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头脑发热就」
「我问过彭师兄了,他虽然败了,但对你却颇多赞言,并说当时他全力施法,并无容让,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张小凡又是惊,随即又道:「那你说的被你爹责骂的事」
「哼,还不是高师兄那群笨蛋多嘴,把我当初为你向彭师兄求情的话都说了出来,虽然彭师兄为我说话,但还是被老爹骂了顿,不然我也不会在人前对你做出那副样子了。」
「书书,真是对不住了。」
「点小事,不足挂齿,反正我从小也给他骂惯了。倒是你小子的运气真是不过我看你自己要小心了,下场与小竹峰那冰霜美人比试,小心剑就被天琊给斩了」
张小凡苦着脸,低声道:「我也知道,要是和你比试就好了」话说了半就停了下来,他与曾书书两人同时感到了阵心寒,忍不住向身边看去,只见站在旁的陆雪琪双冰冷目光不知何时盯在他二人身上。
张小凡登时噤若寒蝉,曾书书也是倒吸口凉气,二人不敢再说,都装出副认真听讲的架势,听着苍松道人在台上的训话。
好不容易苍松道人说完,众人散去,准备明日渐入高嘲的比试大会。张小凡与曾书书下了台来,背后依然感觉凉丝丝的,心中不禁咋舌,这陆雪琪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极北冰原来的,看人眼就让人寒到了心里。
他正想与曾书书道别,转过头去看了曾书书眼,却见曾书书忽然板起了脸,眼中满是蔑视地望着他,然后大大不屑地「哼」了声,头抬,骄傲地离开,不远处,在群风回峰弟子的簇拥下,他父亲正站在那里看向他们。
张小凡苦笑声,转身走回大竹峰众人所在,田不易看了他眼,道:「回去吧」说着又看了田灵儿眼,道:「灵儿,妳跟我过来下,我和妳娘有话对妳说。」
田灵儿应了声,临走时还对张小凡笑了下。
众人转回居所,到房间之内,大竹峰众人登时炸开了锅,吴大义等人忙着把好消息说给躺在床上的宋大仁听,吕大信则把张小凡抱了起来,呵呵直笑,只有杜必书在旁摇头晃脑,道:「没天理啊没天理」
第六章 奇术
又到夜深。
张小凡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他身边的猴子小灰也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至于其他的师兄都早已鼾声大作,便是大黄,此刻也趴在地上睡熟了。
月光如水,从窗口照了进来,洒在地上,如霜雪般。
张小凡悄悄爬起,小灰立刻窜进他的怀中,张小凡抱着牠,摸了摸牠的脑袋,向外走去。
回廊清清,悄无人声。
他暗自苦笑,从到了通天峰之后,他几乎就没有个晚上睡得安稳过,想到明日就要与陆雪琪的比试,他心里仍然有说不出的紧张。
便在这时,他怀中的猴子小灰忽然不安地动了下,张小凡向牠看去,只见在月光之下,小灰双机灵的眼睛正看着前方阴影处。
黑暗中,仿佛有道身影闪过。
张小凡心中动,跟了上去。
那身影跑得并不快,而且边跑肩头似乎不断耸动,倒似是哭泣的样子。张小凡远远看去,认出了是田灵儿,心中更是奇怪,同时看着师姐哭泣的样子,心中又有了丝莫名的难过。
田灵儿直跑到云海上,来到中心的擂台边,看看四周无人,仿佛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张小凡从未见到师姐如此伤心,脑海中阵恍惚,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低叫了声:“师姐,你”
田灵儿吓了跳,跳起转身,见是张小凡,才放下心来,随即心头又是酸,忍不住扑到张小凡的怀里,在他肩头大声哭泣。
张小凡身子在瞬间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般,再也不能动上动。
她的抽泣声回荡在耳边,从肩头感觉到她传来的淡淡的身体的温暖,仿佛在梦境中常常见到的情景今天竟然真的发生了。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隐约传来。
张小凡就这么站着,看着远方,尽管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要拥抱这个女子,却终于还是没有。
也许,真的拥抱了你,生命就从此不样了吧
田灵儿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的肩膀。张小凡心中片空虚,隐约中,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肩头,已被泪水打湿了。
