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灵惨然笑,道:“可是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当年娘娘重托,被......被那个畜生所骗,铸成大错,妖孽复生,天下生灵涂炭......”话说到后边,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随后,凶灵似定了定神,又道,“我本已绝望,想来世间更无人可以阻挡这妖孽祸害苍生,不料前段日子,他竟然是重伤而回,中土人杰地灵,竟然还有高人可以重创于他,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鬼厉眼角微微抽搐了下,忽地冷笑了声,道:“你也不必太在意,兽神虽然败了,但击败他的人,也未必便好的到哪里去”
凶灵微微怔,不知鬼厉此言是何含义,但此刻也懒得深究,道:“能除去此妖孽,自然最好,我有此心不下数千年了,只恨纵然他当日尚未苏醒之日,我也样奈何不得他。你们来自中土,或许能做到也未可知。若当真成功......”那凶灵周身鬼气霍然收,瞪大了巨眼,大声道:“我当替娘娘在此谢过你们”
说罢,他缓缓移动身子,让开了条道路,露出了他身后那幽深而不见底的古洞。
鬼厉向那洞岤深处凝视眼,转过眼去,向那凶灵深深看了眼。那凶灵也正凝视着他。
鬼厉缓缓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慢慢走了进去。路过凶灵身边的时候,趴在他肩头的猴子小灰忽然抬起头,有些好奇的向着凶灵那个巨大的身躯看去,三只眼睛眨不眨。
那个凶灵忽然对着鬼厉的背影大声道:“还有件事,你要担心。当日兽神并非单独人回来,除了他身旁恶兽饕餮之外,还有只妖孽,道行极高,你千万小心。”
鬼厉脚步停顿了下,道:“据我所知,他手下十三妖兽,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那凶灵摇头道:“不是那十三妖兽之,在此之前,连我也从未见过那只妖孽,你定要小心。”
鬼厉缓缓点头,向着古洞深处继续走了下去。
随后,金瓶儿也慢慢跟了上来,两人猴的身影,慢慢的溶入黑暗之中,在阴影深处摇晃着前行,缓缓的,却终于是再也看不见了。
那个凶灵的身躯鬼气,也渐渐模糊起来,但他的巨大眼睛,却直盯着那个洞岤深处的黑暗,忽地,他向着那最深黑暗之地,发出了声如惊雷般的巨吼,那狂呼如洪涛排山倒海般轰然而出,甚至连那凛冽阴风竟也为之倒流而回,坚硬之极的岩壁轰然作响,如天崩地裂
那片狂啸声中,凶灵巨大的身躯,缓缓隐没于黑暗里......
只是,在凶灵消失的同时,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镇魔古洞之外,那尊神像的背后,隐隐闪现出个黑色的人影,正是当日策动南疆五族内乱,抢回了五族圣器将兽神复生的黑木。
黑色而宽大的长袍如往日样,笼罩住了黑木的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只是他的眼眸之中,却是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那镇魔古洞的深处。当那个凶灵也是他曾经的大哥消失之后,他才慢慢收回了眼神,重新的,却是落在他身旁那尊玲珑巫女的神像之上。
瑟瑟阴风里,他似也在低语:“娘娘......”
与此同时,镇魔古洞所在的焦黑山峰远处,那片广袤的黑森林下,慢慢走出了队十几人的队伍,当先人,却是身着白衣若雪,容颜绝美的女子,手中柄蓝色天琊仙剑,面若清霜,眼中却似有几分说不出的哀愁与沧桑,默默的,向这远处焦黑色的山峰眺望......
中土,河阳城外三十里。
大道之上,过了这么久,逃难的难民们大都已经回到了南方家乡,此处位于青云山脚下不远的地方,却还是不时能够看到有衣裳褴褛的百姓艰难跋涉。不过其间已经多了些来往的小商小贩,比起数月之前那场浩劫发生的时候,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仙人指点,看你半生命数啊......”忽地,声响亮吆喝在大路上响了起来,打破了这里的沉默,显得十分刺耳。
“财运官运,姻缘行踪;风水面相,测字摸骨,无所不精,无所不通,来来来,位只需五两银子啊,便宜了啊......”
