正道人士,名声大震,随后成为魔教四宝之。黑心老人死后,此珠不翼而飞,从此不知所踪。
天音寺普智神僧机缘巧合,于三十年前在西方大沼泽中无意间发现了此凶珠,那时方圆十里之内,白骨累累,已无活物,可谓是生灵涂炭,怨气冲天。
普智慈悲之心大动,遂以佛门**将之收起,之后每日夜以佛家降魔秘法施行于上,震慑邪力,三十年间从不间断,并以佛门至宝「翡翠念珠」并行串挂,以其清净之气抵挡噬血邪念,终于将这股凶灵压了下来,紧紧缚于珠中,在层层佛力之下不得见天日。
不料草庙村战,普智为神秘黑衣人连般重创,几近油尽灯枯,虽然黑衣人亦负伤遁逃,但普智知他未伤根本,又料其对「噬血珠」志在必得,自己服下「三日必死丸」后只能强延三日寿命。
念之下,他兵行险着,将这噬血珠交于张小凡,并叮嘱他不可示于人前,得空便丢下深谷悬崖,虽可能再伤些无辜生灵,但比起落到那妖人手中却是好得太多了。
只是普智万万没有想到,张小凡念及他的恩情,居然将此大凶之物留了下来以做纪念。这「噬血珠」失去了普智以佛家**压制,又无翡翠念珠清净之气抵挡,那凶灵之气便开始逐步侵蚀禁制。
但天音寺降魔**岂是等闲,那重重禁制虽然失了主人,却直忠于职守,将这股凶灵之气震慑了整整三年。只是时间日久,终究是抵挡不住,渐渐力不从心,便在今日,眼看便要被那噬血凶珠破禁而出,为祸人间。
张小凡虽不知道这许多曲折,但心中已隐隐觉得不妙。当年草庙战,普智与黑衣人斗法时「」字真言出现多次,他年纪虽小却已记得极深。
此刻见珠上真言情况越来越是危急,心中焦虑,狠心,握紧手掌抓住珠子,运起了他那点点粗浅的「大梵般若」,注住珠子之中。
两者本是同源,噬血珠上的「」字真言居然亮了不少,但还没等张小凡露出笑容,瞬间后又呈暗淡,同时股冰凉之气更是顺势侵入了他的体内,片刻间张小凡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起来。
旁边那只灰猴忽见张小凡面露痛苦之色,脸上青气大盛,「吱吱」叫了两声,颇为焦急。但张小凡已然顾不上许多,只觉得全身精血尽数逆流,全往右手上那古怪珠子方向流去。而自己体内的大梵般若触即溃,根本不是那冰凉之气的对手,这时他全身经脉痉挛剧痛,痛苦不堪。
他再也忍耐不住,踉跄几步,向后退去,忽地全身又是抖,股熟悉的恶心感觉竟又泛起,直冲五脏,却是他不小心间又误入那片空地之中,只是此刻,却再也没有那股暖气起而抵挡了。
那只灰猴大急,「吱吱吱吱」叫个不停,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踏入空地步。
张小凡亡魂大冒,不知所措,但觉体内阵寒阵热,如万蚁啃蚀,恶心欲吐,却又无物可呕,当真是生不如死。他神志渐渐模糊,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却浑然不知自己已走错了方向,只觉得浑身力气分分地渐渐消失。
他全身皆抖,手足无力,脚下软,已瘫坐于地。这时已走到了那水潭边上,他用尽最后分心力,运起太极玄清道,勉强引些天地灵气入体,到了体内再化作大梵般若,居然稍解痛楚,但只在片刻之后,已然化为乌有,张小凡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勉力施为,能舒分就是分。
只是那股冰凉之气实在太过强大,又有奇异的恶心感觉,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翻了过来,直冲脑门。他眼前金星乱闪,呼吸紊乱,忽地喉间甜,「哇」的声,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险险便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声闷响,剎那之间,彷佛天空都暗了下来,噬血珠上青光大放,整个珠子都成青色,阵暗淡金光闪过,佛门的「」字真言被彻底震碎,张小凡全身立时被青气笼罩,如嗜血恶魔,再度重生。
然而怪事仍未完结,几乎就在青气重得自由的同时,声大响,起自水潭正中,顿时间风起云涌,潭中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砰砰做响。碧绿潭水顿起波涛,围着中心处急转不停,成了个大大漩涡。而自漩涡之中,水花缝隙,缓缓生起物,黑气腾腾,正是那根玄黑短棒,两尺来长,非金非铁,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张小凡大叫声,向后倒去,那噬血珠似粘在他手心般,甩脱不掉,其中还隐隐看到,有淡淡血色从张小凡体内缓缓注入珠中。
