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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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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看她,向著远处的张小凡看了眼,道:“走吧”

说著,袖袍甩,驭起了仙剑,当先飞走了,苏茹随即跟了上去。

地面之上,众弟子围了过来,何大智咳嗽声,对张小凡道:“嗯,小师弟,你你自己当心点。”

张小凡这些天来,头次见到众位师兄脸上都有关怀神色,心中阵感动,低声道:“是。”

宋大仁叹了口气,道:“小师弟,我们走吧”

张小凡应了声,走到宋大仁身边,忍不住向站在旁边的田灵儿看去,却见她也正好向他看来,双眼中满是关切之意,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唰唰两声,张小凡再次地站在宋大仁的背后,腾空而起,直上青天。

看著天空里愈来愈蓝的颜色,仿佛切又像是当初七脉会武时候的开始,只是,却没有了当初的那分激动。

通天峰,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依然那么仙气缥缈,依然那么不曾沾染半分人间俗气,仿佛也张开怀抱,欢迎著他们的到来。

宋大仁带著张小凡,与田灵儿起落在云海之上,远处山颠的玉清殿上,还飘荡传出悠远的钟鸣声。

田不易与苏茹此刻都已看不到人影,多半已经先上玉清殿去了,倒是云海之上,聚集了许多长门和其他各脉的弟子,此时看到宋大仁等人到来,登时阵马蚤动,许多目光,便转到了站在后边的张小凡身上。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云海之上,如那些飘荡的云气般,飘来荡去。

宋大仁与田灵儿都是紧绷著脸,装著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片刻之后,从人群里走出人,向著他们三人走来。

张小凡向他看去,认得此人,便是上次到通天峰时见过的长门弟子常箭,也是在七脉会武中曾与宋大仁交过手的人。

宋大仁自也识得此人,见他走了过来,拱手道:“常师兄,别来无恙”

常箭连忙还礼,但眼角余光,还是瞄了张小凡几眼,随即道:“宋师兄,刚才田不易田师叔已经先到了此处,特地嘱咐小弟,旦几位到此,就让我引著直接到玉清殿去。”

宋大仁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常师兄了。”

常箭淡淡笑,侧身道:“那几位请跟我来吧”

说著他当先走去,宋大仁田灵儿和张小凡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云海,穿过无数青云弟子的目光,来到了虹桥边上,走了上去。

这时,清晨的第束阳光终于射向了人间,柔和的洒在通天峰上,虹桥两边清澈的水波,又在层层荡漾的涟漪中,浮现出美丽的彩虹。

张小凡深深呼吸,向著远方望去,那无垠的天地,如不可思议的巨大图画,而自己,终究不过是它里面的个小小点缀。

他们这般走著,直走过了虹桥,来到了碧水潭边,也看到了那条直通玉清殿上的宽大台阶,只是没看到青云门镇山的灵兽水麒麟,想来多半还在碧水潭里吧

“铛”

山顶的玉清殿里,又传来下清脆的钟鼎之声。

常箭向他们笑了笑,道:“快到了,我们走吧”

宋大仁应了声,却忍不住向张小凡看了眼,却见小师弟怔怔地望著山顶,面无表情。

这里远比云海那里清静,路之上,几乎都看不到青云弟子。几个打扫的年轻小道,看到常箭,都竖掌问候。

步,个台阶。

张小凡缓缓向上走著,人越走越高,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前方那个仙气缥缈的地方,越是接近,却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未知而莫名的紧张笼罩了他。而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通天峰玉清殿上,又传来声悠远的钟鸣,飘荡在山峰之间

青云山下,个偏僻的地方,并排站立著四个人,三男女,静静地望著青云山。

半晌,年纪最大的毒神忽然笑了笑,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回到这里。”

站在他身边的鬼王淡淡微笑,道:“有前辈你主持大局,何止能够回到这里,再过会,我们就算到了通天峰顶上,也不足为奇。”

毒神立刻摇头,笑道:“鬼王老弟,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吗这次大事,由长生堂的玉阳子道兄主持大局,我们都是马前卒而已。”

说著,他转过头,向著另侧的那个男子道:“没错吧玉阳子老弟,呵呵。”

