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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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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年纪还小,这入门弟子的功课」

田不易白眼翻,道:「照做。」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便向后堂走去,众弟子齐鞠身,道:「恭送师父。」

田不易走,还没等众人开口,小女孩田灵儿已然闪到张小凡跟前,盯着他细细看了两眼,张小凡见她芙蓉般的可爱脸庞在眼前晃动,年纪虽小,但已是个美人胚子,他在草庙村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红。

「哈,」田灵儿如发现珍宝般,指着张小凡大声笑道:「师兄,你们看啊他见了我会脸红呢」

堂上轰然大笑,张小凡脸色更红,苏茹走了过来,笑骂:「灵儿,不许欺负师弟。」

田灵儿做了个鬼脸,但丝毫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站直身子,对张小凡道:「喂,快叫我师姐。」

张小凡心中气,但眼前飘过田灵儿的明眸皓齿,动人身姿,心中阵迷茫,忍不住便叫了出来:「师姐。」

田灵儿在大竹峰上向排名最末,如今居然有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师弟,心中极是欢喜,当下作老气横秋状,道:「乖,小师弟,以后要听师姐的话哦。」

张小凡吶吶应了声,道:「是。」

苏茹拉过女儿,道:「不许胡闹。」又向宋大仁道,「大仁,小师弟年纪还小,那功课怕是有些吃力,你多照顾他点。」

宋大仁恭声道:「是。」

旁边另外五个弟子站在起,嘻嘻哈哈,眼光瞄来瞄去,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正在这时,苏茹忽然做了个很怪的动作,像是活动筋骨般把头转了圈,大异她直以来端庄的气质。片刻之间,大竹峰众弟子自宋大仁以下,嬉笑声顿灭,个个张口结舌,俱是大祸临头的表情。

苏茹清了清嗓子,道:「你们」

「师娘,」声呼喊,却是宋大仁额头有汗,急喊而出。

苏茹眉头皱,道:「怎么」

其余五个师弟亦异口同声道:「大师兄,你要干什么」

宋大仁急道:「师娘,小师弟刚刚入门,弟子奉师父命,要传他门规戒条以及入门功课,这就忙去了。」

苏茹沉吟了下,点头道:「说的也是,你去吧」

「什么」剩下的五个师弟齐声喊道。

宋大仁干笑两声,二话不说,上前抱起张小凡,不待他开口询问,立即便往外走,口中道:「小师弟,让师兄我找个僻静所在,先教你本门门规」

田灵儿笑着跟了上去,大感有趣,只听身后有人大声骂道:「大师兄你恁地无耻」

「懦夫」

张小凡听在耳中,大惑不解,心想大师兄教我门规怎么却被人骂做懦夫了

他心中正想着,忽听苏茹声断喝,声音清冷悦耳,如断冰切雪:「住口」

堂上立时片安静。

只听苏茹道:「你们这些个不成器的家伙,看到我要考较你们修行便怕得这副德行。再过五年就是青云门甲子次的七脉会武,上次你们已经把我和你们师父气得半死,这次再不努力,我二人还不被同门羞死快来,五个齐上吧」

宋大仁越跑越快,大步流星,出了堂口便直往后山而去。张小凡伏在他的肩头,两旁树木「呼呼呼」向后退去,速度极快。在他们身后的田灵儿不知何时祭起了条朱红玉绫,通体呈淡淡琥珀颜色,几似透明,散发道道红霞,显然是仙家法宝。

此刻田灵儿便悠哉悠哉地站在红绫之上,手中随便做了个引诀,那朱红玉绫便载着她飞到半空,紧跟在宋大仁的身后。

张小凡何曾见过这等神异之事,惊奇之余,只见田灵儿御风而行,潇洒之极,眼中登时流露出无比羡慕之色。

田灵儿把他神情看在眼中,得意无比,驱绫上前来到张小凡身旁与他并肩而行,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张小凡拚命点头,道:「是,师姐真厉害,骑着红布条居然也跑得这么快」