声呼啸,在水波浪声中,那玄黑短棒突地急射而出,冲向那青光闪烁的噬血珠,片刻后声巨响,两件大凶煞之物撞到起,张小凡如受巨震,整个人被向上震起了丈多高,在他身下空地,竟也被这股大力打出了个大坑。
张小凡落回地上,七窍流血,头昏目眩,但体内痛苦却似乎竟是轻了些。他只觉得眼前片血红,却是双目流血,用手用力擦了擦眼睛,只见那枝奇异黑棒砸在噬血珠上,黑气如缕不绝,向前攻去。而噬血珠似有灵性,知是大敌,收回青气全力抵抗,两边相持不下,张小凡身上的冰凉之气与恶心感觉倒是渐渐退了去。
张小凡呼呼喘气,惊魂难定,下意识甩了甩手,但那两个怪东西却似他手掌部分似的,甩之不去,黑气青光,依旧争斗不休。
张小凡心中害怕,只想远远离开这两个怪东西越远越好,他用尽全力爬了起来,还未走出步,便只觉得头中晕,整个人摇摇晃晃,脚下软弱无力,身子歪,又跌倒在地。眼前那青珠黑棒两气交缠,斗得不亦乐乎,但黑气蒸腾,似乎是占了上风。
只过了片刻,果然见黑气大举侵入,青光节节败退,似是无力抵抗,正在此时,张小凡忽觉手心阵剧痛,看之下,心几乎都从口里跳了出来。但见他手掌之中,在噬血珠附着的周围圈,殷红鲜血竟渗肤而出,源源不绝,逐渐汇成了个大血滴。
张小凡全身发抖,脸上尽失血色,与此相应的,噬血珠沐浴在血滴中,顿时青光大盛,大举反击,非但将局面扳回,还逐渐压倒了黑气。
随着手上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张小凡逐渐失去了知觉。鲜红的血倒漫上来,逐渐流到玄黑短棒与噬血珠接口处,便不再流动,任凭青光黑气斗个不停,过了片刻,便在此处渗了进去,渐渐将棒顶和珠子相触的部分缓缓染成了红色。
股淡淡血腥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随着时间流逝,那片红色越来越深,到后来几乎鲜艳欲滴,而不知怎么,原本缠斗的青光黑气都暗淡了下来,从原来排斥争斗的样子,渐渐竟化出了融合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奇异变化终于到了尽头,黑棒青珠完全失去了光彩,彼此融合,「卡」的声,从昏迷中的张小凡手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
「小凡小凡小师弟」叠声焦急的呼唤,回响在张小凡的耳边。
他脑中片混乱,只觉得头脑中剧痛无比,似乎连睁开眼睛都用尽了他身的气力。田灵儿焦急中带着丝慌乱的脸庞,似远还近,慢慢在眼前变得清晰,他动了动嘴唇,低低叫了声:「师姐。」
田灵儿大喜,道:「小凡,你醒了」
张小凡强笑下,道:「我没事的,师姐。」
田灵儿扶着他坐了起来,张小凡第眼便向自己手心看去,却见右手掌心皮肤丝毫无损,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点都没有异样。他呆了下,心中却分明记得刚才掌心曾涌出大片鲜血,怎么却连点痕迹都没有了
难道那是场噩梦
「小凡。」田灵儿见他坐起之后就怔怔出神,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忧,推了他下。
张小凡惊醒,正想对她说刚才怪事,时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心中又觉得此事太过怪诞,便是自己也惊疑不定,愣了下,终于还是道:「没没什么,师姐。」
田灵儿这才放下心来,她醒来之后,见天色已晚,自己躺在棵大松树下,师弟却倒在远处空地之上,不省人事。她心中害怕,连忙跑到张小凡身旁,幸好片刻后就叫醒了他。
此时田灵儿向四周看了看,对张小凡道:「师弟,这里似乎大有古怪,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处吧等明日我叫娘过来看看再说。」
张小凡点了点头,正要爬起,忽然间全身剧痛,头晕目眩,若不是田灵儿手快扶住,几乎又要摔倒。
田灵儿见他脸色苍白之极,连丝血色都见不到,心中着实担心,当下小心将他扶起,张小凡定了定神,又看了看身上,不见有什么伤口,便道:「师姐,我只是有点头晕,没什么大事。」
田灵儿又细看了下,确是如此,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快些回去吧天都黑了,只怕爹和娘还有各位师兄们都在担心呢」
张小凡道:「是。」