魔教四大宗派之,长生堂的门主玉阳子,双眉入鬓,相貌极是英俊,看去如三十出头的人,其实已经是修炼数百年的魔教之士。

在魔教之中,长生堂是支极特殊的派系,因为直以来,都是这个派系负责在蛮荒守卫魔教最重要的圣地──圣殿,而这脉的专旨,也如它的名字般,只为追求长生。只不过他们名列魔教四大派系,行事之时,多不择手段,与正道中相传求长生之道截然相反,这个日后再说。

此次魔教暗中大举前来青云山,玉阳子到了此地,经过几次暗中商议,被众人推举为此次魔教大事的主事人,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当下笑道:“青云门这百年来处处欺压我们圣教,今日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

鬼王笑道:“说的好。”

说完,他转过头,对著直站在旁边那个女子,也就是四大宗派中唯的女门主合欢派的三妙仙子微笑道:“等会,也要看仙子你的神妙道法了。”

三妙仙子出身于魔教中声名最是狼藉之的合欢派,容貌自是极美,但看过去却丝毫没有滛荡之意,面色淡淡,不施脂粉,反而竟有种冰霜出尘的美丽,倒是和青云山上小竹峰的陆雪琪有几分相似。

听到鬼王的话,三妙仙子淡淡笑,道:“三位道兄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远胜于我这个小小女子,只是我们都在圣母明王座前立了重誓,此次务必要同心协力,雪当年圣殿被辱之耻,还望三位道兄起抛弃前嫌,莫要辜负前言才好。”

鬼王三人对望眼,都道:“仙子放心,我们并无二心。”

三妙仙子微微笑,随即转过身对著鬼王,道:“鬼王道兄,我来这里已经数日,怎么不见侄女啊”

鬼王怔,道:“你说碧瑶那个丫头,小孩子贪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仙子找她有什么事吗”

三妙仙子淡淡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我最近听说,令千金得到了件宝物,乃是金铃夫人传下的异宝合欢铃,可有此事”

毒神与玉阳子都是微微动容,显然金铃夫人这个名字,就算是对他们这样的魔道巨擘来说,也是不能不慎重对待的。

鬼王脸色变,眼中隐隐有精光闪动,道:“倒不知仙子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三妙仙子伸出玉也似的手,在自己发鬓轻轻梳理了下,面无表情地道:“我自然是听来的。鬼王道兄,金铃夫人乃是八百年前,我们合欢派的前辈祖师,她遗留下的合欢铃,更始终是我们合欢派的镇派之宝,这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鬼王不说话了,但他负手而立,气度端然,没有丝毫退避之色,刚才还片和谐的气氛,转眼间竟有些剑拔弩张了。

玉阳子咳嗽声,向毒神看了眼,不料毒神转过头去,眺望远方青云山颠,显然不想多管闲事。玉阳子在心中暗骂了句,若是换了往日,他自己也是巴不得这两大对头先行打个你死我活才好,但眼前他身分既然已是此次的主事人,只得往前走了步,道:“二位,怎么说著说著就生气了两位也是得道高人,而且如今大事当前,不如先把此事压压,待此间事了,二位再自行解决,如何”

三妙仙子看了他眼,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鬼王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冷笑声:这玉阳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碍著自己身分不得不劝,却又隐隐有在大事之后,挑拨两派互斗之意。

但那合欢铃实在是非同小可的宝物,向来与鬼王宗的“伏龙鼎”炼血堂的“噬血珠”以及万毒门的“万毒归宗袋”并称为魔教四大奇宝,更有甚者,魔教中直传闻,合欢派里的许多奇法异术,都是要以这合欢铃为媒,才能发挥最大的奇效。

这等重宝,鬼王再笨也不会甘心交出去,而且碧瑶从死灵渊下的滴血洞中得到此异宝之后,他还特意嘱咐过不能声张,却不知道这三妙仙子神通不小,居然也打听到了此事。

鬼王在这片刻之间,便把自己身边众人想了遍过去,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笑容,道:“玉阳子道兄说的甚是,此事我们不妨在此间事过之后,我们再说。”

