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离南宫笑等人数十年前便是中帮叱咤风云的人物,单说昔年东方圣意欲称尊武林时,当日在武帝宫,为何东方圣打开那锦盒,竟连素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二派之首脑人物,也甘心俯首称臣”
绝因师太道:“贫尼也甚觉蹊跷,事后曾问过灭性悟明二位道友,灭性道友倒也爽快,说他武当派的镇派之宝真武剑和太极剑谱曾在上代掌教手中失落,直到灭尘道兄接任掌教之时,东方圣才不知从何人手里夺回,恭恭敬敬送还武当。武当派上下俱感其德,遂由灭尘掌教手书柬,交与东方圣,言道日后无论何人持有此柬,武当全派上下俱得听其号令。只是悟明道兄吱吱唔唔,闪烁其词,实不知是何缘由。”
鬼灵子道:“少林派不愿家丑外扬,也是情理中事,悟明大师乃得道高僧,当日夜泰山绝顶渡化丐帮叛贼黄世通便是明证,但泰山之变距今已四年多矣。这四五年中,晚辈在江湖中东游西荡,却从未遇上过个少林和尚,不知师太可曾遇上否”
绝因师太愣,也自奇道:“阿弥陀沸,果然没有。”
鬼灵子笑道:“武当因感重恩而不得不对东方圣称臣,少林大抵也不外因感恩或受制而俯首,倒也不必深究。只四五年来江湖中只见武当而不知有少林,实是大有文章。若我所料不差,复圣盟甫组建,少林派便又受制于人了。”
绝因师太面色倏变,连宣佛号不已。
鬼灵子又道:“敢问前辈,东方圣组建黄龙令图霸武林之时,是悟明灭尘,皇甫呈等人武功高些,还是西门离南宫笑之流武功高些”
绝因师太道:“若对公平相斗,大约是后者武功更强。
但被东方圣以药物迷失心性之人,大多是各大门派掌门。他欲称尊武林,自然是前者更为有用些。”
鬼灵子道:“前辈之言有理。但当时黄龙令自令主东方圣之下,尚有二护法七巡察十二信使,俱是按武功高低排定座次的,依西门离的武功,大约当个护法总是够格的吧再不济,做个巡察我看也绰绰有余,为何东方圣竟弃而不用”
末等绝因师太开口,鬼灵子又道:“任空行不过是东方圣坐下左护法,由他组建的复圣盟,却能使西门离这般众高手尽归麾下效命,这不是古怪得紧么若说任空行就象当初东方圣般,手中握着这些人的把柄,却也不大可能,困东方圣的武功,断不是任空行可望其项背的,依晚辈看,也勿须多人,只西门离南宫笑二人联手,便可将任空行杀之灭口了。”
稍顿又道:“故任空行这盟主之上,另有太上盟主,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此人是谁呢凭他能驾驭如此众多高手而观之,其武功当决不弱于昔日东方圣,但他既有这般骇人听闻的武功,江湖中又有何人能敌因何虎头蛇尾,让复圣盟三年多来偃旗息鼓若说他不似东方圣那般欲图霸业,却又为何将臭名昭著的任空行铁镜辛冰金氓等人护于翼下所有这些,不知师太可能明示么”
绝因师太道:“阿弥陀佛,陆小歪才思敏锐,如此种种,贫尼实从未想到过,又岂能明了暗示了。”
鬼灵子笑道:“前辈谬赞了,我陆小歪才思敏锐是说不上的,胡搅蛮缠倒是拿手好戏。”
瞿腊娜“卟哧”笑,正欲说他此番倒说了句大实话,却见师父面色整肃,当下不敢作声,只冲鬼灵子扮了个鬼脸。
绝因师太道:“陆小侠何必过谦,江湖中有这般见识者,唯你人而已。若不嫌贫尼无用,贫尼愿随你道去救独孤公子。”
鬼灵子连忙道:“不敢不敢前辈说哪里话来,可真拆煞晚辈了”
心头却暗暗叫苦:刚摆脱了个老叫化师父,又招来个老尼师父,那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忽然心头动:是了,我为何不这般这般。
当下未等绝因师太再说话,又道:“若前辈不嫌晚辈罗嗦,晚辈便再言几句”
绝因师太道:“陆小侠但讲不妨。”
鬼灵子道:“依常理推算,复圣盟那太上盟主之所以不轻举妄动,并非无称霸武林之心,而是心有所俱,他惧怕什么,自然人知晓。咱们不妨假设他是在怕个从不过问江湖是非之人”
