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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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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

甚至就连此刻空空如也的寒冰石台附近,也落着十几块大大小小的落石,其中几块更是直接砸在了石台上。眼前凌乱的切,仿佛都变做了把把锋锐的刀子,狠狠地刺向鬼厉的心头。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大口喘息着,身体摇摇欲坠。

当然,他的眼角余光扫过石室中某个地方,突然凝,片刻之后,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那边是寒冰石室中损毁最厉害的角落,石块跌下来都堆成了座半人高的小山,而在石碓的下方,某个大石的下面,却是露出角绿裳。

绿色的,角衣裳

突然,他像是发疯样冲了过去,扑在那堆石块之前,推开块块岩石,拼命的扒着挖着,尖锐的石块边缘将他的手掌割得鲜血淋漓,但他却似已完全没有感觉。

终于,他搬开了最后也是最大的巨石,然后,他怔住了。

慢慢的,他蹲了下去

在他面前的,在片绿色衣角。

只是,片绿色衣角而已。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了这片衣角的周围,慢是灰尘的地面上,却奇怪的出现了很多的脚印,这些脚印有大有小,但是鬼厉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寒冰石室,原本全鬼王宗上下几乎就只有他与鬼王能来,而其他几个能来的人,如鬼先生,要么和他在起,要么此刻不在狐岐山中。

那么在如此混乱且人人争相逃命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人偷偷进入此地呢

下刻,鬼厉的面色忽然苍白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合欢铃”。

魔教之中,人人都知道合欢铃才是绝世罕见的魔教奇宝,甚至可与当年魔教全盛时期黑心老人的噬血珠相提并论,贪欲之下,难道

鬼厉没有再想下去了,他的脑海之中瞬间片空白。

深心处,有什么东西悄悄断裂了,粉碎了,那是最后丝维系他心海的支柱,细弱游丝,却担着千钧重担。

什么,都没有了

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像是做梦样,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个绿色的身影,盈盈的笑意永远是那么的美丽和温柔。身体周围越来越冷了,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只有那个身影是温暖的,那笑颜是他心头最后的暖意,只是,慢慢的,身体淡了,渐渐隐去,连残存的温暖也缓缓消失了

如死般的寂静冰冷,像记忆中不知何处的冰冷潮汐,涌了过来,将他吞没。

碧瑶

他心中最后呼唤的,这个名字。

下刻,他昏了过去,整个身躯重重地倒了下去,摔在地面之上,砸起了几许烟尘。

整座鬼王宗洞窟之内,此刻已经不见有个人影,在片诡异的寂静中,突然,狐岐山地下深处,迸发出了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刹那之间,整座狐岐山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股巨大的力量从地底深处狂暴奔腾发酵着,到处都是石壁在崩塌,无数的地面纷纷裂开,而这次,那些裂开的缝隙之中,赫然透出了可怕的红色光芒。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地面,像是抵挡不住那可怕力量的侵蚀,纷纷塌陷了下去,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大,到了后来,连整块的石壁,也向下方崩塌跌落下去,落进了那片红色的光影之中。

可怕的吼叫与疯狂的笑声,仿佛是恶魔从深渊复活,在红影深处回荡着。

渐渐的,个巨大的深洞形成了,红色的血芒从那个大洞中射出,而在深洞的周围边缘,还不断有更多的地面石块塌陷下去,不断扩大着这个可不的深洞。

远处的寒冰石室内,地面石壁也在剧烈颤抖着,不断有石头落下,其中些重重砸在了鬼厉扑在地上的身体上,但他的身子动不动,没有丝毫的反应。石室之外,远处的可怖力量,仿佛正步步向着这里走来。就在此刻,突然,个白色的身影竟是出现在寒冰石室的门口,赫然乃是小白。只见她眉头紧皱,满面肃然,向石室中看了眼,当看到石台之上空无物的情景时,她面色也是顿时苍白了下去,随即她已看到鬼厉昏倒在石室另侧。

没有更多的犹豫,小白已经冲了过去,将鬼厉的身子扳了过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张苍白而绝望失神的脸,触手冰凉,几乎让小白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个死人。

