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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把佳人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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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不下了。”她说。

“来,吃颗樱桃,小心别梗到了”

这是韩上伦梦想已久的画面,让他对此留恋不已。

她心头跳。他的记忆力真是强,什么都没忘于是,她听话地咬了半的果实,却把另半推到他嘴前;这表示,她也还记得当时的切。

两人会意而笑,像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这温馨的刻持续了没多久,门口变传来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上伦”原来是那天的年轻女郎,穿上身性感的黑色紧身裙。

她脸上挂着娇美的笑容,但看到韩上伦和柯雨宁的模样,就瞬间冻住了。

“佳吟,你来做什么”韩上伦握着柯雨宁的手,不让她挣脱。他要表现给她看,他在意的人只有她。

“我来找你去买你父亲的生日礼物”纪佳吟的声音陡地变小。

“不用了,我决定和雨宁起去买。”他立刻回绝了“她她不是已经有了个女儿你要跟她”纪佳吟看见柯雨宁穿着男用浴袍,心已经凉了半,却还不愿意相信这事实。

“那是我的女儿。”他得意道。

“怎么可能”纪佳吟脸要晕倒的样子。

“我们十七岁时就认识了,那的确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近期内就要结婚,欢迎你来参加婚礼。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要我陪你去接小峰,我也不可能现在就找回她。”

乍然听见心上人要结婚的消息,自己却不是新娘,纪佳吟扶住了身边的柱子,深呼吸了几下。

“上伦”柯雨宁不太忍心看到这种情况。每个人的爱情都很宝贵,不应该被拒绝和如此残忍

韩上伦却不以为意,还拉起柯雨宁的手吻了下。

“那我们的事该怎么办”纪佳吟难过地问。

“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你也明白的,不是吗”韩上伦说。

对纪佳吟而言,这句话的摧毁力量比什么打击都大。他居然就这样抹煞了切,仿佛什么都不曾有过;纵使他们真的连牵手接吻都没有,他也不该如此残酷地粉碎了她的梦想

“你要怎么对我父亲交代他可是你们韩代集团的大客户,连你父亲韩定中也惹不起的若是让我父亲发火了,明年你根本就别想竞选立法委员”她逐渐由爱转恨,忿忿地说。

恋爱中的女人诚然伟大,仇恨中的女人更是不可小看

“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己会承认担下来。”韩上伦笑笑,毫不在乎。

“你真的不再考虑”纪佳吟欲哭无泪期望着他,希望他能考虑他的前程考虑他和她

“何必再多考虑,八年前,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就在他第眼见到雨宁的时候。

“好,我说话定会算话,你就等着收拾残局吧”纪佳吟深吸口气,为了保有尊严,挺直了背走出去。

“上伦,你对她太残忍了”柯雨宁不安地说。

“在这世界上,只要有人想破坏我们,我都不会对他们仁慈的”他握紧了拳头,誓言。

柯雨宁背上升起阵寒意,仿佛看到了幅她最害怕的画面。

下午,韩上伦必须到公司去开个年度会议,在离开之前,他交代了几个人去柯雨宁家中搬东西,还吩咐管家去购买架钢琴,请个钢琴老师。

“你会宠坏小璇的。”柯雨宁睁大了眼说。

“为什么不”他抱住她转了圈。“我要把你们都宠坏”

“上伦,我是说真的。”她有点晕眩起来,因为他是如此快乐,像个孩子。

“我要弥补以前没做到的,我要给你们全世界,这样你才不会又离开我。以前定是我对你不够好,现在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妻子母亲和女人”他放下她,认真地说。

“不要这么说,你对我直很好。”她眼眶微湿。

“你今天真爱哭”他笑着吻了她。

因为她害怕,怕醒来又发现这只是场梦。

“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你不知道,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新拥有了你,我点实在的感觉都没有。我开始不想去开会了,总觉得我走出大门,你就又要逃走了”他真的怕她再离开他。