绝因师太奇道:“从不过问江湖是非之人”
鬼灵子方才陡然想起数年前贼王时穷富为人所追,特出散人谷送给他的那三份江湖英雄榜,故有此言。
此时见绝因师太甚觉奇异,反问道:“前辈觉得无此可能么”
绝因师太沉吟道:“东方圣已是功参天地,那人的武功既不在东方圣之下。又怎会怕阿弥陀佛,倒也不能完全排除此种可能,武学道,本就是永无穷尽的。”
鬼灵子道:“就算是晚辈异想天开,将复圣盟那太上盟主定名为隐身人,再将他所俱之人名为无名人,则无名人武功强于隐身人,那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无名人因何不索性将隐身人除去,却大是令人费解。强要释之,便是隐身人已功参天地而无名人早堪破天机,知世间物轮回存灭俱有定数,不愿逆天意而行”
绝因师太突然连宣佛号,弄得鬼灵子和瞿腊娜莫名其妙,却听绝因师太道:“贫尼数十年惨行,反不如陆小侠善解妙谛,只知以杀止杀,不知轮回定数,愧乎惨乎”
长叹声,又道:“罢了罢了贫尼这便回峨嵋,再不论武,青灯事佛。”
言罢黯然转身,举步便走。
鬼灵子和瞿腊娜大骇之下,齐抢将过去,左右拉住绝因师太。
瞿腊娜哽咽道:“师父,你老人家千万不可不可”
鬼灵子却“卟嗵”声跪在绝因师太面前,颤声道:“晚辈不知天高地厚,言语无状,令前辈伤神,尚乞多多鉴谅”
绝因师太合什微笑道:“陆施主说哪里后话,当头棒喝,胜似贫尼十年面壁,阿弥陀佛”
言罢又欲举步。
瞿腊娜紧紧挽住师父衣袖,不让她走,但绝因师太轻挥手,早将徒弟推出丈余,绕过跪在自己面前的鬼灵子,复往前行。
待她步出四五丈之后,鬼灵子突然弹地而起,破口大骂道:“绝因老尼你见死不救,置武林苍生性命于不顾,还算是什么狗屁的出家人哈哈我陆小歪今日可领教堂堂峨嵋派大掌门人的高义了哈哈哈”
瞿腊娜赫然色变:绝因师太性格刚烈不让须眉,鬼灵子自取死路不说,如此辱骂前辈,更何况绝因师太还是她瞿腊娜的师父,鬼灵子纵死十次,也是绰绰有余了
瞿腊娜只道了个“你”字,早是面色惨白,渭然泪下,鬼灵子却依旧哈哈大笑不已。
绝因师太闻言心头震,收足转身,满面祥和看着鬼灵子,待他大笑已毕,方道:“陆施主此言怎讲”
鬼灵子肃然道:“胡醉和童超二人的脾性,师太想必不会无所知;他二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师太也自当知晓;独孤樵乃他二人拜把兄弟师太更该明白;此时独孤樵已失陷于复圣盟手中,师太方才已听说了。只此四点,师太以为还不够么”
绝因师太面色凛,连宣两声佛号。
鬼灵子又道:“就算方才晚辈妄言,什么隐身人无名人皆属子虚乌有,然西门离等人归附复关盟总是事实,任空行能控制住他们,既非武功,也非药物,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除此二项之外,便只有种解释了:要挟西门离等人俱有把柄落入任空行手中,因而受到挟制,不得不为复圣盟效命。任空行既能以把柄要挟于人,为何又不能以独孤樵之性命要挟于胡醉童超以胡醉童超二人之性,虽不至于屈膝附魔,唯有死而已。因他二人死,任空行铁镜之流便将如何还请师太三思。”
绝因师大连连口宣佛号,随即“呛”的声拔出长剑,剑斫在身旁巨石上,但见火花闪,剑刃竟没入巨石半寸有余
还剑入鞘,方道:“贫尼险些铸成大错陆小侠,咱们这便救独孤公子去。”
鬼灵子见状,忙驱步过去跪拜道:“晚辈方才出言无状,对前辈至为不敬,尚请前辈恕罪”
绝因师太扶起鬼灵子,满目爱怜地望着他,道:“二度棒喝,何罪之有,江湖中有你鬼灵子这般人物,实是武林之幸矣阿弥陀佛”
鬼灵子忙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愧不敢当”
瞿腊娜也奔过来,兀自泪光盈盈,泣声道:“师父。”
绝因师太轻轻抚摸爱徒的头秀发,并未多言。