她贝牙紧咬,眼角余光扫动,忽然看到鬼厉手中紧紧抓着物,却是角残破的绿色衣裳碎片,她心念略转,已然明白了七八分,顿时眼眶也红了。

“轰轰轰”

然而,这世上残酷得甚至不容许他们有悲伤的时间,狐岐山地底再度连续爆发出疯狂的巨响,阵狂暴的地动山摇之后,小白猛然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在颤抖中竟是缓缓塌陷了下去,红色的光芒从脚下地面裂开的大缝中疯狂涌出,更夹带着极其炽热的气流。

脚下流淌着的,仿佛竟是最炽热的岩浆。

小白这惊非同小可,轻喝声,将鬼厉身子抱了起来,双脚在块落石上点,人已飞出了寒冰石室,才出去片刻,寒冰石室已然全部坍塌,落入了那片可怕的红芒之中。

但是出去之后,小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外面的情景比寒冰石室里更糟,巨大的深坑早已越来越快的速度扩张着,此刻非但是地面,周围石壁甚至头顶上的巨石都已经纷纷陷下落去,小白在残存的石块间跳跃飞驰,偶然向下望去,只见下方血红光芒无穷无尽,炽热无比,果然有大量的岩浆夹在血芒之中汹涌流淌。

能够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了,残余的点也在快速塌落,小白紧咬牙关,抱着鬼厉的身体飞驰着。就在这生死关头千钧发之际,忽然间小白感觉到头顶竟透下了道微光,她连忙向上看去,只见头顶原本是厚厚的岩层的地方,大片大片的坍塌之后,在巨石纷纷如雨落下的末日般的景象中,竟有几分狭窄的缝隙里透出了天空的光亮。

难道是整座狐岐山酒药崩塌,上面露出了空洞么

小白面上掠过丝决绝之色,脚下重重点,在最后块残存支撑的岩石上跃起,向上飞去,脚下,那块石头终于也崩塌落入红影中,再也没有了退路。

赤红炽热的岩浆,如愤怒的巨人开始咆哮,慢慢上涌,翻腾激荡,在岩浆之下,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催持着它,片刻之后,炽热的岩浆轰然爆炸,化作巨大的洪流,向上冲去。

白色的身影在片疯狂景象之中,下有冲起的岩浆炽热洪流,上棉纱如雨点般密集的巨大落石碎块,小白像只白色的鸟儿,振翅飞翔,在矿业的暴风雨穿梭,拼命地向天空飞去。

天地变色,乌云滚滚。

曾经是方圆百里之内最高的山峰,此刻,狐岐山却在片巨响与漫天烟尘中,缓缓向下坍塌了下去。

大地都在剧烈颤抖着,仿佛那股力量,连天地都为之恐惧。

轰然巨响中,在向天际冲起几百丈之高的烟尘里,炽热的巨大岩浆洪流从地下直冲了出来,喷射向苍穹,而在这天地巨力壮观可怕的景象之下,那巨大的岩浆洪流旁,个白色的小小身影险险在最后刻,终于飞离了那地狱般的山口,向着远方飞去。

第3章 依偎

道白影闪过天际,在距离狐岐山数十里之外的个小山头落了下来,淡淡光芒闪烁片刻,散开了去,露出九尾天狐小白的身影。

她轻轻将手中抱着鬼厉身子放在地下,随后又仔细查看了下,确定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之后,这才送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她身的白衣上有许多地方都有被烧焦的痕迹,呈现出枯黄甚至是焦黑的颜色,最厉害的地方,甚至被刚才炽热的火焰烧了几个小洞出来,隐隐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肌肤。

只是小白却全然没有注意自己身上的情况,她定了定神之后,转身站起,向着来路的方向眺望而去。

远方天际,道巨大的炽热火柱从半空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即使隔了这么远,小白甚至依然可以从迎面吹来的山风中感受到那股炽热的火烫,而在那曾经的狐岐山废墟上,在天空中渐渐平息的岩浆洪流中,诡异的红色光影却是越来越盛,在半空中狂舞着,其中深处,隐约像有个血红的身影,在不顾切地狂笑着。