周仙手持“仙人指路”之招牌竹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路吆喝,路人无不侧目。
跟在他后面的野狗道人没有说话,和往常样拎着全部的行礼,倒是在他背后的小环似乎是怔了下,从路过来直细细观看的手中本黑皮无字封面的书上抬起头来,有些愕然道:“爷爷,你刚才说什么,几两银子位”
周仙回过头,呵呵笑,道骨仙风的如天降仙人般,伸出了五个手指头,郑重其事道:“五两银子。”
小环眉头皱起,道:“可是昨天你才叫的是三两银子啊。还有,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三日前我们还是好好的和往日样,每位看相的客人收五钱银子,可是你倒好,这几日你蹦着跳着往上涨,五钱涨到了两,过了日变成了二两,前天就成了三两,今天倒好,你干脆直接叫了五两了......”
小环走到周仙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周仙番,周仙被她看的有些发毛,退后了步干咳声,道:“你个小丫头又看什么”
小环不去理会他,伸手却是探向周仙的额头,周仙吓了跳,又退了步让了过去,道:“你神神道道的做什么”
小环“呸”了声,道:“你才是神神道道的呢。我是看你有没有发热,脑子烧糊涂了”说着,她转头向跟在身后的野狗道人问道,“道长,你说我爷爷他最近是不是有些糊涂了啊”
因为此时正是白日,野狗道人同往常样脸上围着布条,但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十分明亮,此刻被小环看,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立刻点头道:“他,呃,我是说前辈年纪大了,难免有些......”
“放屁”
周仙在前边跳了起来,大怒。
小环白了他眼,道:“爷爷,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就觉得道长说的很有道理,看你这几天那个样子,只怕还真的有些老糊涂了。”
周仙似乎特别听不得“老糊涂”三字,更是恼怒,怒道:“你们两个家伙知道什么,你们才多少年纪,知道多少人情世故,我这还不是......”
小环抢道:“是么,那你倒说说看,你为什么拼命涨价”
周仙哼了声,手中仙人指路竹竿挥,向着周围稀稀拉拉那些行人指了下,道:“你们看看这些人,还有我们路过来遇到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逃难的人”
小环点了点头,道:“不错,大家都是啊,包括我们也是。”
周仙窒了下,老脸微微红,随即当作没听到的样子。小环又道:“既然他们都是逃难的人,离乡背井的,我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想着看相这回事,我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该减价才对,可是爷爷你倒好,拼命的抬价。”
周仙双手背,将竹竿置于身后,冷笑道:“照你们这么说,我倒是错了,可是你看这几日,找我们看相的人是少了还是多了”
小环怔了下,皱了皱眉,野狗道人却在旁边插了口,道:“说起来,似乎这几日看相的人的确多了些啊。”
周仙又是哼了声,面上有得意之色,对小环道:“你小小年纪,能知道什么我告诉你罢,本来说大难之下,人人背井离乡,是未必有看相之意的。但此番则大为不同,浩劫之大,万年罕见,天下苍生涂炭,人人自危,谁也不知明日是否还能活着在此异像之下,有我这仙人般为他们指点迷津,岂非是人人趋之若骛”
小环低头沉思,良久之后,缓缓摇头叹息,面上却有丝惘然。
野狗道人却是还有些迷惑,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直提高看向价码呢”
周仙怪眼番,道:“这等高深学问,我岂能教你”
野狗道人碰了个钉子,呐呐缩了回来,却只听身旁小环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现在多少明白点了。”
野狗道人与周仙都是吃了惊,周仙道:“哦,你倒说说看”