田灵儿呆,随即醒悟,他所说的红布条意所何指,气得呸了声,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大笨蛋」

张小凡莫名其妙,只听宋大仁在前头笑道:「小师弟,你胡说什么啊那琥珀朱绫乃是师娘年轻时修炼的成名法宝,妙用无方,威力巨大,便是在我们青云门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仙家法宝,又怎是什么什么红布条了」说完哈哈大笑。

张小凡脸色通红,偷偷抬眼向田灵儿看去,只见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脸畔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这般奔走了会,三人来到后山个小山坡前,宋大仁停了下来,放下张小凡。田灵儿也落下地,手诀收,「琥珀朱绫」如有灵性般,自动卷起,盘在她的腰上,看去好似条好看的红色腰带。

这片山坡上长满竹子,有粗有细,成片成林,很是茂盛。不过细看之下,这里的竹子却与寻常不同,在竹节处都呈现黑色。

宋大仁指着这片竹林,对张小凡道:「小师弟,我们大竹峰脉的规矩,初入门的弟子,每日都要到此处砍伐竹子。你年纪尚小,头三个月里每日就砍上棵吧至于粗细随你好了。」

张小凡初听说入门功课时,苏茹还要宋大仁照顾下,他心中还以为是何等难事,不料竟是普通的砍柴。他生于草庙村,出生农家,也随大人上过几次山,砍过几次柴,当下心中大宽,露出笑容,道:「大师兄,我砍过柴的,不必担心。」

宋大仁看他样子,欲言又止,笑道:「那就好了。我们慢慢走回去,我指给你看来时路径,以后你自个儿来,顺便也与你说下门规戒条。」

田灵儿在旁边笑道:「大师兄,你干嘛急急跑这么远来却说些不关痛痒的话,还要慢慢走回去,是怕被我娘打吧」

宋大仁脸色红,不去理她,只对张小凡道:「小师弟,你记好了,本门门规第条首重尊师」

原来青云门大竹峰脉,首座田不易生性懒散,虽要面子却向懒得管教弟子,般都只传授道术法门之后便不理不睬,任凭弟子自行修习。

但他妻子苏茹却生性要强,性喜动武,年轻时名头颇响,风光无比。与田不易成婚后,性子已大为收敛,但来时常手痒难耐,二来座下弟子不太争气,青云门每过甲子照例举办的「七脉会武」大试,连着几届下来,大竹峰弟子屡战屡败,除了大师兄宋大仁偶尔胜上场,其余人都以全败告终,遂成青云门内上下笑柄。

苏茹生好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便时常出手替夫君田不易「教诲」这帮弟子。她外表虽然柔美,性子却是颇急,修为又是极高,不小心便把这些弟子打得抱头鼠窜,遍体鳞伤,以至众人惧怕这位美艳师娘远胜过那矮胖师父了。

这时天色已迟,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大竹峰上,这大二小缓步向山前走去,远处峰前屋宇处,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长长犬吠,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某些可怜人的尖声呼痛。

第七章 初始

晚饭时分,天色已暗了下来。

大竹峰上,后山是整片整片的竹林,众人的建筑房屋都在前峰,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是主殿守静堂,田不易夫妻和女儿三人便住在其中的后堂。

守静堂旁边就是众弟子起居的回廊小院,不过因为人数太少,屋比人多,每个人都独居室,就连新来的张小凡也有了间。单论居住条件,大竹峰却是难得的胜过了同门各脉。

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的太极洞和厨房及用膳厅了。这时众弟子都聚集到用膳厅里,负责膳食的老六杜必书盘盘将饭菜端上桌来,多为素菜,少有荤腥。