田灵儿用手揉揉红了的眼睛,看见了张小凡被自己哭湿的肩头,脸上红,道:“对不住了,小凡。”
张小凡摇了摇头,道:“师姐,你怎么了。”
田灵儿刚要说话,却听脚下有东西“吱吱”叫了两声,低头看,却是小灰也跟了上来。她默默俯下身子,把小灰抱在怀里。
“从来没有过的,小凡,从来没有过的。”这女子站在黑夜月光之中,凄清美丽,带着几分哀愁的对着张小凡说道:“爹和娘从来没有这么骂过我的。”
看着那哀痛中美丽的脸庞,张小凡心中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她那般悲伤都是自己带给她的。他强自稳住心神,柔声道:“师姐,怎么了师父师娘为什么骂你”
田灵儿犹豫了下,抬头看了看张小凡,从小到大,这个小师弟直都是她除父母以外最亲近的玩伴,此刻在她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个念头:小凡师弟是什么时候开始,直就对我这般温柔的
然而,这念头却只是闪而过,她的心中此刻满是悲伤,终于还是向张小凡带着哭声道:“还不都是为了齐昊大哥”
张小凡脸色刷地白了,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头,他握得这般紧,以至于指甲深深刺到了手掌之中。
“你还不知道吧”田灵儿旦打开了话头,对这个小师弟就再也没有防备之心,可是张小凡却在心里狂呼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月光冷冷,洒满人间。
“齐昊师兄与我两情相悦,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田灵儿平静了点,却没有发觉,她每说句话,张小凡的脸上便失了分血色。
“但是爹却大声骂我,说我不懂事,就连向疼我的娘也变了脸色,站在爹那边。怎么会这样,小凡”
张小凡低下了头,不让田灵儿看到自己的脸,低声道:“师父师娘怎么会知道的”
田灵儿心情激荡,丝毫没有察觉张小凡话里有些破绽和异样,嘴角扁,几乎又要哭了出来:“我本来也想不到,后来才知道,是与我同住的小竹峰文敏师姐她们告诉了水月师叔,水月师叔又和我娘说了。我与文敏师姐她们那么要好,叮嘱了她们好多次了,可她们还是说了出去,我我”
她眼眶酸,泪水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张小凡涩声道:“也许师父师娘他们是为了你好,他们是你父母,绝不会对你不好的”
田灵儿擦干了眼角泪珠,大声道:“他们懂什么他们只懂得门派之见,只知道齐昊大哥是龙首峰苍松师叔的得意弟子,只知道若是我与齐昊大哥好了他们就会在青云门中抬不起头来,根本就没有为我想过。”
她带着几分伤心几分愤怒乃至几分决然地道:“那些面子和我的幸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我真怀疑他们是看重面子还是看重我这个女儿”
张小凡霍然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师姐。
那是何等伤心的种眼神啊
彷徨无助,像失去父母的小鸟独自伫立在风雨之中,哀伤中带着丝惊惶,如刀般刺入了他的魂魄
张小凡几乎立刻就被这种眼神打败了,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泛起,如果能够让他为这个女子承担此刻的痛楚,他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都愿意肩承担,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叫了句:“师姐”
“我要和他在起,”田灵儿毅然决然地说道。与其她是对张小凡说的,还不如说她是对着自己内心对着不在此处的田不易夫妇说的:“我定要和齐昊师兄在起,我们山盟海誓过了,就算爹娘再怎么反对,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们也会在起的。”
她仰望夜空,对着那轮明月这般发誓。清冷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她美丽的像是朵带着哀伤在夜晚盛放的百合,让人眩目于她的美丽而忘却了在她身旁,那道萧索而心死的影子。