却听鬼灵子又道:“前辈”
绝因师太截口道:“是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去救独孤公子。”
鬼灵子连忙道:“不,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绝因师太大奇道:“你说什么”
鬼灵子道:“独孤公子是定要救的,但却不宜贸然行事,师太以为然否”
绝因师太点了点头。
鬼灵子道:“眼下咱们非但不知复圣盟总堂的确切位置,更不知独孤公子被囚于何处,纵若探知了,凭咱们三人敌复圣盟众多高手不过自,不必说,甚至他们勿须出手,只要个武功三四七八流之人持柄利剑往独孤公子颈间架,咱们便只有束手待擒了。”
绝困师太神色凛,正欲问那便该当如何施救,便听鬼灵子续道:“何况复圣盟既有病诸葛欧阳钊这等人物,其总堂自是步步机关寸寸凶险,要从中救出个人来,实是谈何容易。”
绝因师太深以为然,问道:“依陆小侠之见,咱们又当如何”
鬼灵子道:“终归是人越少,目标越小越好。”
绝因师太忽然道:“陆小侠的意思是”
鬼灵子道:“实不敢相欺前辈,那病诸葛欧阳钊机关设阵之术虽是了得,然与其师兄欧阳明前辈相比,却终归差着筹。晚辈因机缘巧合,已学得赛诸葛绝艺在身,别人怕了他病诸葛机关设置,晚辈却没将它放在眼里,是故我那救瞿姑娘的蒙面人令晚辈去救独孤公子,大约也正因于此。”
腊娜方才醒悟,道:“原来你并没骗我,救独孤公子果然是件有关中原武林侠道声誉的大事,万万耽搁不得的。”
鬼灵子心头暗笑:什么没骗你,只不过误打误撞,我陆小歪福气特别好些而已。面上却毫无异色,只本正经地道:“晚辈斗胆,敢请师太替晚辈嗯这个”故意忍而不发。
绝因师太合什道:“陆小侠但讲不妨。”
鬼灵子故作沉吟道:“这个嘛是这么回事,家师与胡大侠侯前辈童少侠有约,四日后在鄂西境内相会,相商桩大事,那事也与中原武林侠道声誉有关,只不过依晚辈看来,实无救独孤公子紧要,故尔擅离家师至此。个中详情,晚辈实不便坦然相告”
绝因师太截口道:“既如此,贫尼这便跑趟鄂西,陆小侠只须将令师他们相会地点告知便是。”
鬼灵子大喜道:“既如此辛劳师太,晚辈实不知如何相谢才好。”
当下将布袋和尚等人相约会面地点告知了绝因师太。
绝因师太合什道:“腊娜不谙世事,还望陆小侠多多照护,贫尼告辞了。”
瞿腊娜方叫得声“师父”,绝因师太早飘出十余丈开外呆立良久,转头恨恨瞪着鬼灵子。
鬼灵子故作不解之状,问道:“怎么啦”
瞿腊娜怒道:“还说呢都是你你”
鬼灵子道:“我怎么啦若不是我,令师自回峨嵋金顶,终日古佛青灯,那便好得很么”
翟腊娜闻言震,心头甚觉黯然,幽怨道:“反正反正你骂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不对的。”
鬼灵子道:“那叫做骂之以理,然后晓之以义”
见翟腊娜又欲发作,连忙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但我不是已向令师陪过了罪么你是还生气,不妨打我两耳光出气。”
言罢闭目凑过脸去,瞿腊娜提起手掌,却打不下去。良久方轻叹声,道:“咱们如何救独孤公子”
鬼灵子睁开眼来,摸了摸自己面颊,故作奇状道:“你已经打过了么倒也不怎么疼。”
瞿腊娜跺足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哼”
鬼灵子见她副楚楚可怜之色,倒也不忍心再调侃于她。
当下道:“为今之计,第步得生擒那不礼不义不廉不耻四人”
瞿腊娜奇道:“什么”
但只道出两字,但想起活李广震天宏的四大弟子左不礼凌不义甘不廉和吕不耻,当下改口道:“师父说他们的武功颇为了得,咱们是打不过人家的,又怎能将他们生擒了”
鬼灵子本正经地道:“山人自有妙计,小姑娘休要多言。”
瞿腊娜白了他眼。鬼灵子道:“待擒住他们之后,便逼他们带路,去找寻复圣盟总堂,然后见机行事,救出独孤樵,哈哈,功莫大焉功莫大焉”