玉阳子见这两个往日里向桀骜的人今次居然听了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是阵得意。

便在这个时候,毒神忽然道:“啊太阳出来了。”

众人闻言,起向青云山望去,果然见轮红日光芒大放,缓缓从远方青云山顶升了起来,把阳光洒向世间。

那和煦的阳光也同样照在这四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走完了最后层台阶,张小凡终于再次来到了玉清殿外。这座高大庄严的殿堂,耸立在他的身前,气势雄伟,人站在它的面前,仿佛如同蚂蚁般。

常箭道:“我们进去吧”

宋大仁与田灵儿都点头称是,张小凡迈步刚想走去,忽然身子震,目光向旁边望去,只见在台阶的另角落,有个人靠著栏杆坐在地上,身上衣物倒还干净,但因为他随意坐到地上,下摆处沾了些尘埃,双眼睛茫然看著张小凡这里,嘴里低声念叨著什么

他正是疯了许多年的王二叔。

张小凡心中酸,正想走过去,却被宋大仁拉住,低声道:“小师弟,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别让各位师长等久了。至于王二叔,等你等你出来再来探望他也不迟。”

张小凡停下了脚步,心中阵难过,但终究知道宋大仁说的乃是实话,自己此刻是待罪之身,当下点了点头,对著宋大仁强笑了笑。站在边的常箭看在眼里,低声道:“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进去觐见众位师长前辈吧”

宋大仁答应声,和张小凡向前走去,田灵儿却是皱了皱眉,道:“师长前辈常师兄,难道还有什么别派的前辈来了吗”

常箭犹豫了下,道:“是,天音寺来了几位神僧,此外,还有焚香谷的前辈,都来向我们询问张张师弟的情况。”

田灵儿失色,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宋大仁亦是眉头紧皱。

张小凡默默地走上前,道:“常师兄,我们进去吧”

常箭看了看他,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

说著,他当先走了进去,张小凡深深呼吸,迈开自己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进去,在他后面,宋大仁与田灵儿对望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焦虑与担忧,但同样的还有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刚刚走进玉清殿的时候,原本直坐在角落的王二叔,目光就看著张小凡的身影,这时见张小凡消失在了玉清殿里,不知怎么,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像个小孩般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脑袋,居然也向著玉清殿里走去。

这些年来,王二叔直被青云门照顾,他的疯病也从来没有好过,整日就在这通天峰上游荡,便是这在普通青云弟子眼中神圣的玉清殿,他也时常进去,不过从来也不曾弄出过大乱子,日子久了,也无人去理会他。

这时候,他居然也就顺顺利利地走了进去,消失在玉清殿中。

第四章

跨过门槛,顿时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青云门中最神圣的地方,依然如往日般的气势雄伟,让人惊叹。

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有许多人,但不知怎么,张小凡第眼望去的,却都不是这些人们,而是在这个大殿的最深处,看去那么遥远的在阴影中的三清神像。

大殿前方,点燃的香烛沉默的燃烧着,飘起缕缕的轻烟。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道玄真人坐在那里,在他座位的旁边,有张小茶几,桌面上摆放着的,赫然正是张小凡的法宝烧火棍。

在他的右手边排,是青云门各脉的首座,包括田不易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里。 而青云门其余各脉的长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们身后。至于他们熟悉的齐昊林惊羽等人也都在场,而陆雪琪此刻也默默地站在水月大师的身后,旁边站着宋大仁思慕的文敏,双明眸中眼波流动,凝视着张小凡的身影。

在道玄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张小凡从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张小凡目光扫去,在那群人中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天音寺法相法善也在,都恭谨的站在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的神僧。

常箭带着宋大仁张小凡还有田灵儿走了过去,向道玄真人行了礼,道:“师父,大竹峰的张师弟已经到了。”

周围的人阵耸动,目光刷的下都移了过来,非但张小凡,连带着宋大仁和田灵儿都有些不自在。

坐在田不易旁边的苏茹皱了皱眉,对他们道:“你们站过来。”

宋大仁等人松了口气,应了声走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田不易上头的苍松道人忽然咳嗽了声。