小白默然眺望了很久,面上的神情说不上有什么痛恨悲伤之意,或者说,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在普通人眼中犹如世之末日般的切吧身后,忽然响起了阵轻轻的嗦嗦声,小白转过身来,忽地怔,只见鬼厉仍是平躺在地上动不动,但他的胸口衣衫处却是耸动了几下,随即个灰色的身影怕了出来,却是猴子小灰。

小白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随即微笑起来,拍了拍手,张开双臂,笑到:“小家伙,没想到你倒是机灵得很,快过来。”

小灰蹲在鬼厉的胸口,向主人看了眼,伸手抓了抓脑袋,三只眼睛滴溜溜转着向周围张望了下,随后“吱吱”叫了两声,跳了过来,跃入小白手中。小白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将小灰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和皮毛,随即发现猴子的身上有着不少伤口,其中颇有些看起来皮开肉绽,伤得不轻。

“唉”小白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抱着小灰走到鬼厉身边,找了个树根处坐下,将小灰放在自己面前地上,伸手到怀中拿出了个小玉瓶,口中颇有几分怜惜之意,道:“小灰,你跟着这个倒霉的家伙,真是也吃了不少苦头罢”

小灰三只眼睛同时眨了眨,随即连连摇头,犹如个拨浪鼓似的,同时口中“吱吱吱吱”叫了起来,居然有几分气愤恼怒的样子,看来颇为不喜小白说鬼厉的坏话。小白白了这灰毛猴子眼,没好气地说:“是了,是了,知道了,就你那主人最好。”

小灰咧嘴笑了起来,伸出手在脑袋上摸着,看去颇为高兴的样子。

小白伸手将猴子重新抱了起来,同时从那玉瓶中倒出几粒绿色的小丹药,用手捏碎了,化作细细的绿色粉末,然后小心地将这些粉末洒在小灰那些见血的伤口中。这些丹药粉末见肉即化,不过时便融入到小灰皮肉上,淡出细微的丝丝声音,转眼间小灰的伤口处大都已经止血好转,显然对外伤颇有神效。

小白又等了片刻,待那些丹药粉末尽数消失在伤口中后,沉吟了下,随即伸手从自己身上白衣随手撕下了几块白布,将小灰身上的伤口仔细地包裹了起来。

这过程中小灰直很安静,动不动地任凭小白动手,大概也明白小白是好意吧

很快的,小白已经将小灰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了,眼看去,只见小灰身上胸口右臂左腿还有脑袋后边,居然都绑上了白色的布带,看去倒像个重伤的伤兵,却又有几分滑稽的样子。

小灰似乎也有点不大习惯,向自己身上看个不停,同时手臂蠢蠢欲动,大有去看看自己那些包扎好的伤口的意思。

小白在旁边瞪着它眼,嗔道:“不许动”

小灰吓了跳,向后跳了步,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果然边没有再去乱动了。

这个时候,躺在旁的鬼厉的身子忽然动了下,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呻吟成,小白与小灰同时都看了过去,片刻之后,小白轻轻叹息了声。那个男人显然还是神志未清,但口中低低叫唤的,仍然是那个名字

碧瑶

小白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出几步到了开阔地带,向着狐岐山方向眺望过去,身后,小灰抓了抓脑袋,跟了过来,抓着小白的衣裳几下爬了上去,像平日样也在小白的肩头坐了下来。

小白眼中闪过淡淡丝悲伤,伸手在小灰身上轻轻抚摸着,在他们的前方,那座狐岐山已经永远的从这世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个可怖的巨大深渊,和深渊不断流淌的炽热岩浆,还有在半空中肆意猖狂的那股红色血芒。

“小灰,怎么办”小白轻轻地说着,虽然是对着小灰,但看去似乎更像是问着自己,她眉间轻轻锁着,仿佛有解不开的怜惜和哀愁,“碧瑶走了,我真怕他活不下去了。”

