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宋大仁吧”
陆雪琪点了点头,却不知水月大师怎么会突然问到宋大仁去了,道:“正是,如今宋师兄已经接任了大竹峰脉的首座之位了。师父,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了宋师兄了”
水月大师默然半晌,道:“你那个文敏师姐,是不是和这个宋大仁有些眉来眼去的”
陆雪琪这才是吓了跳,时不知该说什么。文敏与宋大仁互有情意,多数人都知晓了,小竹峰上的姐妹们平日里还多有拿此事开文敏玩笑的,只是当初田不易曾经为了宋大仁上山求亲,却被水月大师口回绝,搞得文敏私下里黯然神伤,好些日子闷闷不乐。眼下突然被水月大师这么问,陆雪琪心念转动,却不知该直说的好呢,还是多为文敏师姐隐瞒些才是。
水月大师乃是何等的阅历,只看陆雪琪这番迟疑,便大半都看了出来,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陆雪琪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与文敏关系那是极好的,虽然她自己情路不顺,却是更希望这个从小直照顾自己的师姐可以有个好归宿,当下还是鼓起勇气道:“师父,其实文敏姐她”
话未说几字,却只听水月大师淡淡道:“罢了,罢了,找个日子,将文敏嫁过去算了。”
陆雪琪时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水月大师看了她眼,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你们这些弟子都直觉得我是个老顽固,食古不化,不肯玉成弟子们的好事吗”
陆雪琪心中为文敏欢喜之极,连忙笑道:“师父,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弟子们哪里敢这么想啊。
我这里先替文敏师姐谢谢您了”
水月大师看着陆雪琪难得见的真心笑容,嘴角动了动,却又是轻叹声,转过了身子,负手而立,向着远方云海,默默眺望。
陆雪琪高兴之下,见水月大师神情有异,当下小心翼冀地道:“师父,您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
水月大师沉默片刻,不答反问道:“雪琪,你也随我去了大竹峰,你觉得你苏师叔之死是怎样的”
陆雪琪神情肃然下来,沉吟了下,肃容道:“弟子以为,苏师叔与田师叔伉俪情深,追随而去,并未有见何痛楚之色。”
“是啊。”水月大师轻轻叹息,怔怔出神,半晌后才道,“我本意不欲你们为情所扰,耽误修行,可是这修行世,到头来却又如何呢”
陆雪琪不知水月大师是何意思,时不敢接口。只听水月大师缓缓道:“长生说,仍是缥缈虚无,世苦修,不过多换了数百年光阴虚度,你苏师叔将百年道行与人生,视若无物,这份决心眼光,却当真不知强过我多少了。”
陆雪琪心中忽地酸,叫了声:“师父”
“世修行,修行世,修得了道,却修没了人性,这却又是何苦”水月大师长叹声,淡淡道,“其实什么是道,什么叫做得道,我修了世,时至今日,却当真有些模糊了。”
陆雪琪站在旁,不敢说话。水月大师默然伫立,呆了半饷,忽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想下去,转身向山下运去。陆雪琪看着她的背影,叫道:“师父,你去哪里”
水月大师身子顿了下,道:“文敏之事,我意已决,你便过去和她说吧。不过”
她声音个停顿,却又转过身来,脸上多了几分怜惜之色,望着陆雪琪道:“倒是你自己,雪琪,可曾为自己想过吗”
陆雪琪怔,道:“什么”随即会意过来,脸色白了下,缓缓露出个无奈笑容,低声道,“师父,弟子命不好,不敢妄想了。”
水月大师注视着自己这个清丽无双的弟子,只见她白衣飘飘,更有出尘之意,但面容中伤心之色,却不知堆积了多少。
水月大师心中忽地没来由的阵心疼,唤道:“雪琪。”
陆雪琪抬头,看着水月大师,只听水月大师淡淡道:“雪琪,你情路艰辛,却又不愿回头,师父也没法子对你说什么。只是你我师徒场,我也是不愿看你如此的,将来若有转机,青云门这里的条条规矩,自有我替你担着,你不必担心就是了。”陆雪琪身子大震,忍不住叫了声:“师父”却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水月大师对着她笑了笑,却又是叹息声,转身离去,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山岩石阶之下,只有山风中,隐隐传来她低低的轻语:“问世间,情为何物”
