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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媚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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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的“佛祖”来保佑他的救命恩公万寿无疆外,早已口中无词了,搜索枯肠,最后竟冒出句“所有索命无常小鬼阎王,我恩公他老人家法力无边,如果胆敢去找麻烦,倒霉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厉声喝罢再无下文,干脆闭目自行练起功来。

堪堪行功周天,忽闻石壁传来轧轧移动之声,鬼灵子猝然惊,只道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座下铜珠,正自后悔,欧阳明早大喜若狂地率先跑进来,高声嚎道:“酉时过了酉时过了,哈哈,吴老儿,此番咱们又赌了个平手,那间八卦屋嘛,我欧阳明可还得住下去罗”

吴输赢和时穷富前后跟进来,昔日赌王开口便道:“陆小歪,你怎的这般笨,那铜珠明明就在”

鬼灵子连忙打断赌王话头,问贼王道:“果然已过酉时了么”

时穷富道:“对了。”

鬼灵子又道:“他们又赌了个没输没赢”

时穷富道:“是。”

鬼灵子突然叹了口气。

赌王愤愤道:“你叹个鸟气,明明欧阳老儿已输定了,你却忙着求经拜佛,害得老害得我落个不输不赢。”

他硬生生将“老”后面的“朽”字咽了回去,直把张老脸憋得通红,言罢竟不打声招呼,“腾腾腾”几步便愤愤然竟自离去了。

贼王白做了回公证,陪着熬了日夜,总算是受罚过了,当下也不言不语地转身离去了。

欧阳明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高声道:“陆小歪,毕竟你还年幼,对机关造设之术嘛,依旧是窍不通”

鬼灵子突然也大笑道:“虽然在下对机关造设之术窍不通,开启卧室石门也确是误打误撞所为,但依葫芦画瓢嘛,在下却也是会的。”

欧阳明惑然道:“你说什么”

鬼灵子道:“若在下要让前辈输的话,早在个时辰前前辈便已输了。”

欧阳明愣,但见鬼灵子弹起身来,拉夜明珠,待石壁合拢之后,又掀开蒲团,取下那块小石块,伸手边摁方格内的铜珠两下,石壁便只“咔嚓”两声又打开了。

鬼灵子将石砖蒲团重照原位放好之后,才笑眯眯地道:“这下前辈明白了么”

欧阳明又愣得愣,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忽然抱起鬼灵子,大笑道:“是你救了我的八卦屋,哈哈”

鬼灵子“嘘”了声,道:“此事还望前辈勿让吴前辈知晓才好。”

欧阳明放下鬼灵子,连声道:“不对不对。”

鬼灵子奇道:“却是为何”

欧阳明道:“此事万万不能让吴老儿时老儿知晓,那是丁点儿也不错的,但似你这般说话,是要受罚的。”

鬼灵子时摸头不着脑,正欲寻问,只听欧阳明又道:“时老儿不慎自称老朽,便被甘愿受罚,那你也是亲眼见的了”

“是。”

“你可知这是为何”

“不知。”

“你帮了我个大忙,我便将此中奥妙告知于你,免得往后受了罚你还兀自不知。”

“”

“依咱们散人谷的规矩,只能以我你他或某某老儿相答,当然,直呼其名那是最好的,或者叫咱们赌王贼王赛诸葛也行,却千万不能口声前辈前辈的,从此刻起你也算是散人谷的人了,这节却不可不牢决于心。”

“那晚辈如何自称”

“就自报姓名或以我相称皆可,晚辈二字别再挂在口上了,否则吴老儿和时老儿皆会不高兴的。”

“我记住便是了。对了,方才你说我此刻已算是散人谷中人,却是”

“这也是咱们谷中的规矩,除救你那那人外,我和吴老儿时老儿还各有处居所,我的叫八卦屋,吴老儿的叫五行屋,时名儿的叫三才屋,此间叫天罡北斗屋,俱是各有其妙,实不瞒你说,这五处居所其机关设置皆出自我赛诸葛的手笔,因而我对各屋均是了若指掌,他们对我的八卦屋却始终摸其不透,吴老儿便攻心想赢了去探究竟,他虽是代赌王,却总还是未曾赢得了去。哈哈,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三人毗邻而居数十年,自是相互皆学会了对方不少绝活儿,若非今日你不帮忙,我相信不出半年吴老儿便能将八卦屋机关奥妙尽数识得了。不离开此谷,饶是我赛诸葛本事再大,想再修间比八卦屋更玄妙的石屋那是万万不能了”