对他的缺乏安全感,她微笑摇了摇头。

“我不敢要求太多,至少今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你和小璇能不能在家里等着我呢就像别人的家庭样,爸爸回家了,可以抱抱小孩亲亲妈妈,这就是我的梦想棗我等了七年多的梦想。雨宁,你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也是她的梦想啊

韩上伦兴奋不已,吻遍了了她的脸蛋,眼看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才抓起公事包往门口跑,并不断回头向她挥手。

柯雨宁笑中含泪,也拼命向他挥手说再见,仿佛这是第次,也是最后次。

生命中会被剥夺的切,在这时又完整地还给了她,但忧患意识已经深深注入她的血液里,每分小小的快乐在她看来都是奢侈都是意外,绝对不可以轻易变成习惯,否则当它旦消失无踪,那得而复失的痛楚足以让个人的心彻底破碎。

送走了韩上伦后,她打了通电话到区公所辞职。她的同事黄玉瑾接了电话:“怎么突然就要辞职了呢”

“我知道这样造成你们很大的不方便,真抱歉”柯雨宁说。

“该不会是要嫁人了吧”黄玉瑾凭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官问。

“我别开我玩笑了”

“我才不是开玩笑呢我看了报纸上的本周星座预测,上头写说你这个星座的人在七天内铁定结婚,倘若没有,就要再遥遥无期地等待了”

柯雨宁苦笑了声,不确定自己会是那种情况。

“对了,罗主任今天也没来上班,他家人说他生病了在家中休息。他昨天不是跟你起走的吗怎么会今天就生病请假”

“我也不太清楚。”总不能说他是为了她和人决斗吧

“唉,这世界真奇怪好啦,我会先帮你解决些急件的。”

“麻烦你了,我会找天过去办离职手续,移交工作,到时再带份礼物给你”柯雨宁道谢。

“好啊我这个人对礼物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呢,我希望是收到你的结婚喜饼”黄玉瑾开玩笑地说。

“这不太可能吧”

“人要永远抱着希望啊虽然每周的星座预测都不太准,我还是每次都看,让自己有点期望嘛”

“也许吧再见,真谢谢你。”对此,她只能笑笑。

“不用客气,再见啦”

就在她放下电话后,剌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于是她再度拿起听筒:“喂,请问找哪位”

“你是哪个新来的佣人吗”电话那端传来个威严低沉的声音。

“我不是,我是”她该怎么介绍自己呢

“你是不是柯雨宁”

突然间,电话筒像是发烫了起来,让她差点握不住,因为她认出了那声音:“你是上伦的父亲”她脑海中冒出个名字--韩定中

“没错,你还认得我,很好很好”

不,点都不好她这辈子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他

“下午佳吟哭着来找我,刚刚她才笑着走了。我以为你会永远离开上伦,没想到你又出现了,还带着个小女儿。”

“你想怎么样”柯雨宁起了警戒。

韩定中冷笑声,说:“你也许不知道,现在上伦已经笃定成为我的继承人了,董事会打算在他满三十岁后,就让他担任韩氏集团的总裁。我替他安排和佳吟结婚,就能与名得公司签约结盟,明年我们还要捧他出来做立法委员,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恭喜你终于把他栽培成功了。”

“可是有你在,就不大方便了。你难道忘了你的父母吗真是不孝啊”

“据我所知,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柯雨宁深吸口气。

“没错,都是指在你离开上伦的情况下,他们才能活得好好的。你父亲柯庆天已经不是校长了,但还是股东之,他们夫妻俩现在就只靠那点股份在生活,万我把他们挤出去了,又抖出你父亲做过的些好事,就怕他会想不开自杀,而你母亲也会伤心透顶”

“你不怕我告诉上伦”

“上伦是我栽培出来的,他根本反抗了不我,我随时可以教他跌到谷底。你这么爱他,应该不会希望看到他丢掉工作四处碰壁,又没有人敢雇用他的情景吧“韩定中说完,咳嗽了几声。

“我了解了。”没错,她完全不能忍受让意气风发的上伦变得无所有,他应得到他该有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点就通。”

