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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媚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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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只是昆仑派二三代弟子,邰盛又如此说话,不禁恼羞成怒,冷冷道:“姓邰的小子听着,我铁镜若不将你昆仑派斩尽杀绝,也枉任复圣盟副盟主了”

邰盛淡然道:“在下孤陋寡闻,倒不知江湖上几时冒出了个什么复圣盟,但连阁下也能混个副盟来当当,此盟只怕哈哈我昆仑派数百年基业,凭你铁镜语便欲毁去,那倒当真是哈哈哈哈”

铁镜怒极反笑,阴恻恻地道:“好说好说早先老夫只听说昆仑四鼠中的老四口齿怜俐,没想管青死后,便将他的口技传给了邰二鼠,连早先皇甫呈也不敢对老夫讲的话,你这姓邰的小子倒敢胡吹大气了”

他将“昆仑四侠”讲成“四鼠”,更直呼邰盛先师昆仑派前任掌门追风剑客皇甫呈之名,十数名昆仑派弟子,早个个气得毗口裂张,邰盛更是不等他将话说完,早暴喝声:“铁镜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亮兵刃吧”

铁镜轻松地将手中的判官笔抛接,道:“俗话说鼠目寸光,果然点不假,老夫的兵刃早在手中,可嘿嘿”

邰盛此时心头之怒,端的可想而知,正欲仗剑攻上,心头忽又惊:“此番与铁镜这厮拼命,为的是阻止他伤害姚大侠和绝因师太,此时本派弟子无不心头暴怒,只要犯我攻,他们定会群涌而上的,铁镜武功远胜于我,他之本意便是所有昆仑弟子齐离开姚大侠和绝因师太身侧,以便觑空过来对二位前辈痛下杀手”

念及此,邰盛只觉头顶虚汗直冒,当下强忍怒气,对众弟子道:“你们围在姚大侠和绝因师太身侧,无本掌门号令,步也不许离开,违者律格杀勿论”

众弟子肃然受命,当下分散团团围在布袋和尚与绝因师太四周。

铁镜见状心头暗惊:看这邰盛外表粗鲁,心里倒是精细得很,果不愧是派掌门。

又忖道:你既不着我的道儿,我只有先从你开始,对昆仑派痛下杀手了

忖罢冷冷道:“邰盛你死定了”

邰盛淡然笑道:“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铁镜道声:“好”人已探身攻上,本意是速战速决,取的便是“草圣”张旭肚痛贴笔法

昆仑剑法本也是名扬天下的以快打快,无奈邰盛功力不逮,剑笔只相撞四五次,便已早落下风,既不敢硬接使长剑脱手,便只有闪避游斗,十数招过,早是左支右拙,险象横生。十数名昆仑弟子碍于掌门严令而不敢上去相助,面容皆是惶恐之极。

十招之内杀不了邰盛,铁镜也是大觉惊诧,凭他功力之高,纵是早先邰盛的师父追风剑客皇甫呈,他也能在十招之内取其性命了

铁镜却不知邰盛在进退维谷之际出任昆仑派掌门,曾得十年不在江湖露面的追魂剑客皇甫呈指点剑术,更因邰盛身负重伤,年余来练功不极,早是今非昔比了。

又过数招,但闻“嗤”的声,邰盛左肩已被铁镜笔尖划破

这剑未能卸下邰盛左臂,被他险之又险地避过,只划出道寸深伤痕,倒使铁镜微愣。

就在他这愣之间,邰盛忽觉心头明,想起师伯所悟出追魂剑谱的开篇词:“天下运剑者,均知快慢二途,快者若风,慢若处子,孰优孰劣,本无准则,然因”不由面露微笑,剑法倏变,恰似自己练剑般,忽慢忽快地“演练”起来。

铁镜猝不及防,险些被邰盛剑尖划出的个圆圈套中,惊咦声,暴退丈避过,失声道:“武当剑法”

邰盛淡然笑道:“你看得出武当剑法么”

言罢慢腾腾欺近,只见他长剑左右谷缓缓虚划两划,突然“唰”的剑直入中宫

这却是招正宗的昆仑剑法,名叫“阳关三昼”。只是在前“二叠”中,绝无如此慢法。

铁镜只顾看前“二叠”绝难伤败的缓式,却未料到最后“叠”如此快着,当下又被迫退五尺有余。

当真是静若磐石,动似惊雷,十数名昆仑弟子直看得悠然神往,竟忘了高声喝采。

铁镜惊之后,随即冷笑声:“你依然死定了”