田灵儿深吸口气,遍查周身并无异常,心里嘀咕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晕了过去。随之手势引,红光闪处,「琥珀朱绫」呼啸声,窜了出来。
田灵儿带着张小凡刚要上去,忽听「吱吱」声在旁响起,二人转头看去,却是那只灰毛猴子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冲他们裂嘴笑着,手中还拖着根黑呼呼尺来长,不知什么材质的短棒。
大竹峰守静堂前,田不易来回踱步,眉头紧皱,脸上微有焦急之色。今日早女儿与那不成器的七徒弟上了后山砍竹玩耍,到如今天黑了还不见人影回来。
苏茹是早就出去找寻了,如今各弟子也相继被他派出,但大竹峰上不见踪影,周围又是山势起伏,丛林密布,要找两个人真如大海捞针般。
他正焦急处,上方忽有破空之声传来,田不易抬头看去,却是苏茹带着两个小鬼回来了。看田灵儿二人样子倒没什么大碍,倒是在张小凡肩头居然还趴着只灰毛猴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田不易这才放下心来,但脸上怒色丝毫不退。张小凡看了师父两眼,心中发毛,不敢动弹,把头直低到胸口,偏偏那只灰猴甚是调皮,有下没下地伸手到张小凡的头发中抓弄,似乎想从那里找出几只虱子来。
田灵儿收起琥珀朱绫,眼角余光看见父亲脸怒气站在堂前,眼珠转了几下,笑颜如花,天真可爱之极,蹦蹦跳跳地跑到田不易身旁,拉着他的手道:「爹,我们回来了。」
田不易哼了声,道:「去哪了」
田灵儿笑嘻嘻地道:「小凡砍竹子的时候被只猴子欺负,我去抓牠帮小凡出气,喽,就是那只猴子。」说着,手指张小凡方向。
张小凡肩头那只灰猴吓了跳,冲这边「吱吱」叫了两声,做愤怒状,然后抓了抓头,又把注意力放到张小凡的头发中去了。
田灵儿冲牠做了个鬼脸,当下把路追逐情况大概说了遍,又道:「后来追到谷中,我突然觉得阵恶心,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醒来时看见小凡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过还好我们都没有受伤,到我们要回来的时候,我看那只猴子好象很依恋小凡的样子,就把牠也带回来了。」
田不易眉头皱,转向妻子,道:「怎么回事」
苏茹摇头道:「我在后山找到他们二人时,便下去查看过了,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我看多半是灵儿修行不够,又强要带小凡两人同乘琥珀朱绫御空而行,到最后脱力了。」
田灵儿撒娇道:「娘,妳乱说什么,我哪里会修行不够了。小凡,你说是不是」
张小凡连忙道:「是,是,是」
田不易白了张小凡眼,冷冷道:「身为青云门弟子,居然被只猴子欺负,传了出去,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张小凡涨红了脸,声不敢吭,低垂着头。
苏茹走过去,拉起田灵儿的手,柔声道:「天都没吃东西,饿了吧」
田灵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好饿呢娘」
苏茹瞪了她眼,拉着她向厨房走去,口中道:「人小鬼大」
张小凡此刻也觉得腹中饥饿,但在田不易面前,哪敢动上动,耳听着苏茹与田灵儿去得远了,师父却再无动静,偷偷抬眼,却见堂前已空无人,田不易不知何时走了,估计在他心里,骂上这白痴徒弟句也觉得是浪费气力了。
张小凡时茫然,呆立许久,直到腹中雷鸣,这才转身,却下意识地不愿走向厨房,而是向自己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关好房门,那灰猴在他肩头左顾右盼,「吱」的叫了声,似是知道到了家,从他肩头跳下,三步两下窜到床上,扑腾跳跃,又抓起枕头乱甩,大是欢喜。
张小凡看着灰猴,嘴角也露出点笑意,但立刻又被肚饿给压了过去,他在桌旁坐下,从茶壶中倒出杯早已凉透的隔夜冷水,喝了下去。
股凉意,直透心间。
他呆坐了会,伸手从怀中掏出物,正是那枝难看的短棒。此刻普智给他的珠子已与那根不知名的短棒紧紧连在起,连颜色都起变作玄青色,黑呼呼的,而在接口处片暗红,彷佛凝固了的血污,非但难看,简直还有点恶心。
他看了半晌,忽地苦笑声,用力甩手,将这短棒扔向墙壁,短棒打在墙上,声大响,又掉了下来,落在屋边个角落。
那灰猴吓了跳,抬头看着张小凡,不知他为何发脾气。张小凡叹了口气,脱鞋上床,盖上被子蒙头就睡。那猴子摸了摸头,不明所以。