陆雪琪站在原地,时心乱如麻,几番愁苦,柔肠百转,却仍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只有在那恍惚之际,她心头忽然怔怔想到:不久之前,就在那河阳城外废弃义庄之中,田不易似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语。
狐歧山,鬼王宗。
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鬼王宗总堂所在的山腹甬道之中,与周围切灰色沉闷的东西不同的是,这个身影动弹之际,仿佛是闪烁着耀眼的光亮,给这里压抑的气氛里带来抹色彩。
通道中不时有鬼王宗的弟子走过,几乎没有个人不被她所吸引的,但那女子眼波扫过处,却都纷纷快步地走开了,似乎都不敢与她有更多的接触。就算是在这鬼王宗里,看来她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而她也真的很特别,眉目如画,娇媚无限,虽然比九尾天狐小白少了分媚意,却多了分柔和,不过纵然如此,以她曾经是合欢派妙公子的身份,金瓶儿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鬼王宗的地界,仍然显得有些刺眼。
金瓶儿显然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对她来说,被众人瞩目似乎早巳习惯了。在那场兽妖浩劫的最后,南疆十万大山里的镇魔百洞中,她好不容易脱困而出,回到中土,这其中的曲折没人知道,她也没对任何人谈起。
此刻,她的方向只有个,鬼王要召见她。
又经过了个路口,面前甬道分作了左右两条,金瓶儿停住了脚步,向着左手边那条通道望了眼,眼中似乎掠过几分异彩,随即消失,迈步向着右边的通道走去了。
下久之前那忽然其来的古怪地震,给鬼王宗造成的损失仍然随处可见,山岩石壁之上,多了许多不时可见或大或小的裂痕,而在这四通八达通风良好的甬道之中,依然还飘浮着几分淡淡的血腥气息,挥之不去。
这股淡淡血腥味道,金瓶儿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她心中诧异,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她此刻在鬼王宗里地位不比往日合欢派,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她心中对此暗暗吃惊,以她的见识阅历,自然可以感觉到这血腥之气大有古怪。
这思绪之间,她已顺着通道走到了鬼王所在的屋子之外,她停住了脚步,正待开口叫人通报,忽然面前石门隆隆打开,从屋内传出鬼王笑声,道:“是瓶儿吗,快些进来吧。”
金瓶儿暗吃了惊,但面上却堆起笑容,道:“是。”说着走了进去。
只见石室之中宽敞明亮,摆设虽不奢华,却也端庄大气,鬼王正坐在张桌子之后,面前摆放着大张白纸,旁边放着文房四宝,看来正在练字。
金瓶儿向鬼王那里看了眼,嫣然笑道:“宗主今日好兴致啊,怎么会想起写字了”
鬼王抬头向金瓶儿看来,微微笑,金瓶入突然面上笑容僵,竟是感觉鬼王的目光隐隐如两道利刃刺来般,与之对望,双目竟隐有刺痛之感。
不过好在鬼王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仍看着自己手下之白纸,同时招手道:“你过来看看,我这手字写得如何”
金瓶儿心下暗暗吃惊,往日里她与鬼王相处时,从未有如此感觉,怎么不过短短时日,鬼王的道行功力,竟似乎日千里般精进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那种粗浅之人,心中暗自思索,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走了过去,带起了阵香风,笑道:“我可是个对写字窍不通的俗人,宗王要我来看,当真是难为了我啊。”
鬼王嘿嘿笑,也不答话,让开了身子,金瓶儿站在桌旁,向桌上白纸看去,只见映入眼帘的,偌大张白纸之上,赫然写了个大字:
杀
这个字每笔皆如铁画银钩,用力极重,似要透纸而出,决无楷书之端正气象,也不似草书轻重自若,意态自由,股杀绝之气,滚滚而来。
金瓶儿心中震,似乎感觉到身边有道冰冷的目光,但耳边却传来鬼王和蔼的笑声,道:“瓶儿,你看这字写得如何”
金瓶儿满面笑容,如春风拂过,满室皆春,微笑道:“宗王这个字写得真好看啊,我便是练上十年,也写下出这般字来。”
鬼王淡淡地看看金瓶儿,金瓶儿在他目光之下,心中隐隐有股寒意渗了出来,但脸上笑意仍是不减,直到她自己都觉得脸上肌肉因为保持笑容而有些酸疼的时候,鬼王忽地移开了目光。