他本是文武全才的介枭雄,当下也笔势变,邰盛快时,他明肚痛帖,邰盛慢时,他却或楷或隶,笔势端正进劲,招式,早把邰盛剑招尽数克住

不过十招,邰盛又是险象环生,命悬铁镜之手

围在布袋和尚和绝因师太身周的昆仑派弟子,只满目惶恐地看着场中苦苦打架的掌门人,却不知布袋和尚替绝因师太疗伤已毕,二人正各自盘膝调息运功。

陡闻“叮”的声,昆仑弟子只觉道青光直射空中,铁镜则高喝声“纳命来”,言语间已笔直刺闭目待死的邰盛左胸

却是铁镜两度以强劲内力震飞邰盛手中长剑,而邰盛只觉混身如遭电击,更难交身躲避了。

电光右火之间,未等昆仑派众弟子反应过来,第二声“纳命来”又传入耳中,随即便见他们的掌门人“倒飞”了回来。

连铁镜也甚觉茫然:邰盛的左胸怎么的如此硬法,竟连他精钢锐利的笔尖也刺它不进,反倒将自己的手腕震得生疼

“腾腾腾”后退八步之后,铁镜方立稳足跟,定睛看,先前邰盛僵立的地方,此时却站着个年近六旬的老叫化。

老叫化正面无情地看着他。

铁镜失声道:“是你”

那叫化只点点头,右手中的铁链钢锤正在他膝盖附近晃悠,左手中则握着邰盛那柄剑。

铁镜立时明白了,方才正是那铜锤刹那间变成了邰盛的“左胸”。

能在瞬间将邰盛提抛身后,以钢锤迎上疾刺而至的判官笔尖,又手抄接住邰盛被震飞空中又落下的那柄长剑的,自然不会是武功低微之辈。

丐帮的执法长老,当然不会浪得虚名。

“冷面菩萨”卢振豪,向来言语不多,他在洛阳天星客栈当“杜伏杜老板”时,无人不知这位老板又“哑”又“聋”又“瞎”,直他年前在泰山绝顶上出现时,人们才改变这种看法的。

此时铁镜问话,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铁镜已发觉方才自己有些失态,当下阴沉下脸,又道:“卢豪,你以为姓铁的取不了你性命么”

冷面菩萨摇摇头。

确实,他的武功比铁镜略逊筹。

铁镜冷冷地道:“那你干嘛来送死”

卢振豪总算开口了:“执法长老必须清理门户。”

言罢将长剑还给此刻已清醒过来,走到他身旁的邰盛,又道:“邰掌门舍命相救敝帮帮主,丐帮上下同感大德。”

邰盛连忙道:“卢长老救命之恩,邰盛没齿不忘”

二人正相互谢恩之际,忽闻铁镜高声道:“卢振豪邰盛今日之事,我铁镜记下了,还望你们往后别犯在我手中,否则我定让你们死的苦不堪言”

话音落尽,人早在八八丈开外,再追已来不及了。

铁镜竟趁卢胡二人说话分心之时,脱困而逃了。

他是怕卢振豪和邰盛联手对付他

不。

卢振豪早已言明他身为执院长老,找上铁镜是为丐帮清理门户。

江湖上任何帮派自清门户,外人是万万插不得手的。

邰盛决不会与卢振豪联手对付他。

况且,就算他二人联手,也未必能取铁镜性命。

昔日在太皇顶上,卢振豪与绝因师太联手,虽占尽上风,却也未能在百招之内取了铁镜性命。虽当日事出有因,算是千佛手任空行言救了他,但能在两大高手全力围攻百招之后仍未丧命当场,铁镜功力之高低便可想倒知了。

邰盛与绝因师太相比,双方功力相差实在不能以筹两筹计算。

但铁镜曾任丐帮副帮主,对执法长老卢振豪的武功为人自是深知。

凭武功,冷面菩萨胜不了他。

凭为人,卢振豪会为维护本帮声誉而拼命。

铁镜并不怕卢振豪拼命,然旦被这冷面菩萨缠上,你休想在未决生死之的脱身。

要取卢振豪性命并非不可能,但至少要在千招之后。

方才被邰盛番死缠烂打,早过了盏茶时分。

勿须再过千招,就是再缩短半时间,布袋和尚和绝因师太皆可调息归元了。

这正是铁镜最觉可怕的

他决不愿再做那种恶梦:为本派弟子复仇,为本派清理门户,绝因师太与冷面菩萨联手与他搏命

所以他只有种选择:逃

也只有这唯的选择能捡回条性命。

事实上,大侠与枭雄皆有个共同特征:能忍。

他们之间的最大区别是:身为大侠,因着某种武林道义,不惜牺牲自己性命;而枭雄们则要相信句俗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性命再说。