田不易脸上肌肉动,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终于还是冷冷地道:“老七,你站在那里,掌门真人和各位前辈有话要问你。”

张小凡刚刚迈开的脚步,却像是撞到了面墙上,生生停了下来,半晌才低声道:“是。”

宋大仁与田灵儿对望眼,向张小凡看了看,眼中都有担忧之色,但终究知道此刻不是时候,只得老老实实走到了田不易身后站着。

道玄真人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紧紧握拳。

这个当真便是当年草庙村里那个资质平凡的遗孤吗

他在深心处,叹息了声。

“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叫了声。

张小凡身子彷彿轻颤了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

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天音寺的主持普泓神僧,坐在他旁边是也是天音寺的神僧普空上人,还有焚香谷的上官”

道玄真人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把后面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名都说上遍,但张小凡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时之间,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最前方那两个面目慈和的老和尚身上,那身金丝贴烫的红色僧袍,白眉如雪,此刻也正向着他看来。

普泓神僧位列天音寺四大神僧之首,在天下素来与青云门的道玄真人,以及焚香谷谷主并列为三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

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却意外地破了百年之例,惊动无上法驾到了青云山上。

不要说是张小凡愕然,便是得到消息的青云门也是惊讶不已,由此可见天音寺对着意外出现的“大梵般若”真法外传,竟是何等的重视

大殿之上,道玄真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张小凡缓缓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面前地下的青砖,深心处忽然幽幽地想着:这些和尚,便是当年和那个普智样的人吗

远处,安静地躺在道玄真人旁边茶几上的烧火棍,彷彿也感应到主人心思般,轻轻地有青光淡淡闪过。

“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

张小凡低声道:“是。”

道玄真人彷彿在斟酌着语句,半晌,慢慢道:“此次东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认你在和奇兽夔牛交手之时所用的道法,竟是天音寺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张小凡没有说话,顿时玉清殿上的气氛,彷彿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田不易不舒服地转了转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着张小凡。

空气中,彷彿也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跳动着。

半晌,张小凡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什么”

顿时,大殿之上片哗然,虽然早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但从张小凡口中说出之后,天音寺僧人之中却依然是神色激动,只有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法相,脸色丝毫不变,默然无语。

而青云门这里,田不易的脸色越发难看,田灵儿等人的脸色也是苍白之极。 在片惊愕之中,只有陆雪琪望着那个沉默的身影,言不发。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目光微微向天音寺普泓神僧处扫了眼,却只见在众门人的激动神色中,普泓上人却缓缓合上了眼睛,摆明了暂时不会开口。

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声,转过对着张小凡,抬起手向着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

他毕竟身分非同小可,很快的无论青云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道玄真人缓缓道:“此外,还有人说,你手中的这根烧火棍,”说着,他伸手拿起了那根黑色的棒子,继续道: “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又是阵沉默,张小凡低低的道:“是。”

这次,众人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个青云门弟子的身上

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尽管早已经想到了要面对今日的局面,但张小凡此刻的心中,却依然片空白,对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惩罚的畏惧,让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我我我”

彷彿大海中绝望却依然拚命挣扎的小舟,他茫然说着简单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道玄真人面色严峻,道:“这噬血珠是怎么来的”

声音到了最后突然拔高,音调转厉,张小凡被他喝,脑海里嗡的声,顿时阵混乱,终于开口说了起来,这开头,后面的话自然就跟了上去:从小时候被猴子小灰戏耍,到后来与田灵儿起追到后山幽谷,噬血珠与黑色怪棒突然两相争斗,最后竟变作这种形状

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连道玄真人和普泓普空,包括焚香谷的那个上官老人都皱起了眉头。 噬血珠与摄魂以血为媒熔炼之事,便是他们这些修道大成之士,也是头次听说,可见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众人或有怀疑之心的,也为数不少,但看张小凡目光微微呆滞,神情失落,却也不像说谎。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随后看着张小凡,道:“好,我姑且信你这意外熔炼之说,但在这之前,噬血珠却已然在你身上,你个小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等邪物还有,噬血珠向来吸噬活物精血,而那时又未和摄魂熔炼,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张小凡哑口无言,事情的真正原因,自然便是当初普智用佛门真法将噬血珠暂时禁制起来,而且当日普智也叮嘱他要找个无人且偏僻的悬崖丢掉,却是张小凡自己把这珠子收了起来当作纪念。