小环耸了耸肩膀,淡淡道:“不外乎是你料到天下人人心惶惶,对自身性命都顾之不及,又有多少人怜惜身外财物相反,你银两提的越高,寻常百姓反以为此人道行高深,不同凡响罢......这些我本来都是不信的,本想此等小伎俩,便是白痴也看的出来了,不料不料竟还有这许多人看不出的。”
周仙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小环。”
小环愕然,道:“什么”
周仙道:“你前面说得都对,只是最后句,却并非他们这些人看不出,只是他们自己看不开罢了。”
野狗道人在旁听得糊涂,道:“什么看不开”
周仙向着周围那些蹒跚行走的人们看了眼,道:“天下苍生,又岂能尽是愚钝之辈,只是生死关头,却不知有多少人不肯相信自己,宁愿听听旁人安慰也好。我为他们指点迷津,所言所语,多半都是谈及日后半生,将比今日之处境好上许多。有此言在,他们付出银两,便也安心了。”
小环忽然道:“爷爷,你是真的从相术上说的,还是对他们胡乱说的”
周仙微微笑,道:“我是胡乱说的。”
小环与野狗道人对望眼,时都说不出话来。
周仙仰首望天,看着那悠悠苍穹,注视许久,悠然道:“如此浩劫,可却不可二,否则天道亦不容之。”
说到这里,他回头笑道,“既然如此,这将来日子自然是要比现在不知生死的日子要好上太多了,我也不算说谎骗人的罢。相反,老夫路过来,安慰劝告了无数颠簸流离的百姓,更不知有多少人在老夫番话下,重诞生机,死灰复燃,此番功德,又岂是那些和尚道士整日缩在寺庙之中颂经念佛可以做到的”
他伸手拍了拍小环的头,脸仙气正义凛然,大有老夫悲天悯人救世之情怀,独下地狱挽救苍生之悲壮,便是收了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也是大义之所在,不收不足以救人收了更是大慈大悲之所为的正气沧桑,叹息道:
“人生,真是寂寞啊......”
......
时悄无人声,四下竟是片静默。
周仙皱了皱眉,将眼光从高高在上的天际苍穹收了回来,低头向四周看了看。
......
“喂,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什么......”
第六章 真恕
青云山,通天峰。
玉清殿上,往昔庄严肃穆的情景,在这日却似乎发生了变化,纷乱的脚步在玉清殿殿内殿外响个不停,压抑却带着慌乱的窃窃私语仿佛水波般在这里蔓延开去。远处,似乎还有吵闹的声音,这在过往是不能想象的,而此刻听去,那吵闹之声似乎还越来越大,而且不住地往玉清殿这里接近。
玉清殿地势极高,耸立于云海之上,就算是过了虹桥,从碧水潭边的石阶向上,也得走上会,但听这声音大小,多半却是已过了石阶半。
闻讯赶来的通天峰长门大弟子萧逸才,在几个师弟的簇拥下疾步走进了玉清殿,英俊的脸庞上不知怎么,竟然流露出几分疲倦之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以让这位道行高深的青云门年轻代的翘楚如此费神费心。
不过虽然面有倦意,但萧逸才走进大殿之上,仍然是面色肃然,眉头皱起,微怒道:“怎么回事还嫌麻烦不够多么,是哪个胆子这么大,竟然在此喧哗”
旁边守在大殿门口的几个年轻弟子连忙走了过来,道玄真人自从与兽神大战之后闭关已久,而且脾气不可思议地变得古怪,通天峰长门大小事务,多已由这位深孚众望的大师兄打理,众年轻弟子眼中,对萧逸才也多有敬畏。
只是此刻嘈杂之声仍然越来越大,但众年轻弟子脸上却大都有古怪之色,其中人凑到萧逸才跟前,压低声音道:“萧师兄,是大竹峰的苏师叔来了。”
萧逸才怔,愕然道:“苏茹苏师叔”
旁边众人纷纷点头,萧逸才讶道:“她来这里做什么,既然来了,怎的又没有通报,还搞出这般喧哗出来”
话未说完,只听玉清殿外那阵喧哗声突然提高,似乎是某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远远传过来声清啸,如凤鸣般,悠然而起。
萧逸才脸色变,急忙向玉清殿大门快步走去,口中道:“糟了,快走等等,曹师弟徐师弟,你们立刻去后院,请几位师叔过来劝阻苏师叔,我们都是后辈,不好说话,快去”
旁边两个年轻弟子连忙点头,转身就向玉清殿后殿跑去,萧逸才大步向玉清殿门口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大门,那阵清啸之声忽地传为急促,发出尖锐之声。萧逸才脸色白了白,身形闪已向门口飘去,同时提气沉声喊道:“苏师叔,有事我们好说,切莫”