任空行如此,金氓如此,甚至连武功尽失的冷风月也如此,他铁镜又怎会不脱兔而逃

他成功了。

待卢振豪知再也追铁镜不上了,便与邰盛起退回布袋和尚和绝因师太身旁。

昆仑派众弟子正欲拜见丐帮执法长老,却被他们掌门人和卢振豪齐摇手止住。

时鸦雀无声。

过得个半小时辰,布袋和尚姚鹏先悠悠呼出口长气,然后缓缓睁开眼来,恰似大梦初醒。

随即绝因师太也是般。

见这许多人围着他们,二人均觉惑然。

便听卢振豪道:“丐帮执法长老卢振豪参见帮主和绝因师太。”

邰盛也率昆仑派弟子道:“昆仑派后进末学拜见姚大侠和师太两位前辈。”

布袋和尚看看卢振豪,又看看邰盛,茫然道:“方才好象这附近有人打斗,是你们么”

卢振豪连忙道:“启禀帮主,是邰掌门为替帮主和师太护法,舍身与铁镜拼斗。”

姚鹏和绝因师太何等样人,略思忖,便知是铁镜去而匆还,若非邰盛率昆仑弟子及时赶到,他们两条老命不知不觉中便早齐赴黄泉了

二人正欲说邰盛相救之恩,邰盛早抢先道:“二位前辈千万勿要折煞晚辈,若非卢长老及时赶到,我邰盛此时早没命了”

布袋和尚愣,看看卢振豪,又看看邰盛,邰盛当下道:“晚辈敌不过铁镜,正闭目待死之时,却被卢长老救了性命,只可惜又被铁镜那斯偷偷溜走了。”

布袋和尚肃然道:“救命之恩,怎能不谢,绝因老尼,来来来,咱们且先谢过邰掌门再说。”

绝因师太却道:“老叫化,贫尼还未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布袋和尚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算啦算啦,咱们说来说去,倒是没个完了。不过嘛,咱们身为侠道中人,却又却又这倒有些难以区处。”

卢振豪突然道:“存侠字于心,便是谢恩。”

在场数人中,先是布袋和尚救绝因师太,接着是邰盛救布袋和尚和绝因,最后是卢振豪救邰盛,如此连环相救,只有卢振豪人未直接受惠于人,待他话音落,布袋和尚早哈哈大笑道:“卢长老号冷面菩萨,既称菩萨,吐的自是真言,哈哈,点儿也不错,便是这般了”

卢振豪本不善言语,听帮主如此当面夸他,竟窘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布袋和尚如此豪荡不塔,却使在场诸人无不为之心折,连昆仑派弟子也似忘了本派掌门先前只命悬线,竟尔纷纷附合。

正喜气洋洋之间,绝因师太忽然惊“咦”声,道:“腊娜呢”

布袋和尚也失声道:“对了,邰掌门,你们可见瞿姑娘哪儿去了么”

邰盛从来见过瞿腊娜,当下惑然道:“瞿姑娘”

布袋和尚道:“便是绝因师太的关门弟子瞿腊娜。”

邰盛连忙道:“晚辈赶到时,只见姚大侠正为绝因师太疗伤,另有铁镜那贼正欲对二位前辈施不利,并未见到尚有第四人在场。前辈所说的瞿姑娘,倒不知”

绝因师太骇然道,“莫非被铁镜那贼”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她的俗家大弟子杨留虹,便是被铁镜辱杀于峨嵋山腰的

布袋和尚连忙道:“师太放心,老叫化赶来时,铁镜那厮仓惶而逃,倒未掳走瞿姑娘,她便是坐在那儿的。”

言罢用手指了指先前瞿腊娜所坐之处。

绝因师太闻言总算惊魂稍定。

布袋和尚又道:“只是嗯,我看瞿姑娘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却不知是何缘故。然当时老叫化已无暇细问于她,敢问师太”

绝因师太突然喟然长叹声,静静看着布袋和尚,良久才道“是因为令徒鬼灵子陆”

布堡和尚闻言大惊且怒,早打断绝因师太话头暴喝道:“好个臭小叫化为师不掌废了你,也枉在江湖中充字号了”

绝因师太连忙道:“姚大侠你会意错了。”

