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的,忧郁的神采。
如果不是yi个人的心中,对另yi个人,有着极度的关怀的话,他的眼中,是无论如何,不会出现这种异样的光采的。
她朱唇微动,像是要讲话,但是却并没有说出声来,她举起纤手,轻拉了yi下我的衣襟。又颓然地放下手来,长叹了yi声,yi言不发,轻过身去,身形晃动,白衣飘飘,转瞬间,她那窈窕的身形,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感到了yi阵莫名的惆怅,怔怔地站在那里发着呆。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呆了多久,直到红红“喂”地yi声,我才猛地惊起。红红呶着嘴,道:“天快亮了,你还站着不走干什么”
我抬头看天,果然已经发出了鱼肚白色,拉了红红的手,向前走去,天色大亮之际,我们已经回到了家中,我连凉也不冲,就倒头大睡。
我实在想痛快地睡上yi觉,而且我的确也感到了极度的疲倦。但是,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半夜功夫,重临田宅,我究竟有yi点什么收获呢我细细地想着,而且,迅速地对事情归纳起来,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第yic事情的本身,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却已经可知,那是江南江北,七省帮会人物,在白老大主持下的yi次大集会。
第二c白老大可能已经不甚问事,实际上在指挥行事的,是他的儿子,那个狂妄狂性,阴险j毒的年轻人。
第三c集会的日期是“十六”,地点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我猜想那“十六”,是阴历的十六,极可能是八月中秋的后yi天,而集会则是以纸猴为记的。
第四c既然明白了是白老大主持其事的,那么,召灵专家杜仲的行径,可以说yi点神秘也没有了,白老大在这许多年来,当然是yi直藏在田宅的地底下,而萝丝与那个花花公子,大概都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而冤枉死去的。白老大的学识,如此丰富,他要利用录音机,电晶体操纵的玩意儿,实是易如翻掌,不要说琴键跳动这样的小事,再惊人yi点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而且,我已料到,田太太所听到的,yi定是白素学着萝丝的声音,要他们搬家
我也作出了决定,和以后行动的步骤。第yicyi定要弄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和白老大的儿子作对他究竟是怀着如何的野心。
第二c这件事,已不是黄彼得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了,我不准备再去找他。
第三c有yi个原来是七帮十八会中,黄龙会中的头子,在此地yi直很潦倒;是我yi直在接济他,我要向他去问yi下,我所料想的是不是对。
第四c在这几天中,我的行动要极端的小心,因为白老大的儿子,绝不会放过我的
想到了这里,我才蒙蒙胧胧地睡去,yi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才睡醒了过来,而且还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红红的尖叫声及敲门声所惊醒的
我翻身坐了起来,只听得“砰”地yi声,卧室的门,已被撞了开来。
门才被撞开,红红便跌了进来,她的后面,便是老蔡,两人都几乎跌了yi交,方始站稳,我向红红望了yi眼,不由得面上变色
红红直趋我的床前,哭丧着脸,道:“我我”她话还没有讲完,便“哇”地yi声,哭了起来。红红岂轻易会哭的人我yi见她进来时,便已经吃了yi惊,那是因为她头上的头发,yi根也不剩,已被剃得清光,比老蔡的光头更光
如今,她又放声大哭,我怎能不吃惊,因为她还可能受了别的损害
我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红红,究竟怎么yi回事”红红哭道:“我yi觉睡醒,头发就yi根也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yi回事。”我忙道:“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么”