这夜,张小凡辗转反侧,肚饿难耐,直到深夜,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重逢
从幽谷回来后,又过了半个月,张小凡入青云门已整整三年,同时也结束了他的砍竹生涯,只是在临结束的时候他所交出的成绩,连自己也为之脸红。
因为那次莫名其妙的幽谷之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张小凡时常感觉头晕目眩,气亏血乏,整个人特别容易疲劳。
他自己心中悄悄猜测,也许是那日神志不清时隐约看见的大出血造成的。但他遍查全身却无伤口,心中忐忑不安又不敢去问师父,只得埋在心间。
只是他不说话,身体却做出了反应。往常差归差至少也能砍断两根大黑节竹,如今没砍几下就气喘吁吁,冷汗直冒,半天下来连根黑节竹也砍不了了。
其实这也难怪,那日在幽谷之中,「噬血珠」几乎吸去了他体内半精血,若不是他身子向壮实,只怕早就卧床不起了。不过张小凡想要再和从前样砍竹,也是妄想了。
这种情况直持续着,到半个月后张小凡才感觉身子微有好转,精神气力都好了些。不过砍竹功课也在这时结束了。
最后天,在前来验收的大师兄宋大仁等人的注视下,张小凡竭尽全力,终于在时辰结束前砍断了根黑节竹。
宋大仁等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只有田灵儿走了上来,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凡,没关系,你有师姐我十几分之的本事,已经很不错了。」
张小凡苦笑不已。
晚饭十分,大竹峰众人围坐在用膳厅中。待田不易夫妇坐下后,宋大仁首先禀告了张小凡的情况,田不易冷笑声,连看也不看张小凡眼。
苏茹微笑道:「啊小凡你来我们大竹峰已经三年了呀」
张小凡连忙道:「是,师娘。」
苏茹轻叹声,道:「唉时间过得真快,晃都三年过去了。」说着,忽然顿了下,提高声音,对其他六位弟子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感觉啊」
大竹峰众弟子齐齐震,立即坐直身子,道:「是」
苏茹哼了声,道:「现在你们的小师弟都长大了,可是你们这三年来还是点进境都没有,是不是要把我和你们师父给气死啊」
众人都不敢说话,但是都把目光投向宋大仁。宋大仁在其它师弟的催逼下,硬着头皮道:「师娘放心,我们这次定争气」
苏茹脸上摆明了「不信」两个字,刚要说话,田不易忽然插口道:「老六。」
杜必书全身激灵,抬头讶道:「师父,您叫我」
田不易淡淡道:「这几日我看你闲暇时在厨房里对着锅碗瓢盆手舞足蹈,怎么回事」
杜必书脸上红,张口结舌,吶吶道:「师父,你你怎么看见了」
苏茹「咦」了声,道:「必书,怎么了」
杜必书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弟子想看看能否让那些东西动起来」
众人登时动容,「驱物」这个境界是青云门道法中修炼法宝的根本基础,非达到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第四层不可想象。
田不易点了点头,面上虽没什么,但眼中掠过了丝欢喜,道:「怎样」
杜必书低声道:「好象好象动了下。」
「轰」,众人哗然,皆惊喜,坐在他身旁的老五吕大信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面上全是笑容。
对面的苏茹也是眉开眼笑,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倒争气,什么时候的事」
杜必书受众人感染,也放松下来,道:「就在最近,前几日我在房里修行,忽然发觉在念力之下,桌上的水杯动了下,我就猜会不会是我突破了第三层。」说到这里,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道,「不过弟子心中没底,不敢相信,就时常试探,没想到被师父发现了。」
田不易微笑道:「是这样的,玉清境四层与三层之间,虽然功效有天壤之别,但初修成却并无什么明显异样。你性子机灵,入门虽迟,想不到倒后来居上。」
众人都笑,纷纷祝贺,其间田灵儿插口道:「六师兄,那你决定了修炼什么法宝没有」
杜必书呆了下,道:「没有,我也是刚刚才从师父口里确定自己修到了第四层,还没来得及想呢」