而此刻说出普智,自然也就等于说出了切,只是,这却是张小凡深心之中,深深不愿说出的话。

那个慈和的老和尚,和自己其实也不过只有个晚上的缘分,自己不过是在他油尽灯枯的时候,叫了他唯的声“师父”,可是这许多年来,他无论如何竟是忘不了那个人。

刹那间,彷彿周围的人的目光声音,都变得那么遥远,眼前的景色彷彿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面对着那个老和尚,小小少年倔强而坚定地对他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死也不说

死也不说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说”

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田不易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张小凡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青云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田不易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处,青云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张小凡真的是小命难保

无奈张小凡此刻如中邪般,慢慢低下头去,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罢了,苏茹等大竹峰的人看着他长大的,时尽皆哑然失色,张小凡性子向来沉默坚韧,此刻在这关键时分,竟彷彿是不顾切都不说的样子。

田不易霍然踏上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直沉默无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睁眼道:“田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罢。 ”

田不易怔,没想到普泓上人会突然开口为张小凡说话,但普泓神僧德高望重,便是连他这般青云门脉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当下只得哼了声,坐了回去。

道玄真人淡淡看了普泓眼,眉头微皱,似有所想,随即向张小凡道:“还有,你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此言出,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这其中关键,隐约牵动了当今正道两大派系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惊

可是张小凡,依然沉默地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说出个字。

道玄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从头到尾,直注视着张小凡的法相,突然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便是坐在他前方的普泓普空,此刻也对望了眼,眼光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周围的世界,片沉默,但却彷彿化作了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自己夹在中间,冷冷地挤压着。

张小凡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

“砰”

声大响,众人吃了惊,张小凡也抬头看去,却见是道玄真人重重把烧火棍往茶几上拍,霍然站起,眉头紧皱,显然动了真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张小凡身子颤,脸上神色复杂之极,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道玄更怒,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这个孽障,今日我就让你”

“掌门息怒”

突然,声呼喊从青云门弟子中发出,顿时青云门中片耸动,众人失色。道玄真人坐镇青云垂百年之久,威势向来无人敢当,不料今日竟有人胆敢拦阻于他,此时连张小凡也转头看去。

在片哗然声中,赫然只见陆雪琪决然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张小凡身边,跪了下去。

道玄真人阵错愕,水月大师也是惊讶之极,站了起来,急道: “琪儿,你疯了快回来”

陆雪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她跪在张小凡身边的身子,竟无丝毫退缩之意,那无双美丽的容颜之上,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淡淡的下唇,静静地道:“掌门师伯,小竹峰弟子陆雪琪,有话要说。 ”

水月皱眉,喝道:“琪儿,张小凡乃是大竹峰弟子,身犯重罪,掌门自有定夺,你不要多嘴,快快回来”

陆雪琪嘴角彷彿也抽动了下,在她身边的张小凡,此刻也分明听到了她突然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在众人面前,此时此刻跪在他的身边,那份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只是,在这个庄严而肃穆的大殿之上,在所有人陌生的眼光之中,这美丽的女子依然不曾退后。

玉清殿外的山风,不知什么时候吹了进来。

掠起了她的几丝秀发,轻轻飘动。

张小凡凝望着身边这个女子,没有说话。

“掌门师伯,请容弟子说上几句。”

道玄真人向周围看了眼,只见那些其他门派的道友目光纷纷看来,只得冷冷道:“好,你说罢。 ”

陆雪琪点头道:“多谢掌门。 掌门师伯,诸位师伯师叔,我与张小凡张师弟并无深交,但在七脉会武之后,也曾与他同下山,在空桑山万蝠古窟和东海流波山上,亲眼见到张师弟与魔教余孽殊死争斗,绝非是魔教内。此刻外人在场,张师弟或有难言之隐,请掌门师伯三思而行,千万不要”

“等等”