金瓶儿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自惊骇,此番回来,鬼王竟是与往日气度截然不同,身杀伐之气直如巨涛狂潮般,生生逼迫过来,而且看着鬼王模样,他自己也似乎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这与他平日里的作风迥异,难道这些日子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金瓶儿心下暗自回想,那边鬼王已经开口说道:“道长,不如你也来看看,老夫写的这字如何”
金瓶儿心头又是震,愕然转身看去,原来这石室角落之中,竟然还站着人,做道家衣袍打扮,面目肃然。金瓶儿心念急转,更有几分惊疑,自己进入这石室之后,虽然时被鬼王诡异杀气所震,神为之夺,但此人收敛全身气息站在旁而不为自己发现,看来也是不可小觑。
那道人应声缓步走了上来,向那桌上白纸上的字看了会,半晌之后,道:“好字。”
鬼王目光中寒意依旧,但面上仍笑道:“好在何处”
那道人道:“此字好在其字笔画走势与字意相辅相成,字有杀意,透字而出,难得,难得”
鬼王盯看那道人,道人神色不变,慢慢退后,站在了金瓶儿身旁三尺之出。鬼王忽然大笑了出来,道:“说得好,说得好,道长所言深得我心。”那道人微微垂首,算是谢过了。
金瓶儿不禁向那道人多看了眼,只听鬼王道:“瓶儿,我来为你介绍,这位乃是我宗的供奉强助,苍松道长。”
全瓶儿双眉挑,眼神中锐利之色闪而过,随即微笑地看着苍松,笑道:“久仰,久仰了”
苍松道人对着金瓶儿点了点头,这时鬼王又道:“瓶儿,这次唤你回来,是因力我们圣教将有件千年难见的大事,要你来相助臂之力。”金瓶儿微笑道:“宗主只管吩咐就是,瓶儿定然全力以赴。”
鬼王笑道:“具体事宣,大致我都与苍松道长交代过了,你稍后向他询问便知,此事虽然并不急在时,但仍需抓紧,你们便先下去好好商量吧。”金瓶儿点了点头,与苍松道人同时向鬼王行了礼,退了出去。
石门缓缓关上,二人在通道中并肩而行,时都没有说话,只有路经刚才那个三岔路口的时候,金瓶儿情不自禁又向左边那条道路看了眼。
也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苍松道人的声音:“鬼厉副宗主已经离开狐歧山多日了,仍末回来。”
金瓶儿眉斗皱,目光也寒了下来,转透向苍松道人看去,但苍松道人视若无睹,只说完这句话后,自顾自向前走了去。
片刻之后,全瓶儿缓缓又浮现出了几分神秘的笑意,冷笑了声,跟着他走了过去。
二十四集第四章 悲哀
第四章悲哀
中土各大门阀暗流汹涌不同,千里之外的南疆,在那场兽妖浩劫过后,各族百姓无言地重建家园。尽管这里是受害最为惨重的地方,但天下之大,似乎也无人记得此处。反正南疆荒地,也不入中土富庶之人的眼界。
在金族聚居的七里峒,兽妖带来的伤痕仍是处处可见,不过在片片废墟之上,已经有很多崭新的房子被搭建了起来。在七里峒的后山山腰,那个神秘的祭坛入口,仍然有不少祭祀出入着,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刻,祖先的庇佑对于金人来说,显得特别重要。
金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就这般日日地过去,眼看着这日日头西下,夜幕降临,众多的金人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放松了疲倦的身子,用过晚饭之后,在繁星洒下的星光中,渐渐沉眠而去。
夜深人静的之时,这七里峒出现了条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如道淡淡的幽光,在静谧的山谷中几个起伏,已然悄悄接近了后山祭坛的山脚之下。
通入山上的入口上,仍有两个金人兵卒守护着,夜风忽地阵刮了过来,他们只觉得忽地眼前道快如闪电般的白光掠过,淡淡幽香似夜晚花儿轻放,竟是不由自主都阵恍惚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条如鬼魅般的白色窈窕身影,如从黑暗之中缓缓渗出,在那个祭坛的入口的平台上现身出来,身白衣,娇媚无限,似乎满天的星光都被她所吸引,却不是小白又是何人
她向着周围看了几眼,又向着那黑漆漆的洞岤之中看了看,虽然那里依然是漆黑片,但小白的目光缓缓流动,嘴角露出丝微笑。随即似有所感,默默摇了摇头,轻叹了声。
这里的防卫比她料想得还要差了很多,全无当日她与鬼厉来此求见大巫师时候的气象。山下那些粗壮的兵丁且不去说,这处祭坛中本该有许多身负巫术的祭祀看护才是,哪像眼前这般几如毫不设防,看来兽妖劫对金族来说,实在是损失惨重。