小灰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小白,三只眼睛轻轻转动着,不知道听懂可小白话里的意思没,小白淡淡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之意,转过身子,看着那个仍在轻轻喘息,但全身上下似乎已没了生气的男人。

“怎么办呢我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是难受啊”

小灰忽然“吱吱吱吱”叫了起来,小白侧耳听了阵,随后苦笑了声,摇了摇头,将小灰从肩头抱了下来,搂在怀中,轻声道:“回家听起来不错啊,可是”她看了鬼厉眼,摇了摇头,柔声对着小灰道:“他有家吗”这话说出口,不知怎么,小白自己心中却仿佛疼了下,怔怔转过头去看去,看着鬼厉的脸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原来这个男人的鬓边,居然已经有了白发。

有人说,沧海桑田可以是千年万年,却也有转眼即沧桑,只是这人间生,谁又说得清楚了

小白有些茫然起来,忍不住陷入淡淡思绪之中,直到片刻之后,才被身边小灰的动作声音惊醒。她甩了甩头,苦笑了下,这次,却是为了自己,多少年了,却还是这般多愁善感。

随后,她转头向小灰看去,只见灰毛猴子从她怀中跃下,站在地面上指手画脚,不时用手指向北方,口中“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小白看了好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之后,她忽然道:“你是说,我们去他最早的家”

小灰连连点头。

小白看向鬼厉,见他仍是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默然片刻,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去吧,反正不管怎么说,也比待在这儿强。”

小灰咧嘴笑了起来,小白伸出手,小灰跃而上,几乎爬上了小白肩头坐下,小白随后走向鬼厉,在他身前蹲了下去,默默看了他会,柔声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道白色光芒,从这个小山头霍然亮起,冲上了云霄,带着几分与身后那可怖景物决绝之意,没有丝毫回顾的,向着北方飞去。

山风,从大地上习习吹来,中间依旧还有几分炽热之意,像是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受伤的土地。而远处,那个曾经是狐岐山的巨大伤口,仍然还笼罩在红色的阴影中。对着世间万物,不停地摇动着,像是示威,又似狂笑。

中原,青云山。

青云山山麓之下,依旧是片万物生长繁盛的景象,到处都是青青的绿草与茂盛的树林,树木深处,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虽然没有青云山七脉山峰上的那股仙境之气,却更多了几分人间温暖。

在片过膝的茂密杂草丛中,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这里曾经是个叫作“草庙村”的小村子,如今却早已经时过境迁。微风吹来,青草拂动没,带着几分草的清香。

白色的光芒从天际缓缓落了下来,还不等小白站稳,小灰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她肩头跳了下来,从青草丛中狠狠打了几个滚,连声欢叫,看去十分兴奋高兴的样子。小白嘴角露出丝笑意,随后小心地将鬼厉扶着,靠着处残壁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鬼厉,已经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了,然而从旁看去,他的样子似乎比之前昏晕过去的时候还要糟糕。

面容苍白之极,几乎看不到血色,双眼睛虽是睁着,却是空空洞洞,没有任何的表情,既不会转动,也没有眨眼,全身上下尽是股死气沉沉,看去倒似死尸更多过似活人。

看着鬼厉这副模样,小白面上掠过几分焦虑之色,事实上,在几日前回来草庙村的路上,鬼厉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但从醒来的那刻开始,他就直是这副模样,再也没有改变过,无论小白想尽了各种各样的法子,费尽了口舌劝说,也仍然无济于事。

小白有的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说的那无数温柔劝说贴心劝告,根本就没有被鬼厉听到耳朵中去。

尽管有所了解,但小白仍是没有想到,碧瑶的离去会对鬼厉造成如此的的伤害,唏嘘之余,却也是束手无策,纵然她是九尾天狐,千年道行,但对着这人类感情,却又能做什么呢

旁边,小灰蹦蹦跳跳钻进了远处的树林,过了会又大大咧咧抛了回来,手中捧着好些野果,跑到鬼厉与小白身边,“吱吱”大叫着递给他们。看来对这附近的情形它居然十分熟悉。

小白转头看了灰毛猴子眼,叹了口气,从小灰手中拿了个野果,对着它略带苦涩地笑了下,道:”小灰啊,还是你最好了,天到晚都这么高兴,若是你主人也和你样,那就”

