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利器而阁下双手空空便请阁下先行出手如何”
西门离道了声:“好”,人忽似团旋风,直卷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恍若未觉,恰似自行练功般,招招将“打狗棒法”使出。
也是到了最末招“天下无狗”但闻“砰然”声,西门离的条左臂,已软塌塌地垂于身侧。
过得良久,西门离忽然大笑三声,道:“贵帮被誉为江湖第大帮,端的并非浪得虚名”
布袋和尚道:“在下时收手尔及”
未等他将话说完,西门离早道:“你我正邪,本就水火不容,此时若要取我性命,对姚大侠自易若反掌”
布袋和尚淡然道:“当夜若要取胡醉性命,对阁下来说不也是易若反掌么”
西门离正自愣,却听布袋和尚又道:“阁下对胡醉不痛下杀手,今日咱们算是扯平了,因你也当该知道我与胡醉之交情。
但老叫化有事不明,阁下可答也对不答:凭阁下身手,怎会投效于任空行麾下替他效命”
西门离轻叹声,只摇了摇头。
布袋和尚见状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也不等西门离还礼,径自疾奔而去。
尚未奔出二十里,忽闻二十丈外有人阴恻恻地道:“你既不愿露出真面目,我狼山二鬼只好取了你项上之顶,回本盟复命了。”
布袋和尚闻言大惊,高声道:“艾虎艾豹有我布袋和尚姚鹏在此,还轮不到你们行凶”
喝毕疾掠过去。却哪里还有“狼山二鬼”行踪,只有以黑巾蒙面之人,似傻了呆了般呆立于原地。
当下二人俱是默然无语。
过得良久,布袋和尚方低声道:“玮云,你又何须如此”
那蒙面人闻言浑身颤,失声道:“师父你你怎知是我”
布袋和尚道:“你阻止翟姑娘自尽,又令铁算子夫妇将她送到蜀中交给峨嵋派掌门人绝因师太,这正是我侠义道中人当该所为之事,徒儿却为何要遮遮掩掩”
蒙面人道:“是田三叔告知师父徒儿真实身份的”
言语间大有愠怒之色。
布袋和尚摇摇头。
蒙面人奇道:“那”
布袋和尚道:“俗话说的好:知徒莫如师,为师听人说那令人替毒手观音和绝因师太传话,说胡醉右平利镇的那蒙面人现身形似是女子,便已猜到会是你了。此番为师急赶路程,也是为了到柳家堡去查证此事。”
蒙面人无言以对。
布袋和尚怒道:“哼为师当面,你还要蒙着那劳什子作甚莫非我姚鹏竟不配做你师父么”
蒙面人连忙“唰”的声撕下蒙面黑巾,正是布袋和尚之徒柳玮云,只是她此时作少妇打扮,人已经初拜师时瘦了许多。
布袋和尚柔声道:“玮云,你”
柳玮云只道了“师父”二字,便即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直待柳玮云哭罢,布袋和尚方道:“近两年来,为师终日杂事缠身不断,倒是苦了徒儿了。”
柳玮云道:“徒儿会得。”
稍顿又道:“徒儿这般作不,也确不难言苦衷”
布袋和尚截口道:“我那小徒孙,当近二岁了吧”
柳玮云点头道:“可独孤樵却了无踪影,你叫徒儿如何做人。”
布袋和尚道:“此时为师身为丐帮帮主,敝帮上千数千之众,我就不信无人能找到独孤公子。”
随即又道:“却不知徒儿替我那小徒孙取了个甚么名字”
柳玮云道:“徒儿本欲也让他复姓独孤,但家父家母对他甚是喜爱,非让他姓柳不可,故而师父你老人家那小徒孙,便姓了柳,名念樵。这念樵二字,却是徒儿自己替他取的。”
布袋和尚闻言竟怅然良久,喃喃道:“柳念樵柳念樵”
柳玮云奇道:“师父你怎么啦”
布袋和尚淡然道:“没什么。柳念樵,这名字倒也好听。”
柳玮云道:“徒儿离家找寻念樵之父,本来得家父家母允许,故尔以巾蒙面。只田三叔他们二人知徒儿真实身份而已。此时师父你老人家既也知晓,还望勿要泄露出去才好。”
布袋和尚道:“你还要以巾蒙面”
柳玮云道:“若师父不许徒儿如此,徒儿自不敢”