瞿腊娜“哼”了声,道:“休要太早得意,就算你真能擒住左不礼等人,他们会乖乖带你找复圣盟总堂么”
鬼灵子笑道:“那就不让他们乖乖的带路,而是不乖地带。
反正他们每人也只有颗脑袋。”
瞿腊娜道:“好,就算你能逼他们带路,到了复圣盟总堂,凭咱们二人又怎能救出独孤公子”
鬼灵子道:“行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就得看咱们的运气了。
不过也不知何故,我陆小歪的福气比别人似乎特别要好些。”
瞿腊娜哂笑道:“就算你运气比别人好,似左不礼兄弟那等凶悍之辈,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乖乖听人摆布的”
言未了,忽闻人在十余丈开外淡然道:“说对了。”
二人大惊,齐转头,却见左不礼凌不义甘不廉和吕不耻兄弟四人正排站在前面,悠闲自得地看着他们。方才说话之人,正是老大左不礼。
见鬼灵子和瞿腊娜二人惊愕当场,吕不耻阴阳怪气地道:“知我兄弟四人者,唯此小姑娘入耳,我七步亡倒舍不得杀她”
甘不廉高声道:“什么舍得舍不得,这两个小鬼乳臭未干,竟大言不惭,说要将咱兄弟四人齐生擒,真气死我也,须饶他们不得”
凌不义附合道:“我九刀死也不饶他们”
忽闻鬼灵子大笑道:“就凭你们礼义廉耻四块料,竟敢在本小爷面前大言炎炎,什么饶也不饶,真是笑死人也”言罢仍大笑不已。
甘不廉“咦”了声,奇道:“这倒怪了,你这小娃儿怎知我师兄弟四人合称礼义廉耻”
鬼灵子不屑顾地道:“井底之蛙,方奇天大如斗,小爷不但知你四人乃震天宏座下四大弟子,更连你礼义廉耻各自的武功路数无所不知,要生擒你四人,对本小爷简直是易若反掌”
凌不义甘不廉二人早气得哇哇大叫,齐声道:“我等师尊他老人家名讳,竟是你可大呼小叫的么,此番你出言无逊,是死定了”
十丈活左不礼淡然道:“你倒说说看。”
鬼灵子道:“阁下话最少,武功却居四人之首,若在下说的字不差,阁下又怎么说”
左不礼微微愣,却听吕不耻道:“大师兄,这小鬼的意思是,若他能说出咱们的武功路数,稍后你便不得向他们出手了。”
鬼灵子暗道:这吕不耻虽说话阴阳怪气,脑袋却是不笨,虽他所请并不全对,却也令我多费些周折。当下大笑道:“可笑啊可笑七步亡吕不耻自以为聪明,竟以为本小爷似他自己般,专爱与人讨饶。”
未等吕不耻发作,又道:“若在下道出了尔等四人武功路数,唯有两个条件,不知阁下怎么说”
最末句话,却是对左不礼说的。
甘不廉高声道:“大哥万万不可答允于他,若他要咱们自杀,那却如何”
左不礼刚欲点头,听甘不廉如此说不由心中凛,怒视鬼灵子。
鬼灵子笑道:“本大爷大好名头,竟是施诡计逼人自戕之辈么甘当家的未免将本小爷的看的忒也低了”
稍顿又道:“本小爷的第个条件,便是待会儿动手时,你四人必须同时出手,各尽全力若谁稍有藏私本小爷便首先取他性命”
左不礼等四人连“啊”了三声,俱是付惊疑之色。
见鬼灵子付有恃无恐的样子,甘不廉惑然道:“你的条件倒也古怪,性命交关之时,谁又敢稍有藏拙了。”
鬼灵子道:“这么说在下第个条件,你师兄弟四人是答应了”
凌不义甘不廉二人高声道:“自然答应了”
左不礼吕不耻二人却只点了点头。
甘不廉又道:“若你挽不出我兄弟四人各自的武功路数,却又如何”
鬼灵子道:“那本小爷和这位姑娘甘愿引颈受戮”
吕不耻忙道:“我说过不杀那小姑娘。”
鬼灵子道:“那也由得你。本小爷”
甘不廉大叫道:“他妈的你别口个小爷的好不好,大爷们念你知道我四人名头,对你客气了几分,别以为大爷们不敢自称大爷。”
他连道了两次“大爷们”,却说别以为他们不敢自称大爷。
瞿腊娜甚觉有趣,“嗤”的笑了声。
鬼灵子连忙对她道:“这位爷台直率粗豪,言语刚迈,姑娘休要取笑。”
转向礼义廉耻四人,又道:“在下师兄妹出关之时。师尊曾严戒不许在中原武林大出风头,只须悄悄找胡醉童超印证武学,胜了他们也不许声张,自回关外”