突然,个声音打断了陆雪琪的话。众人看去,却是坐在天音寺两位神僧下首,焚香谷那位复姓上官的老人,刚才张小凡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天音寺两位神僧身上,没有注意看他,此刻看去,只见他面容瘦削,身材颇为瘦长,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尖锐。

“这位姑娘说的外人,多半便是指我,还有普泓道兄普空道兄以及众位同道吧嘿嘿,青云门出了这么档子事,亏你们还自居天下正宗,难道连个交代也不要让我们看到吗”

道玄真人与其他各脉首座长老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下来,坐在旁边的苍松道人冷冷道:“上官策道兄,今日我们掌门既然决定了要在诸位面前公审此人,就是为了给诸位个交代的”

上官策嘿嘿冷笑了两声,阴声道:“苍松道长,你们青云门这个叫张小凡的弟子身上,隐情实在太多,除了身怀魔教邪物,居然还会天音寺的不传真法,而且多半还与我们焚香谷的无上神器玄火鉴脱不了关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目光转向道玄真人,道:“我话先摆在前头,玄火鉴乃我焚香谷至宝,我们可是定要找回来的”

田不易越听越怒,冷笑声,道:“上官道兄,既然这宝物如此重要,你们焚香谷怎么也不看好,随便乱丢,居然会与我这徒弟搭上关系了这么说来,你们看守宝物的人,只怕也是废物吧”

上官策大怒,霍地站起,田不易毫不示弱,刷的也站了起来,场中气氛突然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道玄喝道:“田师弟,你做什么坐下”

田不易狠狠瞪了上官策眼,但终究不敢当众违逆掌门,只得缓缓坐下。道玄转头对上官策道:“上官道兄,我们自然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就是。”

上官策冷笑声,也坐了回去。

旁边的水月微怒道:“琪儿,你还不回来”

不料往日对师父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陆雪琪,今日便如换了个人般,抬头向道玄道:“掌门师伯,无论张师弟犯了什么错,恳请掌门师伯仔细查问,但他绝对不是潜入我青云门下的内”

她望着前方,容色端然,彷彿对着整个世界也无丝毫惧色,决然道:“弟子陆雪琪,愿以性命担保”

众人时都被震住

甚至连张小凡自己也微微张大了嘴,怔怔地望着与自己跪在起的这个女子,那雪白的肌肤之上,冰霜的容颜中,突然间,彷彿也有隐约的温柔。

“弟子林惊羽,也愿以性命为张小凡担保”

几乎就在陆雪琪说完此话的同时,林惊羽再也忍耐不住,毅然冲了出来,跪在大殿之上,也不看师父苍松道人顿时变成猪肝般的脸色,豁出去了般,大声道:“张师弟为了青云出生入死,绝对不会是外派内,弟子与他从小起长大,更知绝无此事,请掌门师伯三思啊”

道玄真人此刻的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此刻彷彿受到了什么刺激,青云弟子中突然阵马蚤动,片刻之间,风回峰门下弟子龙首峰门下弟子以及大竹峰门下弟子,同时有人跑了出来,起跪下,大声道:“弟子也愿以性命为张师弟担保”

众人失色,放眼看去,这三人却是曾书书齐昊和田灵儿,此刻除了田不易夫妇,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风回峰首座曾叔常,同时都站了起来,惊愕之极。

此刻大殿之上,情况片混乱,道玄真人心中怒气大盛,心道这些忤逆弟子难道今日都要造反了不成偏偏这个时候正道众多同道都在,发作不得。他这个青云门的掌门真是丢尽了颜面,这下怒气直冲胸膛,却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只听背后有个人轻轻咳嗽声,却是他的弟子萧逸才,轻声道:“师父,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下,等会再来处置”

道玄真人立刻醒悟,重重哼了声,砰地拍桌子,顿时片混乱的青云弟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向这里看来。

道玄真人声不吭,大步向内殿走去,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萧逸才微笑着站了出来,对着众人道:“嗯,后山刚才有件急事,急待我恩师处理,请诸位稍候片刻。”

上官策面有讥讽之意,道:“萧师侄,早就听说你们青云门的规矩大,今日见,果然非同寻常啊”