没料布袋和尚截口道:“那也由得你。只是为师不善使剑,若遇见绝因师太,徒儿自可以真面目相见,看在老叫化面上,他定会传你剑法 咱们江湖中人,多会般技艺,终会少吃些亏。”
柳玮云颔首道:“徒儿蒙面出没江湖将近年,早知师弟嗯,不知师父你老人家可知他音讯么”
布袋和尚骤然摇了摇头,道:“但若不出不师所料,你师弟此时大约尚在人世。”
柳玮云大喜道:“果真如此么”
正当布袋和尚与其徒柳玮云叙话之时,鬼灵子陆小歪和瞿腊娜却在豫境距洛宁镇百里之处与江湖浪子童超和青青二人相遇。
四人俱是大喜。
童超大笑道:“陆小歪,你这歪邪掌门倒也名付其买得紧,竟能死而复活”
鬼灵子故作肃然状道:“堂堂门创派祖师,若连这丁点儿本事也没有,岂不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众人又是大笑。
没料笑声末落,天山二怪已飞掠而来,人尚在三十丈开外,阳真子的高呼之声已然传至:“师父又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语未了,二怪已双双奔至当场,见鬼灵子和江湖浪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阳真子当下硬生生将后面之言咽了回去,又道:“原来是童少侠,你们如此大声说话,我和依玲还道又有谁吃了虎心豹胆,竟敢招惹到我歪邪门上来了呢。”
董超笑道:“你们天山二怪两位前辈功力了得,又有谁敢招惹贵门了”
天山二怪大喜,齐声道:“正是”
阳真子又道:“既已无事,我和依玲仍退至二里开外如何”
鬼灵子连忙道:“不必了。”
转向青青嘻嘻笑,道:“司马女侠,我暂借童少侠半个时辰如何”
青青面色红,尚未开口,鬼灵子又道:“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在下便让瞿姑娘陪你聊聊天儿,当不会使司马女侠寂寞的。”
转向天山二怪,又凛然道:“你们退至五十丈开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决不许任何人接近为师与童少侠二十丈之内,记住了么”
天山二怪齐声道:“记住了”
董超心下虽奇,却也随鬼灵子步出二十丈开外,各寻了平坦之所坐下之后,鬼灵子方道:“并非我鬼灵子故意作得神秘兮兮,实是有要事相告,不得不如此尔。还望你江湖浪子鉴谅。”
江湖浪子童超道:“你我二人之间,又何须来这许多客套。”
鬼灵子道:“倒是我这歪邪掌门太也不该了。”
随即面色肃,当下将自己数月来之诸般际遇悉数道出,未了道:“元大师乃童少侠之记名师父,又是我鬼灵子的救命恩公。他老人家圆寂之前,严令在下出谷后,只可对你人详言,纵是胡大侠和家师问起,咱们也不可明告,否则我江湖同道,又将惨遭荼毒了。”
江湖流子童超黯然良久,竟尔落下两行清泪,更不多言。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良久。
江湖浪子道:“敝记名师父元大师之尊颜,尚请陆兄再详叙遍如何”
鬼灵子点点头,又将,元大师之容貌细细描绘了番。
江湖浪子朝西磕了三个响头,抹去满面泪珠,肃然道:“如此说来太阳叟东方圣称帝武林而找胡大哥作对手,也并非出自本意了”
鬼灵子道:“其实胡大侠并非东方圣之敌,他这般作为,不过是想探知元大师是否尚存人世。”
江湖浪子道:“先前咱们还甚觉奇怪,任空行并无多大本事,却能将昔年与他齐名的东海独行枭西门离冷弥陀南宫笑等人尽收留麾下为其效命,此时便切皆明白了。”
鬼灵子道:“东方尊之所以尚未公开亮相,怕的便是被元大师追杀,故而,元大师仙逝之事,咱们是断断不能泄出去的。”