小灰对着小白咧嘴笑了笑,又把野果捧到鬼厉的面前,但鬼厉仍是那副模样动不动,小灰等了会,似乎也知道鬼厉不会取食,只得耸了耸肩膀,将野果放在地上,然后手抓了个果子,在鬼厉的身边偎依着坐了下来,张口大嚼起来。

正是午后,两人猴在这个破败的村子废墟中,就这般静静地坐着,小白没有再说话,鬼厉仍然还是那副样子,自然也不会出声,至于小灰,吃了好些野果之后,就把头靠着鬼厉的大腿上,四肢摊开呼呼睡去了。光阴,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流淌而去,天空的景色变幻不停,蔚蓝的天穹里,白云飘动,朵又是朵,人间微风吃过,青草发出哗哗的轻响,吹动了衣襟发丝,带着几分慵懒。

日头西去,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了,轮明月刚刚出来,还挂在远远的东天,天上有几颗星星已经开始眨眼,注视着这人间又个夜晚。

小灰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几声咕哝,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睡梦中,它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不知是不是它总是容易将烦恼悲伤忘却,只记得高兴的事情呢

淡淡的月光下,小白悄悄站了起来,她抬头凝望着天边月色,像是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她回头看了看那个依旧动不动,已经融入到黑暗中的身影。

她轻轻叹息了声,迈步向着远方走去,夜风习习吹来,她白色的衣裳随风飘舞,月下独行,那丰腴美丽的身姿,犹如亘古的美丽身影,飘然而去。

夜,月色特别的明亮啊

青云山小竹峰,陆雪琪独自人坐在窗前,白衣若雪,清辉如霜,映着她美丽容颜熠熠生辉。月光,从天空中洒下,落在窗口的她的身上,如水波般。

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夜晚了,她曾经都这样静静地坐到窗口,凝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明月。

清辉照孤影,应怜月光寒。

远方,依稀传来了竹涛阵阵,那是山风吹过了小竹峰上的竹林,月光之下,细细的风儿也吹过了这儿,悄悄吹进了窗口,将她的衣裳掠起了小小角。天琊,静静地倚在窗子边,像是和它美丽的主人样,沐浴着清冷月光,凝视着天际。

月儿,慢慢移上了中天,陆雪琪默默地遥望着,秀眉之间,轻轻锁着淡淡的相思哀愁。

“你还好么”几乎无法耳闻的低语,在她口中轻轻念着,温柔的月光,却没有起哪怕丝毫的涟漪,仍是静静地挥洒着。

她美丽容颜上的相思,仿佛又更浓了分。

忽地,就在此刻,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陆雪琪眉头皱,原本依靠着的身子,慢慢坐直了起来,双眸中亮光闪烁,从天际明月上收了回来,向着屋外望去。

小屋之外,不远处便是小片竹林,在月光之下,修长的竹子在地上投射出细长的影子,只是此刻那些影子上,却已经多了个隐约的人影。陆雪琪脸色微变,站了起来,冷冷道:“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竹影婆娑,那黑暗中的身影,似乎像是没有重量般,站在细细竹枝的枝头,半晌之后,忽然传出了声轻叹,随即有人幽幽地道:“果然是我见犹怜,不管什么时候见你,总是这般令人惊艳。”

陆雪琪目光转冷,看向那竹林黑影处,但不知怎么,这深夜来访的人的声音柔美悦耳,听来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曾经听到过样。脑海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仍是清冷如霜,陆雪琪道:“是哪位”

阵山风吹来,竹影猛然摇动,搅乱了地上影子,个与陆雪琪颇为相似的白色身影,飘然而出,正是小白。

月光之下,只见她眉目如画,肌肤晶莹,淡淡股媚意只是眉宇间若隐若现,艳色竟不稍逊于陆雪琪.