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哎呀哎哟”之声陡然传来,萧逸才身形窒,硬生生顿住了身子,只见玉清殿巨大的殿门口处,在远方温和澈蓝的青天背影下,扑通扑通从殿外摔了十几个人影进来,无人可以站稳立足,个个身子转个不停,片刻之后哗啦啦倒在地上片。
玉清殿上片哗然。
“嘿”
声冷哼,但只见个苗条纤细身影,俏生生出现在玉清殿大殿门上,正是苏茹。
这声,瞬间震慑全场,偌大的玉清殿上,更无点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突然发威的女子身上。
乌黑发亮的秀发盘着髻,斜插着支红玉点睛黄金凤凰展翅钗,凤口叼垂三分琉璃翡翠铃,轻轻摇晃。两道柳叶眉,冷中带着艳,清里更有媚;红唇紧闭,双颊若雪,双眼眸清亮无比,更带着三分怒气。平日里直穿着宽松的衣服不见了,此刻的苏茹身素服,紧裹身子,少了分妩媚,多了几分热烈;同时手边更抓着把带鞘墨绿仙剑,剑光耀耀,虽有剑鞘在外,但层层剑气,无形而弥漫开来,竟让人有种这柄仙剑有灵,似欲自己跃出大肆挥舞的感觉。
萧逸才眼角连着跳了几跳,下意识的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苏茹面色如霜,目光冰冷,向着玉清殿上诸人扫了过去,那瞥之下,虽容颜美丽,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萧逸才眼角余光向此刻那些口中呻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弟子看去,只见他们虽然有些鼻青脸肿,但所受的都不过是些皮外轻伤,别说伤筋动骨,便是见血的都少见。这看登时他心中安定了不少,看来这位苏茹苏师叔虽然不知怎么,突然发这雷霆之威,但终究还是顾念同门之情,没有下狠手,否则以过往那些长老口中闲谈时说到的“那个女人当真厉害”的说法,这些同门师弟只怕还有更大的苦头吃了。
只是饶是如此,萧逸才忽地心头凉,却是苏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萧逸才干笑声,走上了步,拱手行了个礼,同时偷偷瞄了眼苏茹手中那柄墨绿仙剑,道:“这个苏师叔怎么今日这么有空,来了我们通天峰了。”
苏茹冷冷看着萧逸才,冷哼声,根本不理会萧逸才的问话,对萧逸才的行礼也点没有回礼的意思,仍是倨傲至极地站在那里,俏脸生霜,寒声道:“少废话,你给我把道玄叫出来”
此言出,玉清殿上近百个通天峰弟子登时阵马蚤动,萧逸才脸色也为之变,愕然半晌,道:“苏师叔,莫非出了什么事了么恩师他老人家直都在闭关啊,对了,田师叔呢,他怎么没有和你起来”
他不提田不易还好,这话出口,苏茹脸色登时就变了,脸上神情变幻,其中三分伤心三分焦虑,更有那三分怒气与丝冷冰冰的杀意。
“吼”
忽地,声如野兽嘶吼般的低吼,竟是从这玉清殿上传了出来,众人都是吃了惊,随后发现这怪声竟是从苏茹手中那柄有些怪异的墨绿仙剑上传出来的,只见苏茹握剑五指苍白,纤细的指节更是因为用力而无血色,仿佛也是感应到了什么,那柄仙剑之上耀耀剑芒本来就亮,此刻更是大盛,竟发出了如野兽咆哮般的声音。
这样柄气势雄浑刚烈之极的仙剑,拿在苏茹这平日里看来温柔和顺的女子手中,竟没有丝毫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有如虎添翼更增杀伐之意的景象。
萧逸才下意识退后了步,头皮发麻,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偏偏这位还是自己长辈师叔,而且她丈夫田不易更是青云门里位高权重的大竹峰首座,无论如何也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按理说,苏茹此番擅闯玉清殿,已然是犯了大错,但看苏茹的模样,却哪里有丝毫畏惧之色,分明就是副非但要闹事,而且闹的还要是大事的样子。
在墨绿仙剑怪异而低沉的低吼声中,苏茹字句对着萧逸才,寒声道:“叫道玄出来 ,我要好好问问他,他到底将不易怎么样了”