红红眨了眨眼睛,才明白我的意思,脸上略略yi红,道:“没有。”我直到此际,才松了yi口气,老蔡在yi旁道:“红红,没有了头发,哭什么不是像那个尤什么纳了么”红红啼笑皆非,哭丧着脸。
我道:“老蔡,别逗她了。红红,你平时可以戴假发,而且,你剃光了头,我们行起事来,也可以方便许多”
红红yi听我的话,喜得直跳了起来,眼泪还未干,就笑了起来,道:“我们你是说,你允许我参加你的冒险”
我笑道:“你明知我不许你参加,也是没有用的,你不怕连头也在睡觉中被人割了去,就只管和我在yi起好了”
红红道:“我不怕。”我知道那件事,yi定是白老大儿子的“杰作”,他知道我不会如此渴睡,竟在红红的身上下手,这得人真可以说是卑鄙到了极点这种卑劣的行动,非但不会吓倒我z而且更令我愤恨
我们草草地吃完了饭,红红忙着打电话,找美容院送假发来,我则换上yi条短裤,穿着yi件背心,拖着拖鞋,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门走了出去。
yi路之上,我发现三次有人跟踪我,但是都被我摆脱了,yi个小时之后,我已经来到了yi个木屋区中,天色已经黑了,要在这样的yi个木屋区中找人,当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我又不能行藏太露,直到有yi个小姑娘肯为我带路,我才到了yi间比所有的木屋更破败的木屋面前。
我在门口叫道:“秦大哥,秦大哥可在家么”
叫了两声,才听得里面有人懒洋洋地道:“什么人,进来”
我伸手yi堆门,几乎将那扇门推落了下来,木屋中并没有点灯,yi股腐味和酒味,中人欲呕,在yi个不能称之为“床”的东西上,躺着yi个人。
那人正懒洋洋地转过身来,yi见是我,才“啊呀”yi声,跳了起来,道:“原来是你,什么风吹来的”
我笑了笑,道:“秦大哥,最近没有出去”
那汉子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上那儿去咱们不肯做偷鸡摸狗的事,在这里那能活得下去兄弟,你大哥喜欢说实话,这几年来,要没有你,大哥只怕,早已经就死了”
他yi面说话,yi面酒气喷人,我知道他这yi发起牢马蚤来,就没有完。
实际上,也难怪他发牢马蚤的。他是yi个十分耿直的人,黄龙会原是在日本鬼子打进中国的时候才成立的,是yi支以帮会形式组织的抗日游击队,活跃在浙江山区,实在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也不知杀了多少日本鬼子。胜利了,他不会吹牛拍马,不会欺善怕恶,自然当不了官,只是在山区,守着那十几亩薄田,黄龙会的会众,也已星散。
来到了这里,空有yi身本领,但是人生地疏,又有什么用处,所以生活便yi直潦倒不堪。这人也真有骨气,yi不偷,二不抢,不是到饿极了,也绝不来找我,当真是yi条响当当的汉子我当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秦大哥,是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来找你”他怔了yi怔,道:“咦,兄弟,你怎么料事如神前四天,真的有人来找过我。”我心中大喜,忙道:“秦大哥,什么人,找你什么事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快告诉我”秦正器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兄弟,你大哥十年来,蒙你帮了不少忙,本来应该告诉你的,但是你并不是七帮十八会的人物”他讲到这里,便摇了摇头。我立即道:“秦大哥,我就是敬你这份为人,但如果你知道了原委,yi定会告诉我的了”接着,我便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他听他还没有听完,便又大骂起来,将浙江土话中所有的骂人字眼,几乎全部说完,才yi拍“桌子”,那张“桌子”木来就不成其为桌子,经他yi拍,立即散成了几片木片我心中暗自庆幸他这yi拍,不是拍在他所住的“房子”上,要不然,木屋也要散成木片了他骂了半晌,气仍未消,道:“原来白老大生了这样的yi个儿子,兄弟,你猜得不错,四天之前,有两个人,打着白老大的旗号,为我送来了两只纸摺的猴子,说是八月十六,七帮十八曾尚存的首脑人物,即使远在天边,也会赶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集会,除青帮c红帮c洪门会c天地会c兄弟会之外,其他帮会,只准两个人去参加。”我连忙又道:“是为了什么事,你可知道”