江湖浪子肃然点点头,道:“俗言道: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来假亦真。陆兄若遇复圣盟中之人,便言你自戕之后,乃是被蒙面怪人所救的,而那人观其身形似是女人,东方尊不敢拍再为所欲为了。”
鬼灵子笑道:“没想你江湖浪子童超豪气干云,竟也会
哈哈”
江湖浪子也自笑道:“哪管人鬼当道,我自浪荡江湖,这本是我江湖浪子童超贯之脾性。但对付那卑鄙无耻之徒,咱们纵是略说上它二句谎言,倒也并不失为大丈夫本色。”
鬼灵子打趣道:“可惜你江湖浪子武功奇高,否则若投入我歪邪门定会为本派大放异彩。”
二人哈哈大笑,齐携手回至先前立足之所。
司马青青瞿腊娜和天山二怪也起奔将过来,但听牧羊童阳真子道:“师父,你们如此郑重其事,可是商谈童超投入本门之事么”
鬼灵子道:“休要胡言乱语,童少侠又怎会投入我歪邪门下”
阳真子连忙道:“徒儿并非胡言乱语,童超年长于你,这与咱们门规并无冲突,何况做我天山二怪的师弟,也不算给他丢了脸。”
鬼灵子只觉啼笑皆非,当下道:“你二人仍离咱们二里左右,为师尚有话要与江湖浪子和司马女侠细谈。”
二怪恭声应了,肃立原地。
黯然行出里许之后,青青率先沉不出气了,问道:“童少侠,陆小歪,方才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鬼灵子抢先道:“还请司马女侠鉴谅,你方出道之时,本是毒手观音之徒,脾气倒是有点儿有点急躁。方才我便是与童少侠求教,他是如何将你改改变的。”
青青“呸”了声,道:“从你鬼灵子口里,当真吐不出句好话来。”
言语间满面娇红。
童超则哈哈大笑。
瞿腊娜却本正经地道:“陆小歪,你向童少侠求教,却是为了对付谁”
鬼灵子道:“不知道。也许凭我陆小歪这德性,将来总会遇位蛮横不讲理的姑娘,便预先学上手以防万。”
瞿腊娜“哼”了声,并不多言。
江湖浪子忽然道:“对了,方才咱们只顾谈那那事,在下忘了告诉你另要事。”
鬼灵子奇道:“是何要事”
江湖浪子道:“你可听说过公孙鹳这名字么”
鬼灵子摇头道:“没有。在下只听家师讲过百年前代大魔之事,据说其天冥毒掌端的了得,却已被苦苦大师酒仙翁和和跛足神僧三人联手除去了。也不知因何缘故,冷风月那小贼竟也学会了那套至为霸道的掌法,家师他老人家还为此险些命丧大漠”
江湖浪子道:“我所说的公孙鹳,便是那公孙大魔嫡传之孙了。”
鬼灵子“啊”了声。
江湖浪子又道:“他到中原已将近年了,若不出我之所料,其武功之高,当不在昔日太阳叟东方圣之下。”
鬼灵子骇然道:“他是来为其先祖报仇的”
江湖浪子摇了摇头,当下将公孙鹳及“四达”之事悉数道出。
鬼灵子亦喜亦忧。
喜的是:冷风月武功尽废,从此便不能再为恶江湖了。
忧的是:旦公孙鹳等人找到独孤樵后,人胜了胡醉童超和毒手观音三人,而此三人俱是心高气傲之辈,败之下,定然心灰意冷,退隐江湖,届时道消魔长,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此时他二人均心知复圣盟的“太上盟主”并非公孙鹳,而是百年前少林派方丈“了然”大师之首徒法号“空”的东方尊,对公孙颧虽无敌意,却也不算是朋友。鬼灵子更是心头暗暗忖道:“我陆小歪堂堂歪邪门创派祖师,若能使个什么法儿,让那公孙颧与东方尊作生死相拼,那却是妙之极矣”
正思忖间,却听瞿腊娜道:“童少侠,依我看来,既然胡大侠和你再加家师,也只能与公孙鹳手下四达打个平手,咱们干脆去认个输,不与公孙颧动手也罢。”
童超笑道:“公孙鹳虽非好恶之辈,但只怕他不会答应。”
瞿腊娜奇道:“他怎会不答应反正又不是什么生死之约。”
江湖浪子道:“咱们江湖中人,最重道义二字,碍于其先祖遗命,公孙鹳自是不会答应的了。”
瞿腊娜道:“那公孙大魔也当真不是好人,竟留下如此古怪的条遗命,哼”