萧逸才身子大震,猛然抬头,玉清殿上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便在这时,忽地后堂传来阵急促脚步声音,个苍老声音远远传来道:“苏师妹,是不易师弟出了什么事吗,有话我们好好说,大家都是青云门下,你千万不可乱来啊”
随着话声,只见后堂里鱼贯而出了数位老者,当先二人人发黑,人发白,同时生着白色胡子。只是那苍老声音,却是那位头发更黑些的老者所发的,至于那位白胡子长老,却是当年张小凡还在青云山上七脉会武之时当过比武仲裁的范长老。
青云门这十数年间,经历了两场大战浩劫,上代的长老死的死,伤的伤,人数也不多了。
苏茹看着那几位老者走了过来,眉头皱,冷哼了声,却还是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那位白胡子老头范长老看了苏茹眼,咳嗽了声,嘴里却是低声咕哝了两句。
旁边那位黑发老者向周围看了眼,只见十几个年轻弟子鼻青脸肿,皱了皱眉,刚想向苏茹说话,苏茹却向着那范长老冷冷道:“范师兄,你口中可是骂我”
范长老被她眼睛瞪,脸上红,但却是立刻摇头,道:“哪里哪里,苏师妹,我和你还有不易师弟那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敬佩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在骂你”
那黑发老者回头看了范长老眼,皱起了眉头,范长老干笑声,打了个手势,道:“阳师兄,你说,你说。”
被称呼为阳师兄的黑发老者,转过头来,对着苏茹道:“苏师妹,好了,你先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你平日里也是谨慎温和的人,怎么今日却做了这连不易师弟也未必敢做的事了”
苏茹面色依然冰冷,但手边那柄仙剑光芒却缓缓弱了几分,也不再发出那低沉怪异的吼声,旁边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刚才苏茹手持仙剑站在那儿,威势之大,般的青云弟子还当真是心惊胆战。
苏茹看了看阳长老,嘴角动了动,冷笑道:“不易不敢做的,未必我就不敢做了。我要见道玄,你们叫他出来。”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对望了片刻,阳长老咳嗽声,道:“苏师妹,掌门师兄他闭关多日,实在不方便出来,你还是先说说有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罢,还有,田师弟他到底怎么了,怎么没有和你在起”
苏茹柳眉凝,清丽中更增三分刚烈怒意,大声道:“他还不是叫你们通天峰给扣下了”
此言出,阳长老范长老和通天峰上上下下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阳长老疾道:“苏师妹,此事你可万万不能乱说,田师弟乃是青云七脉之首座,在我青云门中除了道玄掌门师兄,便是以他和曾叔常曾师兄最得人望,更何况大家都是同门弟子,怎么会有扣押事,绝不可能”
苏茹冷笑声,凛然道:“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道玄师兄他出了什么事,便是因为知道其中干系,不易他才甘冒大险,上山劝告于他。但这去竟然到现在也无消息,我不来向你们要人,又找谁去”
阳长老愕然,站在旁的范长老忽地转身向萧逸才道:“萧师侄,大竹峰的田不易首座近日可有来过通天峰么”
萧逸才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弟子向来负责打理通天峰事务,但这几个月内,田师叔的确没有通报过要上通天峰来啊。”
苏茹看了眼范长老,冷冷道:“你以为他来是要做什么,还会投帖子拜山慢慢等着喝茶么”
范长老老脸红,没有说话,阳长老已然对萧逸才道:“萧师侄,既然如此,你立刻去后山祖师祠堂那里请问掌门师兄,如有可能,诛仙 最好能将他老人家请到这里,大家当面说,便都明白了。”
萧逸才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快步走向后堂,疾步去了。