布袋和尚愣,便听绝因师太又轻叹声,道:“老叫化方才救我命,贫尼若再说谢字那就大多余了,但令徒陆小侠他他唉我峨嵋派实在是欠姚大侠师徒之情太多,端的不知如何报答了。”

布袋和尚急道:“绝因老尼,你向快人快语,刚烈不让须眉,今日却怎的如此吞吞吐吐,简直憋熬人也”

绝因师太点点头,当下将鬼灵子如何将独孤樵从飞天神龙那儿骗到手,如何遇上金童玉女,如何与金童赌命,如何输后“耍赖”自戕,瞿腊娜如何因此而终目迷迷懵懵之事等诸般细节道了出来。

在场诸人,直听得忽而乐忽而惊忽而凛然忽而感慨,但听毕之后,人人俱是对鬼灵子肃然起敬。

布袋和尚突然哈哈太笑道:“好个臭小叫化好个臭小叫化”待说到第五遍“好个臭小叫化”时,饶是这名满天下的代大侠,也忍不住浊泪满面了。

更无人吭声,四周片寂静。

良久。

布袋和尚撩衣袖抹去面上的泪水,似是什么也没发生,对绝因师太淡然笑,道:“眼下之事,还是以先找到翟姑娘为上,不知师太以为然否”

未等绝因师太回话,又转向卢振豪道:“卢兄,请传本帮主之命,凡此时身在川陕鄂三省境内的本帮弟子,律暂停寻找独孤公子,务须在尽快时间内将峨嵋派弟子瞿腊娜下落探知,若她已落人之手,便将那人格杀勿论,且不许损伤瞿姑娘丝毫,有违者当以帮规论处”

卢振豪肃然受命而去。

绝因师太心头之感激,端的难以言表。

布袋和尚笑笑,对邰盛道:“掌门此次率弟子自昆仑来,不知”

邰盛此次下山,实是为报江湖浪子掌击毙追风剑客皇甫呈的杀师之仇,但江湖浪子侠名享着,更数次救他邰盛性命,时倒不知如何应答,只得顾左右而言它,道:“姚大侠,听铁镜那斯说他身为什么复圣盟副帮主,不知前辈可知此盟究竟是何组织”

布袋和尚愣道:“复圣盟此名老叫化倒也是初次听说。”

略作沉吟,又道:“自泰山役后,胡醉和童超及武当弟子明察暗访,专以杀任空行铁镜冷风月和辛冰为己任,却无丝毫头绪,我丐帮弟子虽大部在找寻独孤樵,却也有为数不少之众在探四獠下落,仍是不知其踪,若老叫化所料不差,此盟定是任老贼组建了以对付侠义道剿杀的。”

邰盛颔首道:“前辈之言甚是有理,我昆仑派虽势单力薄,却也有份责任,晚辈这便与两位前辈告辞了。”

言罢揖手拱。

布袋和尚知他欲到江湖中打探有关复圣盟之密,当下也拱手,道:“望邰掌门多多保重”

绝因师太则合什低宣佛号:“阿弥陀佛。”

待邰盛行离去之后,布袋和尚又对绝因师太道:“能否请师太将敝徒倒地之后的诸般细节再讲遍”

绝因师太惑然道:“怎么”

布袋和尚道:“不如怎的,老叫化总有种感觉,敝小徒此时并未身亡。”

绝因师太惊疑道:“腊娜抱他离开此地时,鬼灵子尸身体已僵硬了。”

布袋和尚道:“老叫化绝不怀疑敝小徒那匕首未刺入心窝,否则绝瞒不过金童那小贼的,但老叫化还是想听听那之后的经过。”

绝因师太当下又细细复述了遍。

布袋和尚沉吟良久,又道:“翟姑娘并不知那救她的蒙面人是谁”

“腊娜只知那蒙面人是个女的。”

“铁算子夫妇是受那蒙面人之托将瞿姑娘护送回贵宝山的”

“是。”

“他们自然知道那蒙面人是谁了”

“知道,但他们已发下重誓,决不泄露蒙面人身份。”

“依师太之见,武林巾帼中有几人能令铁算子千里送人而发誓决不泄露其身份的”

“嗯毒手观音应算是个。”

“还有呢”

“若江湖浪子在侧而不便出手,司马青青也该算是个。”

“还有呢”

“还有柳家堡的梅素素也是个。”

“是胡醉师姐,二是江湖浪子情侣,是铁算子田归林的大嫂,师太所言三人皆有可能是那蒙面人,但她们既认瞿姑娘口中得知了全部细节,又何须在铁算子夫妇之前蒙面”