鬼灵子插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欧阳明“哦”了声,道:“是这样的,自从咱三人发誓不离开此谷那天起,就约定只要有人能开启任何处居所,便算是咱们散人谷中的人了,只有救你性命那人例外,因为他对我和吴时三位老儿都曾有恩。”

鬼灵子道:“救我那人是前辈高僧,这”

欧阳明惊道:“你怎怎知道”

鬼灵子道:“是我猜出来的,却不知他老人家法号如何称呼,你能告诉”

欧阳明面色倏变,连声道:“说不得的说不得的”

鬼灵子怅然道:“你们向他老人家发过誓了”

“是的。”

“然则你因何要替我开启第道石门,若非如此,我连这石壁内竟有三间屋子也不知晓。”

“那也是救你那人吩咐的,并言能否开启另外两间,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数十年来就没人能破过其中任何间”

“哈哈,你是第个。”

“是没人来破还是没人能破”

“没人能破。”

“哦”

“先是有官府捕头来捉拿时老儿和吴老儿,但他们连咱们的石屋门在何处也没摸到,后又有为数不少武林中人前来找岔,大部分皆入谷便迷路了,只有次唉,若非救你性命那位神僧相助,我和吴老儿时老儿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是故咱们发誓永不离开此谷,也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并以散人自称。”

鬼灵子道:“官府捕头前来捉拿赌王贼王又是为何”

欧阳明道:“吴老儿既被称为赌王,其赌搏手段可想而知,但他自己并不开设赌场,只专挑大赌坊豪赌,日积月累,已是腰缠数百万贯之人了,几家赌坊老板惊觉不妙,便买通官府,胡乱安个罪名,急欲将其所赢银两半充公半归还赌坊,吴老儿惊闻音讯而逃,正巧遇上我赛诸葛,便由他投资我设计建造八卦屋和五行屋,也是机缘巧合,这两屋刚欲峻工,我正为屋内照明发愁时,时老儿胆大包天,潜入皇宫之内将西域不知哪国进贡的三十颗巨大而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给偷了出来,事发后皇帝老儿派宫中最顶尖儿的十数名捕头四处追查夜明珠下落,也算那些捕头手段不弱,竟探知了是贼王时穷富所为,便不惜代价追捕,时老儿逃至此间,我和吴老儿将他藏匿了起来,待他道出情由之后,咱们便又建了间三才屋,共用去二十六粒夜明珠。之后的事,我不便再细说了,反正数年之后。救你性命之人也救了我和吴老儿时老儿,咱们为感其恩,又建了此套天罡北斗屋给他,用掉了最后四粒夜明珠,但他却性喜游戏风尘,数十年了,大约连皇帝老儿都换了好几个,可他前后只到这散人谷中来过两次。”

言罢仰首看着屋顶,付悠然神往之色。

鬼灵子见状倒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听欧阳明又道:“我们三位老儿虽各有绝艺,武功却是平平,大约与你相比也有所不及,此间飞禽走兽不少,你尽可自己料理饮食,我这便去与吴老儿时老儿商议,看谁先教你。”

鬼灵子道:“教我”

欧阳明肃然道:“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吩咐的。”

鬼灵子凛然道:“那我也终生不得离开此谷了么”

欧阳明道:“不,只要学会了赌偷和机关暗器三般绝技之后,便随时均可离开了。”

“必须学会才能走么”

“是的,否则你也走不了。”

“这也是救我性命那位神僧的吩咐”

“是的。”

鬼灵子喃喃道:“这可就古怪了。”

欧阳明并不睬他,只道了声:“时辰不早,我得走了。”

便径自走出石屋。

待他脚步声即将消失之际,鬼灵子忽然心头动,随即微微笑,运足全身修为施展轻功尾随而去。

前后不到个时辰,鬼灵子便摸清了三位老者居所石壁的位置,并得知明日起先由欧阳明教他机关暗器之术和设阵之法。

果如欧阳明所言,赌王贼王和赛诸葛虽各自身怀绝技,武艺却是平常得很,竟未发觉鬼灵子躲在离他们不到七丈远的树上偷听。

第十三章

愁煞裴文韶和苦煞胡涂带着独孤樵口气奔出五十余里,独孤樵虽双臂被人架着,却依旧累得面色苍白,直喘粗气。

胡涂见状道:“可别累死了这小子,否则上面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

裴文韶也随即慢下脚步,朝后看了眼,不见铁镜跟来,当下竟长叹声道:“这回咱兄弟俩可大有油水捞了。”