“请给我点时间,我要等女儿回来,晚上我就走。”

他很满意地哈哈大笑,说:“我答应你,但是如果明天你还在,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他重重挂下了听筒。

那声音应该是很剌耳的,她却恍若未闻,对着眼前的电话发愣,自己的脸颊仿佛又被命运掴了掌。

历史总是不断地重演,而她依然无能为力,只有个最终的选择,就是尽全力保护她所爱的人

半小时后,搬家工人把她的东西都送来了,也不过是车辆小货车,就是她的所有家当。她吩咐他们把东西都搬进女儿睡的房间,不必放进主卧房,因为那人是多此举罢了。

由于韩上伦对她的体贴照料,佣人已经把柯雨宁当作是女主人看待,她交代了什么就照着去做。

昨晚那名中年女佣过来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拆开这些箱子”

“只要这几个就可以,麻烦你了。”柯雨宁指了指地上的几只箱子。

“我姓于,叫有娴,你叫我于嫂就可以了。”显然她认为柯雨宁会长期住下来,便做了自我介绍。

“于嫂,我姓柯。”

“柯小姐,你皮肤真好,是怎么保养的”女人之间最爱问这种问题了。

“我没有怎么保养,睡前和出门时擦点乳液而已。”

“哦,那你是天生丽质了你府上哪里啊”

“南投。”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难怪人家说南投出美女,山明水秀嘛”于嫂恍然。

柯雨宁笑笑,没再说什么。两人起合作,很快就取出了柯雨宁所需的东西。

“柯小姐,要不要把衣服吊起来”

“不用。”她摇头,反正时还用不到。

“那我把这些箱子拿出去。”于嫂疑惑了下。

“也不用,谢谢你。”她叹了口气说:“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喔好。”

于嫂出去以后,柯雨宁换过件米色的羊毛裙,拿出大皮箱,装了些必需的衣服和证件,把不用的再放回箱子里。她整理得很慢,因为她的精神严重散漫,几乎什么事都做不了。

五点时,管家敲了门进来,向她报告说:“钢琴老师来了,你要不要和他谈谈”

“好的,请他在客厅等我下。”

她向镜子里的自己说了会话,让自己振作起来,这才走出房间。

钢琴老师还是位大学的学生,师大音乐系四年级,叫做詹孟书,看来很和善。柯雨宁坐下来和他谈了下,管家站在旁听着,连连点头,似乎也很赞同她。

詹孟书直称她为“韩太太”,那应该是管家告诉他的,看来中午在餐厅的事已被佣人专遍,所以他们都以为家里快办喜事了。

恍惚中,柯雨宁有种已成为女主人的错觉,她允许自己稍微沉浸了下,但不能太过度,这毕竟只是好梦场而已。

五点半,以璇被司机带回家来。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她蹦蹦跳跳地扑到柯雨宁身上。

“今天乖不乖”她抱紧女儿,这是唯她还能佣有的亲人。

“我很乖,可是杰夫不乖就是那个转学生啦他又亲我了,所以我就听爸爸的话,跟他说我想和他做好朋友可是他不能在别人面前亲我,他居然就答应了哦可是他又说,他不止要我做他的好朋友,他还要我做他的皇后为什么啊他又不是国王”

“那就是说,要你做他的女朋友啦”坐在旁的詹孟书说。

以璇这才注意到还有个陌生的叔叔在场,眨眨大眼睛问:“真的那我要怎么回答他呢”

“你就告诉他,要等到做到了国王,你才能做他的皇后,现在你们先做好朋友就好了。”詹孟书笑说。

“喔,我就这样告诉他。”以璇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然后,她才想到:“咦叔叔,你是谁啊”

“他姓詹,是你的钢琴老师。”柯雨宁笑道:不过只有天

“妈妈谢谢你”以璇的表情从不相信转为激动。她真的能学钢琴了她开心地抱住母亲。

“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学琴。詹先生,请你也起用餐吧”柯雨宁说。

“是詹老师”以璇立刻纠正妈妈。

他们三人的午餐是很愉快的,只是柯雨宁食不知味而已。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少爷的电话,请你接听。”管家说。