众弟子依次落坐厅中长桌的右边,宋大仁坐在最前头,张小凡恭陪末座。在桌头和对面各放着张大椅和两张小些的椅子,看来是为了田不易家人准备的。

张小凡看了看身边还空着的位子,那是正在忙碌的老六杜必书的座位,过了会,杜必书终于端完了饭菜,洗净了手,坐回位子,与众人起等待师父。

杜必书看去颇为年轻,脸瘦而尖,眼大三角,贼溜溜好动的样子,很是机灵。他坐下之后,看了看张小凡,微笑道:「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凡老老实实地道:「张小凡。」

杜必书点了点头,指自己,道:「我是你六师兄杜必书。」

张小凡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六师兄。」

杜必书清咳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会你来尝尝师兄的手艺。」

张小凡见这满桌饭菜香气袭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

杜必书忽然笑了下,大有暧昧之意,指大厅门口处,道:「小师弟,等会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会从哪里进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张小凡呆,座上其它人纷纷转过头来,脸上都有笑意,坐在杜必书上头的老五吕大信笑道:「老六,你的赌瘾又犯了啊」

旁边面容瘦削精干的何大智笑道:「他是太久没赢过,现在要骗小孩子了。」

「去,去,去」杜必书连连挥手,不理众人,满脸笑容,对张小凡道:「小师弟,你猜待会师父家三人,会是谁第个踏进这个门口呢唔,你刚刚入门,让你先猜,别说做师兄的欺负你。」

坐在远处的老二吴大义高声叫道:「小师弟,既是打赌,你便先问他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杜必书哼了声,道:「你们怕我赖帐啊我杜必书行走天下,靠的就是赌品好名闻江湖众人大笑:你就没赢过,小师弟,你若是猜中了,我便帮你砍十日的竹子,若你输了,就帮我洗十天的碗,如何」

各人又是大笑,宋大仁笑骂:「没出息。」

张小凡见各位师兄笑容和蔼,态度亲切,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心里阵温暖,道:「好。」

杜必书拍大腿,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道:「小师弟,那你说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到底会是谁先进来」

众人眼光都落到张小凡身上,张小凡心里盘算,青云门首重尊师,想必是田不易师父第个进来的。当下大声道:「我猜定是师父先进来。」

众人大笑,吕大信摇头道:「想不到今天真的被老六给骗赢了次。」

杜必书乐不可支,看着脸困惑的张小凡,乐呵呵地道:「小师弟,告诉你,其实每次师父家人中,都是小师妹第个冲进来的。哈哈,你待会就来帮我洗碗吧」

张小凡摸了摸脑袋,忍不住也笑了出来,点头道:「是,六师兄。」

排行老三样子矮矮壮壮的郑大礼笑道:「老六,你也好意思」

杜必书怪眼翻,道:「老三你说什么,我又没逼没迫,大家愿赌服输,是不是,小师弟」

张小凡点了点头,忽听宋大仁道:「师父来了。」

众人脸色整,都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迎接师长。片刻之后,田不易矮胖的身子出现在门口,接着在他身后的是

空无物。

他竟是个人来的。

众人齐齐呆,杜必书忍不住抢道:「师父,师娘和小师妹呢」

田不易瞄了他眼,淡淡道:「你师娘带着小师妹回娘家了。」

众人愕然,但片刻后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看着田不易晃悠悠走了进来,张小凡脸尴尬,欲笑又不敢笑,杜必书则目瞪口呆。

田不易坐在自己那张大椅子上,挥了挥手道:「吃饭吧」

众弟子这才坐了下来,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必书。田不易看了张小凡眼,对宋大仁道:「你把门规和戒条对他说了吗」

宋大仁点头道:「是,十二门规二十戒条,我都告诉小师弟了。至于那些基础的修炼道法,弟子看小师弟今日初来有些疲倦,打算明天再正式传授。」

田不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着张小凡道:「老七。」

张小凡还没会过意来,身边杜必书推了他下,这才醒悟师父在叫自己,连忙站起道:「弟子在。」

田不易摇了摇头,对这个反应迟钝的弟子信心又去了几分,道:「你就先跟着大师兄,记着要用心学,道海无涯,勤励为舟,纵然资质差些,但只要你坚忍刻苦,未必便不能学成,知道了吗」