胡涂愣道:“什么”

裴文韶道:“眼下正邪双方皆以得这独孤樵为快,他落入咱们手中,正当是奇货可居了。”

苦煞闻言心头也是大喜,面上却依旧凄苦异常地道:“尤其是任盟主,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如何抢得独孤樵,他不但因此可要挟胡醉和童超就范。而且还可将金童玉女收服,所以嘛,如果将这独孤樵藏起来,咱们大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裴文韶道:“更重要的是,那练上古绝世神功的阴阳**图也得着落在这个小子身上,到时别说什么千佛手千杯不醉江湖浪子布袋和尚唉,只怕整个天下武林,无人不敢唯我兄弟二煞是尊了。”

二人越说越得意,面上却始终是愁怨凄苦的表情,纵观整个武林,恐怕也只有他愁苦二煞能这般做作了。

正商议将独孤樵藏身何处最妥时,忽闻声暴喝:“在这里了”

几乎同时另有声音惊呼道:“铁姑不可”

“可”字落时,愁苦二煞但觉团巨大白影挟着劲风奔至,百忙之中,苦煞胡涂举起手中玄铁棍挡,接着便是“当卿”声,那玄铁棍早被震落于地,而胡涂已是双手虎口震裂,鲜血汩汩涌出。

铁姑正欲鼓作气,再棒砸断裴文韶手中长剑,却被电射而至的铁算子田归林把架住。

铁姑大惑道:“相公,这两个杂种不是数度欺辱于你,并且你也急欲找到独孤樵么怎的不止奴家”

未等她将话说完,裴文韶已幽然叹道:“唉世道真的变了,瘦老汉娶了个母夜叉,可算是天下奇闻了,偏偏还口个相公奴家的。也不知世间尚有肉麻二字。”

铁姑大怒,把推开铁算子,转向裴文韶,暴喝道:“你”

刚喝出个“你”字,便已愣立当场,声音立刻降低了八度有余,接着道:“干什么”

原来是愁煞见机得快,方闻铁姑第声暴喝,便电速将独孤樵拉过侧,此时他的三尺青锋正架在独孤樵的脖颈上

愁煞淡然道:“在下要干什么,问你家相公便知道了,否则他不会拉住你的,对吗唉”

铁姑再傻,已知田归林是怕她暴怒之下棒将裴文韶和独孤樵同时砸扁,当下默然无声,但胸头那股闷气,早将她巨大粉面憋得通红。

原来自田归林见那块刻有“铁算子田归林及爱妻铁姑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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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韶长叹声,道:“武林至宝现世,自然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阁下明白了么”

铁姑突然插嘴道:“他快死了”

裴文韶似是未有所闻,田归林却是惊,低头看时,连哑岤也被他精钢算盘珠封住了的苦煞胡涂因双手虎口流血过多,此时已面色惨白。

有黑力铁姑在侧,田归林倒丝豪不惧愁煞裴文韵会突然暗算,当即弯腰下去,运指如风,点岤止住胡涂鲜血外涌,又从怀里取出金创药替他形好伤口,撕下半幅衣袖包扎停当,知其性命无碍,方立起身来,对裴文韶道:“老夫素喜快人快语,阁下便请划下道儿来吧,老夫接着便是。”

裴文韶道:“好,就算胡醉也知武林至宝现世之事,但知阴阳**图习练之法的,当今天下唯阁下夫妇和独孤樵三人”

田归林失声道:“你说什么”

裴文韶道:“所以在下的条件嘛,便是绝不伤独孤樵性命,而请贤伉俪自裁当场。”

铁姑自知田归林口才远胜于她,故尔方才直闷声不发,此时闻言大怒道:“放你娘的连环屁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命换命么”

铁姑口吐粗言,田归林眉头微皱,却未吭声,只弯腰解开了苦煞胡涂哑岤。

却闻裴文韶叹道:“你这婆娘辈子只会干厢情愿的事,田老儿算是被你追到手了,但在下何时曾答应过你以命换取命”

苦煞胡涂哑岤既解,闻言骇然道:“裴兄”

裴文韶只长叹声,并不看胡涂眼。

四人皆是默然无声。

良久。

独孤樵忽然道:“不错,不错,杀死那叫化的就是叫做裴文韶和胡涂,杀死阿香和她爹爹的也叫裴文韶和胡涂,肯定是你们两人了。”