秦正器又骂道:“操他祖奶奶,还不是为了几个肮脏钱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秦正器的话,令得我心中猛地yi动,于廷文的话,立即又在耳际,响了起来:“有yi笔财富,可以说是无主的财富”我连忙问道:“什么钱,秦大哥,你说说”秦正器道:“什么钱,我也不清楚,黄龙会本来就是yi个穷会,不像人家那么有钱,来的人说要带上那块破铁片,我便知道是为了那笔钱了”秦正器的话,更令得我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破铁片”秦正器转过身去,床板掀了起来,在yi大堆破烂衣服中翻了半天,才取出了巴掌大小,半寸厚薄的yi块钢板来,“当”地yi声,抛在地上,道:“就是这个”我连忙拾了起来,道:“秦大哥,你且点着了蜡烛”
秦正器又找了半天,才找到火柴,点着了蜡烛头,我就烛火yi看,只见那钢板的形状,十分奇特,根本说不上是什么形状来。而在钢板的两面,都有字铸着,字句无法连贯,是些毫无意义的单字。我看了yi会,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秦正器道:“好多年了,时势变了,七帮十八会的人,有过yi次集会,大家都说老家耽不下去了,要走,还要将钱带走,又怕各自分散力量小,便将所有的钱,yi齐集中起来带走,黄龙会本来没有钱的,但总算承蒙其他的帮会看得起,也算有黄龙会的yi份,准备时势平静了之后,再将钱运回来大家分开。”
我yi面听,yi面心中,暗自吃惊。中国的帮会组织之中,像黄龙会那样的穷会,乃是绝无仅有的现象,大多数都是积存有巨量的金钱,每yi帮都有司库管理着这笔财富的,七帮十八会,这将是数目何等惊人的金钱,这样大数目的金钱,的确可以使人犯任何的罪了
秦正器续道:“七帮十八会中,当然是青帮最有钱,大家当时便不记数目,将所有的积存,都交到了青帮的司库手中。”
我问道:“那和这块钢片,又有什么关系”
秦王器道:“兄弟,你听我说,你知道,各帮会的司库,在帮会中地位既高,而且身份又极其神秘,那青帮的司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嘿,真是yi条好汉子,他当众宣布,藏钱的地点,他已经找妥了,他将埋钱的地点,铸在yi大块钢板之上,当场将钢板,击成了二十五块,分给七帮十八会的首脑,不是七帮十八会的首脑齐集。便不能找到地点”
他讲到此处,顿了yi顿,又道:“我说那司库是好汉子,惊人的事情,还在后面哩”
我已经被秦正器的叙述所吸引,听得出了神,忙道:“还有什么惊人的事情”
秦王器道:“当时,由青帮的司库去负责处理这件事情,大家等了二十多天,青帮的司库才回来,他说,这笔钱,是千千万万帮会的兄弟的,因为数目太大,他怕会有人起异心,所以,将带去的十个人,yi齐杀了”我听到此处,不由得低呼了yi声,秦正器道:“当时,大家也是哗然。因为他所带去的人,各帮各会都有。但是,青帮司库却立即道,他自己回来,并非偷生,只不过是为了要将这件事,向大家报告而已当时,他便说连他自己,也不能例外,要自刎而死,大家都知道他杀那十人,原是为了七帮十八会的帮众会众着想,那里肯由他自杀但是他却执意要自杀,说不如此,不足以明志。”
我点头道:“不错,确是yi条硬汉,后来结果怎么样”
秦正器道:“结果,大家不让他死,他便以尖刺,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我尖声道:“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秦王器道:“是啊,他自从瞎了眼睛之后,就算不死,就算二十五块钢板,yi齐落到了他的手中,也yi定无法找到藏钱的所在了”
我听到了这里,已经明白于廷文是什么人了
他当然就是当年那个青帮的司库我不禁感叹金钱的诱惑力之大我相信于廷文当年,的确丝毫也末曾有任何私心,要不然,他当然就可以带着那些钱,远走高飞,谁也奈何不得。
但这许多年来,他yi定连做梦都想着这yi笔钱,终于禁不起诱惑,而决定偷偷地将之起走,他又知道大集会在即,所以了心急起来,找到了我。
他之死,当然是因为他的秘密被露了的缘故,我对他的死,绝不同情,而且还对他居然以这种事来找我合作而气愤。
但是,我对于害死他的人,却更具愤恨,因为害死他的人,分明是想在于廷文的身上,拷打出这个秘密来,所以于廷又才会死得如此之惨。
而郭则清是不幸作了牺牲品,卷入了yi场他完全无关,只怕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漩涡之中