其实又何止是面前的金族,放眼天下,为了那兽神人,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其中是非,也当真难说得很。
小白微微摇头,不再多想,身子掠起,化身道白色微光径直向那山洞之中掠去。这洞岤之中大部分倒还和过去样,路径不曾变化,隔上段距离,石壁上便有个火把,也仍如往日。只是小白感知之下,发现这远近洞岤之中,人却是极少,便是有那么少数几人,也是呼吸缓
慢平稳,想来是睡着了。
小白也懒得理会,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在洞岤中悄无声息地飞掠着,以她千年道行,莫说是这些本领低微的金族祭祀,便是修行深厚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发觉到她。不过会,她便来到了那个曾经是大巫师起居的宽敞洞岤之外。
到了此处,小白停下了身子,眉头微皱,向洞内看去,虽然隔了老远,但她已经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人,而此人似乎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其他人不样,至少他没有在睡觉。
洞岤之中,那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光亮的阴影处,那座石雕的狗神雕像在光影明灭中若隐若现。小白的目光向那座雕像上的狗头处凝视了片刻,随即收了回来,落在了火堆前面。
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火堆前,背对着洞口,小白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面对着炽热的火焰,不时在身前虚画出个个神秘诡异的图案,同时低声虔诚地用金族诵读着什么。
小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后,火光渐渐照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她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侧耳聆听着那个男子低沉的似歌似吟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这个古老的洞岤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那低沉的声音似乎永无止境,从侧面看去,那个年轻的金族祭祀满面虔诚,多半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虚幻的世界。
小白脸上渐渐浮现出丝惘然,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异样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那个年轻的金族祭祀,他身子震,便要转过身子看个究竟,只是他身子还未动弹之际,只秀气白皙的手掌却在他眼前闪而过,随后落在了他的脑门之上,轻轻拍了下。
年轻的金族祭祀忽地双眼翻,身子颤抖了,片刻之间便失去了意识,倾倒在旁的地上。
洞岤之中那神秘的吟唱之声,连同那回音那悄悄的平静了下来,小白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忽地微笑了下,轻声道:“到底有没有那狗神,还有那狗神会不会护佑你们族人,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你这么虔诚的人在,想必大巫师也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她微微摇了摇头,绕开了年轻祭祀的身子和火堆,径直向着那座狗神雕像走了过去。直以来,金人们信奉狗神,认为狗神赐予了他们新生,护佑这族繁衍下去,是以就算是这洞中的祭祀,也是不敢轻易接近这座神像的。
而此刻,小白便站在了这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狗神神像面前。