苏茹微笑道:「不急,这几日你且慢慢想,不过你师父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从来都不逼你们定要修炼仙剑,你自己喜欢什么,想好了就去找材料吧」
张小凡在旁羡慕之极,眼见六师兄笑得满脸是牙,又听田不易道:「老六。」
杜必书连忙道:「师父。」
田不易道:「按我们青云门旧例,修行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弟子,便要下山游历天下,同时寻找良材灵物修炼法宝,至于能否得到聚天地灵气的神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机缘了。你准备下,这几日就下山去吧」
杜必书怔了下,眼中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欢喜,低声道:「是。」说完又想起什么,道:「不过师父,这里的膳食向都是由弟子负责,可是弟子走了以后」
他身旁的吕大信呵呵笑道:「你怕什么,你入门以前不是还有我吗,放心,饿不死人的。」
杜必书与众人都笑了出来,只有田灵儿在旁笑道:「五师兄你还好意思说,就你煮的饭菜,我小时候吃了可直做噩梦呢」
吕大信脸上红,众人哄堂大笑,待笑声稍止,田不易淡淡道:「以后厨房的事就叫老七做吧」
众人都是怔,吕大信讶道:「师父,师弟他还小」
田不易目光斜,看了张小凡眼,张小凡连忙道:「师父放心,我时常跟着六师兄在厨房帮忙,会做了。」
田不易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手挥:「吃饭」
三日之后,杜必书收拾停当,把厨房中应事务交代清楚,就下山去了。
三年来在众位师兄之中,杜必书年纪最轻,性子又活泼,张小凡与他最是亲近。如今他这走,张小凡心中颇为不舍,只觉得大竹峰上,顿时又寂寞了几分。
随后,张小凡便开始了他在青云门的第二份「功课」──煮饭。
那天是他第次正式煮饭炒菜,他独自人在厨房里忙了个早上,淘米洗菜忙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田不易等人走进膳厅,只见桌上和往常样摆好了饭菜,张小凡坐在桌尾,双手互握,战战兢兢,任谁都感觉得出那份紧张。
众人坐了下来,田不易没有说话,倒是苏茹看了张小凡眼,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道:「小凡,第次做饭感觉如何啊」
张小凡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该说什么,田不易哼了声,道:「吃饭。」
众弟子应了声,举筷夹食,放进口中。
用膳厅中,片寂静。
张小凡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上,额上冷汗涔涔而出,低声道:「师父师兄,我我做的不好,你你们」
「哇,真是太好吃了」田灵儿忽的声欢叫,忍不住又夹了片笋片放进口中。张小凡呆,只见众位师兄个个眉开眼笑,点头不迭,出筷如风赞不绝口。
「想不到小师弟居然还有这手,厉害,厉害」
「唔含糊不清,比老五,不,比老五和老六加起来都好吃,呵呵」
这时便是连田不易也多夹了几筷子,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张小凡看在眼底,阵满足。
自此之后,张小凡便在厨房中做了下去。他在道法修习上还没有显露什么才华,但于煮食道居然颇有天赋,技艺无师自通,煮出来的饭菜味道鲜美,远远胜过了旁人。而在他心中,只要田不易微微点头赞许,便已是最大的欢喜了。
时光匆匆,又过了半年,眼见青云门甲子次的「七脉会武」日渐临近,不只苏茹,就连田不易也开始督促座下弟子。众人专心修道,无人来打扰张小凡,反正众人对他也没抱什么指望。
至于张小凡倒不在意,每日在厨房中忙碌,倒也从这锅碗瓢盆中领悟到几分快乐,闲暇时便自顾自修炼道法,每到深夜再修习「大梵般若」,日子倒也过的太平。
这段时间里,当初他从幽谷中带回来的那只灰猴与他同住了半年,人猴之间已经很是亲密,张小凡还给牠取了个名字──小灰。这名字便与他自己的名字样,平平淡淡,毫不起眼。
自从他开始到厨房做事后,小灰便近水楼台先得月,时常跟着他跑来厨房,东抓个笋片,西拿个水果,整日偷吃,半年下来居然胖了圈,不过在这大竹峰上,猴子小灰却仍有个对头,那就是田不易从小养大的大黄狗──大黄。
不知怎么回事,大黄狗眼里总是瞧着这只猴子不甚顺眼,最初日子牠每次见到小灰总是狂吠不止,吓得小灰总往高处躲。到后来时日久了,终于算是勉强默认了小灰是大竹峰上的员,但每见面,都龇牙咧嘴做凶恶状,每每到小灰吓得「吱吱」尖叫,大黄才「汪汪汪」叫了几声,高昂狗头,摇摇尾巴,走到边去了。