他似是不知颈项间正架着柄利剑,言罢竟然微微笑。

裴文韶愣之后怒道:“此时你命悬本大爷之手,是老子又如何了”

独孤樵道:“你们若硬要教他们武功,打是可以打的,但杀人那就不对了。”

如此言语,恰与独孤樵初入柳家堡时般无二。

田归林闻言颤声道:“独孤公子,总算找到你了,公子可还记得我田归林么”

独孤樵看着田归林,茫然道:“原来你叫田归林。”

田归林惑然道:“独孤公子,你”

独孤樵接口道:“我叫独孤樵。你身边那又高又大的女人叫什么”

田归林连忙道:“她是贱内,姓铁名姑,人称黑力铁姑。铁姑,还不快拜见独孤公子”

铁姑裣衽道:“铁姑拜见独孤樵独孤公子。”

独孤樵道:“原来你叫黑力铁姑,你们为何要拜见我”

见铁姑愣,独孤樵又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和群名叫侠义十三弟的人打过架的。”

这般语无伦次,直把田归林夫妇弄得面面相觑。

裴文韶早觉不耐,冷冷道:“田老儿,在下的道儿已划出来了,你到底接是不接”

田归林满目浊泪地看了独孤樵良久,又轻轻握住铁姑支手,静静地看着她。

铁姑点头,粗豪地道:“相公,刀山火海,阴间阳世,我黑力铁姑跟着你走便是”

田归林使劲点点头,挥抽抹去满面老泪,毅然转向裴文韶,肃然道:“你答应不伤害独孤公子”

裴义韶也肃然道:“我答应。”

田归林道:“你黑煞四星的为人,江湖中无人不知,阁下如何能使老夫相信你的话”

这倒使得裴文韶时难以对答,正踌躇间,忽闻三四十丈开外隐约传来人声:“据蒋副舵主说,独孤兄弟最近在这带现身,怎的咱们连寻数日,却连他的踪影也不见,莫非讯息有差么”

另女声道:“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应不会”

语未了,铁算子田归林大喜高声道:“童少侠,独孤公子在此,快来救他”

裴文韶对那男女之声不熟,又是相距尚远,倒不知究竟是谁。铁算子功力较他略高,听力自也稍强,且对那两人的声音早已熟悉,故而未等那边将话说完,早高喊出声了。

来者非他,正是侠名君武林的江湖浪子童超和他的情侣司马青青

裴文韶反而奇快,未等田归林喊叫声歇,挟了独孤樵便逃整个武林中能被称做少侠而姓童的,唯江湖浪子人尔童超之武功,已公认为江湖绝顶高手之列,虽可以其拜弟独孤樵性命相挟,但若稍有不慎,凭他那鬼神难测的神功,偷鸡不成蚀把米之事,在裴文韶身上倒是随时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江湖浪子身旁还有个能在十丈开外杀人于无形的天下第使毒高手之徒司马青青在侧

裴文韶只有逃

田归林夫妇也只有追

江湖浪子和司马青青飞奔至田归林高喊之处时,只有个面色苍白凄苦,正颤巍巍站起身准备离开现场的人。

童超把抓住他的衣襟,稍愣道:“苦煞胡涂是你快说他们往哪边走了,否则我掌毙了你”

因单超言语间有股令人震慑之威,二因方才愁煞不顾多年结交之情,竟置他性命于不顾,当下胡涂便往南面指道:“往那边”

胡涂话音未落,果然从南面又传来田归林的高喊声:“童少侠,咱们在这边”

董超冷笑声道:“今日且饶了你。”

话音落时,胡涂只觉眼底空,更无童超和青青身影,心头不由大骇:若有念之差,他苦煞此时只怕早进鬼门关了

却说田归林轻功本就略胜愁煞裴文韶筹,且裴文韶还挟着独孤樵,虽他见机得快,先行逃奔,但退出不到五十丈,二人之间的距哀只不过剩下七八丈远了。

裴文韶知田归林须臾间便可追上,当下头也不回地道:“田老儿你若敢再迫近两丈,姓裴的便与独孤樵玉石俱焚,让童超你们空喜场”

黑貂四星在江湖上以四残狠毒著称,田归林岂有不知,裴文韶此时正掌握着独孤樵性命,倒不是空口恫吓。田归林闻言大骇,当即放慢脚步,转瞬间二人之间又拉开十二三丈。

铁姑大步流星赶上,失声道:“相公,你怎么啦”