站在高处,初升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张小凡的身上,温暖了身子却暖不了内心。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之上,面对着站在自己对面美若天仙的陆雪琪。
那个冰霜女子眼中的轻蔑如此明显,在广场之上,谁都知道,他主要是靠运气而不是实力进入到前四行列。
在她背后,天玡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张小凡看着这传说中的神物,淡淡地想到:再过会,自己面对着就是它了吗
然后,他在片刻之间就把这个问题忘了,从昨晚回来之后,他的精神就都在种恍惚中起起伏伏。
云海之上,此刻只剩下了两个大擂台,但以围观的青云弟子人数论,观看西边齐昊与曾书书比试的人数只怕还不及这里的三成,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此次风头最劲的陆雪琪以及运气太好的张小凡给吸引了过来。
而在长辈之中,包括掌门道玄真人在内的绝大多数人,也坐在了这个擂台之下。
只是,当众人看到陆雪琪登上擂台之后,人群中在阵欢呼之后,多半便是讨论张小凡会在息还是刹之间败北。
台下,田不易眉头紧皱,纵然张小凡的根底他知道的颇为清楚,但听到身后人们的轻蔑议论依然让他很不舒服。而坐在他身旁的苏茹却是在四处张望找着女儿。
昨晚的场大吵,田灵儿哭着跑开,今日早便不见了人影,以她为人母对女儿的了解,只怕这倔女儿是跑到齐昊比试擂台那里去了。
她摇了摇头,虽然她十分疼爱这个唯的女儿,但这次她却完全站在丈夫这边,或许这是为人母的本能吧
她总是觉得,龙首峰里的人都不甚好。
她转过头,看向台上,与此同时,台上的张小凡也正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片刻之后,张小凡在她身边看了看,仿佛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又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
苏茹微微皱眉,对田不易道:“小凡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对,好像死气沉沉的样子。”
田不易淡淡道:“他紧张而已,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不足为奇。”
苏茹沉默了下来,便没有再说话。
张小凡收回了目光,落到了对面陆雪琪的脸上,那在初升阳光中绝美的脸庞奕奕生辉,光彩色照片人,很快的,陆雪琪感到了张小凡望来的目光,眼中再度出现了不屑之意。
但是这次,张小凡却没有再回避,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对面讥讽的眼光,那美丽的容颜此刻对他来说竟然完全没有了意义,只有在他深心处,低低的痛苦的念着句话:“她不在,她去看齐昊的比试了”
聪明如陆雪琪,很快地发现这个对手只是目光看着自己,但在他空洞的眼神中却分明想着另外的事而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这几乎是她生平第次的经历,在她眼睛中仿佛也隐约现出了丝惊讶。
“当”
钟鼎齐鸣,回荡在通天峰上。四下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陆雪琪挺直身子,深深呼吸,只要再胜两场,就两场,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以及恩师的期望。天玡在她的背后,蓝色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小竹峰弟子陆雪琪,请赐教。”
张小凡如从梦中惊醒,第个反应却不是回礼,而是怀着万分的期望向着台下看去,那里,人头耸动,万众瞩目,却没有自己想见的人的身影。
陆雪琪脸色变,台下青云弟子也是片哗然,这是头个对着陆雪琪如此失礼的人,田不易与苏茹对望眼,同时都觉察了出来,今天这个小徒弟是真的有些不对劲。
张小凡缓缓转过头,面色如死灰,淡淡地道:“我是大竹峰张小凡,请师姐千万莫要手下留情。”
陆雪琪怔,虽然在比试之前说的不过都是客套话,但这张小凡看起来却大是古怪,哪有人会说什么不要留情的话,听起来像是讥讽,但看他样子却又不像。
陆雪琪毕竟是水月大师的得意弟子,心志坚定,脸上神色丝毫不变,也不再多说什么,右手比,在她背后的“天玡”缓缓升起。