阳长老看着萧逸才身影消失之后,转过身来,微笑道:“苏师妹,老夫也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关心之下难免心乱,不过你此番如此莽撞闯上玉清殿,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罢。”
苏茹沉默片刻,淡淡道:“阳师兄,你说的很是,待会若是果然不易并无大事,只是我疑心生暗鬼,苏茹自当领受青云门门法处置。”
阳长老摆手,微笑道:“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
苏茹话锋转,却是斩钉截铁般截话道:“但若是不易在这通天峰上出了什么事,阳师兄,”她那清透明亮的眼眸闪闪发亮,精光闪过,说出的话如同她激荡情怀与决心,没有丝毫动摇与回头的余地:“那青云门二千年下,便将有位不肖弟子苏茹,要为自己生所念所系之人,在这青云山通天峰上,向历代祖师,向那位响当当的掌门师兄,要上个说法”
声轻喝,她挥手如刀,破风而来,墨绿剑光瞬间大盛,破空锐啸之声拔地而起,随后是声闷响,飞尘摇曳,众人但只觉得脚下微微晃动,竟如地震般,待尘土稍止,只见苏茹手中那柄墨绿仙剑,却已经是连着鞘插在了玉清殿大殿中央坚硬之极的石板之中,而插入的土地周围,并无丝毫的裂纹缝隙。
冥冥中,那柄插在地面之上的墨绿仙剑,虽然离开了苏茹手心,但剑芒之势竟似更烈,如猛兽舔血般,又是低低吼了声。
那位阳师兄看了看插在自己和苏茹面前的那柄墨绿仙剑,苦笑了声,道:“苏师妹,这这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你怎么还拿出了封印百多年的墨雪”
苏茹冷笑道:“阳师兄,你是知道的,当年这柄墨雪是不易要我封起来的,因为有他在,封便封了,我也不在乎。但若是他出了事,我便要以这墨雪,向掌门师兄他老人家请教下了。”
阳长老摇头苦笑,道:“你我以为你和田师弟成亲多年,早就改了这脾气了罢了,罢了,反正我也劝不了你,我们还是过去坐着起等萧逸才将掌门师兄请过来吧。”
苏茹面无表情,却是哼了声,慢慢与阳长老走到旁坐了下来。
玉清殿上,气氛慢慢有些缓和了下来,阳长老在那边压低了声音,与苏茹低声说着些什么,想来还是在安慰苏茹不要太过着急,其他几位长老要么站在阳长老身后,要么也坐了下来,只有那位范长老慢吞吞走到玉清殿大门边,离那苏茹远远的。
至于其他年轻弟子,身份不够,加上苏茹怒之威,个站的比个远。通天峰众长老中,要以这位范长老平日为人最是随和,人也颇为滑稽幽默,虽然道行在这些前辈长老中不免落在后面,但在年轻弟子当中,却是最得人缘,不管是他自己教的弟子,还是其他的师侄,都与他十分亲近。
这时众人看到范长老单独站在旁,年轻代的弟子许多人都悄悄了过去,其中不乏有几个刚才被苏茹摔进来同时又是范长老门下弟子的。
范长老看了看那几个徒弟,摇了摇头,旁边有个小徒弟忍不住小声问道:“师父,那那位苏师叔怎么那么凶啊,平日里看她十分温柔的,怎么凶起来竟如此厉害”
白胡子范长老白了那徒弟眼,口中“嘿”了声,吹了吹下面的胡子,道:“你们这些家伙才进青云门多久,知道什么那婆娘当年泼辣的时候,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周围慢慢围过来年轻弟子,个个留神听讲,有人轻声道:“啊,看不出来啊,苏师叔如此容貌,当年定是天姿国色吧”
范长老嘿嘿笑,偷偷向苏茹与阳长老那里瞄了眼,只见他们正在谈话,显然都没注意到年轻弟子这边,当下胆子大了起来,道:“说起来,她当初也算是我们青云门这代女弟子中名声最大的了,就像是呃,”他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神秘笑容,压低声音道:“就像是现在小竹峰那个陆雪琪样。”
周围众弟子齐齐发出声“啊”的声音,个个恍然大悟的模样,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领悟了范长老的意思。
范长老呼百应,不免有些得意起来,道:“其实当初说起来,她虽然道行不错,但比她强的却还有,像道玄师兄和万师兄,那可都是千年难得见的奇才,自然是比她强了。只是大家看她年轻,又生得美丽,加上她还有个师父真雩大师做山,谁也不敢惹她,所以她才敢到处惹事。我还记得,当年她个人就把青云门搞得鸡飞狗跳,再加上和她差不多样凶的母老虎水月呃,臭小子,你干嘛打我,老实点,我还没说完呢。”