“好的,谢谢。”

她走到客厅,抚着胸口拿起听筒:“喂,我是雨宁。”

韩上伦热切的声音传来棗“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才离开五个小时。”感觉却像五个秋天,而她好冷。

“才五个小时吗怎么感觉好像已经好久了我应该把你带来公司的,这些会议长得要命,我可能要十点才能回家。”

“喔。”她不敢多说话,言多必失,她演技又差。

“你生气了吗我这么晚回家”他却误会了。

“没关系的。”

“唉,真希望你生我的气”他笑了。“我从来没打过这种电话,平常再晚回去都没关系,反正了没人管我,但现在打个电话回家,告诉家人说我会晚点回去,我比较喜欢这样。”

“家人”这两个字使她哽咽了

“我也是。”

“钢琴老师来了吗我听见钢琴的声音。”

“喔他们开始上课了。”阵琴声传来,柯雨宁刚才却没有注意到。

“以璇开不开心”

“当然开心,谢谢。”

“说什么谢谢,她也是我女儿啊叫她不要等我了,让她早点休息,可是你定要等我,我回家就要看到你,听你跟我说声你回来了。”

“嗯,我会等你。”她真的想。

“秘书又来催我了再见,记得想我”

“等下”她喊住他。

“怎么了”他有点担心。

“上伦,我想告诉你我非常爱你。”

他静了会,感动极了,也说:“我也是,我爱你更基于自己。”

“晚上见。”

“晚上见,等我”

既然这是最后次谈话,她要他永远记住她,不要忘了她说过她爱他。

第六章

八点,柯雨宁着装完毕,走进练琴房。这原是间客房,今天佣人整理了下午才整理布置妥当。

“小璇,该下课了。”柯雨宁提醒女儿。

“妈,弹琴好好玩哦”

“韩太太,小璇很适合学钢琴,她的手指很长,柔软度也够,我看她学得很快,说不定两年后就要换她来教我了。”詹孟书站起来说。

“詹老师真会开玩笑。”她摸摸女儿的脸。

“不,是真的。而且小璇是个小美人,长大以后说不定可以出钢琴专辑,变成明星哦韩太太这么漂亮,女儿也是样”

“哪儿的话”对这种称赞,她只会当成是礼貌。

“韩太太要出门哪”他注意到她的穿着。

“呃,上街买点东西。”她迟疑地回答。

“这么晚,要不要我送你们我有开车哦”

“不好意思麻烦你。”

“不会不会,我开车很方便的。不过,我那辆是国产车,怕你坐惯了进口宾士车,会嫌弃而已。”他挥挥手。

柯雨宁咬着唇想了下,便决定了。让这个陌生人帮忙完成自己的计划,也许是比较安全的。

“我们要到台北车站,不晓得麻烦不麻烦”

“点也不麻烦,我也住在那附近。你们要去逛百货公司是吧”

她点点头。

“可不可以请你先去开车,在外面的路上等我们”

“好啊”他当然乐于服务。

“那么等会儿见了。”

詹孟书走后,她带以璇回房,拿起皮箱。

“妈妈,逛街为什么带个大皮箱啊”以璇脸迷糊。

“小璇,我问你,你喜欢学钢琴吗”

“好喜欢”她点点头。

“比喜欢妈妈还喜欢吗”也许让这孩子留下比较好,上伦会让她受最好的教育,可以直学钢琴,长大了开演奏会奇书网.整理提供发行专辑

“妈,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学钢琴,我就不学了我最喜欢妈妈,我不喜欢钢琴了”以璇发现母亲的脸色很不对劲,忙道。

出于种本能的预感,她觉得,刚才母亲好像要把她丢掉似的,让她非常不安。

“小璇”她抱紧女儿,下定决心。

詹孟书拿起皮箱,牵着以璇走出房门。

“你要出门啊,带这么大皮箱”于嫂看了问道。

“我们要去旅行,临时决定的。”柯雨宁镇定地说。

“少爷知道吗”管家惊问。

“我刚才在电话中告诉他了,现在我们就是要到公司去找他。”