我在呆呆地想着,秦正器自顾自地说着,道:“从那次大集会之后,不到半年,便什么都变了,走的走,逃的逃,谁知道谁在那里白老大忽然想要分那笔钱,yi定是他那龟蛋儿子的主意,我想,人是找不齐了,像我那样,如果不是命硬些,有十个也死了,谁还会知道我那块钢片的下落”
我走了定神,道:“那你去不去参加这yi次的集会”秦正器道:“自然去,不当着白老大的面,骂骂那小王八蛋,我也不姓秦了”
我连忙道:“我还想和你商量yi件事。”秦正器道:“什么事”
我想了yi想,道:“如今事情还不在于这笔钱能不能找得到,而在于白老大的儿子,得到了这笔钱后会来作些什么坏事这件事,我决定管上yi管”
秦正器道:“当然要管。但是如何入手啊”
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和你身材差不多,当年大集会,至今已有多年,样子变些,谁也认不出来,来找你的那两人,当然是小角色,只见你yi次,也不会将你的样子记在心中,我化了装后,你将纸猴子和那钢片给我,我去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参加那次集会”
秦正器听了,呆了半晌。
我又道:“我都想过了,我有yi个朋友,是yi国的外交官,前yi个月,调到这里来了,你躲在他的领事馆中再安全也没有了”
秦正器又呆了半晌,才道:“外国人,可靠么”
我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钻石花”那件事中的g领事,因此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可靠”
秦正器自袋中摸出了两只纸猴子来,连那片钢片,yi齐放在我的手中,望了我半晌,道:“兄弟,你可得小心啊”我道:“我知道,如果分到了钱,我如数交给你。”秦正器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黄龙会本来是穷会,也不会稀别人的钱,你再说yi个钱字,我将你从山上叉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当年为于廷文所藏起的那笔钱,即使分成了二十五份,也是惊人已极的数字,但秦正器就是这样的yi个人
我小心将钢片和纸猴子藏好,连夜和他去找g领事,g领事自然yi口答应。我知道将秦正器安排在那种地方,当然是万无yi失,便回到了家中,红红早已在门口等着我,她头上已戴上了假发,但是那假发却是金黄色的
她yi见我便叫道:“可有什么进展”我笑道:“金发美人,yi点进展也没有。”我不敢将我在这几个小时中获得的成绩,讲给她听,因为冒秦正器之名,去参加七帮十八会的大集会,这岂是闹着玩的事情
我看出红红的面色似是不十分相信,但是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很高兴地,yi蹦yi跳,走了开去。
第二天,我看了报纸,果然田利东夫妇,已经离开了那yi所巨宅,到欧洲去游玩去了。
普通人看到这样的yi则“时人行踪”,那里会想得到其中有这样惊人的内幕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每天到医院去看小冰,小冰并无起色,到了第四天,阴历已经是十四了,却突然出了事。
中秋节在当地来说,是yi个十分热闹的节日。
这几天,红红似乎将整件事情忘了,从十三开始,她便和老蔡两个人。忙着在天台之上,张灯结彩,到十四,她叫我上天台去看,我几乎笑断了腰。那是中西合璧,不知像是什么东西的布置。
当然我也很喜欢过中秋节,但是这样的过法,我却不敢赞同。
红红叫我上天台去是七点钟。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来叫我的时候,我正在为闹钟上。
等到七点半钟,我听得老蔡在大声地叫着“红红”,我并没有在意。
五分钟后,老蔡推开了我的书房门,张望了yi下,我回头道:“红红没有来过。”
老蔡咕叽着道:“奇怪,她上那里去了呢”那时候,我仍然没有在意,还是自顾自看我的书,实际上,我百万\小说也看不进去,因为八月十六,就在眼前,这yi次,只怕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冒险生活之中,最惊险的yi次,我只是在盘算着如何应付,才能顺利渡过难关。
八点,老蔡叫我下楼吃饭,只有我yi个人,我问道:“红红呢”
老蔡双手yi摊,道:“不知道她上那里去了。”我道:“你yi直没有找到她”
老蔡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开始感到事情有yi些不妙,立即放下筷子,奔上天台。天台上,满地是彩纸,有yi张红纸,只剪到yi半,剪刀也就在纸旁,显然,红红离开得十分匆忙。