场中诸人俱是听得大奇。
瞿腊娜倒不管什么关内关外,知鬼灵子又在玩弄花招,但“师兄妹”之说,明将他说的年长于己,不禁嘟起小嘴,言不发,心中也自奇异,猜不透他又将弄何玄虚。
礼义廉耻四人却是惊诧无比,他们虽到中原三年有余,却只在复圣盟内代师传授“青龙队”武艺,极少在江湖走动,但胡醉童超名头,早是如雷贯耳了的。听鬼灵子如此说话,心头焉得不惊。
甘不廉未待鬼灵子言尽,早截口道:“原来你们是从关外来的,不知找到胡醉童超没有,比试结果如何胡醉童超是真有惊人业艺,还是浪得虚名”
鬼灵子之撒谎圆谎本事,实可独步宇内,见左吕二人面露不信之色,当即道:“在下师兄妹二人到中原已有三载有余,中原土话倒学了不少,可惜却未遇着胡醉童超。”他自幼在洛阳市井厮混,自改不了中原口音。左不礼正欲揭破他既自关外来,因何道得口流利的中土言语,却听他自言“中原土话学了不少”,不由又相信了几成。
却听鬼灵子又道:“敝师兄妹牢记师尊训戒,不敢明与胡醉童超叫阵,只暗中探访而已,却又不甘寂寞,年前在甘凉道上,曾遇批叫化,为首人年约五旬,使双铁链铜锤,也不知是何路数,只听众叫化皆叫他什么卢长老,言语甚是恭敬,他却象个冷面菩萨般”
甘不廉大笑道:“你算说对了,那人叫卢振豪,外号便叫做冷面菩萨,是丐帮的执法长老,武功甚是了得,曾数度与家师交手,结果家师家师自然是胜过了他。”
他本不善撒谎,活李广震天宏曾数度败于冷面菩萨卢振豪之手,此事天下皆知。本欲说“结果家师世是不敌”,忽觉直言不妥,总之是家丑不可外扬,临了改成“家师自然胜过了他”,直把张老脸憋的通红。
鬼灵子心头暗笑,口上却道:“原来如此,甘兄是认识那卢卢什么的。”
甘不廉忙道:“卢振豪。”
鬼灵子点点头,道:“原来那卢振豪竟是如此不济,早知如此,当日咱们也不必使什么竭力功了,唉”言语间大有黯然之色。
“礼义廉耻”四人齐惊道:“你们胜了他”
鬼灵子道:“当日找师兄妹二人看不惯那叫化副目中无人之状,便想教训教训他。故意出言顶撞,他与在下对了掌,在下已使出三威力道,却未将他震倒,而他实不瞒各位说,那卢振豪大约也只使出四成力道而已。而其时他身旁的叫化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若要以硬碰硬,我师兄妹二人双掌难敌四手,终归讨不了好去,故在下约他改日再斗。次日我师兄妹二人使出竭力功果然将卢卢振豪和那干叫化尽数生擒了,并未伤他们根汗毛。唉,早知如此,在下来他个擒贼先擒王,也不必使什么竭力功这等武林绝学杀鸡而用牛刀了。”
凌不义道:“你说的竭力功既如此厉害,怎的从未听人说过”
鬼灵子道:“实不瞒凌兄说,敝师兄妹二人到中原已三年有余,却也只用过那么回,事后在下自思与他们无怨无仇,便逼他们发誓不得吐露当日相斗的言半字,然后将他们全放了。
看来那卢振豪倒果然言而有信。”
忽听吕不耻阴阳怪气地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真是古怪,什么阿狗阿猫也都敢到江湖中招摇撞骗了,可叹啊可叹”
鬼灵子淡笑道:“好说,好说,吕兄号称七步亡所使掌法不过是令师从其袖箭手法中化出来的,也不见得有多玄妙。并非在下看吕兄不起,若论掌力,吕兄既不如令大师兄,若与在下相比,更是嘿嘿”
笑声中左掌侧挥,看似轻描谈写,实则在言语之时,已将毕生动力凝聚,谅“礼义廉耻”四人不识“降龙十八掌”,这挥赫然正是其中最具威力的招“亢龙有梅”
但闻“轰”的声,已在丈余外击出面盆大小深坑
“礼义廉耻”四人观之下,尽皆失色。
却听鬼灵子续道:“吕兄七步令人亡命,所仗者,不过戒指产那毒毒粉毒液而已,若在下事先迸气凝神,以强劲内力将其逼回,不知吕兄又将如何抑或在下立下杀手,未等吕兄施毒,就招半式间嘿嘿,也不知死人能否运力逼出毒雾毒粉毒液制敌”
甘不廉高声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不能的。阁下方才所使的,莫非便是竭力功么”