鬼灵子道:“腊娜,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翟腊娜惑然道:“莫非我说错了话不成”
鬼灵子连忙道:“你所说之言,并无错处,但说了也是白说。”
瞿腊娜噘起张小嘴,果然不复多言。
过不多时,忽见天山二怪飞奔而至,阳真子手中,更拎着愁眉苦脸之人,显是浑身要岤被点过。
鬼灵子陡见之下,不由失声道:“是”
“你”字尚未出口,便听阳真子道:“此人贼头贼脑,看便不是好人。待徒儿们捉住了他,问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竟是吱吱晤晤,只说是来找鬼灵子陆小歪的。徒儿们听他直呼本派掌门师尊大名,甚怒之下,便将他捉了来,听凭师父发落。”
那人虽口不能言,听阳真子如此说话,也不禁面露惊异之色,陆小歪小小年纪,怎会是这两位年近八旬的老叟老妪之师父但想到鬼灵子在散人谷中的诸般作为,心头顿即释然。
此人非他,正是“散人谷”中的“贼王”时穷富。
鬼灵子当下道:“快将他岤道解了”
阳真子愣。
梅依玲却运指如风,当下将时穷富所被涉岤悉数解开。
阳真子暗道:还是依玲见机得快,此人武艺平平,纵是让他逃出百丈开外,再将他捉了回来也决非难事。当下不由有些后悔。
那人连忙冲鬼灵子挤眉弄眼,连声道:“说不得说不得”
鬼灵子嘻嘻笑,道:“果然是说不得,但你既来找我陆小歪,定然是有重大之事了”
时穷富道:“此事是否全关紧要,我倒也不知,但却必须单独与你细谈。”
看了看场中诸人,续道:“最多不会超过盏茶时光。”
鬼灵子看了看江湖浪子,见他微微点头,当下道:“请。”
时穷富大喜,也道了个“请”字,方随鬼灵子步出五十丈外,低声道:
“是这么回事儿,距咱们散人谷二十里开外有个水潭,这你也是知道的。月前我时的突然心血来潮,想弄几条鱼吃吃。
没料到得潭边,早有头戴斗签也不知其年龄几何的人正自悠然垂钧,其身旁的鱼篓之内,已有十数条般大小的鱼儿了。时的心下大喜,还暗道是天助我也,当下便施出妙手空空之计,取走了篓中三条,自信那钧鱼人并未有所知觉。
殊不料尚未溜出五丈,便似撞上了鬼般,竟有巨大吸力将我这贼王拖回了那垂钧之人身侧。
当时我大觉骇异,未等那人开口,早将怀中的三条鱼放回篓中,便听那人头也不抬地道:区区三尾鱼,送了你时穷富也没什么。只是你这昔日贼王若要在我面前耍花招,那却差的远了。
当下我大奇道:你怎知我姓名匪号
那人淡然道:江湖中事,只怕还无我所不知的。
我大是不信,却又不敢多言,只道:阁下钧鱼之术端的了得,只是阁下既不把区区三条鱼儿放在眼里,却又怎的要将在下给给带了回来
那人从篓中取出六条鱼递给我,道:今日你在此间陡然与我相遇之事,回谷后纵是对赌王吴输赢和赛诸葛欧阳明也不可提及,这六条鱼,便让你带回去烧碗汤喝,记住了么
我听罢又是奇:偷你三条不行,你倒白送六条,这却是何道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人从怀中掏出封书柬,又道:我叫你回来,是要你替我办桩事。
递过那书柬来,续道:你将此书转交给鬼灵子陆小歪,且出谷后你千万不可暴露身份,更不能走漏丝儿风声,否则我仅凭这鱼杆,便可将你散人谷中的什么鸟三才四象八卦屋捣个稀巴烂记住了么现在你可以回谷去了。”
鬼灵子道:“你没问他姓甚名谁”
时穷富道:“我怎敢问,那人虽声音不高,却似有甚魔力,实不瞒你说,当时我边听他说话,小腿肚还边打颤呢。”
鬼灵子奇道:“怎的从未听说过江湖上竟有这样号人物”
随即又道:“俗话说江湖最是卧虎藏龙之所,此言当真不假。”
时穷富却松了口气,道:“便是这封书柬了。”言话间从怀中掏出封书柬递给鬼灵子,续道:“幸不辱命。我可不愿再被你那两个老徒儿点上十七八处岤道了,这便回散人谷去也”
鬼灵子微笑点头。