我细细地想了yi想,七点钟我和红红见过,但我只是等了五分钟,便拉下嘟着嘴的红红,跑了开去,接着,便听得老蔡叫红红的声音,到如今,红红不在这屋子中,已有将近yi个小时了。
这几天,我曾经特别吩咐她,叫她千万不能乱走,连出大门口也要和我yi起。红红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凶险,她再淘气,也不会不听我的话。那么我几乎没有勇气想下去,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在天台上细细地勘踏了yi会,除了yi片凌乱之外,yi点其他的线索都没有。我回到红红的房中,也是了无迹象,老蔡yi直跟在我的身边,道:“会不会你刚才笑了她yi场,她生气了,又走了”
我道:“总不会又躲在地窖中吧”
老蔡苦笑了yi下,道:“那么,她,呢”
我想了yi想,道:“如今我们要想找她,也没有办法,只有再等等看。”
回到了楼下,我只是草草地吃了yi碗饭。便再也吃不下,饭后不久,电话铃响了起来,我拿起来yi听,yi个女人的声音道:“卫先生么”我立即感到这个电话,来得十分蹊跷,道:“是,你是谁”
电话中那女人的声音,“格格”她笑了起来,十分风马蚤而讨厌,道:“你等yi等,有人要和你说话。”我立即道:“喂,喂,你是谁”
我的话才yi出口,便听得话筒中,传来了红红的声音叫道:“理表哥,理表哥”
我连忙叫道:“红红,你在哪里”
但是红红的声音。立即听不到了,又传来了那女人的讨厌声音,道:“怎么样”我又怒又急,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下流胚子”
我可以断定那女人yi定不是什么绑票者,而红红的失踪,也不是寻常的绑票案,那yi定是白老大的儿子所指使的丑事,所以才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了起来。怎想我这里才yi骂,“得”地yi声,那女人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筒,想了片刻,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yi则,红红还活着,二则,他们yi定也知道,红红如果有什么不测,我yi定更不会甘休,他们不敢在我身上下手,而只是在红红身上打主意,可见得他们不但行径十分卑劣,而且对我也十分忌惮。
而他们将红红掳了去,当然是有着要胁我的目的,我要反而令得他们着急yi会我立即吩咐老蔡,道:“有电话来,你来听,不论是什么人,都说我出去了,请他留下电话号码。”
老蔡道:“红红,她究竟怎么了”
我说道:“老蔡,你放心,她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yi点也不用害怕”
老蔡点头答应,我点上了yi支烟,细想了yi想,那女人yi定会不断地来电话,直到她将我找到为止,我如果及时和警方联络的话,当可以查到电话的来源,也可以找到匪窟了。
因此,我立即又和陈警官通了yi个电话,请他帮忙,陈警官听说事情和郭则清受伤有关,便立即答应下来。我布置完毕,便任由老蔡坐在电话机旁。
从八时半,第yi次电话起,yi直到中夜十二时,每隔二十分钟,那女人就打yi次电话来,每当老蔡要她留下电话号码,她立即挂上,十二时之后,我立即和陈警官联绍,可是,所得到的答案,却yi点用处也没有,因为那女人用的乃是公共电话。
以后,仍是每隔二十分钟yi次电话,到yi点十分那yi次,我自己拿起了话筒。对方仍然是那女人,道:“卫斯理回来了没有”
我沉声道:“我就是”那女人笑了几声,笑声十分勉强,道:“你好兴致啊,上那里去了”我故作轻松,道:“到夜总会去坐坐,没有什么事么”那女人道:“你想不想见你的表妹”我哈哈笑道:“我正感到讨厌啦,有你们招待她几天,再好也没有了”我话yi说完,立即放下电话。
我在刚才的电话中,听出那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在“冷战”中,我已占了上风,所以我才可以再急yi急他们。
果然,不到两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那女人急急地道:“别挂上,卫先生,别逼我们撕票”
“撕票”我几乎想笑了出来,她还在装腔作势可是,紧接着,那女人的话,却令得我暗暗吃惊,只听得她道:“你表妹家在美国,很有钱,我们调查过了,卫先生你也是拿得出钱来的人,我们不要多,只要二十万美金就行了”
我不由自主地反问道:“要二十万美金”我绝不是吃惊于这笔数目,而是我吃惊是那女人真的是yi个绑票勒索者