张小凡如奉圣旨,恭恭敬敬地道:「是。」

田不易摆手:「吃饭。」

张小凡年小身矮,捧着个大碗坐在椅子上,稍远些的菜便夹不到了,不过他身旁的杜必书倒是颇为好心,为他夹了好几次,低声笑道:「小师弟,多吃些。」看他的样子全然不在意打赌输了,赌品果然不差。

张小凡心里感激,连连点头,吃了会,偷偷问道:「六师兄。」

杜必书转过头来,道:「什么」

张小凡道:「怎么师娘还有娘家吗」在他小小心中,青云门人都是神仙流,哪有世俗牵挂。

杜必书啐道:「当然有了,师娘也是人。不过师父说师娘回娘家,倒不是说真的娘家,而是说她回本门小竹峰水月师叔那里去了。」

张小凡讶道:「什么」

杜必书压低声音,道:「师娘年轻时本是出身于小竹峰脉,与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是师姐妹,感情是极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师娘她花般的人儿,居然嫁给了师父,听说那时候青云门各位男师叔们很多人想不开」

「噗」,枝筷子打在了杜必书的额头上,力道不轻,红了片。两人吓了跳,却见是田不易脸怒容,手中筷子少了枝。杜必书转头对张小凡吐了吐舌头,两人不敢再说,低头拚命吃饭。

这时,宋大仁对田不易道:「师父,这次掌门真人召集七脉聚会,怎么只有水月师叔没有来」

田不易哼了声,拿起另双筷子,道:「还不是那个老道姑装病,派人对掌门师兄说什么头疼发热来不了了,掌门师兄也是的,居然也就信了。哼,今天要是她也来了,我就算抢不到好的,也不定」

座下的四弟子何大智干咳两声,悄声道:「师父,水月师叔那脉是从不收男弟子的。」

田不易窒,摇了摇头,道:「还有你们师娘,听说水月有什么毛病,立刻便带了灵儿过去看她,搞的像是天塌了般,真是的。」

众弟子对看眼,都面有喜色,宋大仁迟疑了下,才试探地问道:「师父,那不知师娘在水月师叔那儿会待多少时日啊」

田不易瞪了他眼,没好气地道:「什么多少时日,今日去,今晚便回。」

「唉」众弟子唉叹声四起,个个面有失望之色。

田不易看来看去,哼了声,对宋大仁道:「今天师娘又指导你们修行了」

宋大仁还未说话,老二吴大义已然抢道:「师父莫要问他,大师兄今日临阵脱逃,好不要脸。」

宋大仁怒道:「胡说,我乃奉师命帮小师弟」

「吁」众人嘘声四起。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众人走后,张小凡本欲留下来帮忙杜必书洗碗,杜必书却笑道:「小师弟,多谢你了,不过这里的事我做就可以了。你打赌赢了我,放心,明天我就帮你砍竹子去。」

张小凡颇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宋大仁的声音道:「老六,你别帮他。」话音刚落,便见宋大仁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张小凡道:「小师弟,来,我带你到你房间去。」

张小凡点了点头,杜必书却在旁道:「大师兄,你说什么」

宋大仁道:「小师弟刚刚入门,正要打好基础,还不到偷懒的时候。」

杜必书抓了抓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小师弟,这次就当我我欠你次,日后你有什么事叫我代劳,开口就是,好不好」

张小凡道:「六师兄,要不我们算了,反正」

杜必书脸色肃,大义凛然地道:「什么话,我岂是那种是非不分忠不辨的人,答应了你自然便是要做到,不然落下话柄,白白被诸位师兄耻笑。」

张小凡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不明白这与是非不分忠不辨有什么干系

宋大仁拉起张小凡的手,道:「小师弟,来,我带你到你的新房间去。」

两人走出厨房,天色已然黑了下来,轮明月缓缓升起,挂在东天。他们走过守静堂口,张小凡向里看去,只见灯火全熄,漆黑片,只有月光洒在堂前,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又走了片刻,他们回到了众弟子住的那个回廊,宋大仁将他带到了右首最后面的间屋子,道:「小师弟,白天你醒来时的那间屋子是我住的,其它各位师弟都依次而居,都在右侧,左边那七间房没人住的。」顿了下,他看着张小凡道:「你个人住,怕不怕呀」