吕不耻却倏然色变,鬼灵子方才行言,正是他最大的心病,虽每遇强敌之前,他尽可先服解药,戒指中的毒物害他自身不得,但对手若真的交手便痛下杀手,他却无计可施。当下放作镇定道:“阁下年纪虽轻,武功见识倒也不俗,却不知令师上下如何称呼”
鬼灵子信口开河道:“家师叫作竭力老人,名讳是没有的,他老人家年过七旬才收我师兄妹俩为徒,入门第课便是训练在下兄妹忘掉自己名字,这着实大为不易,直练了年方能忘却,之后便练无气无力,这就更加不易了。各位试想,人之力气本是天生,将之练到具完全丧尽,实非常人所能”
凌不义大奇道:“无气无力,又如何对敌”
鬼灵子道:“有便是无,无便是有,敝师尊学究天人,自可无中生有。只是敝师兄妹虽练了十余年,却依旧不能到达如此境界,尚存不少蛮力,方才在下拍出那掌便是例证,若敝师尊驾临,非重责在下愚鲁不可。”
“礼义廉耻”四人皆从未听过天下竟有此等“奇功”,听得既惑然又悠然神往。
鬼灵子又道:“不知方才在下所言贤昆仲武功路数对否”
甘不廉抢着道:“对对对简直对之极矣阁下可知我”
鬼灵子截口道:“四位贤昆仲这个左兄深沉机智,凌甘二兄直率豪荡,吕兄吕兄幽默机敏,实是在下兄妹二人到中原来所谓最没缘之人。先前在下与师妹无知所言什么四位是凶悍之辈,实是大错而侍错了,尚请各位勿怪。”
凌甘二人呵呵大笑道:“不怪不怪不怪但阁下”
鬼灵子又截口道:“在下的第个条件四位兄台己答允了,这第二个条件嘛,因敝兄妹只习得师尊神功不到三成,光是想要四位兄台答应让敝兄妹二人移干搬石,待力竭之后,再以竭力功生擒四位,再逼四位任供驱策唉太过不耻太过不耻今既已知四位兄台脾性,在下这第二个条件嘛,便得改上改。”
甘不廉急道:“如何改法”
鬼灵子道:“虽家师不愿有人知晓天下竟有竭力功这门奇学,然他既差敝师兄妹入关找胡醉董超印证武学,依此看来,他老人家是怕烦;”
凌不义道:“什么烦”
鬼灵子道:“家师他老人家素喜清静,若让人得知天下竟有这等神功,自是你也不服,我也不服,什么丐帮的打狗棒法什么少林的七十二般绝技,什么武当的太极剑法,甚至什么东海的天罡施多啦只怕这许多所谓身负绝技之辈,都会今日个,明日两个,后日又是三个,没完没了地出关找敝师尊印证武学,你说烦也不烦”
甘不廉高声道:“烦烦烦简直烦死了不过嘛,既闻天下竟有这门古怪这门神功,只怕我甘不廉也想去观摩观摩了。”
鬼灵子叹道:“甘兄这份胸襟,实令在下折眼,有话直说,真乃大丈夫本色也”
稍顿又道:“待在下道出左兄凌兄甘兄三人的武功路数之后,第二个条件便是请四位兄台随在下到那边无人之所,观摩在下演练竭力神功,并不伤四位根毛,之后四位尽管请便,但不得对任何人讲述今日之事,纵是对各位师尊,也断然不可提竭力功三字。不知四位兄台可愿答允么”
凌甘二人道:“答应答应便是这般。”
左吕二人虽也欲观“神功”,却又怕其中有诈,时狐疑不定。
鬼灵子见状道:“依在下猜度,家师他老人家也不是不想让人知天下有竭力功这门奇学,只不过因怕烦,不愿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已。既是左吕二兄不愿指点,那就罢了,咱们就此别过。”言罢便作欲走之状。
凌不义连忙高声道:“阁下且请留步。”
鬼灵子淡淡道:“阁下还有何话要说”
凌不义道:“请阁下稍候片刻。”
转向左不礼道:“大师兄,咱们何不先听听如何分说咱兄弟们的武功路数再作道理”
左不礼点点头,对鬼灵子道:“若阁下所言字不差,敝兄弟等答应你便是。”
鬼灵子冲天大笑道:“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前句是说不上的,后句这容字嘛,哈哈莫非我兄抹二人真是很想演练神功给四位兄台瞧瞧么哼哼师妹,咱们走”
言罢拉着瞿腊娜便走。
堪堪走三步,左不礼忽高喝道:“站住”
鬼灵子转身冷笑道:“怎么左兄想要强留哼只怕还不能够”