“这”

“所以不大可能是这三人。”

“对了,纵观武功心性,玉女姑娘有此可能。”

“玉女武艺高超,虽是昔日东方圣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却是心慈手软,迄今为止,还未听说她杀过个人,老叫化也疑是她。”

“若然是她,便必须蒙面了。”

“因为她怕金童饶不了她”

“不错。”

“就是说金童凭他的心智武功,均比玉女略胜筹”

“是的。”

“既然如此,金童又怎会让她有机会抽回身来救人”

“这倒颇有些令人费解了。”

“也许她让金童服了某种迷药昏睡,然后回来救人,这也不无可能。好吧,咱们便姑且认为是她,这个问题暂时搁下不提。

现在咱们再回到第个问题上来,据独孤樵告诉瞿姑娘,在她昏睡岤猝然被点之时,他只觉有团灰影闪而没,随后敝小徒便没影没踪了。”

“你是说”

“昔年老叫化吃了玉蝴蝶金氓重创,本该命赴黄泉了,却得酒仙翁前辈相救,并以甲子以上功力相授,这意味着什么”

“奇迹。”

“不错,江湖中高人隐士甚多,因而奇迹也多。”

“你相信鬼灵子是被世外高人所救了”

“不是相信,而是猜测。”

“但人的心脏若被利器刺中,活命的机会便几乎没有了。”

“仅是几乎而已,并非绝无可能。据老叫化所知,酒仙翁前辈就曾将只猿猴的心脏移植到位心脏坏死者身上,那必死之人因而多活了五年。”

“酒仙翁前辈是代医圣,但他已仙逝了。”

“如果是内功练至化境之人,他便可以内力止住别人心脏裂口鲜血外涌,驱除放血,并护住病人心脉微弱跳动。只此昼夜不断地待续七天,病人的心脏裂口便会自动愈合。”

“持续七日”

“不错,人体中最娇嫩的地方,也就是愈合力最强之处。”

“七日之后呢”

“病人丝毫也不会觉得身体有何不适,若是武林中人,于武功也丝毫无损,但那救他之人,势必将耗尽上十年功力”

“天耗十年功力”

“是的。”

“当今武林中有内力如此高强者么”

“据老叫化所知,武林中练过七十年武功的并不乏人,但那并不等于说练了七十年武功便具有七十年功力。练功时间长短与功力增强虽成正比,但有的人练天便可顶别人练年,而有的人练十年不如别人练天因而功力与习练武功时间并不是回事。”

“贫尼是问当今武林成名人物中有内力如此强劲者么”

“自太阳叟东方圣死后,便再无第二人了。”

“但你却猜测鬼灵子还活着。”

“或者说只是种预感。但你问的却是成名人物中有无此等人,却没问未成名人物中是否会有内力如此强劲者。”

“未成名人物”

“这是种约定成俗,正象我们习惯上将某人练过六十年武功便算成甲子功力那样,总是将未成名之人看成是技艺低微之辈,其实在江湖中,未成名与不愿成名根本上便是两码事。”

“阿弥陀佛贫尼但愿你老叫化的预感不差。”

“切自有无数,看起来你这峨嵋掌门,还不如我老叫化更能堪破红尘,哈哈”

绝因师太淡然笑,立起身来,道:“佛祖怪罪下来,贫尼力承担便了,却关你老叫化何事”

布袋和尚也大笑起身,道:“自不关老叫化之事。”

随即又道:“此番师太意欲何往”

绝因师太微沉吟,道:“既然切自有天定,贫尼便在江湖中随意走动走动,看是否有机缘探听到点儿什么。老叫化你呢”

布袋和尚道:“据本帮弟子禀报,说独孤樵在左近带露过面,老叫化也随意走动走动,看能否寻到他。”

绝因师太合什道:“阿弥陀佛老叫化,咱们就此别过了。”

布袋和尚拱手道:“后会有期。”

刚欲起步,绝因师太忽然道;“老叫化且请留步。”

布袋和尚奇道:“师太尚有话说”

绝因师太颔首道:“方才咱们只顾谈鬼灵子和腊娜之事,倒把二桩重要的事给忘了。贫尼携腊娜路北上,在鄂境个叫羊头村的地方巧遇独孤公子”

布袋和尚失声道:“什么独孤樵”

绝因师太道:“正是,他随我师徒俩直到此间,贫尼被铁镜那厮缠住,独孤公子却被铁镜的同伙愁苦二煞劫走,径往东边而逃了。”