神像身体用南疆特产的黑石雕刻而成,色泽黑中发亮,隐隐还有淡淡的银色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小白对南疆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并非许多金人深信的狗神神迹,而不过是黑石之中极罕有的异种,其中含着微亮银屑而成此神秘美丽的微光。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自然并非观赏这座金族狗神神像,片刻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狗头之上,这座神像不知是多么久远前传下的,雕刻功力纯熟,栩栩如生,纤毫毕现,没有丝毫含糊之处,若非眼前这石材明显,几乎要让人以为是直微张着嘴巴的黑狗了。
而在狗神雕像的头上,最显眼之处,便是双眼牟之中,恍惚中竟似有神,也默默凝视着小白般。
小白忽地心头震,退后了步,登时周身压力松,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她微微皱眉,重新向那神像看了眼,哼了声:“居然还有这样惑人心志的禁制。”随即她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仍有丝迷惑,轻轻道,“可是这分明是中土的道法,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默然想了片刻,便轻甩了甩头,抛开了这无聊的念头。此刻对她来说,这自然并非她所欲探究的。她重新端详这座神像,最后目光还是落在神像那栩栩如生的双眼牟,她似迟疑下,在那双黑得纯净深邃的眼睛上轻轻按。
古老的洞岤之中,忽然响起了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不大,却似乎令这座宽敞的洞岤都在颤抖。古老的狗神神像就在小白的面前,在那阵低鸣声中,缓缓降了下去,沉入了地底,直到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盖,只有神像的头部还留在地面之上。
在神像的背后,出现了片光滑的石壁,与周围的石壁不同,那上面似乎笼罩着层淡淡黑气,让人看不真切。不过这已难不倒小白了,她嘴角露出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绣袍挥,阵轻风随即从她手底席卷而至,在那石壁之上扫过,登时将那股黑气吹开了去。
石壁上突然浮现出点金色的光芒,片刻之后,只见又是点,点点金光如突然降临这俗世的神迹,纷纷在石壁之上如泉涌般现了出来,组成了幕幕神奇的图画与文字,甚至连站在不远处的小白,脸庞上也被金光折射得微微发亮。
小白凝视着面前这依次呈现光华流装的神秘图文,眼波流转,行行看了过去。在她面前的,便是传承了无数古老巫族最后的秘密所在,她的目光跳跃着,时而凝固,时而欢喜,最后,她看到了那狂啸向天桀骜不驯的巨大火龙图案。
小白深深吸了口气,嘴角露处了笑意,随后,她再次确认了遍,然后微合上眼,似在默默记忆,将这些图文记在心间。
等到她再次张开眼牟的时候,那盈盈如水眼波扫过石壁,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些家伙居然还留了这手,莫非他们早知道巫族要毁了吗”
说着,她淡淡笑,似乎也懒得去理会那不知多少年前古人的麻烦。便待转身时,忽地她眉头皱起,目光猛然凝,却是落在了那片金光闪闪的图文最后,在那只猖狂桀骜的巨大火龙图案之下,似乎还有小片黑气与周围不同,依旧附在石壁之上。
小白微感讶异,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不愿轻易放过,正待查看,忽然间她心底动,霍地猛转过身子,目光瞬间冰冷,冷冷望去。
偌大的洞岤之中,空空荡荡,只有燃烧的火堆不时发出木材迸裂的噼啪声,除了倒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那个年轻祭祀,个人影都没有。
小白目光在那个年轻祭祀身上飘过,又仔细看了看周围洞岤,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她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转过了身子。
难道是身在这异族诡异的地方太久,自己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小白摇了摇头,苦笑了下,定了定神,随后手抬,轻风吹出,但力道却比刚才大了些,片刻之后,那残余的片黑气终于散了开去。
石壁之上,果然还有数行文字.