张小凡看着那蓝色的光芒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照着自己的身躯都带了蓝色,却再也找不到点紧张的感觉,反而在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什么。
他拿出了那根黑色而难看的烧火棍。
台下阵哄笑,与对面堂皇高贵仙气万方的“天玡”相比,烧火棍就像是地上丑陋的条虫子。
而此时此刻,还是条心丧若死的虫子。
冰凉的感觉,再度充盈了全身,不知为何,今日这根烧火棍上,仿佛有了灵性般特别兴奋,那股冰凉感觉游动的速度比往日快了许多。
张小凡甚至感到,若不是自己与这烧火棍有血肉相连的感觉,若不是自己握住了这烧火棍,只怕它自己早就冲向陆雪琪了。
不,应该不是向着陆雪琪,而是向着天玡,那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两个深仇大恨的仇人。
此刻,陆雪琪的脸色忽然也变了变,天玡的光芒太盛,似乎她自己也有些奇怪吧
可是张小凡,却没有意思深想下去,他望着那在蓝色光辉之中的美丽女子,忽然间发现,她好像师姐,可是“师姐”却带着冰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擂台之上,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张小凡与陆雪琪两个人,竟然没有动手,只是互相盯着对方,动不动。
场下哗然,议论纷纷。
陆雪琪猛然惊醒,刚才向与她灵性相通的天玡突然出现了往日不曾有过的异动,令她心中奇怪,但以念力查看天玡,却并无什么异样,只是仿佛天玡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感觉到场下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陆雪琪眉头皱,定了定神,冷哼声,把诸般杂想排出脑海,声轻叱,天玡蓝光盛放,冲天而起,但仍然没有出鞘。
自七脉会武比试开始,天玡便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但直到现在为止,陆雪琪都在没有出鞘的情况下逐击败了所有对手,这也让众人猜测,究竟何人能够让她抽出神剑。此时,所有人都猜想定要到最后决战,以龙首峰齐昊的那等修为,才能做到这点吧
蓝光,映在了张小凡的脸上,却照不出他有什么表情,黑色的烧火棍发出淡淡的青光,缓缓离开了他的手掌,停在了他的身前。
尽管早已把这烧火棍拿来看过,但大竹峰上下人等,包括围观的大多数人,都是第次看到张小凡施法。
杜必书哼了声,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可真不信两年前还是笨笨的小师弟突然变做了天生奇才。”
台上,陆雪琪脸色肃然,法诀紧握如山,只见在半空中光芒万丈的天玡忽地转身,疾如闪电,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向张小凡冲了过去。
烧火棍立刻迎了上去,玄青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与那万丈蓝光撞到起,那气势,竟似乎丝毫不惧。
下刻,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见张小凡竟是不堪击的样子,如受重创,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烧火棍更是光芒失色,黑忽忽的在空中打转飞回主人那个方向。
时之间,大竹峰的人都站了起来,性急的如杜必书等人还失声叫了出来。
张小凡背向后撞到了擂台柱子之上,跌落了下来,喉口甜,口鲜血喷出,洒在了飞回的烧火棍上,带了几分血色,然后,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张小凡的鲜血迅速渗了进去。
天玡威势如此之大,所有的人都惊得呆了
陆雪琪面冷如霜,更不迟疑,蓝光闪,天玡在半空无情地斩了下去。
就在此时,烧火棍上突然间黑气蒸腾,尤其是在棒身顶端,青光更是大盛,张小凡嘴角挂着血丝,缓缓站起,面色苍白但眼眶如血,相貌竟然带了几分狰狞。
说时迟那时快,烧火棍在黑气青光中再度冲向天玡,两件法宝在半空中旦接触,便即互相弹开,站在后方的陆雪琪与张小凡身子都是大震。