布袋和尚只道得声“多谢师太”便径往东奔,转瞬便已不见踪影了。

第十五章

胡醉醉了。

胡醉号称千杯不醉,但他此时是真的醉了。

并非不胜酒力,而是他自己想醉。

很多时候,个人是否会醉与他的酒量并无多大关联。

昔日在泰山绝顶,当若数千群豪之面,胡醉连饮数十碗酒。

非但没醉,而且豪气倍尊,令人心折

因为那时他不想醉。

此时他只饮了十数碗,却真的醉了。

古人云:何以解优,唯有杜康。此言之真正含义在于:酒能使你忘掉许多事情。

至少是暂时忘记。

此时此刻。在鄂川边境家毫不起眼的小酒店里,胡醉显然做到这点了。

他双眼迷朦,舌头似比往日大了数倍。口齿不清地道:“再再拿酒酒来”

紧靠邻桌而坐的是武当掌教灭性道长及七名门下弟子。他们是三日之前遇上胡醉和毒手观音的。

灭性子见状立起身来,道:“胡大侠,你不能再喝了。”

胡醉也迷眼看着他,道:“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不

不能再喝了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吗告诉你,我叫千杯不不醉哈哈,我看看清了,你是个老道道人,我自不会怪怪你,你们道家是不不许饮酒的,可我可不

不是道家是人,所以嘛,我嗯怎么还不拿酒来”

灭性道长看了看坐在胡醉对面的毒手观音,示意她劝胡醉别再喝了。

毒手观音幽然道:“不,道长,让他喝。”言罢示意酒保过来上酒。

灭性道长惑然不解地看着她。

毒手观音道:“快年了。”

她似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灭性道长说话。灭性子神色黯,只道了声“无量寿佛”,便又坐下不语。

酒保不停地大碗上酒,胡醉不停地喝,不仅用口喝,连他的衣襟也“喝”。

过不多时,胡醉便已伏桌酣睡。

毒手观音从包袱中取出件长衫,连同绽银子起递给酒保,道:“还烦店家将敝师弟送去更衣歇息,银两不用找了,除酒资之外。便算是为敝师弟过去歉意吧。”

锭银十两。似这等村野小店,月能赚这许多已是菩萨保佑了,店家乐不可支,奔过来与酒保起抱头抱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醉如烂泥的胡醉抱上楼安置停当。

毒手观音道:“敢问道长,当日泰山顶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灭性子奇道:“你还不知道”

毒手观音道:“年余来我与师弟东奔西走,他只说为找寻拜弟独孤樵,问及当日之事,他总是闪烁其词。向他与黄少侠是如何叙出我与青青师徒俩的,他也只说是正巧碰上,可我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敝师弟似总是心事重重,却又不愿吐露,是故有此问。”

灭性道长道:“胡大侠不愿细说,自是唉”

神色黯,又道:“此事与敝派也大有关联,待贫道说出之后,还望施主别告知胡大侠才好。”

毒手观音点头道:“道长但说无妨,我决不让敝师弟知晓便是。”

当下灭性子缓缓将年前在泰山玉皇顶发生之事细细道了出来,说道鬼灵子陆小歪指使天山二怪胡搅蛮缠时,饶是他修行有道,也不禁微微含笑,补充道:“若非陆小施主那般拖延时间,直到悟明大师和丐帮卢长老带了冒充胡大侠的黄世通施主上去,铁镜便便得逞了。”

想像当日的凶险之局,毒手观音也不禁出了身冷汗。

却听灭性子又道:“胡大侠得以洗清冤情,本正是铲锄魔的大好良机,无奈任空行诡计多端”

稍作停顿,轻叹声,当下又将他和胡醉童超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本是走投无路的任空行铁镜冷风月及辛冰四獠所做的交易道了出来。

毒手观音沉默良久,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灭性子见状道:“也怪贫道无能,年余来竟未探听到丁点儿任空行等人踪迹。”

毒手观音忙道:“这却怪退长不树,任空行明知以硬碰硬他们尚非敌手,自然是隐匿起来了,敝师姐弟两年余来踏进大江南北,也未探得丝音讯。”

灭性子道:“贫道甚觉奇异,凭千佛手任空行之魔性,决不会是那种甘愿隐循山林之辈,却为何在江湖上打探不到丁点儿风声。”

毒手观音心头凛,突然道:“月前敝师姐弟两曾在鄂西遇见愁苦二煞,据说任空行组建了个什么复圣盟,任空行自任盟主,铁镜和金氓行副盟主”