萧逸才眼中怒色闪而过,但随即微笑道:“前辈说笑了。”说着转过身来,轻轻咳嗽声,走到苍松道人等各脉首座面前,低声道:“诸位师叔,还不叫他们起来”

曾叔常等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唤回弟子,拉到边狠狠训斥不已。田灵儿被苏茹拉了回来,却没有挨骂,反是她满腹委屈,眼中有隐隐泪花,叫道:“娘”

苏茹长长叹息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田灵儿向田不易看去,却见田不易面色铁青,眉头紧锁,个字也不说,闷声坐在椅子之上。

陆雪琪被师姐文敏强拉着走出了玉清殿,周围人的目光中满是奇怪的眼色,直到她们走到了玉清殿外的个僻静角落,文敏低声埋怨,陆雪琪却低着头声不吭。

过了片刻,水月大师缓缓走了过来。

文敏毕竟爱护师妹,迎了上去,低低向水月说着,尽力解释,但水月脸色凝重,直走到陆雪琪跟前。

陆雪琪不敢看她,低垂着头,轻声叫道:“师父。”

水月凝视着她,这个她最得意也最美丽的弟子,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叹息了声,声音颇为无奈,彷彿还带着些淡淡淒苦。

文敏和陆雪琪同时吃了惊。

水月从陆雪琪身上移开目光,走到玉清殿外的栏杆处,向外眺望,但见山峰入天,白云飘缈,派仙气凛然。

“琪儿,你今日做错事了,你知道吗”

陆雪琪低着头,轻声道:“是,师父,我让您为难了,是弟子的错。 可是那个张小凡他的确不会是”

水月突然回头盯着她,道:“你为何会以自己性命为他担保”

陆雪琪脸色顿时苍白,说不出话来。

水月望了她半晌,摇头低叹:“冤孽啊”

陆雪琪低声道:“师父,我我不是”

水月突然截道:“你可知道我刚才说你做错了事,并非是说你让我下不了台”

陆雪琪与文敏都吃了惊,文敏讶道:“师父,你说什么”

水月微微苦笑,目光再次向远方望去,彷彿她也陷入了场久远的回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逞时之勇,只怕反而是把那个张小凡往死路上推啊”

陆雪琪脸上失色,失声道:“师父”

水月的声音渐渐低沉,彷彿又看到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好多年了,转眼就快过了百年了吧当年,也有个人像他样的,犯了大错,但是我们我们却不顾切为他求情,可是终于还是”

她慢慢回头,迎着陆雪琪与文敏两个人的眼睛,轻声道:“当年那个人的情况,和今日张小凡虽然并不相同,但境遇却极是相近。可是那个人,却向来是你们掌门师伯最痛恨的人啊”

水月低沉地,甚至是带着丝痛楚地说着。生平第次在她的弟子面前,露出了伤怀的模样。

第五章

大殿之上,道玄真人还没有回来,但众人之中,隐隐都传出窃窃私语之声。

水月师徒三人重新走回来的时候,但见众人分立两旁,而张小凡却依然孤单地跪在地上。陆雪琪彷彿犹豫了下,但在水月严厉目光横扫过来之后,终于还是默默走到她的身后站住了。

片刻之后,道玄真人缓缓从后堂里走了出来,回到了座位之上,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道玄真人却没有立刻向张小凡问话,反是面有歉意,向旁边的普泓神僧道:“普泓师兄,我门下弟子无礼,让师兄见笑了。”

普泓微微笑,合十道:“道玄师兄哪里话”

这时,苍松道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张小凡的那根烧火棍,放到了道玄真人手边的茶几上,道玄眉头微皱,向他看去,眼中微有疑惑之意。

苍松道人低声道:“师兄,刚才你走之后,形势稍有混乱,此物关系甚大,为防万,我便将它收起,现在再放回在此处。”

道玄点了点头,道:“师弟有心了。”

苍松道人随即退了回去,道玄真人的目光,也再次地回到了张小凡的身上。众人时都紧张起来,知道接下来的,只怕便是决定这个少年命运的时刻。

“张小凡,我最后问你次,你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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