左不礼沉下脸道:“阁下不妨试试。”
鬼灵子使坏道:“不值得试。阁下虽尽得令师真传,所欠只是功力不若,除此并无绝学,左兄虽深悟令师袖箭手法的快奇准三字真诀,用手也能连发九枝袖箭,迎面对敌时,两枝封住敌方上跃,两柱防敌左闪,两枝阻敌右腾,枝取敌方睛明岤,技取神阙岤,枝取三阴交岤,在下所言不错吧嘿嘿若背后偷袭,也是般,以六枝防上跃左闪右腾,其余三共仍分上中下三路疾射,上取风府岤,中取气海岤,下取承山岤。哼哼若敌方不闪不避,倏然卧倒,便只须以二指挟住取下盘那枝袖箭,反射而出,阁下又岂能奈何”
此番长谈,本是数年来鬼灵子从师父那儿听来的,布袋和尚武功盖世,自用不着卧倒拒敌,只须以强劲罡力震偏袖箭准头便可抢攻了。但他知假以时日,终不免与复圣盟搏而决,故对此盟高手武功路数至为关注,又担心若徒弟独遇震天宏之流不敌,便教了他不少破敌巧招。震天宏曾在崆峒山败于卢振豪之手,布袋和尚问之于卢振豪当日景状,便知震天宏所取方位,先前听绝因师太曾说十丈活左不礼已尽得乃师真传,鬼灵子人本聪明伶俐,便侃侃而谈,却把个左不礼听得汗水涔涔而下,不知鬼灵子因何连他袖箭所取诸岤竟也了然于胸。尤其最后句,左不礼自忖内力不若鬼灵子,虽鬼灵子卧倒避箭颇不雅观,但他若真的接箭反射过来,自己错愕之下,能否避过,那便难说得紧了,当下惊骇无声。
见大师兄如此情状,三位师弟自知鬼灵子所言只字不差。
也是大为惊异。凌甘二人兀自不服,异口同声地高喝道:“你倒说说我的武功路数看”
鬼灵子淡然笑,当下将凌不义的“九死刀法”及甘不廉的“八荒棒法”之精要来历细述了遍。
未等他言语落尽,凌不义早高声道:“怪哉怪哉怎的连我自己也不知九死刀法原来创自南海疯樵夫,阁下却又知道了”
鬼灵子笑道:“家师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凡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他老人家无有不识。并非在下托大,若与凌兄对搏,在下交手便使小巧腾娜及空手入白刃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未等凌兄威力奇大的后五招使出,便夺过凌兄兵刃,凌兄又将如何有反击之力”
凌不义性本直鲁,听他夸自己后五招威力奇大,当下大笑道:“哈哈佩服佩服手中无刀凌某是不攻自败了,哈哈”
甘不廉急:“那我呢”
鬼灵子道:“若以硬碰硬,甘兄力猛沉雄,在下自是必败无疑,但甘兄至为得意之作,却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抱,天下多少豪杰,便丧生于甘兄这抱之下,是也不是”
甘不廉直乐得呵呵大笑道:“正是正是”
鬼灵子道:“但在下若与甘兄比划,非得自卖破绽,让甘兄抱住不可。”
甘不廉大奇道:“什么莫非你”
鬼灵子道:“并非在下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也非在下有何过人力哉,只因在下所习竭力功之要旨便是无力,似家师他老人家那种境界,自是浑身无力乃至无影,恰若空气般。在下不才,加之习练时日尚短,自未臻无力无影之化境,但竭力神功第三重已既无力,敌力何着之境,在下勉强还算修成了。”
甘不廉道:“什么叫已既无力,敌力何着”
鬼灵子道:“在下练至此重,运功时人若棉絮,虽仍有几分力道,贻笑方家,担般敌手纵走在下之身,也是无处着力了。甘兄虽臂力惊人,却不知能否以双臂将堆棉絮勒碎”
甘不廉喃喃:“不能,当然不能”
颗心和早飞出万切之外,对那子虚乌有的“竭力功”神魂颠倒。
吕不耻忽又阴阳怪气地道:“我兄弟四人在中原武林并不算顶尖角包,阁下能破并不足奇,只是嘛,胡吹大气,那倒容易得很。”
凌不义高声道:“老四怎的妄自菲薄,咱们随师父到中原来,至今并未遇过对手”