田归林哪有功夫回话,只不紧不慢地尾追裴文韶,不让他从视线内消失,口中却个劲儿地高喊:“童少侠,这边”

待他喊到第四声时,裴文韶已折而向东。东边是片浩莽森林

正急切间,田归林忽觉眼前黑,恰似撞在了堵橡皮墙上般,被震得“腾腾腾”倒退出七八步方立稳脚跟

裴文韶则已逃到森林边沿了。

田归林大急之下,更顾不得细观究竟撞上何物了,也迅捷折头向东,刚喊得“童少侠”三字,又头撞上那堵“橡皮墙”倒弹回去的身体,刚好被随后赴来的铁姑抱了个正着。

裴文韶已闪身向林中循去。

铁姑则只道了声:“相公”紧接着便惊“咦”了声。

田归林连续两下,已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懵懵懂懂地道:“怎么回事”

铁姑放下田归林,茫然道:“是你们”

原来方才田归林撞上的不是“橡皮墙”却是特达法达伊达和细达四人排成的“人墙”

公孙鹳束手立于“人墙”之后,满面和善之色地答道:“方才你相公高声喊的童少侠,可是江湖浪子童超么”

未等铁姑回应,童超和青青已前后飞奔而至。

只扫了众人眼,童超便失声道:“田前辈,独孤樵呢”

田归林懵然道:“他他们”

童超面色寒,以为独孤樵定是被这伙阻住田归林之人的同伙劫走无疑了,遂逐个扫了“四达”眼。

先前他倒只是心头微奇:这四人的长相怎的如此古怪。

随即便大吃惊,凛然忖道:观这四人虽尽似无精打彩之状,却是个个身怀绝技,仅以内力而论,第个绿袍老者和第二个胖大头陀大约俱不在我江湖浪子之下独孤兄弟既落入他们手中,倒是凶险得紧了

正思忖间,忽闻田归林和司马青青几乎是同时暴喝清咤出声,握精钢算盘,执双锋利剑,已然揉身攻上。

也几乎在同时,铁姑和童超高声喊出“不可”二字。

铁姑疾挥八十余斤重的铁杖,将田归林业已射出的算盘珠尽数扫落。

童超则在电光石火之间,硬生生将青青拉退三丈有余。

田归林和青青又同时失声道:“怎么了”

却听伊达道:“中原人真古怪。”

特达法达同声道:“真古怪。”

细达道:“动不动便要打架。”

特达法达又道:“真的古怪。”

童超微皱眉,道:“敢问各位尊姓大名,因何要劫持在下拜弟独孤樵”

“四达”挨个道:“我叫特达。我叫法达。我叫细达。我叫伊达。”

伊达自报家门后又抢着道:“我们没有劫持阁下拜弟”

忽闻公孙鹳轻声道:“伊达,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伊达肃然住口,恭声道:“是。阿鹳。”

“阿鹳”二字出口。

田归林早被怔立当场了呆呆看着铁姑。

铁姑点头道:“不错,就是他救了相公你的性命。”

田归林又次呆若木鸡。

司马青青却茫然道:“超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童超淡然道:“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冒然而攻,咱们绝对讨不了好。”

公孙鹳闻言道:“果然目光犀利,又这般光明磊落,若在下所料不差,阁下便是江湖中人称佩的江湖浪子童超童少侠了”

言罢潇洒地抱拳揖。

无论人品武功,在中原武林中,江湖浪子皆可算得人中龙凤了,但公孙鹳与他相比,却绝无丝逊色。

江湖浪子狂放豪爽满腔凛然正气,有若玉树临风。

公孙鹳则飘逸,成熟,副平和之色,端似王孙公子。

闪念之间,童超自忖道,观其外貌及方才伊达对其恭敬之态,定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武功已至化境,要么不会丝毫武功,只是来头甚大。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仅凭他手下的四员家将,今日要强夺回独孤樵只怕都是万难了,却不知他们“劫持”独孤兄弟是何用意

随即心头凛:这几人来自西域无疑了,莫非他们欲以独孤樵性命协迫我和胡大哥及丐帮为其效命,称霸中原武林若真如此,我童超却该如何区处

见童超面色阴暗不定,只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公孙鹳大觉惑然,道:“莫非阁下竟不是江湖浪子童少侠么”

童超恍若大梦初醒,听对方言语间并无丝毫恶意,当下也抱拳揖道:“区区正是童超。刻不知阁下”