陆雪琪怔了下,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小白深夜到来,愕然道:“怎么是你”

小白淡淡笑了下,道:“自然是我了,怎么,不行么”

陆雪琪默然片刻,道:“你是来找我的么,有什么事”

小白看了她眼,笑了笑,道:“如此夜深时候,你不去睡觉,倚窗望月,却不知心中在想谁呢”

陆雪琪如玉般的脸颊忽地微微红了下,随后哼了声,冷然道:“这不用你管,你到底来此何事此地是我青云门小竹峰的地界,你若不说清楚,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白悠然道:“哦,当真么,那我说好了,其实你心中想的是谁,我就是为了谁来的。”

陆雪琪身子微微震,抬眼向小白看去,只见她脸上虽然有盈盈笑意,但却并无戏谵之容,迟疑了下,陆雪琪缓缓道:“他他怎么了”

小白道:“他现下就在青云山下的草庙村废墟里。”

陆雪琪身子颤,面上申请掠过丝激动,就连抓着窗台的玉手,也握得紧紧的,只是片刻后,面上忽然蒙上层淡淡的黯然,低声道:“我不会去的。”

小白却是怔,道:“什么”

陆雪琪沉默了片刻,慢慢低下了头,道:“本门眼下正自纷乱,师傅长辈们正为之烦恼,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我去见他便是坏了门规,破了戒律,再说就算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心情有些激荡,贝齿轻轻咬了下唇,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稳定下自己的情绪,谁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深心中却猛然是般激情冲荡开来,直充满了整个身体,心头热,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脱口问小白问道:“他他还好么”

小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陆雪琪心头忽地掠过了阵不安,种像是战栗般的感觉,从她的身上闪过。

她盯着小白,屏住了呼吸。

小白沉默了许久,然后,静静地道:“碧瑶走了。”

陆雪琪像是被雷击了般,瞬间呆立在原地,半张了嘴,却说不出个字来,脑海中嗡嗡作响,片空白。

小白淡淡地道:“你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外人了,他现在”

“他怎样了,他现在怎样了”陆雪琪像是突然惊醒般,面色苍白,叠声地问着,像是再也站不稳了。

小白默然片刻,道:“他现在很不好,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陆雪琪秀眉紧锁,深深担忧都写在面上,从来冷静如冰的她,此刻却已是方寸大乱。她轻轻喘息着,像是沉沉重担都突然压在了她的心口,忽然,她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小白。

小白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哗啦”

陆雪琪身前的窗子四分五裂分散开去,白色的美丽身影把抓过天琊,飞掠而出,冲天而起。

什么门规,什么戒律

她眼中只有晶莹的泪光与再也压抑不了的满腹相思

冲天而起,风驰而去

疾风如刀般吹在面上,却吹不灭心头那压抑许久,今夜却终于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怎样了碧瑶走了,那是怎样的种伤,十年岁月,却仿佛只有她才深深懂得那个男人吧

她迎风而去,决绝而疯狂,没有丝毫的回头。远方漆黑的深夜里,那黑暗是否正笼罩着他,那可怖的冰冷是否侵蚀着他

她要飞去,去他的身旁。

和他在起

月光下,还留有个影子。

小白慢慢走到残破的窗子前,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抬头,天际的月光无声地洒下,照在她的身上。

她闭着眼睛,慢慢的,慢慢的长出了口气,露出了个笑容。

淡淡的,带着几分辛酸,却又有几分欢喜的笑意

明月高悬,夜冷星稀。

夜风从远方带着丝寒意吹来,草庙村废墟中杂草在月光下起伏不定,像海水波涛般涌动着。空旷的深夜里寂寥无声,只有从四周不知名的地方,杂草深处,不时传来低低的虫鸣声。

黑暗的角落里,鬼厉依旧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动不动地靠着断壁坐着,小灰靠着他的腿睡着,夜风吹过,它似乎感觉到有些寒意,嘴里咕哝了声,转过了身子,蜷缩起来,连尾巴也夹紧了,然后继续香甜地睡着。