半空之中,蓝光闪烁,青光灿烂,在空中飞来纵横,所到之处,擂台之上原本坚硬之极的巨木都如纸屑般四散飘飞,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围观的近千青云门人无不变色,大试开始以来,没有场比试像今天般,开始就如此激烈,场面更无今日宏伟,只片刻之间,偌大个擂台竟被这两件威力绝伦的法宝给拆了七七八八。
台下原本围观的人们向后退了段距离,只见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此刻都已飘浮至半空之中,陆雪琪双手握着法诀,全力操控,姿态严肃中透着潇洒。
但反观张小凡,却似乎有些古怪,烧火棍威力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大,但他却并没有像陆雪琪般手握法诀,反而是人在半空,手舞足蹈,而那烧火棍竟也随他心意,疾若闪电,与天玡斗得不亦乐乎。
尽管如此,但张小凡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天玡威力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烧火棍每次与天玡的撞击,他全身经络就剧震次,若不是他从小在太极玄清道外还暗自修习了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功法,经脉强固,同时有大梵般若护身,勉强抵住天玡神力,早就吐血败亡。
但看着前方陆雪琪却丝毫没有什么异样,天玡在她操控之下,蓝光越来越盛,威势越来越大,渐渐把烧火棍青光黑气给压了下去。
这厢里张小凡叫苦不迭,另侧陆雪琪心里却也是吃惊不小,对方其貌不扬的烧火棍法宝竟然有可以与天玡相抗衡的灵力不说,而且还似乎隐隐有种吸嘬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体内灵力精血,若不是根基坚固,只怕首先压不下体内翻腾的热血了。
念及此处,陆雪琪心头又是阵气血翻涌,浮在半空中的身子几乎差点失去平衡,她心头惊怒焦急,从交手情况来看,她直觉地发现对手在太极玄清道上修行其实并不高,远远不如自己,但不知为何他运用着这根古怪法宝威力竟如此之大,连天玡也只能在表面上占了上风。
陆雪琪银牙咬,粉脸生煞,全身衣衫无风自飘,只见天玡在半空中与烧火棍重重击之后,张小凡全身大震,烧火棍也慢了片刻。
趁着此时,天玡霍然飞回,陆雪琪疾探右手,握住天玡。
在她玉般的手掌与天玡相触的那刻,刹那间蓝光万道,吞没了她的身影,天玡剑身震,发出如龙吟般的巨响,扶摇上天,陆雪琪竟似与天玡人剑合,冲霄而起,直上青天。
张小凡此刻心中早已忘了什么身外之事,只感觉到自己与半空中身前的烧火棍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愈发浓烈,甚至感觉出这烧火棍就像个活物,此刻正兴奋不已,股莫名的煞气直冲上脑海。
他在半空之中,仰天长啸。
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黑色青光,直上天际,狂风大作,云气
忽地,蓝光闪,声尖啸从远及近,从悄不可闻迅速增大,直到震耳欲聋,让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万道蓝光,此刻竟都合为体,成巨大光柱当头击下,看这气势几乎欲将青云山脉斩为两半。
张小凡面孔扭曲,五官七窍在这片刻间突然全都流出血来,但看他神色之间,竟无丝毫畏惧之意,目光炯炯,同样伸手探抓住烧火棍,瞬间漫天青光黑气如握在他手中般,直直迎向下冲而来的蓝色光柱。
外围,年轻的青云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看直了眼,再无人对张小凡有任何轻蔑之意,而老辈的长老首座之中,也纷纷变了脸色。
这场比试,竟已是生死之争。
但不知为何,却没有人出来制止
“轰”,如天际惊雷,炸响人世,仿佛整座通天峰都剧烈地颤抖了下,蓝光倒折而回,陆雪琪现身天际,紧握天玡,但嘴边却缓缓流出了道鲜血。
台下,水月大师霍然站起。
半空之中,张小凡耳边只剩下了狂风呼啸的声音,眼前片模糊,殷红的鲜血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如果他听得到外界的呼喊的话,就会听见在他下方,大竹峰众人的惊呼之声。
苏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看着半空中那几乎已成了个血人的小徒弟,急促而低声地向田不易道:“不易,让小凡认输罢,快让他认输罢。”