他故意就此打住,公孙鹳闻言直道:“那就太好了。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个鹳字,此番前往中原,绝无丝恶意,还望童少侠务必相信这点。”

童超淡然应了声:“哦。”

公孙鹳又道:“在下素喜宁静淡泊,只是碍于家训,才到中原来的。因此之故,在下行到中原半截有余,还从未与人真正打过架,只是伊达他他在在下替他疗伤之时,因误会和她打过架,不过那也不是真打。”

言语间用手指了指田归林和铁姑。

铁姑高声道:“单少侠,阿鹳说的是真话,我家相公中了冷风月那小贼的天冥掌毒,命在鬼门关的,正遇上他们,当时我铁姑气迷心乱,以为阿鹳胡吹大气,在轿中故弄玄虚,便欲去探个究竟,偏这四个怪人不许我靠近轿子,便和伊达打起来了,伊达武功远胜于我,但他并没伤我,后来他还挨了阿鹳教训,并把那顶轿子烧了。”

番话直把江湖浪子听得如坠十里浓雾,转头看田归林,却见田归林老脸红,结结巴巴地道:“童少侠有所不知,早在在年多前,我便由二哥主主婚,与铁姑拜拜过堂了。”

铁姑听田归林神态扭捏,当下高声道:“童少侠,司马姑娘,别看我家相公比我年长,面皮却是薄得很,还是让我来说吧,我叫铁姑人称黑力铁姑,本是沧州府员外庄人氏,今年二十九岁,年前他与连二哥到我庄上,便由二哥证婚与我拜了堂,但他死活不愿与我成亲,我铁姑却也不是好惹的,苦苦追了他年,并替他与人打了不知多少架,直到数月之前,我家相公中了冷风月那个鬼毒掌,自知活不过十日了,而我铁姑甘愿生是他田家人,死是他田家鬼,这死鬼才回心转意,答应待办完两桩事后,便带我回柳家堡成亲,哈哈,到时童少侠和司马姑娘可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西域男女之间甚是随便,此番话听在公孙鹳等人耳里自然勿怪不惊,却把童超和青青听得瞠目结舌。

田归林则恨不得马上寻个地洞钻了进去。

少顷,江湖浪子哈哈笑道:“恭喜田三叔和三婶,你们的喜酒嘛,晚辈是定要喝的了,却不知”

铁姑哈哈大笑打断真超话头,大喜道:“你叫我们三叔三婶哦,独孤樵是你拜弟,这样叫倒也没错。哈哈,那咱们这便说定了”

童超也笑道:“好,咱们言为定,但不知三叔三婶急待要办的两桩事却是”

铁姑道:“第桩是要将独孤樵带回柳家堡交给玮云侄女,第二桩却是要杀了飞天神龙给二哥报仇”

雷音掌连城虎的死讯,童超早从拜兄胡醉那儿得知了,当下道:“第桩事也正是晚辈要办的,第二件事嘛,若三叔三婶不弃,我童超也可微出薄力。”

铁姑大喜道:“有你江湖浪子帮忙,要喝三叔三婶那杯喜酒那是指日可待了。”

田归林早臊得无地自容,此时再也忍不住了,高喝声:“铁姑”

铁姑愣,随即道:“好好我的话已说得差不多了,童少侠,你和阿鹳谈你们的事吧。”

童超微微笑,转向公孙鹳,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公孙鹳虽被铁姑搅合了这半天,却还未忘记话头,当下道:“在下行到中原来,也并非有何图谋。因而尽量避免与武林中人朝相,但半年余来,也总算打探出了丝儿头绪,得知百年前使先祖命丧中原的三人皆有传人,便是号毒手观音的候女侠号千杯不醉的胡大侠和号江湖浪子的童少侠你了。”

江湖浪子骇然道:“令先祖是”

公孙鹳点点头,道:“敝先祖复姓公孙,也是单名个鹤字,首创天冥掌的便是他老人家了。”

稍顿又道:“百年之期匆匆而过,想必当年的毒圣苦苦僧人医圣酒仙翁和童少侠令师跛足神僧他三位老人家也与敝先祖般,久已不在人世了吧”

江湖浪子本是鹰爪门前任掌门无敌神掌楚通之徒,因得奇遇,始成江湖绝顶高手,但将他造就为绝顶高手之人宛若神龙,从未得见其面,且只收他为记名弟子,后虽听毒手观音说过他那记名师父识得她义父兼恩师苦苦僧人,但她也从未得见童超挂名师父之面,更不知其姓名,此时听公孙鹳竟轻松道出:“跛足神僧”四字,童超不由愣立当场。