小白精神振,仔细看去,片刻之后,她脸上突然浮现惊喜交集之色,脱口而出道:“原来,原来招魂之术在此”
只是随着她目光移动,那喜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和迷惑的神情。末了,看完了全部文字,她缓缓退后了步,如有灵性般,那片小小黑气突然围了过来,将那神秘的数行字迹再度遮盖住了。
小白微微垂首,半晌无言,许久才轻轻叹息声,轻声道:“原来如此,古巫族竟是如此毁灭的,这这又却是如何是好,我该不该把这些告诉她那”
她心中似乎突然遇到了极大的困惑,时踌躇不定。
被风吹散的黑气缓缓再度凝聚过来,原本散发处灿烂金光的文字图案,也再度缓缓被掩盖,小白缓缓转身,在她身后低沉的轰鸣声再度响起,狗神神像升回了原位,遮盖住了那个秘密。
古老的洞岤里,切都恢复了平静。小白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她走得很慢,看出去心事重重,但片刻之后,她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这个洞岤里。
寂静,又重新降临了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座古老的狗神神像默默凝视着这洞岤中的切,她的眼牟中折射着光芒,显得那么深邃。
忽地,直倒在地上的那个身躯动了下,年轻的金族祭祀小心翼翼地爬起,向着那洞岤入口张望。那里片静谧,毫无动静,显然刚才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已经离开。
他这才松了口气,直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苦笑了声,低声道:“好险啊,若非有我族自闭神术,六识俱灭,还真瞒不过她”
随后,他的目光忽地变得炽热起来,猛然转身,向着那座狗神雕像望去。
金族之中,向来畏惧神灵,尤其是对这座自古供奉的神像,更是敬畏之极。这年轻人自小到大莫说接触这座神像,便是正眼相看也是极少的,因为在族里规矩,那也是大不敬的行径。
只是此刻他眼中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身体也开始发烫起来,他凝视着那座神像,神像的双眼牟似也凝视着他。
紧接着,似乎股巨大的无形力量猛然在身后暗暗驱动,年轻的祭祀要紧了牙关,步步向着那座神像走了过去。古老的神像眼牟中倒映那个越来越接近的身影,仿佛也待上了丝忧伤。
终于,他走到了神像面前,颤抖的双手缓缓抬起,在半空中停顿又停顿,但终究还是伸了出去,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又是痛苦,又是挣扎,然而更像是被股火焰所炙烤,所煎熬
只是那双手,终究还是没有收回来,点在了那神像的双牟上。
瞬间,低沉的轰鸣之声再度响起,整座洞岤又开始微微颤抖,神像再次缓缓降入地底,神秘的石室就在眼前。
年轻的祭祀眼中散发出狂热的火焰,他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去,双手阵挥舞。顿时那片黑气被四处挥散。金色的光芒再次缓缓浮现,将他的脸庞映得发亮。
古老的文字图案,似乎带有蛊惑人心的意味,在他的眼前浮现。他的表情如饮醇酒,露出无法形容的狂喜与满意之色,甚至连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用发抖的双手轻轻触摸着神秘石壁上的图文,低低诵读着什么,带着莫大的欢喜,那个个文字图案,他似乎都要将之看穿,他是如此全神贯注,欣喜得忘乎所以,甚至于他自己根本忘记了也没有注意到,在这篇图文的最下方,几乎与周围黑暗连为体的,还有片小小的黑气凝聚不散。
金色的文字,灿烂的图案,似乎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神志,在他的身旁,那仅有脑袋还留在地面之上的狗神神像,双眼牟中仍旧显得那么深邃。只是此时此刻,在火焰与石壁那片灿烂金光下,那个年轻祭祀的身影映在他眼眶之中,除了最初那丝深邃忧伤之外,那似乎还多了深深的悲哀
二十四集 第五章 别离
青云山下,河阳城外,荒野古道
周仙依旧手持着那幅迎风招摇的仙人指路竹竿布幔,大摇大摆地走在古道上,和他并肩而行的是鬼厉,还有在他们身后的小环和野狗道人
四人缓缓走去,离身后的河阳城越来越远了小环看着鬼厉的背影,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紧走了几步来到鬼厉身边,拉了拉他袖子