田不易身子抖了下,死死盯着半空之中,慢慢摇了摇头。
感觉不到痛楚了,张小凡在那瞬息万变的空中,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个念头,他甚至忽然想到:我死了之后,师姐她会不会来看我呢许多年后,她过着幸福日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我忘了呢
他伸手擦去了眼角的血和水
陆雪琪只觉得浑身剧痛,体内气血在剧烈震动的经脉中到处冲突,仿佛要破体而出,欢呼着冲向前方那恐怖的青光黑气之中的狰狞恶魔。
这已是生死时刻
这已是永恒瞬间
这美丽女子,在狂风中傲然伫立,任凭风力如刀,竟不肯稍退半分。她昂首,望天。
风,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之中。
天地,突然静了,停在了这个时刻。
“轰隆”低沉的呼啸仿佛从天边传来,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陆雪琪反手,拔出了“天玡神剑”。
顿时,漫天的蓝光消散了,收缩了,仿佛如巨龙吸水般都被吸到那如秋水般的剑刃之上。
通天峰上,片寂静
传说千年的天玡终于出鞘
陆雪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竟然在悬空的状态下脚踏七星方位,凌空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丝毫的血色,口中诵咒:“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片刻之间,原本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片肃杀,狂风大作。
大风扑面而来,张小凡微微张开了口,这个情景,仿佛在久远之前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次。
地面之上,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脉首座长老,个个脸上都是惊骇莫名,齐齐站了起来,又转而看向小竹峰的水月大师。
半晌,田不易涩声道:“你教出的好徒弟啊”
水月大师却是全然不理众人,向淡漠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担忧,望着在天空中的那两个人。
“神剑御雷真诀”
道玄真人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大为震动,想不到青云门下,年轻辈之中,竟有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只是,看着那女弟子脸色,虽然勉力施展出这等盖世奇术,但身子颤抖,面白如纸,只怕是力不从心了。
天空之中,雷声愈急,张小凡分明感觉到,自从天玡出鞘的那刻起,手中烧火棍上顿时腾起了股充沛无比的力量,就像是这与自己血肉相连的法宝从内心深处深深呐喊般。
仿佛它等待这刻,已有千年
天空更黑,乌云压顶,厚厚云层中缓缓出现了个巨大漩涡。
第七章 怀疑
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切。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张小凡欺身飞进,烧火棍玄青光芒闪动,在漫天黑云之下显得引人注目。陆雪琪望著张小凡裹在青光中冲来的身影,玉脸煞白。
“神剑御雷真诀”是道家仙法中的无上奇术,以凡人之身引发天地至威,可以想见陆雪琪身体此刻所承受的压力之巨。
“天琊”乃不世出的神兵,本来正是用来施展“神剑御雷真诀”的绝好兵刃,但与之相比,陆雪琪本人的道法修行却是不足。
此刻,她只觉得天际乌云之中,无限的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她身体里涌来,全身上下外人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体内血气翻腾,几乎都要被这股大力涨破般。
若不是天琊不断吸走了这汇聚而来的汹涌巨力,陆雪琪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风声呼啸,雷电轰鸣,她凌空而立,恍惚中几乎以为自己像是风中无力的小草,下刻,她想起了师父水月传她这奇术时的话:“雪琪,你资质之佳,是我生平仅见,但这真诀威力太大,故反噬之威更是沛不可当。你修道之日尚浅,虽能勉强掌握,但千万不可随意施法,免遭灭顶之灾。”