张小凡摇了摇头。

宋大仁微笑道:「这就是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孤单呢来,我们进去吧」说着带着张小凡走了进去。

张小凡看着这个陌生但以后将要长久相伴的地方,个小院落,左边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

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

宋大仁打开房门,进去点上了灯,道:「小师弟,进来吧」

张小凡走了进去,只见屋中摆设如宋大仁房里样简单朴素,桌椅床铺,旁的也没什么了。

宋大仁道:「今天我已把这里打扫了下,你就暂时住下吧山居清苦,你年纪又小,或会感觉孤单,但我们学道之人,本就要忍受各种磨砺,往后生活起居之事,你都要自己做了。」

张小凡道:「知道了,大师兄。」

宋大仁点了点头,又向左右看了看,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你累了天,也早点去休息吧」

张小凡应了声,送大师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道:「大师兄,怎么现在刚刚入黑,诸位师兄都没出来走动下啊」

宋大仁笑道:「你不知道,我们最少的也在这大竹峰上学道数十年,平日里难得外出,这大竹峰早就逛的熟不可熟,所以都懒得走动。像老四爱百万\小说,老二爱哼曲,勤奋些的如老三便在屋里修行,般都不出来的。」

张小凡这才明白过来,宋大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叮嘱了两句,转身走了。

张小凡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剎那间顿觉整个世界突然都静了下来,没有点人声。

他默默走到桌前,呆呆坐了会,无事可做,便吹灭了灯火,脱下外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啊」

黑暗中,张小凡声低喊,翻声坐起,喘息不止。刚才他梦见回到草庙村中,又见到爹娘,又见到各位孩童玩伴,还有其它的叔伯大婶,其乐融融,可是突然之间他们都变成了死尸,血流成河,恐怖之极。他全身抖,便这般惊醒过来。

他在床上坐了好会儿,呼吸渐渐平静,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只见窗扉微斜,有束淡淡月光,斜斜照进,洒在青砖地面,如霜雪般。

张小凡没了睡意,爬起走到门前,「叽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声两声,低低切切,月华如水,洒在他的身上。

他昂首看天,只见繁星点点,月正当空,皎洁明亮。

「不知惊羽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睡不着呢」他低低地念了句,叹了口气,便要转身进房,忽地胸口松,物从贴身小衣中滚了出来,掉在地上。

张小凡吓了跳,俯身拾起,却是那颗深紫色暗淡无光的圆珠,珠上中间有个细孔,看来是当日普智串在翡翠念珠上的。这些天来他遭逢大变,早已忘了此物,现在才想起普智当时交代要把此珠丢掉。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间苦,他爹娘没留什么给他,普智与他缘浅,但夜相聚,却也如亲人般,而这颗难看的珠子,便是普智留给他唯的东西。

张小凡抬起手,把这珠子举到半空,对着月光,衬着月华清辉,只见这珠子颜色居然变浅了些,化作淡紫色,呈半透明状,隐约看见里边有股淡淡青气旋转不停,似有灵性般,欲破壳而出。只是每次接近珠子表面,该处都会亮起个小小的「」字,将它挡了回去。

张小凡看了半天,心中不觉倒有几分喜爱,又念及这是普智唯留念的东西,心中实在是舍不得丢掉。

想了半天,从脖子上解下条红绳,那是他爹娘给他系上保佑长命平安的。般人家都会挂些金牌银锁,但他家里贫苦,只得以条红绳代替。

当下他用红绳将珠子穿上绑好,挂在胸前贴肉处,不觉冰凉,倒还有些温暖之意。他自顾自地笑了下,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转过身走回房间,又去睡了。