待时穷富远离之后,鬼灵子方将那书柬拆开,观之下,不由大奇
书柬共四页。
笔迹遒劲刚健。
第页上只有寥寥数语
陆小歪:
元大师既己仙逝,徒自伤悲也是无益,此柬仅你人可阅,否则江湖将酿起巨大凶波。阅后便毁切记
第二页右首首行便骇然是:
江湖英雄榜
从不过问江湖中事者。
二东方尊原法号“空”梅姑。
二公孙鹳。
四姚鹏胡醉任空行。
五童超西门离特达法达天山二怪。
六南宫笑侯玉音铁镜伊达细达。
七悟明灭性绝因卢振豪金童金氓。
八震天宏卞三婆玉女辛冰万人乐。
第三页首行也是江湖英雄榜五字,只是在这五字后附加了四个小字:五年之后
从不过问江湖中事者
二公孙鹳
三陆小歪
四姚鹏
五西门离特达法达天山二怪。
六金童铁镜南宫笑玉女伊达细达。
七卢振豪卞三婆李仁杰。
人悟明灭性绝因震天宏万人乐。
第四页仍是江湖英雄榜,只不过是注明乃十年之后:
独孤樵。
二公孙鹳陆小歪。
三金童西门离。
四玉女悟明。
五铁镜卢振豪。
六特达法达南宫笑灭性。
七李仁杰卞三婆绝因伊达细达。
八万人乐震天宏辛冰温玲玉王栎蒋昌扬郑雄烈。
鬼灵子连阅了三遍,心头既骇异复蹊跷,三份江湖英雄榜,前两份名列第的俱是“从不过问江湖中事者。”而书此榜之人,又明知元大师已然仙逝,莫非便是书者本人么
首份英雄榜上,东方尊与梅姑齐名,倒也不足为奇。
方才听江湖浪子所言,梅姑乃公孙鹳之祖母。此时尚存人世,已是年愈百岁高龄:其功力之深,自是非同小可。且后面所列顺序,倒也不等荒唐走板。
只是第二份上,言明只过五年,他鬼灵子陆小歪又怎会名列在师父之前且胡醉童超毒手观音和任空行四人俱被除名,这岂不是古怪之极了
而十年之后,名列武功天下第的居然是独孤樵,他陆小歪用与公孙鹳齐名了,这却又又从何说起布袋和尚内力之深天下均知,怎的十年之后便不再名列“英雄榜”
是真是假
是假是真
鬼灵子只觉尽是派扑朔迷离。当下依言将那书柬烧成灰烬。
距众人尚在二十丈之遥,牧羊童阳真子高声道:“师父,那贼模贼样的老头儿是谁,讲话怎的似放屁般他说最多不会超过盏茶时分,却让咱们在这儿空等了半个时屁有余”
鬼灵子笑道:“算你说对了,那人就是昔年号称贼王的时穷富。”
众人俱是“啊”了声。
鬼灵子又道:“他听说为师的妙手空空之术了得,大是不信,便寻上门来要与为师比划比划。”
阳真子急道:“结果如何”
鬼灵子道:“他没有赢,为师也没有输。”
天山二怪齐大喜道:“能与贼王比个乎手之局,放眼当今武林天下,仅论妙手空空之术,唯我歪邪派掌门师尊人而已哈哈”
见江湖浪子面带疑窦之色,鬼灵子连忙道:“那人的确是昔日贼王时穷富,只是有人托他转告在下句话,此时独孤公子尚自活着。”
江湖浪子大喜道:“真的么托贼王传话那人是谁”
鬼灵子其实也是从最末份江湖英雄榜上得知十年后独孤樵将成为武林第人而推断出独孤樵并未死的,见江湖浪子如此急切,当下道:“在下细加盘问,时穷富却果然不知那人是谁,言语间绝无作伪之色,故而在下让他走了。这才耽搁了许多时光,实在是抱歉之至。”
江湖浪子道:“时穷富可记得令他传话那人之容骇么”
鬼灵子道:“时穷富说其时那人头上戴了斗笠,正自悠然垂钓,别说容貌,纵是年龄几何,他也未能得知,只是那人武功高的出奇”
江湖浪子失声道:“莫非是公孙鹳他们已找到独孤拜弟了”
鬼灵子道:“那也难说,因时穷富从未见过公孙鹳,自然也未听他说过话。”
江湖浪子微皱眉头,道:“如若是他,却又因何不如约前来与在下等人印证武学”
梅依玲忽然道:“你们所说的公孙颧却是何人又因何要来印证武学哼先让我天山二怪与他比划比划如何”
鬼灵子道:“你们打他不过的。”
阳真子道:“师父此言可是不对,若仅是我单独人,也许打他不过,但有武功高出我许多的依玲与徒儿联手,当不会输了给那叫公孙鹳的。”
鬼灵子笑道:“百年之前的代大魔头公孙鹤,自创下路天冥掌法。二位徒儿可曾有所耳闻么”
天山二怪骇然色变。