“轰”
声炸雷,几乎就是从通天峰当头天空炸响,每个人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土地轻轻晃动了下,彷佛上古雷神被人惊扰了沉眠,狂怒嘶吼
时间人人变色
张小凡此刻距离陆雪琪只有两丈,看了这威势,任谁都知道旦陆雪琪施法完成,只怕他便要灰飞烟灭。
只是他突然全身紧,身子竟如撞到面软墙般停了下来,前进不得。
张小凡在刹那间面如死灰。“神剑御雷真诀”是青云门镇山奇术之,何等神妙,在施法时通过神兵自然而然在施法者身边布下层无形护罩,张小凡竟不得进。
烧火棍光芒更盛,却再也无法前进步。或许在灵力威势上,张小凡的烧火棍并不逊於天琊,但在功法上却相差太远,他只是以本身灵力催发烧火棍威力,绝然比不上陆雪琪那经过了千百年青云门各代祖师千锤百炼的无上奇术。
但就在这绝望刻,眼看天空中那巨大漩涡旋转更急,雷电大作,天琊神剑光芒越来越亮,这绝世仙法就要施展完成的时刻,陆雪琪却忽然身子震,原本雪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哇”
的声喷出大口鲜血,几乎在身前成了道血雾。
天琊神剑登时光亮摇晃,似有不稳,陆雪琪银牙紧咬,闭上眼睛,将全部心力灵性全部集中到天琊之上,片刻之後,天琊光亮稳定了下来,反而更胜从前,灿烂夺目,不可逼视。
乌云中声巨响,那巨大漩涡最深处出现了道亮光,那是无数闪电汇集成,隐隐正对著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剑。
只是,陆雪琪心里却是阵绝望,风声中,果然传来了阵尖锐呼啸。
她全力护卫天琊,却再也无力顾及身畔护罩,张小凡大喜之下,与那烧火棍化做道玄青光柱,划过天际,冲向这在风中摇摆的美丽女子。
就这样了吗
切都到这里为止了吗
她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在那个瞬间心头这么淡淡地想著。
这个瞬间,短短的瞬间,天地是安静的,凝固的,所有的东西都定在那里,只有她立在风中,衣衫飘飘,黑发拂动,睁开了闭上的眼,望向前方那道疾驰而来的青光。
那刻彷佛永恒
张小凡望见了她,和她的眼神
她在风中雨中独自伫立,面对天地巨威却如此安详,只是她脸色微微苍白,眼中竟有分哀伤,还有丝惊惶。
风雨呼啸,凄凉天地,这美丽女子,与他静静相望。
那是谁的眼神,哀伤而这般凄凉,彷佛昨夜,那个人为情所伤那种痛,深深入了骨髓,深深入了魂魄。
深深深深
是你吗那个爱恋著别人的女子
你斩钉截铁生不悔地念著他吗
张小凡忽然笑了笑,带著分哀伤与心死,恍如昨夜。
烧火棍溶入到天琊神剑光芒之中,所有人都再也看不清他们二人身影,也看不到烧火棍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来。
此刻,天际巨响,道无比巨大的电柱从天而降,落到天琊之上。
整个天地,满天神佛,彷佛在同时刻,同吟唱。
巨大的光柱从天琊上折射而出,带了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了张小凡,生死关头,烧火棍腾空而起,挡在了主人的身前。
下刻,张小凡被光芒吞没了。
许久许久许久
天空乌云散去,光芒消失。
人们怔怔地看著天空,看著那个少年,紧紧握著根黑色的烧火棍,如颗受尽折磨遍体伤痕的石头般,直直掉了下来。
他没有掉到地上,田不易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下,接住了他。
只见田不易脸色凝重,出手如风,立刻撬开已毫无知觉的张小凡的嘴,从怀中拿出个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的黄色药丸直接倒到了张小凡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田不易声不吭,腾身而起,道赤芒立刻升起,载著他风驰电掣而去,竟是不再向场上看上眼,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苏茹等大竹峰脉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这时,脸色苍白的陆雪琪落了下来,立刻被狂喜的小竹峰众人包围,在师姐妹们簇拥下,她却言不发地抬起头,望著天空中渐渐远去而消失的那道赤芒,怔怔不语。