他在青云门的第天,就这么结束了。

第八章 传艺

「张小凡」声大喊,声音甜美,却是震耳欲聋。

张小凡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突然间只见张大口,两排尖牙,横在眼前,吓得大叫声:「啊」

「咯咯咯咯」阵笑声从后边传了过来。

张小凡好不容易定下神来,这才看清原来是只大黄狗,足足有半人来高,身光泽鲜亮的黄毛,趴在自己床上,而在黄狗后边,田灵儿身红衣,紧身打扮,在那里笑弯了腰。

张小凡偷偷瞄了那只大狗眼,见牠身躯庞大,尖牙锋利,条老长的舌头吐在外边,很是凶恶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这么大条的狗,心中有些害怕,又看田灵儿笑容可掬,喃喃问了句:「师姐,什么事啊」

「什么事」田灵儿微笑着说了句,忽然面色肃,皱眉大声道:「天都亮了你还问我什么事快点起床,我与你道上山砍竹子去。」

张小凡呆,奇道:「妳也要去」

田灵儿道:「废话,本脉弟子入门头三年都要上山砍黑节竹,我十岁开始,今年是最后年了。喂,你还赖在床上」

张小凡连忙应了声,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只大狗,从床的另角下来,七手八脚地穿上衣服。

田灵儿喊了声:「接着。」扔了把柴刀过来。

张小凡双手接着,见是把普通柴刀,入手还颇为沉重。

准备妥当,他向田灵儿道:「师姐,要不要叫大师兄起去啊」

田灵儿白了他眼,道:「你没听我说了只有入门弟子才要做功课的吗,现在只有我和你去砍竹子了,走吧」

说完手招,张小凡还没有动作,只见床上那只大黄狗霍然站起,跳下床来,摇摇尾巴,向张小凡「汪汪」吠了两声,龇牙做凶恶状,然后跑了出去。

张小凡听着耳熟,记起昨天随大师兄回来时曾听到两声犬吠,看来就是这只大黄狗了,心中不由得暗暗道:「青云门就是厉害,就连随便养条狗都比我们村里的大得多了。」

他随着田灵儿走出房去,只见天色尚早,还是清晨时分,走出回廊看向后山,远处还有朦朦胧胧的雾飘荡在山间。

这两人狗,就这么走向大竹峰的后山。

昨日张小凡被宋大仁抱着走到那个山坡,只觉得走不多久即到,路也好走,不料今天自己走来,才走了半,便发觉坡度越来越大,路程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远得多了。

反观身边的田灵儿,今天没有用那条「琥珀朱绫」,依然走得轻松无比,红色娇小的身影在山道间晃动着,轻快之极。那条大黄狗更不用说了,跑前跑后,会窜前,会溜后,间中还钻进路旁林间,也不知干些什么,过了会,草木声响,居然又从另处钻了出来,很是活泼兴奋的样子。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张小凡已累得呼呼直喘粗气,两腿酸疼,疲累不堪。

田灵儿走在前头,看他这副模样,哼了声,道:「真没用,停下歇歇吧」

张小凡连忙点头,屁股坐了下来,拚命喘气,那只大黄狗此刻却不见了身影,也不知又钻到哪儿去了。

张小凡喘了好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来。他坐在山道上,向下看去,只见大竹峰挺拔耸立,附近群山都矮了头,颇有傲然之意。

「师姐,我有件事想问问妳,不知道」

田灵儿听他有些怯生生的话,双眼睛看了过来,心中阵得意,下意识用手理了理头发,脸肃然,正色道:「你问吧」

「为什么我们要把砍竹当作功课呢我以为功课都是修行道法呢」

田灵儿撇嘴,道:「你懂什么,修真之人,身子是最要紧的。我娘说了,若是身子不好,便有无上妙法,也是难以修习。我们青云门源于道教,极重养生健体,道法修习到了深处,身子便更是重要。就拿我们青云门中至高奇术之的神剑御雷真诀来说吧」