那女人的声音立即道:“不错,只不过二十万美金,要以美金支付。”
我定了定神,道:“请你们的首领讲话。”那女人yi笑,道:“我就是首领。”我实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是绑票勒索,而不是受了白老大指使的人,因此我试探地道:“原来是女首领,那么,在背后指使你的是谁呢小白么”
那女人道:“小白,什么小白”我不确定她是早有准备,故作如此,还是根本不知道我所说的“小白”是什么人,只得道:“好,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付款”那女人道:“明天,你到清静山去,我们会有人和你联系,你要亲自去”
我yi算,明天是中秋,去了清静山,十六晚上,我可能赶不回来。那女人不住地道:“最好要小额美钞,你是有办法筹集的”
3.地底奇人 第六章 高明插赃节外生枝
我连忙道:“喂,钱不成问题,可是时间方面,我却有”
但是,我yi句话只讲到这里,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时间上的巧合,使我再度怀疑,那是有目的的行动,可能,对方的目的并不在于钱,而只是要将我诱开了去而已
我决定如果yi直到明天下午,那女人再没有电话来的话,便只好走yi遭了,因为这是唯yi的线索,除此而外,别无他法可想我连忙以旧报纸扎成了方方的yi包,看来像是yi包钱,因为我始终不信,普通的绑匪,竟敢在我头上讨苦吃
yi直到第二天下午,那女人还没有电话来。中午时分,我已经借到了yi艘快艇,我是有海上驾驶快艇的执照的,下午二时上了快艇,不到yi个小时,已经上了岸,我不知道那女人要如何和我联络,只得在码头上大摇大晃,引人注意。
不久,便看到yi个当地的乡下小姑娘,向我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yi封信,道:“先生,这封信是你的”我yi看信封上,正写着我的名字,忙道:“是。是,这信是谁给你的”
我yi面说,yi面伸手就到拿信,那小姑娘却将手yi缩,道:“先生,那大姑说,这封信,要有利益才能给人的”我心中暗自苦笑,除了大勒索者之外。想不到还有小勒索者
我只得取出yi张十元的纸币,换到了那封信,那乡下小姑娘欢天喜地的笑了,我拆开信yi看,只见肩上写得很简单:山顶相会,红花为记,不见不散。总共只有十二个字。我看完了之后,心中实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中秋节,到这里来的人很多,若是说绑票者神通广大到竟能在众目睽暌之下,将红红带到山顶去,那除非红红是yi个白痴
对方的面目已经很清楚了,到了山顶上,可能会有佩红花的人前来和我纠缠,但是结果,yi定是不能将事情了结,因为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想令我多滞留些时而已
那女人的yi切,都装得很像,但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上当的话。那也未免将我看得太低了:我怒气冲冲,正待回到快艇上去的时候,转念yi想,不禁又呆了半晌。
刚才,我以为对方十分低能,可是如今我略为冷静yi些地想了yi想,却觉得对方并不低能。因为我即使立即识破,要我到山顶去是yi个诡计,但是我还是不能不去,因为事情到现在,对方是不是和白老大的儿子有关,我还是不确定。
如果万yi没有关系的话,我的失约,便可能危及红红的性命yi个女子,要在山上“自行失足落山”那是太容易了
对方并不低能,便是他们善于捕捉我的心理。到了这yi地步,知道我不敢将红红的性命,去赌上yi赌
我想了yi会,觉得还有yi天yi夜的时间,只要我能在十六的傍晚,赶回家中,还可以来得及化装成秦正器,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口
因此,我改变了初衷,决定上山顶去我不循普通游客上山的那条山路,而从旁抄了上去,攀崖附壁,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到了山顶上,山顶上有着不少寺院,游人也不少,我刚yi在山顶出现,便见到yi个女学生模样的少女,襟上佩了yi朵红花,向我走了过来。我立即迎了上去。
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yi见到我,向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却以十分老练的声音道:“卫先生么请跟我来”