范长老兴致勃勃,又继续道:“当初那个水月,唔,你们怎么这个表情,哦,知道了,你们不明白我说的是谁啊呵呵,其实就是现在小竹峰那个水月大师,她是苏茹的师姐,当年那个凶悍的性子,可是和苏茹样,在我们青云门中是有名的。喂,臭小子,你干嘛老是拉我,我告诉你,怎么说老夫也是你师父,你别这么没规矩咦,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唔,想起来了,说到水月了。那个苏茹当年虽然泼辣,什么事都敢干,但自从嫁了大竹峰的田不易之后,却好似换了个人样,也就是你们往日见到的那个样子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其实也觉得奇怪得很,不过总算还是好事罢。但是说到那个水月,那可是点都没变,当年有多凶,现在还是那么凶,就连她教出来的徒弟,就拿你们最喜欢的那个陆雪琪说罢,几乎和她当年摸样见鬼了”
范长老猛转过身子,怒道:“臭小子,你干嘛老是拉我,很久没挨揍皮痒了是不”
他的话猛然断了声音,微微张大了嘴巴,只见圈年轻弟子纷纷低头站在旁,声不吭动不动,玉清殿大门口外,水月大师脸漠然,冷冰冰站在那里看着范长老,在她身边,文敏也是望着范长老,却是脸怒气。
范长老额头上瞬间满是汗水,老脸涨得通红,向后退了几步,尴尬之极,苦笑不已。水月大师缓缓走了进来,却是再也不看范长老眼,倒是文敏颇不甘愿,狠狠盯了他几眼。
范长老在这些青云长老之中,向来便是话多闻名,此番被人当场捉住,场面尴尬之极。不过苏茹与阳长老那边显然还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茹看到水月大师竟然意外到此,脸上掠过丝讶色,站了起来,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水月大师微微皱眉,向周围看了眼,道:“我还要先问你呢,你不在大竹峰,怎的个人跑到这通天峰上来了,有事也是田不易他去跑,你怎么来了”
苏茹嘴角动了动,看着师姐,忽地心中酸,眼眶竟是红了几分。
水月大师怔,心中闪过丝不安情绪,又看了看旁边的阳长老,阳长老摇头苦笑,却是时不知如何说起。水月大师心中微感焦急,她与苏茹自小起长大,两人情谊之深,绝非寻常,当真便如亲姐妹般,此番看苏茹竟仿佛是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样,更是担心,眼角余光闪,赫然又看到了苏茹插在地下的那柄墨绿仙剑墨雪,这惊更是非同小可。
正在她要出口追问苏茹的时候,忽地后堂那里阵慌乱脚步,萧逸才旋风般掠了进来,脸上却满是在他身上罕见的惊惶之意:“出事了,出事了”
玉清殿上人人大吃惊,苏茹更如五雷轰顶般,只觉得脑海中“轰”的声作响,直震得她天旋地转,直以来都旋在心口的那份担心,几乎就要碎裂开去,但觉得眼前黑,险些便昏了过去。
水月大师把扶住脸色苍白之极的苏茹,转头声向萧逸才喝道:“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第七章 迷局
青云山祖师祠堂,还是样笼罩在苍松翠柏之间,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只是这片静默,很快就被纷乱的脚步打破了,青云门下大群人,纷纷快步赶到了这个祭祀历代青云祖师前辈的圣地。
外观看去,似乎切仍如往日般的宁静,但是走到祖师祠堂大殿之前,无论是疑惑的通天峰众弟子还是心急如焚的苏茹,都愕然地停下了脚步。
苍松翠柏围绕下的祠堂,庄严肃穆的祖师圣地,此刻到处散落着碎木残屑,混乱不堪。偌大的祠堂大门处,原先的红漆大门竟然被整个打烂,连门的样子也很难看的出来了,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个更加巨大而刺眼的狰狞窟窿。
祖师祠堂的外壁之上,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震得掉落下来,无数个或大或小的空洞出现在墙壁上,庄严的祠堂竟已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只有那祠堂深处的昏暗,似乎依然无视于从掉落的窗户和无数孔洞里透进的微光,轻轻弥漫在祠堂里。
“不易”