忽地,在明亮的月光中,从天空中迅疾无比地落下了道白影,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当她冲下地面时,周围的杂草“哗”的声以白影为圆心,猛然向外倒了出去,过了好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白光散去,露出的是陆雪琪焦急的脸庞,她扫过那片废墟,只见到处是残垣断壁,和她上次前来这里没有什么改变,除了月光照耀下的些空地,大多数地方都被黑暗笼罩着。

她没有看到人影。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慢慢迈步向前走去,走进了那片不知隐藏了多少往事的废墟。

每处的残垣背后,断壁之下,也许都有段往事,都曾经有那么家人的欢声笑语,哀愁悲伤,被湮没在残破的泥石之下,而如今,冷月清风之下,只剩下了凄然。

天琊在陆雪琪手间,轻轻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明暗闪动,仿佛知道她主人复杂的心怀。白色的身影,在废墟中穿行着。

忽地,陆雪琪脚踏下,脚下的草丛中却猛然发出声小小却尖利的叫声,在这清冷的夜色里,显得分外凄厉。陆雪琪的脸色发白,身子僵硬了下,片刻之后,却是只田鼠从她脚边草丛里窜了出来,四脚飞奔,转眼间又窜入了另堆茂密的草丛中。

陆雪琪怔了半刻,慢慢长出了口气,此刻的她,精神已然紧绷到了极点,平日里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此刻也能令她心头发颤。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声尖叫,虽然小小地吓了陆雪琪下,却同时也惊醒了另边沉睡的猴子。

还没有醒过来,灰毛猴子的耳朵却先自转了转,片刻之后,小灰的的三只眼睛都睁开了。

脚步声,从废墟的另边传了过来。

小灰爬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却随即发现小白那熟悉的身影不在了,猴子顿时有些警惕起来,站了会,看了看鬼厉,却见主人仍是副无动于衷呆若木鸡的样子。随后,小灰转过身爬上了鬼厉靠着的那扇断壁,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它额上的金眼缓缓亮了起来。

陆雪琪走了会,虽然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在她心中,却感觉漫长的像是过了千年,到处都是片空空如也的黑暗,自己深心中满是焦急,此刻还隐隐多了分恐惧,该不是在小白离开的这段时间中,独自人的他,做出了什么傻事吧。她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脚下步伐不由自主更快了起来,似乎是看到了她心中几乎就要爆发的焦灼,她再度走出两步之后,陆雪琪猛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面断墙上,忽地亮起了点金色的光芒,但那绝非是深夜出没的荧光,那是颗眼眸,紧紧注视着她。

月光向前,轻轻移动了几分,将阴影照亮,只灰毛三眼猴子的身影亮了出来,蹲坐在断壁之上,身上有些奇怪而滑稽地绑着好几处似绷带条的布条,向陆雪琪看来。

小灰陆雪琪颗心顿时剧烈跳动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思索,她便掠了过去,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划过道淡淡的残影,犹如消失在春天里最后的朵杨花。

小灰看着陆雪琪飞驰而来,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些犹豫起来。在与主人有关系渊源的女子中,陆雪琪和小会的关系最为陌生,其他诸女如小白,又或是小环等,见了面都是笑嘻嘻将猴子抱在怀中,或抚摸或说笑,只有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冷若冰霜,从来和小灰没有过交流。

不过虽然如此,小灰却也清楚知道这个女人和主人的关系非同般,看着那白影掠来,小灰迟疑了下后,什么反应都没做出来。

小灰没反应,陆雪琪却是有的,她脸焦急地把抓过猴子月光之下,除了猴子的身影却不见还有那个人的影子,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道:“他他去哪了”

小灰被陆雪琪举在半空,虽然那双手同样白皙美丽,但手的主人眼下自然是顾不上什么客气的,不自觉的力道越来越大,小灰有些恼怒,手足挥舞,吱吱叫了起来,只是还不等猴子表示它的抗议,陆雪琪的目光已经从它身上飘了过去,那扇断壁的背后,深深的黑暗阴影里,个残影正悄无声息,静静地坐在那里。

“啪”正在抗议的猴子下子失去了支撑,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看样子还蹭到了某个伤口处,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跳了起来,对着陆雪琪的背影狠狠的大做鬼脸。