“金氓”灭性子奇道:“他怎会又与任空行搅到块儿去了”

毒手观音面色微红,道:“个中原委倒是不知,不过此盟广收江湖奇人异士,定然是为对付咱们的了。”

灭性子又是惊:“奇人异士”

毒手观音道:“道长可曾听到过早中江湖上有个叫病诸葛欧阳钊的么听说此人已被收罗在任老贼麾下了。”

灭性子凛然道:“此人也数十年不在江湖现身了,他尚有位师兄,叫赛诸葛欧阳明,他师兄弟俩武功倒是平平,但于机关阵式设置之术,倒确可称满绝天下了。有他相助,咱们要除掉任空行倒是颇有些麻烦了。”

毒手观音道:“然则他师兄”

灭性子道:“赛诸葛论技艺大约比病诸葛略强,但隐退得更早,据有传言说,他师兄弟间索来不合,赛诸葛隐退之后,病诸篇还曾助过东方圣来着,虽只是传言,但观当日武帝宫之设置,倒也并非全无道理。东方圣虽动参天地,却也并非圣人,于机关设置之道并不精通,偏偏仅有息尚存的任空行能从被炸毁的武帝宫死里逃生,其中的机关之妙,却是常人难以度之的了。”

毒手观音鞋眉道:“如此说来,咱们倒须在他们机关尚未完全设置好之前先特其捣毁才是了。”

灭性子道:“只怕已经晚了,愁苦二煞既入此盟,而二煞武功平平,他放心让他们出来作恶,难道就不怕咱们逼二煞道出他秘密总部的位置么”

“道长之意是任老魔故意将二煞当作诱饵”

“有此可能。”

“哼俗话说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咱们既已言明务杀任老虎以谢天下英雄,纵是鬼门关,也得去闯它闯了。”

“好气魄候女不傀是女中豪杰事不宜迟,贫道这便告辞了,待探查出任空行老巢之后,贫道自会差人告知胡大侠和至少侠你们的。”

他本想说“候女侠”三字,但早年侯玉音杀人如麻,被列入江湖四大魔头之,更有个“毒手观音”之名号,这“侠”字却有些不便出口,当下只好顾左右而言它。

毒手观音只淡然笑,道:“那道长先行步,待明日敝师弟酒醒,咱们随后赶来。”

灭性道长率弟子拜别之后,毒手观音心潮起伏。灭性子的番话,使她明白了师弟为何年来总是忧心仲仲。

为了救她和青青,胡醉和童超给自己套上了会沉重的枷锁。

论武功,他们并不怕任空行,但任空行名列江湖四大魔头之首,代枭雄,岂能不知此理,他是断然不会以硬碰硬的。

他能忍,会等待时机。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样做的。

而胡醉他们则不能等待。此时的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失信于天下英雄。

毒手观音忽然微微笑了:今生今世,她已被条看不见的绳索与师弟挂在起了

次日日上三竿,胡醉才从楼上下来,见毒手观音等在门口,大觉过意不去,干咳了声,才道:“师姐,昨夜我”

毒手观音连忙止住他,笑道:“师弟号称千杯不醉,看起来只怕是浪得虚名了。”

胡醉也笑道:“彼此彼此,师姐号称毒手观音,不也是早有半浪得虚名了么”

毒手观音奇道:“什么叫半浪得虚名了”

胡醉故意淡然道:“观音不假,毒手却未见得。”

毒手观者笑骂了声:“贫嘴”。随即又道:“灭性道长大约探听到了什么讯息,连夜急匆匆投鄂西去了,并嘱咱们随后赶去,师弟你看”

胡醉忙道:“那咱们这便赶去吧”

当下二人折向东南,径奔鄂西。

奔出十里许,胡醉忽觉此事有些突兀,缓下脚步道:“师姐。”

毒手观音也缓下来,道:“怎么”

胡醉盯着她双眼,肃然道:“昨夜灭性道长都与你讲些什么”

毒手观音故做惊异状道:“没讲什么呀”

胡醉摇头道:“师姐,你瞒不了我。”

毒手观音垂首不语。

胡醉又道:“师姐都知道了”

犹豫良久,毒手观音才轻轻点了点头。

胡醉长叹声,却未再说什么。

毒手观音缓缓道:“师弟,寻找拜弟独孤樵之事固然紧要,但丐帮数千弟子正为此事奔忙,有姚大侠主持,想必迟早定会找到的,咱们倒可暂时搁在边。而当日为救师姐,你们当着天下英雄许的愿,却再耽误不得了。昨夜,师姐与灭性道长惴摸,任空行的老巢大约会建在鄂西大峪山带,是故师弟不会怪罪我吧。”