他彷佛在黑暗中沉眠千年,渴望苏醒却无法睁眼,在沉沉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人。
他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无路可走。
於是他悲愤,深心处有熊熊大火焚烧不止,於是便向那九幽魔神许下重誓:就算他身体魂魄起化为灰烬,也要点亮这点光亮,哪怕为此将世间所有,与他同埋葬。
亘古以来的那丝戾气,竟是桀骜如初
张小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柔和的光线映入了他的眼廉,熟悉的居所的味道,飘浮在这个房间。
这里,似乎没有人在。
他缓缓坐起,刚想抬手擦去额头上的点汗水,便只觉得肩膀胸口小腹处起剧痛,当时就倒吸了口凉气,疼得脸色发白。
他坐在床上,不敢再动,过了良久,这钻心疼痛才缓缓散去。
这时该是午後了,房门虚掩著,两扇窗子支起,隐约可以看见庭院中依旧青翠的青草修竹。向跟著他的小灰和向跟著小灰的大黄都不见了,会不会是又找到肉骨头了呢
他笑了下,对著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自己对自己笑了下。
“吱呀”,门推开了,端庄美丽的苏茹走了进来,张小凡身子动,叫了声“师娘”,还没起身,脸上登时又抽搐了起来。
苏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你别动,小凡。”
张小凡待痛感稍退,才向苏茹道:“弟子不知道师娘你来”
苏茹嗔了他眼,道:“命都去了大半,你倒还有心思记得这个别废话了,坐好吧”
张小凡讪笑下,苏茹替他查看了番,点了点头,道:“你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体内经络损伤太重,不安心静养是不成的。”
张小凡道:“是,徒儿给师父师娘丢脸了,真是对不住”
苏茹截道:“你给你师父大大长脸了才对,近三百年来除了当初你师父自己参加的七脉会武,大竹峰脉再没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
张小凡脸上红,低头道:“那那都是弟子运气好。”
苏茹微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小凡随即想起,道:“比试结束了吧最後是谁夺魁,是那位陆师姐吗”
苏茹微微摇头,道:“不是,是龙首峰的齐昊。”
张小凡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阵酸楚,低声道:“原来是齐师兄,他真是厉害,连拥有天琊的陆师姐也败在了他手下。”
苏茹听他这么说,彷佛也触动了什么心思,低低地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你这次伤得可不轻,你师父费了老大心力救治,听他说了,以天琊神剑运用神剑御雷真诀,虽然陆雪琪修行不够,但若不是你那烧烧你那法宝替你挡了下,只怕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张小凡听了她的话,忽然想起,向四下看,却找不到那根黑色难看的烧火棍。
苏茹看著他的样子,淡淡道:“你那件法宝被你师父拿去了。”
张小凡怔了下,低声道:“是。”随即忍不住又问了句,道:“师父他老人家”
苏茹道:“你昏迷了五天五夜,到昨晚伤势才稳定下来,今天早,通天峰的掌门师兄传信过来,让你师父去趟,此刻应该在通天峰吧”
张小凡慢慢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也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这两年来那根烧火棍第次离开自己,却总有些隐约失落的感觉。
苏茹看了他眼,眼中彷佛也闪过丝古怪的神色,但还是道:“你刚刚才醒,不要太累了,要多多休息。我吩咐过了,让他们不要过来打扰你,三餐让必书送来就是了。”
张小凡道:“多谢师娘了。”
苏茹点头道:“那你休息吧回头我让必书把饭菜送来。”说著回过身子,向外走去,就在她正要走出房门时,忽然听到身後张小凡叫了声:“师娘。”
苏茹转身,道:“什么”
张小凡看著她,似乎迟疑了下,才道:“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