“我叫司机小郭送你们过去。”管家热心地说。

“不用了,我已经叫好车在外面等着。”她连忙拒绝。

她强作镇定,笑着和他们说了再见。

走出大门,部汽车正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她们出现就按了两声喇叭。

她们走近后,詹孟书跑出来帮她们开车门,奇问:“咦怎么还带皮箱不会麻烦吗”

“詹先生,请你不要问得太多,只要送我们到车站就好。”柯雨宁已经不想再演戏,这毕竟不是她所擅长的。

詹孟书何等聪明,点就通。“我知道了,如果有人问起,那我就回答说,我教完小璇就回家睡大头觉了,所以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载过任何人对不对”

“谢谢。”她感激地笑笑。

她把行李放到后座,便开动了车子。夜凉如水,柯雨宁看着山上的房子愈来愈远,最后终于隐没在夜色中,就像她曾有的梦想。

路上,詹孟书果然都没再多问。到了台北车站,他停好车,帮她拿下皮箱。

“谢谢你。”柯雨宁抱着女儿下车。

“人这么多,我送你们进去吧”他提起皮箱。

她正想拒绝,他却径自走向前去,她只好抱着女儿跟上去。

车站里人来人往,都是有目的的,好像只有她是无家可归的。她在售票口前排队,几乎想不到个可以去的地方。

最后轮到她了,她听见自己说:“南投。”

买过票,她们准备到月台上等候。

柯雨宁抬头对詹孟书说:“我们要走了,真的很谢谢你。”

“我非常乐意这么做,祝你们路顺风。”

“这是你今天的上课费用,还有谢谢你的帮忙。”她拿出两千块。

“不,我不想收。”对这贵妇人,其实也没大他几岁,他很自然地产生骑士精神。夜里帮着这对母女逃离丈夫,让他更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那怎么行呢”

“我能为你服务,已经是最大报酬。”他大着胆,吻了下她的手。

“那么再见了。”柯雨宁脸红,也就不再坚持。

“詹老师再见”以璇挥着小手。虽然,她也有预感是不会再见到詹老师了。

她们搭上九点二十分的营光号,她们坐的车厢里只有半的座位有人。柯雨宁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逝,心里片纠结。

“妈,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南投,看看外公和外婆。”

“那爸爸呢”

“我们不会再看到爸爸了。”柯雨宁不忍心伤害女儿,但是又不得不告诉她事实,尽管她是这么喜欢她爸爸。

“为什么”以璇的眼睛下子就红了。

“小璇,你相信妈妈,我比你更不愿意离开爸爸,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他好,也是为了保护外公和外婆,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我不懂我不懂”以璇的眼泪已经滑下。

“等你长大就会懂的,别哭。”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爸爸见不到转学生,我不要我想当爸爸的女儿我想当杰夫的皇后”以璇抽噎个不停。

柯雨宁无奈,只能抱住女儿轻声安慰,直到她哭累后,慢慢睡着。

她忍不住又叹口气。当叹息变成了习惯,日子也就淡了

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上伦不知道回到家没有她不敢想像他进门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果让他找到她,这次他不会原谅她的。唉,别想了,他们是不会再见了。

但愿他幸福平安,但愿所有她爱的人都是如此

火车抵达南投车站,已过了午夜。

下车,柯雨宁就闻到熟悉的气息,这里有她的旧时青春

她拦了部计程车,说出曾经是她家的地址。以璇睡在她腿上,她凝望着窗外的家乡,和她印象中有些不同,但是当她看到依旧没改的景致,感觉就特别强烈。

家快到了,她的期盼中混和着害怕。

下车后,她和以璇站在大门口,站了会。

“妈,这是哪里啊”以璇揉着眼睛。

“等下你就知道了。”她深吸口气,勇敢地按了门铃。

五分钟后,她看见苍老了许多的父亲走到门口。

“是谁啊这么晚了”柯庆天问,然后,他站在铁门后愣住了。“雨宁”