公孙鹳见童超不语,亦自奇道:“莫非他们三位老人家尚在人世么”

童超连忙道:“苦苦大师及酒仙翁老前辈已然仙逝了,但阁下怎知怎知家家师叫跛足神僧”

公孙鹳奇道:“童少侠竟不知令师法号”

童超道:“他老人家授我武功之时,在下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且其时敝先师实乃鹰爪派掌门姓楚名讳单通字,然阁下所言跛足神僧,实与在下受业恩师无异,虽在下从未得见他老人家金面,也从未知他老人家法号上下。”

稍顿又道:“但他老人家既与阁下先祖有杀身之仇,我江湖浪子便当是他老人家亲传弟子,与阁下了结便了。”

公孙鹳道:“童少侠既如此说,在下甚是喜欢,但童少侠你却错了,在下行此番的来中原,决不是为了算那陈年老帐的。”

童超愣然道:“不是算帐”

公孙鹳道:“不是算帐,更不是为了要报杀祖之仇。”

童超道:“那你们劫持在下拜弟独孤樵却是为何”

公孙鹳道:“这实在是个很大的误会,只因在下行急欲找到胡大侠,侯女侠和阁下,方才陡闻这位姓田的前辈不断高呼童少侠三字,便拦住他意欲问个究竟,却不知那个满面愁怨之人所挟持的,竟是中原武林黑白两道人人皆欲利用之的胡大侠和单少侠的拜弟独孤樵,在下当真是惭愧之至”

童超问田归林道:“是愁煞裴文韶么”

田归林道:“正是。”往东指,又道:“他逃入那森林中了。”

此地地处鄂西,荒山莽林延绵数万里,要寻出阴狠狡诈的愁煞来,当真比大海拔针还难。独孤樵落入愁煞之手,后果端的可怕。

童超黯然长叹了声。

却听公孙鹳道:“独孤公子之不幸,实与我等有莫大干系,若童少侠信得过在下之言,我等必尽全力,将令拜弟安然找回,送到阁下和胡大侠手中。”

童超奇道:“此言当真么”

公孙鹳坚定地点头,道:“特达法达细达伊达,你们这便去追那叫愁煞裴文韶的人,将他和独孤公子带到这儿来,并不许使独孤公子有任何损伤。”

“四达”齐恭声道:“是阿鹳。”

公孙鹳看了看苍莽不绝的山峦,又道:“若三日之内仍未寻到,便回到此地来,咱们起去找。”

“四达”应了,步履致地直奔密林。

童超见状抱拳作揖道:“多谢阁下”

公孙鹳还礼道:“童少侠请勿多礼,咱们中原不是有句名言,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么”

他明明自言自西域来,此时却又道出“咱们中原”四字,倒使童超等人时惑然不解。

公孙鹳见状道:“恕再下冒昧,可否请童少侠借步说话”

童超略沉吟,没料贯以粗鲁豪放著称的铁姑竟倏然间笑得精明无匹,拉田归林,抱拳对公孙鹳道:“阿鹳,待找到独孤樵后,我夫妇二人再来与你谢过我家相公的救命大恩”

也不等人回话,言罢拉起田归林也直奔密林。

公孙鹳看了看青青,似是有些犹豫。

童超当即道:“阁下勿须多虑,在下这位同伴正是侯前辈之徒”

未等他将话说完,公孙鹳早喜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司马姑娘竟是苦苦大师的徒弟,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司马青青裣衽道:“阁下言重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跟随江湖浪子多年,青青早年之蛮性竟大有收敛,倒也是奇事桩。