陆雪琪慢慢的转过断壁,走到鬼厉的身旁,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个仿佛失去生命的躯壳,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睁着,不知盯着哪个莫名的地方,整张脸庞上写满了憔悴之色,甚至从身上还传来了股淡淡的腐朽气息,让人几乎错以为,这已经是具尸体,从身体里面开始腐烂了。

“铛”天琊神剑从手中跌落下来,轻轻落在旁的地上,陆雪琪却没有看上哪怕眼。她慢慢的,在鬼厉面前蹲了下来,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小凡”

鬼厉的身子,忽然动了下,像是这个似曾相识的呼喊,隐约触动了他深心中的某处。只是片刻之后,他又恢复到原来那茫然的状态,像是疲倦的鸟儿,宁愿缩在自己小小的无形巢岤中,也不肯再向外面的世界,看上哪怕眼。

微微颤抖着,陆雪琪伸出了双手,慢慢捧起了他的脸庞,那熟悉的轮廓,正是镂刻在她心间无数个夜里思念的人儿,她的嘴唇轻轻发抖,带着哽咽,低声道:“小凡,我来了,是我啊,我是雪琪”

他动不动,脸色木然。

夜风清寒,习习吹过,草丛里发出嗦嗦的声音,灰毛猴子蹲坐在旁,声不吭地望着他们。冷冷月光下,有谁会在意这世间卑微渺小的角落里,那沉浮挣扎于人间情爱的男女

滴答,透明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却落在了鬼厉的脸上,湿润之中带着淡淡的温暖。陆雪琪轻轻的坐在鬼厉的身旁,她触手的地方,像冰块样寒冷。

“别怕,你不要害怕”陆雪琪的脸上,在泪痕背后,慢慢涌现出带着几分坚毅的勇敢,她轻轻的把鬼厉的脸搂在自己的怀中,用胸口的温暖去温热那将要失去希望而崩溃的躯体。

她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男人,再也不肯放手,缓缓抬头仰望着天际苍穹,那轮明月,皎洁而光亮。

“小凡,别怕。”

“会好的”

“切都会好的”

她轻声地说着,声音温柔却坚定。

月光如水,洒向人间,将那对相互依偎的身影,轻轻照亮。

第四章 灵牌

神州浩土,苍茫群山,中土丰沃之地,此刻看来仍是派盛世平和景象,丝毫也感觉不到西南边陲荒僻山脉那异样的发生。

不过,此刻却正有二人,向着鬼王宗原先总堂所在的狐岐山飞去,正是前番秘密潜入青云山暗中坏了“天机锁”的金瓶儿与苍松道人二人。

他们暗中毁坏了青云门四脉山峰的天机锁之后,又依照早先鬼王吩咐的在青云山周围仔细勘探了番,这耽搁了几日才赶了回来,路之上苍松道人都是沉默寡言,有时整日里也难得开口说上句话,金瓶儿多多少少也明白些苍松道人矛盾的心境,不过知道归知道,她却非心肠柔软同情善良的女子,相反的,面上虽然依旧整日巧笑嫣然,心中其实对苍松道人有几分看不起的。

这路回来,进入狐岐山百里境界,赶了天路,两人从天空落回地面,随便找了个僻静山谷稍事休息。这山谷不大,在群山之间,有条小溪从上游流淌而下,穿过山谷底部,向着山下流去。溪水清澈,金瓶儿赶了天路,早就觉得有些口渴,走到溪边用手捧了些水,放入口中喝了。

这山谷溪水触手冰冷,入口却十分甘甜,金瓶儿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然后长出了口气,回头微笑道:“道长,这溪水颇好,你不过来喝点么”

苍松道人坐在旁边块石头上,摇了摇头,看去脸色颇为阴沉,事实上,从青云山回来以后,他就直是这样的脸色。金瓶儿看在眼中,心中暗笑,却也懒得去说破,转过身,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往脸上泼了几下,随后抬起头来甩了甩,只觉得面上股清凉之意直透心底,说不出的痛快。

日光之下,晶莹的水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看去如珍珠般,徐徐滑落,胸口被几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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