胡醉轻叹道:“师姐是为师弟的名声着想,我怎会怪于你。”

话音未落,忽有年近六旬的叫化“咦”了声。飞奔过来,伏地便拜,口中道:“丐帮川陕分舵副舵主蒋昌扬参见”

未等他将话说完,胡醉早连忙将他扶起,肃然道,“在下已久不是丐帮中人,参见二字,还望蒋副舵主休要提及。”

蒋昌扬愣,恭声道:“是,胡大侠。”

胡醉道:“蒋副舵主到此地来,可是老”

他与布袋和尚关系笃厚,素以“老叫化”和“胡醉鬼”称,此时姚鹏身为丐帮帮主,在其属下面前直呼老叫化,倒是有些不妥,当下改口道:“可是奉姚帮主之命来寻独孤樵的么”

蒋昌扬道:“先前是的,此叶却是为传帮主令谕,凡置身川陕鄂境内的本帮弟子,律暂停找寻独孤公子,而以找回峨嵋派瞿腊娜姑娘为己任。”

胡醉奇道:“这却为何”

蒋昌扬道:“这在下倒是不知,只是帮主令谕甚是严厉,不得损伤瞿姑娘丝毫,违者格杀匆论”

胡醉大觉蹊跷:此时任空行等魔头隐匿不出,丐帮经泰山之变后,不到半年便已被整顿得秩序井然布袋和尚接任帮主兼巡察长老;冷面菩萨卢振豪任执法长老,原川陕分舵舵主李仁森升任护帮长老并兼原职,蒋昌扬担副职;洛阳分舵正副舵主郑雄烈宇文虎原职于作自动,胶东江南预皖晋鲁四大分舵原舵主郑士武周温王伯基和郑启龙葬身泰山,分别升原副舵主于健王柏王栋及徐鲁棚为正职,并挑各舵弟子中武功人品出众者龙以刚毕明轩冯熙宏和叶缠四人为副,至此。丐帮六大分舵又得以恢复元气,端的不愧江湖第大帮之名号了对于姚鹏来说,此时不全力找寻独孤樵,倒确是大悖常理之事。

见胡醉默然不语,蒋昌扬道:“若胡大侠和侯前辈无甚吩咐,我”

胡醉被他言惊醒,忙道:“蒋副舵主有要务在身,咱们这便告辞,若遇见姚帮主,请代我师姐弟俩问好。”

蒋昌扬拜别后,胡醉奇道:“为寻峨嵋派小弟子,老叫化叫此大动干戈,倒是有些古怪。”

毒手观音笑道:“大约他是想将那瞿姑娘收为鬼灵子的小媳妇儿。”

胡醉也笑道:“个歪邪掌门,个稚气未脱,倒也算是地造天设的对了。”

他口上虽这么说,心头却不这么想。

早已授首的千面狐智桐那魔头易容成独孤樵,使迷朦茫然的柳玮云失身,此事天下所知之人仅玮云之父母白马书生柳逸仙夫妇和玮云之师布袋和尚以及他胡醉而已,连柳玮云自己也不知孩子的身生之父并非独孤樵,此事胡醉当然不能告知毒手观音总之知晓之人越少越好。唯能解此结的,便是找到独孤樵,并劝说于他,让他娶了以全付身心爱他的柳玮云,方可遮掩过去,否则以玮云心性,若知内情,后果便不可设想了。

姚鹏身为玮云师父,于此节岂有不知,却偏偏不找独孤樵而严令属下寻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翟腊娜,个中原委令人费解。

胡醉忽然心头动:莫非瞿姑娘与独孤樵大有干系,找到瞿腊娜便能找到独孤樵么

正思忖间,忽闻毒手观音道:“师弟,你怎么啦”

胡醉恍然惊,遮掩道:“没怎么。”

毒手观音道:“为何师弟总将心头所想闷在心里,对师姐说出来莫非”

语未了,忽闻救丈开外传来声幽怨凄凉的长叹,随即传来少女娇柔哀婉的自言自语:“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含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衿香。琼窗楚醒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吟的竟是阕南唐李后主的悼亡之词谢新恩。

胡醉和毒手观音皆是愣,对视眼,均暗道:不知此女是谁,因何自吟如此惆怅酸楚之词,她借词所悼的亡者又是何人。

词中那聚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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