“爸爸,我回来了。”曾经有十多年,柯雨宁都是说这句话而进家门的。

柯庆天脸部肌肉阵,不敢相信眼前的访客,竟是他那离家多年的女儿他破口大骂道:“你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离开这么久有没有给我们点消息你还敢这样大摆大摆地回来”

“爸,我”柯雨宁双唇颤抖。

“你既然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的,我不准你再回来我已经没有你这个女儿了”柯庆天继续破口大骂。

这时,以璇拉住母亲的手问:“妈妈,他是不是我的外公”她可不太喜欢这个外公,凶巴巴的

柯庆天听到这句话,惊讶万分,看看女儿,又看看以璇。确实十分神似难道在这八年间,雨宁已经生下了孩子,也就是他的外孙女

柯雨宁的母亲吕纯莹看丈夫出去会了还不进门,便披了外衣走出来。她眼就认出了门口的人影,急忙跑去开了门,又惊又喜地喊:“雨宁真的是你”

“妈妈”柯雨宁接受了母亲的拥抱。阵激动之后,柯雨宁才拉起以璇的手,说道:“小璇,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以璇也有点吓到了。她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她的妈妈,这两三天内却突然跑出了爸爸外公和外婆

“好乖,你叫做小璇吗”吕纯莹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了。

“先进门去吧”柯庆天说,等于是让步了。

“爸,谢谢。”

柯庆天帮女儿提起皮箱,四个人走进客厅。吕纯莹连忙泡了壶可可牛奶,这是女儿从前最喜欢喝的。

柯雨宁在沙发上坐下,看看四周的摆设,并没有改变很多;她的钢琴还是放在那个角落,天花板上仍然是那盏橘色的艺术灯景物依旧,只是容颜改她的父母亲都老了

她啜饮口温暖的牛奶,明白双亲都看着她,等着她迟到了七年多的解释。她看女儿已经渐渐地梦乡了,才开始细说从头

这么多年的故事,她用二十分钟就说完了,真是个荒凉的对比啊

柯庆天羞惭地垂下头,道:“当年我就是太爱钱了学校已经周转不灵了,我却还不肯放弃,居然伪造学历证明,专卖给些没读完高中的学生;他们的家长大多是大官员或大财主,付的钱很丰厚,都怪我太财迷心窍了。后来我更变本加厉,又跟教科书和包工程的厂商勾结,捞了不少黑心钱像我这种人渣早就该死了,却让我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

这样的罪行在台湾处处可见,只是不幸地发生在她父亲身上而已。柯雨宁早就看开了,她不会怨谁。

“你怎么会做出这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吕纯莹惊愕地看着认识三十年的丈夫。他在瞬间仿佛变成了陌生人

“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不是好丈夫,我不是好父亲”他惭愧万分,双手捂住了脸,无法面对妻女。

“庆天”吕纯莹拍拍他的肩,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我明天就去自首,不能再让那姓韩的老狐狸威胁你,这样你才能和上伦过着正常幸福的日子”柯庆天下定决心。

柯雨宁摇摇头说:“爸,你千万别让我的苦心白费了。你进了牢,妈妈怎么办我直没有好好孝顺你们,但是至少希望你们能安度晚年。何况,你去自首也不能改变什么,韩定中还是会把上伦赶出韩家,让他无处可去,我绝对不忍心看到他那种下场。上伦有才干和能力,应该得到发挥的,他又直想要从政,这是他的梦想,我希望看到他成功。”

“你不能这么说,上伦他不会在乎那些名利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他来找过你多次,我们都数不出到底有几次了,就连我也看得出他非常爱你”柯庆天十分激动。

“你们还有小璇呢要不孩子着想。”吕纯莹也劝道。

“爸妈,你们说的我都懂。上伦有多爱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想让小璇和他起生活啊但是,万他明白了事情经过,我我怕他冲动起来,他真的会杀了他的亲生父亲为了我,他已经教训很多人了,我很确定,他连韩定中也不会放过”