苏茹最先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去管为什么祖师祠堂遭此巨变,闪身冲了进去,希望能够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水月大师与阳长老范长老等人也随后追了进去。
祖师祠堂里,似乎也和外面样,遭到了巨大的冲击,曾经气象森严的切都被毁坏,平整的石板碎裂了,硕大的琉璃油瓶也破了,甚至当众人走到那最神圣的地方时候,被劈成两半的巨大供桌之后,那被供奉着的无数青云门历代祖师灵位,竟然都散落了满地,眼看去,不知道有多少灵牌被某种神秘大力硬生生打成了两半甚至更多。
只是,除了这满地狼藉片,众人竟是看不到个人影。
苏茹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水月大师眉头紧皱,踏上步,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即转头对跟在众人身后的萧逸才道:“这里是怎么回事,还有,道玄师兄呢”
萧逸才苦着脸,直到现在惊讶的神色也未曾退去,道:“回禀师叔,弟子刚才来到这里,见到的就是这情景了。至于恩师,这个月来,他几乎天天都是在祖师祠堂这里静修的,弟子实在想不到,除了这里他老人家还会去了哪里”
水月大师眼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欲言又止,便在此刻,忽地旁边从传来声轻响,在场众人都是道行高深的人,几乎立刻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有人。”阳长老迅速判断出了这个声音竟是来自那个被打断的巨大供桌背后。而全身无力的苏茹猛然惊,眼中闪过丝喜色,站直了身体,叫道:“不易,是你吗”
早有弟子跑了过去,合力将供桌翻开,那供桌也不知道是哪代的祖师传下来的,巨大厚实,沉重无比,那几个弟子虽然也有些道行,但居然也要几个合力方才吃力地将桌子翻开。
翻开之后,果然在瓦砾碎屑之下,现出个身影,同时发出了声低低的呻吟,众人大喜,围了上去,但片刻之后却又是怔,只见此人却并非田不易,也不是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而是那个直在祖师祠堂中守灵的龙首峰弟子林惊羽。
只见他半边身子衣衫都被血染红了,显然也受了伤,且伤势不轻,看他脸色也是苍白无比,似乎仍在昏迷当中,对此刻跪在他身边呼唤他的人点反应也没有。
苏茹面上喜悦之色慢慢消失,随即被更大的担心与焦虑所代替,水月大师站在她的身边,柔声安慰着。阳长老脸色铁青,环顾四下,青云门祖师祠堂乃是青云门中首屈指的重地之,几可与幻月洞府相提并论。此番竟沦为这等景象,实在是千年来从未有之事,而更重要的,还是青云门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似乎随之而失踪了。
“萧师侄,”阳长老转头望向萧逸才,道:“你确定掌门师兄是在这里吗”
萧逸才望着那昏迷不醒的林惊羽,脸上神情慢慢镇定了下来,沉吟了片刻,道:“是,这段日子以来,恩师的确是只在这祖师祠堂里,平日弟子有什么事情请教回禀于他老人家,也都是在这里的。”
阳长老显然有些心烦意乱,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萧逸才咳嗽了两声,慢慢走近阳长老,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阳师叔,此事不宜拖下去,这么多师弟聚集此处看到圣地祠堂受损,有害无益。而且听苏茹苏师叔所言,恩师与大竹峰的田不易田师叔似乎还有隐情,只怕也与这里发生的事有些干系,不如先让他们退出去,我们再决断,如何”
阳长老醒悟,连连点头,随即道:“这些事我也不大做的来,掌门师兄向相信你,平日里也是你打理切,如今你就临机决断吧。”说罢,摇头叹息,走到了边,与站在旁的白胡子范长老低声商量起来。
萧逸才对着阳长老点了点头,算是领命,随后转过身子,朗声道:“诸位师叔,诸位师弟,近日祖师祠堂这里突遭大难,只怕是有外敌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