坐在鬼厉肩头的猴子小灰吱吱声先转了过来,咧嘴对着小环笑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小环在猴子的目光注视之下,脸色微微红了片刻之后鬼厉看了过来,看他的神情,依然是很落寞,但比起当日他们在河阳城中相遇时的情景,可要好上许多了
看着小环,鬼厉的面上也露出了丝温和的笑容,道:”什么事”
小环刚刚鼓起的勇气,在面前这个男子的淡淡笑容中突然消失不见了,时口吃起来在旁边的周仙看在眼里,连连摇头,至于站在身后的野狗道人,似乎面色也不大好看
”吱吱吱吱吱”这微显得尴尬的时候,却是猴子小灰笑得最是大声,小环脸色更红,狠狠瞪了它眼不过小灰自然不把这小女孩的目光放在眼里,相反,他有样学样,三只眼睛起睁大起来,反向小环瞪去
小环声惊呼,向后退了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看来眼睛也是样的道理,就算你对着的是只猴子,但只要猴子比你多只眼睛,你多半也是瞪不过它的
小灰大乐,跳了起来,在鬼厉肩头就差打滚了,翻转之间,还冲小环吐舌头做鬼脸小环向那灰毛猴子啐了口,不过如此,却也将刚才那无形的尴尬化解开去,她咳嗽了声,却没有正视鬼厉,目光飘来移去,轻声道:”你,你打算以后去那里啊”
站在都头的野狗道人脸色更是难看了
鬼厉倒是微微怔,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却回头向周仙看了眼周仙点了点头,道:”是啊,老夫也正想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鬼厉默然片刻,道:”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几日承蒙前辈开导,我虽然对师傅师娘过世有些伤怀,但也看得开了,只恨自己未能早日向他们二位尽尽孝心”
周仙叹了口气道:”你这般说,便是心里还未当真看得开了,不过人非草木,有些时候纵然明知道道理,但心境总是由不得自己的,这也不能怪你不过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古悲伤,否则你师傅师娘在天有灵,也不会的,还是多想想未来吧”
鼓励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面上茫然之色闪而过,略带苦涩之意道:”我这十年以来,奔波流离,也不过是为了救个人而已,可是偏偏几次机会,却都是功亏篑,眼下天大地大,我却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周仙脸色微变,目光微转向小环处看了眼,似有几分犹豫,随后淡淡道:”你的遭遇,我也有几分耳闻,关于那位碧瑶姑娘.”
鬼厉身子震,急转过身子,道:”前辈,莫非你有什么法子”激动之下,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起来
站在旁的小环有些诧异,向周仙看去,却只见周仙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小环忍不住向鬼厉问道:”你你那位碧瑶姑娘怎么了”
鬼厉默然,还不等他说话,周先仙瞪了小环眼,厉声道:”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别插嘴”
小环吃了惊,周仙平日为老不尊,虽然时常与她开玩笑,争吵也是有的,但如此正容疾声,却是少见,时怔住了
鬼厉长叹声,满是萧索之意
周仙眼中闪过丝复杂的神情,忽地向鬼厉招了招手,道:”你到旁边来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着,他离开小环与野狗道人,走向了古道远处的侧,鬼厉面色落寞,缓缓也跟了过去小环这时回过神来,却看着他们二人已站在远处,只见周仙眉头紧皱,低声向鬼厉说着什么,而鬼厉随着周仙的话语,面上神情也逐渐发生变化,先是惊讶,随后茫然中带着份希望,但显然这份希望并不是很大,他的神情逐渐又转为低沉,倒是周仙口中直说了不停,看那样子,倒象是长辈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后辈
小环嘴角撅了起来,忽得心中股无名火起,狠狠踢了下脚下的石子,那石子顿时非了起来,在半空中掠过道弧线,却是砸在了野狗道人的脚上
野狗道人不知怎么也怔怔出神,竟然没注意这颗石子,顿时被砸得整个人个激灵,眉头皱了起来
小环看了过去,恼火中却也与些不好意思起来,走过去轻声道:”道长,你没事吧”