我只得跟着她走去,她走的却是下山的路,离开了山顶没有多久,曲曲折折。转入了yi候小道,不yi会,便来到了yi片四面都为树木遮住,只有丈许方圆的yi块平地之上。
平地上,有yi个三十不到的女人,浓装艳抹,yi见我,就转过身来,道:“钱带来了么”
我yi听那声音,便听出那正是电话中和我通话的那个女人。
那少女已经离了开去,这片人所不到的空地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下来了。我拍了拍纸袋,道:“带来了人呢”那妇人yi笑,道:“人自然不在这里,你yi将钱留下,明天,她就可以到家了。”我冷冷地道:“如果我不依”
那妇人道:“那么,你的表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中yi凛,她说红红“再也见不到我”,而不说我再也见不到红红,这是什么意思我连忙道:“你是说”她不等我说完,便道:“不错,你可以见到她,但她却见不到你,她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你以为我们当真那么蠢,随便杀人么”我不禁倒抽了yi口冷气,道:“小姐,你听我说,今天,我没有带钱来”她的面色yi转,转身就走,我踏前yi步,yi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臂,她厉声道:“你小心些,今天山顶上的人很多,我高声yi叫,便有人来了,吃亏的可是你”我立即道:“小姐,你该相信,我绝不是不舍得那笔赎金,只不过因为我疑心你的目的,不是真正地要钱,所以才没有将钱带来。”她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道:“不要钱要什么,笑话。”我道:“只要你们是要钱,问题就好解决,你立即通知你们的人,将我表妹,放回家去,凭我卫斯理三字,大约还不至于赖了你们二十万美金”她考虑了yi阵,道:“卫先生,你的大名,我也知道,你能这样说,那我们就yi言为定了”
我见她肯答应,心中十分高兴,这时候,我已经信她是真的为了钱而绑架红红的,但是半个小时后,我才知道这个妇人,实是天才演员当时,我的确为她的“演技”所惑,相信红红之被人家看中,完全是因为凑巧,而且不是受了白老大儿子指使的结果。那女人的话yi讲完,便转身走了开去。
我连忙扬子叫道:“喂,那钱,我怎样交给你们才好”后来,我想起自己这yi句话,实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我竟那样地容易受骗那女人站定了脚c想了yi想,道:“我回去和党人商量yi下,再和卫先生联络吧”
我点头道:“好,最要紧的,是你们先将我表妹,放了出来”那妇人作了yi个令人作呕的微笑,道:“那自然,你放心,我们不会不守信用的”她yi面说。yi面向外走去,明月早已升起,我在这块空地上徘徊了yi会,心想在这里过上yi夜,倒也不错,何必去冒夜航之险,反正时间有的是,yi定可以赶得上十六晚的集会的。
我踱了十来分钟的方步,便离开了这块空地,到了山顶上。在山顶上赏目的人不少,yi望而知,那些人全是从城市来的。有的还带着收音机,开得十分大声,唯恐人不知他有那么yi个“宝贝”,真不懂得这些人要听收音机,为什么跑到山上来。
我向yi个寺院走去,准备在寺院借宿yi宵。
可是,我还没有来到那寺院的门口,便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我连忙转过身去,跟踪我的人,也立即止步,我细细yi看,竟有六七人之多在那六七个人之中,有几个的腰间,显然藏有手枪
我心中不禁吃了yi惊,什么人会有那么大胆,公然怀械来跟踪人我停下来,点着了yi支烟,yi个跟踪者,竟然直向我走了过来
我更感到了事情大是不妙。
六七个跟踪者,并不十分掩饰他们自己的行藏,已经是可疑的事情,而其中yi个,更公然地向我走了过来,就算是白痴,也可以知道,那些人,正是警方的便衣人员了
来到我面前的,是yi个颇为英悍的中年人。我放好了打火机,直视着他。
他也望了我yi眼,从袋中取出了证件来,道:“我是程警官,请你到警署去yi次。”
我抬头望去,约有六个便衣人员,已经将我团团围住,我实在毫无抵抗的余地。而且,我也根本用不着抵抗,因为我根本未曾犯法。
我深深地吸了yi口烟,道:“可以,但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我这时候,还以为是红红的事情,警方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要和我谈yi谈,但程警官却立即面色yi沉,冷笑yi声,道:“老友,事情发作了”