秋去冬来,大竹峰上天气也渐渐寒冷,除了田不易夫妇两人修行高深,早不惧这普通寒暖,其余弟子都慢慢加上了衣服。
这日,大竹峰上难得的阳光和煦,张小凡忙完厨房里的事,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在屋外棵松树旁坐了下来,靠着树干,瞇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着阳光。
坐了会,正在昏昏沉沉将欲睡去的时刻,张小凡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几声犬吠,睁眼看,却是大黄也趴在前头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而小灰却从后边步步向大黄挪了过去。
张小凡心中大奇,大黄平日里也经常跑到厨房里吃东西,与他也混得熟了,所以对这猴狗之间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想今日太阳像是打西边出来了,小灰居然会主动接近大黄张小凡顿时来了精神,紧紧盯着前方。
只见小灰很快接近了大黄,大黄虽然看不见身后事物,但鼻子动,立刻就闻到身后异样,回头看,登时张开大嘴,露出尖牙,「汪汪汪」连叫几声。
小灰身子缩,看样子还是有些害怕,但猴子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下,右手抬起,在大黄面前晃了晃。
大黄起先还不以为意,冲着小灰叫个不停,不料稍后鼻子抽了几下,似是闻到了什么,两只狗眼登时盯在小灰手上,眨也不眨,动也不动,也不再叫,张开嘴伸出老长舌头,就连狗尾巴也开始摇个不停,以示友好。
张小凡惊讶之极,放眼看去,不觉哑然失笑,原来小灰手中握着块肉骨头,香味四溢,隔了老远他也隐隐闻到。这本是他用来熬汤的,因为知道大黄最喜爱吃这东西,所以煮好后特地封好放在高处,不料小灰不知何时偷了块,跑来和大黄套近乎。
当下只见小灰摇了两下,便把这肉骨头扔到大黄面前,大黄口里早就流了口水,立刻张嘴把肉骨头咬在口中,「啧啧啧」啃个不停。小灰看着大黄那副样子,「吱吱」叫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接近大黄,犹豫了下,伸出手向大黄头上摸去。
大黄忽然低声叫了声,小灰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但隔不多久,忍不住又伸出手向大黄头上摸去。这次大黄却没有反应,只忙着啃肉骨头,小灰把手放到大黄头上,轻轻抚摸大黄鲜亮柔软的黄毛,大黄居然感觉很舒服的样子,缩了下,低低叫了声,不过已全无敌意。
小灰胆子变大了些,笑着叫了两声,开始翻弄大黄毛皮,似乎在找虱子,间中大黄回头,居然也用舌头舔了下小灰,这猴狗之间亲密无比,变得比什么都快。
张小凡直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小灰可当真聪明,不过看样子以后的肉骨头要藏的更隐秘些了。
他心里正这般想着,忽然间头顶响起了阵破空之声,两道白光从西边疾驰而来,大黄似是吓了跳,对着白光大声吠了起来,小灰伸出手在牠头顶摸了两下,似在安慰,想不到倒是很有效果,大黄居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小凡眼看着那两道白光落在主殿「守静堂」前,阵光芒闪烁过后,现出两人,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另人是个少年,比他矮了些,十五六岁的样子。
张小凡忽然屏住了呼吸,缕曾经淡忘的悲伤从深心处缓缓泛起,因为那个看去又些孤单的背影
「惊羽」他站起身,声音变得嘶哑,叫了出来。
那少年身子震,立刻转过身来,双眼圆睁,张大了口,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
「小凡」
第十三章 奇才
「龙首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