鬼灵子见状道:“公孙鹳便是那公孙鹤之嫡亲孙子,此时他武功比其先祖鼎盛时期还要高出许多”
阳真子连忙截口道:“那飞天神龙万人乐行事虽邪,所说的话倒也还有几分道理,以二打这事,我天山二怪是不干的。何况论辈份咱们比那公孙鹳要高,那就更不能以大欺小了。”
明明是不敢打,却偏要自寻台阶。
除瞿腊娜颔首称是外,江湖浪子童超和司马青青及鬼灵子三人,俱是莞尔笑。
江湖浪子忽然道:“如此说来,在下与青青倒该折向西南了。”
鬼灵子奇道:“却是为何”
江湖浪子道:“自陕南安康镇分手后,胡大哥和侯老前辈便到鄂西去了,且公孙鹳及其四名家将也正在鄂西大峪山中找寻独孤拜弟。”
鬼灵子道:“反正在下此番北上,也仅是想到长安与那老叫化师父见上面,并无其它要事,若童少侠不弃,咱们便起到鄂西走遭如何”
江湖浪子喜道:“什么弃不弃的,只是令师尚未”
鬼灵子截口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此时老叫化定然已不在长安了,在下去了也是白搭。况且咱们在途中不会遇不到丐帮中人,便令他们去与老叫化细细禀报在下死而复生之事还更为妥当些。”
鬼灵子既如此说,江湖浪子自然应允了,道:“只是如此便劳累你和瞿姑娘了。”
鬼灵子暗道:“反正与江湖浪子之间的大事已谈完了,有天山二怪同行,倒也算是两个好帮手。”当下道:“若你们并无另外要事待办,便随为师起到鄂西找寻独孤公子也是不妨”
天山二怪齐声道:“最大的要事,便是尽快找到独孤樵了”
阳真子更道:“若非独孤樵剑杀了太阳叟东方圣那不要脸的老贼,我天山二怪又怎能到中原来,并与师父你起创下我歪邪门。仅此而论,独孤樵便是咱们恩人。那是定要找到他的。”
当下行六人折头西南,径投鄂西。
不日,六人已越过邀鄂交界处的桐柏山,当夜在鄂北枣阳落脚。
路上鬼灵子挥金如土便是十数日前在桐柏镇“金钩赌坊”赢来的直把个天山二怪惊佩得五体投地。
江湖浪子和青青也觉蹊跷,问他何来这许多金银,鬼灵子笑而不答,瞿腊娜则格外虔诚地把鬼灵子得遇“观音菩萨”之事讲了出来,未了竟然道:“陆小歪,观音菩萨赐你金银,是为了让你再行侠义之事,你这般花钱如流水,观音菩萨定是不喜欢的。”
鬼灵子笑道:“那好,此镇西边五里开外有寺庙,今夜我便前去烧香拜佛,祈求菩萨恕罪如何”
瞿腊娜喜道:“那就太好了,若尚有多余银两,你不妨再施舍些,让僧侣们替观音菩萨再塑金身。”
是夜酉牌时分刚过,鬼灵子果然单独离开客栈,只是他并未到那子虚乌有的寺庙,而是近了赌场。
既不似当日在桐柏镇那般急等银两。鬼灵子也不愿太过招摇,不到个时辰,他已“输”了二百余两纯银,直待囊中仅剩四五十两后,他的“运气”突然好转,个“庄”久坐不下,赢回了先前“输”出去的二百余两银子自不必说,反把另外两位“赌友”所带近千两银子掏了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慢慢步出赌场。
不料方步出赌场约二十余丈,忽觉背心麻,人已瘫软于地,随即使被人似小鸡般拎起飞奔出镇。
鬼灵子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便少赢它二三百两也没什么,往后再进赌场,却得手下留些情了。
随即又暗道:怪哉怪哉那两个被输光之人,看上去并不会丝毫武功,怎的会有这般身手
正思忖间,身体己被轻轻放在地下,背心被封岤道,也同时被解开了。
鬼灵子正自大惑不解,立起身来,但见蒙面人正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中更无丝毫恶意。
鬼灵子惑然道:“阁下”
那蒙面人截口笑道:“什么阁下阁上的,你连师姐也认不出来了么”
鬼灵子闻言愣,便见蒙面人把扯下面巾,却不正是他玮云师姐是谁