这yi句话,不禁令得我莫名其妙,道:“什么事情发作了”
程警官不再和我多说什么,yi挥手,道:“先将他押到警署去再搜身”
另外yi个中年人却道:“不好,天黑路远,若是给他在半路上做了手脚,我们便没有了证据”
他们两人的对话,更是令得我莫名其妙。
如今,我身上的东西,难以解释的,只有那yi叠旧报纸,但是身上有yi叠旧报纸,便算犯法么我不由得理直气壮的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你们那么多人看着我,我还做什么手脚难道你们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搜身么”
程警官和那个中年人交换了yi下眼色,那中年人踏前yi步,道:“你不愿在这里搜身,就带上手铐,否则,我们不能放心”
我yi听得他这样说法,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连忙道:“我是卫斯理,我相信各位对我,有什么误会了”
程警官冷冷地道:“我们早知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在警局中有很多熟人,但是法律却是不能徇私的,你不愿带上手铐也不行”我道:“我当然知道法律不能徇私,但是我希望知道犯了什么法”那中年人耸了耸肩,道:“到警局再说吧,在这里是说不明白。”
我觉得无可奈何,道:“上警署不成问题,但是在我未正式受拘捕之前,我绝对拒绝带上手铐”程警官和中年人,又交换了yi下眼色,才点点头,道:“好”片刻之间,我简直成了“大人物”,前呼后拥,将我挟在当中,向警署而去。到了警署,原班人马,又将我押进yi间光线十分明亮的房间中。程警官和那中年人坐了下来,道:“仔细搜身”我张开双臂,任由两个便衣人员,仔细为我检查。可是经过了半个小时之久,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程警官霍地站起来,道:“将你的衣服脱下来”我本来想抗议,但是为了本身的清白起见,我还是照他们的话做了。
我首先将西装上装,脱了下来,交给了程警官,他立即交给了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翻来覆去地看了yi会,突然发出了yi声冷笑,“嗤”地yi声,撕破了我上装的夹里。
夹里yi被撕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在夹里之中,跌出了十来包yi寸见方,扁平细小纸包来,而程警官立即解开了yi句,纸包中是白色的粉末
他将这yi句白色的粉末,送到了我的鼻子面前,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被捕了吧”
那中年人道:“通知线人,线报正确,可以领奖。想不到yi直缉而不获的毒贩,原来是你”
这时候,我实是百口莫辩
我当然已经知道了那些白粉的来源,yi定是那个妇人,以极其巧妙的手法,划破了我的上装夹里,放了进去的。
而我却相信她,并不是受了白老大的儿子所指使的今晚的这个筋斗,实在栽得不能再大了室中的灯光,在片刻间,便集中在我yi个人的身上,光线强得使人眼睛生疼。
而在我头昏脑胀,不知不觉间,我已被推停在yi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程警官的声音,显得十分严厉,喝道:“来家是谁,小拆家又是谁,快说”我吸了yi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道:“我被人诬害了,请允许我和律师联络。”
程警官的声音,仍是那么严厉,道:“你迟早要说的,如今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仍是保持平静,道:“那么,至少让我和陈警官通yi个电话,你们应该相信,我绝不会是毒贩。”
程警官的声音硬得像铁,道:“我们相信证据”
我固然竭力镇定心神,可是我感到全身已在出汗,白老大的儿子所使的手段,不但卑鄙,而且毒辣我如今这样的情形,如果被解上法庭的话,yi定要判入狱好几年,不要说八月十六晚上,赶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了我又道:“你们必须听我说,先别向我,发出问题。”
程警官道:“好,你说吧。”
我道:“先给我yi支烟。”程警官将烟递了给我,我连吸了几口,道:“在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