守静堂中,田不易与苏茹坐在上位,其余弟子都排在旁边,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林惊羽和另个名叫齐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见礼。张小凡站在弟子列最末,看着场中的林惊羽。
数年不见,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正在这时,林惊羽也转过头来看向张小凡,两人目光相接,林惊羽微微笑,张小凡心头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田不易的目光在齐昊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林惊羽,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资质均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
齐昊是不用说了,在青云门年轻代中他早已负盛名,倒是年纪轻轻的林惊羽,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三年半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
想到这里,田不易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张小凡,两相比较,田不易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齐昊拱手道:「禀田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同前来通报。」
田不易哼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惊羽番,道:「他是故意想向我示威的吧」
齐昊与林惊羽脸色都是变,林惊羽当时就欲发作,但齐昊伸手拦住了他,微笑道:「田师叔真会开玩笑,我们同属青云门下,田师叔又德高望重,家师绝无任何不敬之意。」
田不易脸色阴沉,丝毫不见好转,倒是他身边的苏茹笑容和蔼,温和地道:「你们不必在意,田师叔是和你们说笑的。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变动,是怎么回事」
齐昊恭敬地道:「回禀苏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七脉会武,青云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长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青云门年轻代之翘楚,能得各位师长悉心栽培。」
苏茹抿嘴笑,风姿楚楚,道:「说起来上次大试之中,你可是大出风头的人物,我记得你最后是榜眼吧若不是长门中出了那个萧逸才,保不定就是你夺了这青云门的武状元了。」
齐昊脸色不变,笑道:「苏师叔太过奖了,上次大试中长门萧逸才萧师兄天赋奇才,修为精深,我远远不及,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不过关于两年后的这次七脉会武,家师与掌门真人商量之后,在规则上做了些改动,特命我来向二位师叔通报。」
田不易与苏茹同时动容,道:「怎么回事」
齐昊道:「家师苍松真人以为,七脉会武大试本意在于发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青云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提议,七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人,成六十四人数,在此基础上如既往,抽签对决,共行六轮,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田不易与苏茹对望眼,面色更是难看。他大竹峰脉弟子人数少资质差,乍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首峰大大有利。