鬼灵子笑道:“我还道这枣阳镇小小赌场中,竟有如此高手,原来着了自己师姐你的道儿,哈哈”
柳玮云道:“师弟为救独孤哥哥而自我,师姐当真是唉对了,师弟,月前师姐遇见了师父他老人家,咱们均不知你目前究竟怎样了。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可能告诉师姐么”
鬼灵子当即又把他自戕之后的诸般际遇细细道了遍,仍是略去元大师及昔年少林派之变不提。
柳玮云默然良久,方道:“也不知师弟那救命恩公是谁,否则唉,算了,咱们不说也罢。”
随即又道:“若师父他老人家得知师弟之事,定是欢喜得紧。师姐苦再遇上师父,定代师弟转告他老人家。”
鬼灵子连忙道:“多谢师姐。”
柳玮云温怒道:“你我同门师姐师弟,又何来这多谢二字了”
鬼灵子忙道:“好好好,师弟认错便是。但师弟却实在有些不明白,师姐你为何要以巾蒙面”
柳玮云黯然道:“你那小师侄已近两岁了,可独孤哥哥却你说师姐还有何面目见人。”
鬼灵子也甚觉黯然,良久才道:“若师弟所料不差,那救了腊娜并令田三叔夫妇将她送至峨嵋山的,定是师姐了”
柳玮云点点头,肃然道:“此时江湖中知我这蒙面人真实身份者,唯师父和三叔夫妇与你四人而已,还望师弟万万勿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师姐唯有死而已。”
鬼灵子凛然道:“师弟理会得”
稍顿又道:“月之前,独孤公子曾出现在甘肃崆峒山”
柳玮云失声道:“什么”
鬼灵子又将“冷面菩萨”卢振豪和“五丁开山”焦石子当夜在座荒山野庙中所说之言复述了遍,未了道:“此事除崆峒派弟子外,仅师弟我与卢长老得知。崆峒派的镇山之宝七伤拳谱,此时仍在独孤公子身上,因而他们也是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这节师姐倒可放心。”
柳玮云道:“当真是古怪得紧,独孤哥哥莫名其妙地神功尽失,偏能离开丐帮川陕分舵总堂而无人知觉,重伤初愈,又能自下崆峒山却遍寻不到。看来咱们师姐弟俩这便又得道别了。”
鬼灵子道:“师姐意欲何往”
柳玮云道:“到甘肃走遭,再问问崆峒派掌门大第子曹国沙当日详情。”
当下师姐弟俩依依惜别,柳玮云自去甘肃。
鬼灵子呆立良久,方慢慢步向客栈。
江湖浪子见他又带了这许多银两回来,当即笑道:“什么观音菩萨你鬼灵子骗得了瞿姑娘,却骗不了我江湖浪子,你又去了赌场不是”
鬼灵子骇然道:“你你直跟着我么”
江湖浪子见状大奇,道:“怎么啦”
鬼灵子道:“那你怎知”
江湖浪子道:“我只是估计小小个枣阳镇,还不值得你施展妙手空空,菩萨自也不会赐你这许多银两。而昔日赌王调教出来之人,只有到赌场带回这多银两方是情理中事。”
鬼灵子松了口气,笑道:“果不愧是江湖浪子,算你猜对了。”
童超也笑道:“带了这许多银两回来,看你如何与瞿姑娘交待。”
鬼灵子略思忖,道:“这样吧,你和司马姐姐携带五百两,再让我那两个老徒儿带上五百两,令他们决不能对腊娜说是我给的,在下身上尚有三百余两,腊娜她自不会见疑了。”
童超大笑道:“不愧为歪邪掌门,此招果然高明之至,这口黑锅嘛,我江湖浪子替你背了便是。”
夜无话,
次日六人复奔鄂西,不提。
第二十八章
正午。
日正中午。
金童取出太阳剑谱,念经似的字句细细读了段。
方道:“御妹可记得清楚了么”
玉女点了点头,伸手入怀,猝然间面色倏变。
金童奇道:“御妹,怎么啦”
玉女早花容失色,已是语不成声:“不不见了”
金童大惑道:“什么不见了”
玉女潸然泪下,良久才道:“东东方秘诀”
金童闻言也是面色立变。
良久。
金童道:“也许御妹将它忘在屋里了。”
玉女摇摇头,道:“纵是在睡觉之间,我也是将它揣在身上的。”
金童冷咛了声,折头便走。
玉女连忙道:“御兄”
可金童连头也没回,更没应声。