野狗道人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立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我没事”
小环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又落到了远处鬼厉的身上,眼波流转,几番心思,诸多神情,都在她脸上浮现了
野狗道人在旁注视着小环,默然垂首
忽地只听小环的声音道:”对了,道长,我问你件事”
野狗道人抬头道:”什么”
小环眉头微皱,道:”他的他的那位碧瑶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何看去让鬼厉大哥如此棘手的样子”
野狗道人迟疑了下,老实说他并非鬼王宗内核心人物,对碧瑶的情况也不过是平日里听到的些流传,不过事情的缘由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说来却是话长,让他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正在他思索之间,口中道:”这事说来话长,听说是十年之前”
话正说到此处,他忽然若有所觉,停了下来,小环的反应也是和他样,有些惊讶,转身看去只见在他们身后古道之上,忽地从天上落下道淡紫色微光,轻轻落下,如浮萍徐落,几个转身,赫然是金瓶儿那张娇媚无限的脸儿
小环先是惊,随即大是欢喜,声轻呼:”瓶儿姐姐”说着便是跑了过去.金瓶儿看到小环,也是满脸带笑,拉着小环的手向她仔细端详了几眼,笑道:”好妹妹,每次看到你,便觉得你又越发漂亮了几分,真是天个模样啊,不知迷死了多少男人了吧”
小环不料金瓶儿见面便是这句话,虽然她早知这位姐姐绝非什么三从四德的端庄淑女,但闻言却也粉脸绯红,道:”什么迷死了男人了,真是的,好不容易见次面,你就笑话人家”
金瓶儿眼中尽是盈盈笑意,伸出手在小环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拧了下,微笑道:”小妮子,便是我也快被你迷倒了,你还不老实”
小环的脸越发红了起来,不过她与金瓶儿的感情是极好的,难得见上次,实在是舍不得放开,便拉着金瓶儿的手问长问短起来,只是间中不时偷偷向鬼厉那边瞟上眼
鬼厉和周仙自然也早看到了金瓶儿的到来,两人都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突然与之相遇以鬼厉的道行,自然比小环和野狗道人更早发现了金瓶儿的行踪,他甚至知道金瓶儿乃是从他们身后河阳城方向落下的而在远处河阳城方向,似乎还有另丝灵力,不过隔的太远了,他也看不真切
不过能和金瓶儿在起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人物,自然便是魔教中人了念及此,鬼厉也没了去探究的念头,倒是金瓶儿与小环笑中说了会,却是拉中小环的艘起向他们走了过来
”公子别来无恙啊”
金瓶儿声音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柔媚之意,听去让人骨头都酥了几分,站在她身旁的小环偷偷抬眼向鬼厉看去,只见鬼厉面色默然,似乎那狐媚之声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不知怎的,小环嘴角偷偷露出几分笑意
既然金瓶儿主动过来打招呼,鬼厉微微点头道:”真是巧啊”
金瓶儿微微笑,道:”南疆别,我们在真是许久不见了”她话说到半,忽地眼角余光看到坐在鬼厉肩头的三眼灵猴小灰正冲着她做鬼脸当日在南疆时,克可是被这只猴子捉弄过的,登时面色沉,小灰却似乎点也不觉得害怕,看着金瓶儿的神情,它越发高兴了,冲着金瓶儿呲牙咧嘴,大有挑衅之意
金瓶儿心神乱,随即惊醒,暗骂了自己句,怎的对只猴子如此没有定力当下狠狠瞪了小灰眼,移开可目光不再理会,脸上重现笑容,对着鬼厉道:”说起来,当日公子你抛下小女子我个人,自己不知所踪,还真是狠心啊”
鬼厉淡淡道:”我若是不抛下你,只怕我自己也走不出那十万大山了”
金瓶儿”啊”了声,掩口而笑,显然对鬼厉话中有刺丝毫不在意,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啊”
鬼厉深深看了她眼,道:”不过你能够从那镇魔古洞里出来,倒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金瓶儿眼中精光闪而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