张小凡身子抖,脸色大变。

田灵儿奇道:「你怎么了」

张小凡回过神来,脸色阴晴不定,吶吶道:「没没什么,我听着这个名字好长好厉害的样子。」

田灵儿瞪了他眼,道:「当然厉害了,这可是我们青云门镇山绝技之,没几个人能修得的。听我爹说,施展这个真诀,必须要以自身为引,铺以神兵利刃,引下九天神雷,煌煌天威神力,真是当者披靡,威力绝伦。」

张小凡叹了口气,道:「是啊」

田灵儿又道:「那你想啊虽然有真诀护身,但九天神雷何等威势,常人旦接触,立时就化为灰烬,施术者固然修行极深,但若身体不好,时半会只怕自己先被神雷劈死了,还说什么当者披靡」她看了张小凡眼,道:「所以我爹叫你做这功课可都是为了你好,看你还脸不情愿的样子。」

张小凡吓了跳,跳起来急道:「没这回事,我绝绝不敢对师父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不情愿的。啊我现在已经休息够了,这就走,就走」

说完拿起柴刀,登登登迈开脚步,向山上跑去,居然速度不慢。田灵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爬到那个小山坡前,张小凡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见竹林之前,那只大黄狗不知何时居然已趴在林前,看见他们二人上来,冲这里「汪汪」叫了几声,也不起身,又把头转了过去。

张小凡呆了下,道:「好快啊」

「你是说大黄吗」田灵儿脸不红气不喘地从后边走了上来。

张小凡指那条大狗,道:「牠叫大黄」

田灵儿道:「是,你可不要小看牠,厉害的很呢」

张小凡喃喃道:「那是,看牠那么大的个子,就知道起码养了二十年。」

田灵儿哂道:「哪有」

张小凡奇道:「牠还不到二十年啊大黄可真会长个子。」

这时候大黄在前头狠狠地向张小凡吠了声。

田灵儿道:「我是说哪有这么少的年头。呃,我来算算看,好象四师兄来的时候就有了,那就是七十年,不对,三师兄说过他来的时候也在了,那就是有九十七年了。啊」

她突然叫了声,把张小凡吓了跳,连忙道:「怎么了」

田灵儿喜滋滋地道:「我想起来了,小时侯有次娘和爹吵架,说了狠话,说是要把那只爹从小养到大的黄狗宰了炖狗汤喝,把爹气了半死,大黄也吓得好多天不敢回家呢」

张小凡大奇,道:「大黄不敢回家」

田灵儿道:「是啊大黄活了好多好多年,通人性了,知道我娘厉害,怕真的遭她毒手,就溜之大吉了。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张小凡由衷地道,也不知是说大黄,还是敬佩师娘手段。他多看了那只大黄狗两眼,谁知大黄理都不理,喷了个响鼻,自顾自摇了摇尾巴,侧过头去,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二人这时已走到竹林前,张小凡对田灵儿道:「师姐,我刚到通天峰上时,还看到了只比大黄大好多倍的大怪兽,听大师兄说那叫水麒麟,大黄也是和牠样的灵兽吗」

田灵儿走进了竹林,摇头道:「不是,灵尊是上古异兽,洪荒灵种,远远胜过了大黄,不能比的。」

说话间,她带着张小凡穿梭林间,走了会,来到处细竹较多的地方,此处的黑节竹般都只有手腕大小,纤细的很。

「就是这里了,你往后三个月里每天砍根就可以了。」田灵儿本正经地道。

「这么细的只砍根」张小凡讶道。

田灵儿哼了声,道:「你砍着试试看。」

张小凡点头,拿起柴刀走到根细竹前,上下打量了番,挥刀砍了下去。只听声脆响,柴刀竟然如中顽石,震得张小凡手心发麻。那根细竹被他砍,向前倾斜,片刻后又弹了回来,张小凡躲闪不及,头上被竹枝狠狠打了下,疼痛不已,留下了道红印。