如此连续数日金童只与阮灵素言笑宴宴,对玉女却恍若未见般。
阮灵素自是大觉蹊跷,只玉女心头明白,且又无法解释得清,但见阮姐姐好心终得好报,心里方才有丝安慰。
某日晚间,二人正自用膳,阮灵素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童哥哥,玉妹,你们有好几日没练功了,究竟是因何”
金童笑道:“为救独孤樵,你玉妹已使出记高招,咱们用不着再练了。”
阮灵素喜道:“真的”
“么”字尚未出口,玉女早将饭碗放于桌上,自回独自居所之中,不多时泪水已将枕头湿透。
其出门时身法快捷美妙,阮灵素不由大为惊佩,衷心叹道:“玉妹如此武功,端的令人羡煞”
金童冷笑不答。
复圣盟大厅足可容纳数千人之众。
但此时厅内只有十个人,显得甚是空荡。
除内外名三堂堂主之外,尚有高坐面南主位的千佛手任空行。
两位副盟主铁镜和“玉瑚蝶”金氓分立盟主两侧,“毒蝎子”辛冰则立于义父身后。
只听任空行冷冷道:“铁副盟主,本座急欲生擒独孤樵图谋大计,但独孤樵自你手中得而复失,却是”
铁镜骇然道:“当日属下本欲将绝因老尼和布袋和尚姚鹏举尽歼,方令愁煞裴文朗韶带了独孤樵回盟复命,殊不料”
任空行冷哼了声,转向“冷弥陀”又森然道:“南宫堂主,愁煞苦煞均是贵堂得力属下,不知南宫堂主有何话说”
“冷弥陀”南宫笑肃然道:“其时本堂主并未身在中原,而是依盟主之命到了西南点苍,至于本堂属下所做所为,大约只铁副盟主人所知。”言罢干笑数声。
铁镜心头虽怒,却又不敢招惹这位虽只身为本盟末堂堂主的“冷弥陀”,只在心里气怒而已。
但听任空行又道:“西门堂主在安康镇时,本可轻而易举地立取了千杯不醉胡醉性命,你却为何饶过了他”
“东海独行枭”西门离凛然道:“我西门离虽非好人,但却不愿甘为小人,只因彼时胡醉为救人而功力大打折扣”
任空行居然微微笑道:“西门兄的脾气嘛,本盟主也是知道的,既是如此,本盟主也自不会怪罪于你。”
西门离淡然道:“多谢盟主开恩。”
话虽如此,面上却绝无“多谢”之意。
任空行也不以为然,当下道:“金副盟主,本盟中人数你脚程最快,本盟主令你在最短时日内,探查到先陛下御前侍位金童玉女二人下落。”
金氓肃然道:“属下谨遵盟主令谕”
任空行转向铁镜,又道:“铁副盟主,本座令你”
大厅虽仅有人,此时却是派肃穆。
当是之时,在此大厅左侧纵探四十余丈深处的间小石屋里,正有年逾百岁高龄的老者盘膝运动,但见他头顶之上白雾氤氲,显见其武功已臻化境。
直过了小半盏茶时分,其头上氤氲之雾尽除,但他并未转过身来,只厉声道:“任空行本座之言,莫非你已忘记了么”
却未听到任何回音。
那老者又厉声道:“本座知你到此屋已有盏茶时分了你可知罪么”
仍是未闻任何回音。
那老者微奇,转过身来,但贝他鹤发童颜,面色略呈惊异之色。
他的对面两丈开外,正悠然坐着位手持鱼杆头戴斗笠,也不知年龄几何之人。
那老者失声道:“原来是你,”
“不是我。”
“终于还是让你给找到了。”
“我什么也没找到。”
“你不是元”
那头戴斗笠之人淡然道:“你兄弟二人为逃避元大师追杀,已隐逸江湖数十年,老朽可没说错吧”
那老者又失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头戴斗笠者又淡然道:“老朽究竟何人你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东方尊,你让令弟出面组建黄龙令,为的不过是想引出元大师”
那老者骇然道:“你怎知”
头戴斗笠者道:“老朽虽非武林中人,但江湖中事,只怕还没有本人不知道的。武林中突然出现了个叫独孤樵的怪人,只怕贵兄弟两人当初并未料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