当下三人也缓缓步向森林,究竟公孙鹳有何分说,暂且按下不表。

第十四章

却说铁镜陡闻布袋和尚姚鹏之声,掌震昏绝因师太之后,惶惶如丧家之犬,口气连奔出十里开外,方跃上高大浓密的沙松树枝时间藏好身形,静观其变。

布袋和尚并未追杀过来,铁镜暗道侥幸,惊魂初定,方觉额上布满细密冷汗。

吃罢干粮,仍未见布袋和尚现身,铁镜暗道古怪:我这丐帮前任副帮主与那老叫化不共戴天,今日老子落了单,他却为何不乘机下手

又忖道:好在今日抢到了独孤樵,这可是奇功件,西门老怪自以为是盟主的座上客,总对我这副盟主心感不服,此番看他还有何话好说

跃下树,阴沉的面容少上竟露出丝儿笑意。

忽又忖道:愁苦二煞素行事阴残狠,但武功是差劲得很,让他们押送独孤樵回总堂,万路上有个差迟,将煮熟的鸭子放飞了,那可是糟糕之极。

忖罢撒腿便奔,只道尽快追上二煞,亲手将独孤樵带回总堂,那才算得上稳妥之事。

如此奔出里许,铁镜忽然收住脚步,心头惊,姚鹏那老叫化不追杀过来,个中定有蹊跷。

略作思忖,便知就里,不禁阴笑着自言自语道:“好啊无毒不丈夫,老叫化,今日你可死定了”

他这般说话,自有其因:

绝因师太伤势之重,无人比他更清楚了;

布袋和尚与绝因师太素来交好;

布袋和尚更是名震宇内的代大侠;

对个大侠来说,救人总是比杀敌重要,尽管布袋和尚与他铁镜势不两立,但绝因师太命在只夕,老叫化岂有不救之理

既如此想,倏然间铁镜早折过头,径往方才与绝因师太恶斗处狂奔。心头还兀自想道:盟主昔日在泰山绝顶当着数千天下群豪之面吃了姚鹏棒,早恨不得寝其皮而啮其骨,今日我铁镜替他杀了姚鹏,哈哈,这又是件盖世奇功,倒不知盟主该如何赏踢我了。

他甚至思忖好了出手便取“兰亭”笔意,第个“永和九年”的“永”字,虽只五画,却有八招之多,先点布袋和尚那老叫化的百汇岤,横折划,老叫化脑浆迸裂,老尼姑则自后脑至尾椎岤破成两,然后勾,让老叫化成为太监之身

哈哈,这就够了,后面四招已无必要再使出来,也好让他们到阎罗殿有个交待,到时阎罗王问:“绝因,你介出家之人,后身虽破前身未破,本王倒不怪你,你却为何要带个老叫化来”

绝因师太肯定地道:“亲启大王,这老叫化生前是代大侠,虽为人疏狂豪放,不聪世俗礼法,却是被净过身子的。”

阎王爷扔下签,对众小鬼道:“速速验明姚鹏正身,如实报来”

小鬼们忙碌了阵,回言道:“启察大王,老叫化果然是净过身的了。”

哈哈哈哈念及此,铁镜忍不住冲天狂笑起来。

果不愧代雄,这猜便让他猜了个正着,待铁镜奔时,但见绝因紧挨着和尚二人面色微红苍白,布袋和尚头顶偈笼罩着团白雾

早先茫茫然坐在数丈开外的瞿腊娜则已不知去向。观其阵伏,至少还需半盏茶时光,布袋和尚和绝因师太方能疗伤功成,而他二人若调息归元,至少也得在疗伤之后半个时辰。

铁镜笑了。

如果猫也会笑,那定然是在扯到美食抑或在戏弄老鼠之时。

铁镜此时的笑便与猫笑般无二了。

他慢慢地抽了判官笔,将精钢所铸笔尖在衣襟上轻轻擦了两下,正象猫在地上轻轻控自己的前扑样。

然后他慢慢踱到了布袋和尚身后。

布袋和尚和绝因师太均无所觉

铁镜强忍住呼呼心跳,缓缓提笔来,面上又露出丝阴笑。

就在这刹那间,铁镜忽觉道白光电闪而至自己喉结之前

因此他马上就肯定了会有两种结果。

是他将笔尖点下,那么布袋和尚丧命当场是毫无疑问的,但那道白光绝对会使他的头颅与脖颈分家。

二是他笔尖上撩,身形暴退,结果自然是他与姚鹏都均毫发无损。

无法肯定的是那道白光发自何人之手。

于是铁镜选择了后者。

但闻“叮”的声,铁镜已暴退出十丈开外。

紧接着是“呛哐”剑长剑落在了地上。

铁镜正自愣,顿见十数名手握长剑的劲装汉子字儿地排在条粗宽大汉的两侧。

那大汉脚光跳,已将地上长剑握在手中,沉着脸道:“铁老儿,你也算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如此偷袭暗算,哈哈,我昆仑派算领教了”

说话的正是昆仑派当今掌门,中光“昆仑四剑”中硕果仅存的邰二侠邰盛。

方才铁镜为求自保,提劲疾退,仅运出三成真力,便震落是邰盛手中长剑,不由大觉惑然。此时看清坏他好事之人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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