吕不耻道:“咱们虽到中原三载有余。除教青龙队那群乌合之众外,原来二师兄还曾与中原武林高手比划过,小弟倒当真失敬了。”
凌不义大怒,却也只道出个“你”字。
鬼灵子淡笑道:“不知吕兄尚有何话要说”
“我们兄弟领教下竭力功。”
鬼灵子暗暗叫苦,心道方才牛皮吹得太大,此番西洋镜当真要被揭穿了,放手力博,自己和瞿腊娜是敌不过他四人的。
无计可施,只得强作镇静道:“好说好说”
吕不耻道:“既是如此,阁下大约也是无所不通的了。哈哈素闻丐帮乃天下第大帮,其镇帮之宝是两套秘而不宣的武功绝学,为打狗棒法为降龙十八掌。区区不懂捧法,也不去说那什么叫化子打狗的棒法了。阁下方才既说在下掌法也不怎么玄妙,可见阁下是深通掌法的了,却不知阁下可肯演练套号称天下第刚猛玄妙的降龙十八掌给敝兄弟四人开开眼界么”
他说得阴阳怪气,鬼灵子却听得乐不可支,心道你这可找讨路了,天下唯有四人识得这套掌法,偏偏我陆小歪便是其中之。
当下也不露喜色,只淡然道:“若在下演练了出来,阁下等怎么说”
左不礼凌不义和甘不廉也久闻“降龙十八掌”盛名,均欲睹为快,听鬼灵子知此问话,凌甘二人早高声道:“那我们算服你了,任供阁下驱策便是”左不礼只微微点头。
鬼灵子道:“好各位看好了。”
言罢技开架式,丝不苟地将“降龙十八掌”演练了遍。
但见掌风所及之处,走石飞抄,荡枝飘时,端的威势惊人。
“礼义廉耻”俱是惊骇莫名,既震慑于“降龙十八掌”威力竟至如斯,又惊诧于鬼灵子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了得。左凌甘三人早巳信了鬼灵子所言非虚,只吕不耻人大觉惑然,不解地看着鬼灵子。
鬼灵子立足收势,气定神闲地看着吕不耻,淡然道:“吕兄,在下演练的这套降龙十八掌可还入方家法眼么”
吕不耻抱拳道:“佩服佩服果不愧天下第掌之名。”
心头却飞快盘算,如何难倒鬼灵子,否则方才二师兄三师兄那“任供阁下驱策”之言却不是闹着玩儿的。若那美貌的小姑娘武功并不弱于她“师兄”,纵要反悔也是不能了。
心念电转之间,便已有了计较,当下续道:“令师也实无愧学究天人四字,竟连丐帮的不宣之绝学也有深究,端的了得只是阁下方才说令师之竭力功。乃是无气无力以至无影,但阁下方才却掌力刚猛,不知是何适理”
鬼灵子正色道:“在下听说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派武功,乃是由简入繁,由有相而入虚相,最后化繁为简,由虚象而达无相。
天下各门各派武学虽路数不同,但修习过程大抵如此。
家师尽窥天下武学始创竭力功焉有不如此道理。故待在下志名之后,便教习有力之武以便最终无力。”
吕不耻道:“原来如此。俗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令师妹”
鬼灵子心头惊,暗道这吕不耻倒不易斗,却坦然道:“敝师妹人门虽晚于在下,不善言语,悟性却比在下高了许多,于竭力功无力之要旨,确是更有心得阁下欲试么”
他本知瞿腊娜内力弱于自己,生怕被吕不耻四人看出,故有此番说话,倒使得“礼义廉耻”四人凛。
吕不耻打个哈哈,道:“阁下的降龙十八掌,敝兄弟四人是看过了的,果然博大纯正,却不知令师妹嘿嘿。”
鬼灵子暗道糟糕,心思此番只怕要功亏篑,若其如此,说不得只好先突施辣手,制服吕不耻,然后以二敌三,倒也不无胜算。
计较已走,便淡然道:“依阁下之意是”
吕不耻自也暗中大打肚皮官司,自己上去挑般试那是不成的,万鬼灵子并未撒谎,被那小姑娘剑给杀了,那却太过吃夸。不如让她也演练套武功,知其底细再作打算。当下道:“中原剑法,据说以武当少林峨嵋及昆仑四派居首”
鬼灵子道:“不错武当剑法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实为天下剑法之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