「咯咯」田灵儿笑弯了腰,好会才辛苦地道:「你就在这砍吧我要去做自己的功课了。」说完笑着转身离去。

张小凡摸了摸脸上被打疼的地方,只见那竹子被砍着的所在竟然只留下了道淡淡的白印,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天早上,张小凡个人在此面对着那根黑节竹,砍劈锯磨压折,无所不用其极,过了两个时辰,日头升到了半空,他全身大汗淋淋,手足也酸软无力,居然也只把这根黑节竹弄出个两分的小口来。

这时候阵歌声传来,田灵儿哼着不知名的曲儿,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看到张小凡的狼狈样子,又看了看那根黑节竹,摇了摇头,举起柴刀,做势欲砍。

张小凡连忙道:「师姐,妳做什么」

田灵儿不耐烦地道:「帮你砍啊」

张小凡用力摇头,喘着粗气道:「不用了,多谢师姐。这是我的功课,我自己做完它。」

田灵儿哼了声,指了指日头,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张小凡性子本倔,咬了咬牙,道:「我就是砍到天黑也要」

「白痴」田灵儿忽地叉腰大骂了句,张小凡大吃惊,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看着这个师姐。

田灵儿威风凛凛,颇有乃母风范,怒道:「你也不看看时间,也不想想别人。你砍到天黑,莫非要我也陪你到天黑若你真想争口气,就应该以后每天拚命努力,想尽办法在两个时辰里做好功课,而不是自顾自的说什么砍到天黑的浑话」

话说完,她手起刀落,刀声破空,「劈劈劈劈」四声,那竹子应声而倒,直看得张小凡眼也直了。

田灵儿看了他眼,淡淡道:「回去吧」说着就向林外走去。张小凡心中又羞又愧,暗下决心,来日必将十二分努力,做好功课。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大竹峰起居之所时,已是正午时分,田灵儿声不吭向守静堂后边走去。

张小凡怔了下,艰难地移动步伐,走向自己房间,在回廊门口,却见大师兄宋大仁站在那儿。

宋大仁嘴角露出丝笑容,道:「怎么样,小师弟,累了吧」

张小凡强笑声,摇了摇头。

宋大仁见他小小年纪,性子却是颇倔,不由失笑,陪着他先往房间走去,道:「厨房里般都有热水,你以后回来可以自己先去打水洗洗,再过会就要吃饭了,你先休息下,我会过来叫你,等饭吃完了我们还要做功课呢」

张小凡吓了跳,道:「下午还有功课」

宋大仁见他这么大反应,怔了下,随即醒悟,笑道:「哦,是我说错了,下午是本脉弟子修习道法的时候,我从今日起就传你些入门道法。」

张小凡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又惊又喜,悄声问道:「大师兄,那些道法很厉害,很难学吗」

宋大仁微笑道:「修行到了深处,自然便是厉害无比。至于难不难学,便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不过便是资质差些也并不打紧,你也听师父昨晚说了:道海无涯,勤励为舟。只要你肯坚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难,也修得成的。」

张小凡用力点头。

这日午饭时候,田不易问了几句张小凡功课情况,田灵儿添油加醋大大数落了张小凡番,说得张小凡脸色通红,不敢抬头。

田不易听着女儿的话,连连摇头,末了手摆,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田不易是懒得去骂张小凡,但在张小凡眼中看来,却觉得师父很是关心自己,偏偏自己做的不好,师父也不责骂,宽宏大量之极,真是世间难得见的恩师。他自觉惭愧,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必定刻苦修行,以报师恩。

饭后,田不易照例迈着他的八字步,大摇大摆晃了两下,便又回他的守静堂去了。其它弟子则纷纷向太极洞走去,只有宋大仁与张小凡起来到房间,道:「小师弟,本派道法极重根基,你初入门,我先传你基础道术,你记牢之后,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即来问我,知道了吗」

张小凡连连点头,心中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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