苏茹见丈夫神色难看,微微摇头,以目示之。田不易心中何尝不知道妻子的意思,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苍松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冷冷道:「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笑,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位张师弟是老友旧识,还盼田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田不易心中有气,手挥,不耐烦地道:「准了,准了。」
林惊羽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碍着他是前辈长老,不敢发作,这时听得他准了,头转就向张小凡走去,张小凡心中激动,也走了出来。
林惊羽走到他的跟前,细细打量了他番,眼眶中忽然红,涩声道:「你长大了,小凡。」
张小凡心中百感交集,个劲地点头,道:「你也是。对了,村子里那件惨案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林惊羽摇头道:「我这几年问了师父许多次,可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你呢」
张小凡苦笑道:「我也是样。」
林惊羽拉住他的手,道:「我们上外头说话。」
张小凡犹豫了下,转头看了看田不易与苏茹,田不易没理他,苏茹却微笑道:「去吧」
张小凡大喜,向她点头,赶忙和林惊羽出去了。
大堂之上,此时便只剩下齐昊个客人。他身白衣,潇洒出众,丝毫无异样神色,逐看过大竹峰众弟子,最后目光落到宋大仁身上,拱手笑道:「这位是宋大仁宋师兄吧我们在上次大试中也曾见过面的。」
宋大仁连忙回礼,道:「齐师兄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手下败将。」
此言出,众弟子耸然动容,田灵儿站在母亲身旁,悄悄问道:「娘,怎么大师兄是败在他的手里的吗」
苏茹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是。当年你大师兄好不容易连胜了两场,我和你爹都极是欢喜,不料在第三轮遇到此人,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了。」
田灵儿吐舌头,道:「那他岂不是很厉害」
苏茹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转头看了看丈夫,只见田不易面色铁青,坐着动不动,只得摇了摇头,道:「齐昊的资质的确远胜过妳大师兄,那日在比试中并无什么虚假花招,尤其是他修炼的那柄仙剑寒冰,是用北极万载冰晶修炼而成,威力绝大,妳大师兄是比不上他的。」
这时,田不易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向苏茹看来,二人目光相接,都看出了深藏在对方心里却没有说出的话,那便是如果大竹峰门下有这般人才,那该多好
堂下齐昊正与众弟子聊到块,他修行有成,又得师长信重,常行走天下,见多识广,加上口齿伶俐,妙语如珠,时间众人都起了亲近之心,便连曾败在他手里的宋大仁,也早没了敌意。
阵笑声过处,齐昊不知说了什么笑话,众人都是大笑,随后齐昊目光无意中落到直站在苏茹身后的田灵儿身上,随即又看到缠在她腰间的那条「琥珀朱绫」,目光亮,微笑道:「这位姑娘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田灵儿田师妹」
田灵儿扬眉,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齐昊微微笑,走上几步,看着她道:「田师妹年方十六,在太极玄清道上的造诣已然非同小可,这是本门皆知的事情,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见,果然名不虚传。」
田灵儿脸上红,嗔道:「你又不曾见我动手,怎知道我名不虚传了」
齐昊呆了下,随即笑道:「田师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思敏锐,倒叫我这做师兄的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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