想到韩上伦那双狂怒的眼神,她不禁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吕纯莹叹道。

“我想了这么久,完全想不出还能怎么办我这次回来,是想再见你们面,让你们提高警觉,小心韩定中这个人。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搬家,逃离韩定中的视线,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和小璇离开。”

“我会尽快向学校的董事会辞职,我根本没有资格再做下去。我们卖了这房子,加上银行那笔存款,就可以搬到乡下地方住,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说好吗纯莹”柯庆天抱着头,无限悔恨。

“好。”吕纯莹擦去眼泪,对于懊恼的丈夫也不想多做苛责,免得让女儿更加伤心。

“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吕纯莹问。

“我先去做了几个月的女工,生下以璇后,就进夜校读书,白天工作,努力自习,直到考上公职后,生活才算稳定了下来。”

短短的几句话,背后却有说不出的辛酸过程。柯庆天当然听得出来,叹道:“原本你可能会当上钢琴师,你的老师们都说你天资优异,又肯下苦功,致看好你的,都是因为我”

“爸,人各有命,我只要能看到你们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我不能太贪心啊,是不是”柯雨宁安慰着父母,转个话题说:“我想在这睡晚,明天早上就离开。”

“你要上哪儿去”柯庆天夫妇同声问。

“我我不能告诉你们,免得上伦逼问你们,但我会想办法和你们联络的。”其实,她也不晓得该到哪里去天地之大,何处为家

“雨宁,我想问你,家里每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打电话来却不出声,那是不是你”知女莫若母,吕纯莹早就在猜想了。

“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确定你们是不是还健康平安。”她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们女儿不是那种无情的人,还是惦记着爸爸妈妈”吕纯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柯雨宁努力不哭出来,她要表现坚强成熟,才不会让父母担心她的明天能否过下去。“让你们操心了,对不起”

柯庆天也摘下眼镜,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

“妈,我很累,想睡了,家里还有我的房间吗”柯雨宁勉强笑笑,试图打破哀伤的气氛。

“有,当然有。”吕纯莹忙道,带她到昔日住的房间去。

打开房里的灯,柯雨宁的眼泪就悄悄滑落了。

切都样像她离开的那天样,什么都没变

时间,在这房里仿佛停住了棗所有摆设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空气还有她常用的紫丁香精;她的制服折好了放在床上书包也挂在墙上,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她明天还要去上学,韩上伦会六点就在门口等她

她轻轻摸着书桌的边缘,她的功课表贴在台灯旁,旁边是韩上伦折给她的纸鹤。她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对无忧无虑的情侣,正开心地对着她笑,那是她十七岁--她和他。

她放弃了自己,回忆却还不肯放弃她。

“妈”她抱住母亲,无声地哭泣。

“你的床罩褪了颜色,我本来要帮你换掉,你爸爸却说不要,他希望保留这切。”吕纯莹拍拍女儿的肩。

“爸,谢谢。”她伸出手去握握父亲的手。

“你睡吧”柯庆天不知如何安慰人。

“让小璇和我们块睡,好不好”吕纯莹说。

柯雨宁点了点头。的确是该让以璇和外公外婆多相处会,毕竟,这可能是唯的机会了。

她等父母走后,才关上房门,看着室内的切,回忆如同潮水般向她袭来,她几乎就要站不住脚了。拉开衣柜,换过她昔日穿的睡衣,躺到她睡了十几年的床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这晚,她梦见了那段年轻的岁月,它们鲜明无比

第七章

自从韩上伦在女厕所打人的消息传开后,不管是男是女,再也没人敢随便动柯雨宁了,因为他们既不想被退学,也不想被烧穿眼睛。

柯雨宁表示过自己的心意后,韩上伦更是得寸进尺,要求她每天都要说声“上伦,我喜欢你”,否则,就把她吻得头晕脑胀。

“你好霸道”她捶着他的胸口。

“不然才追不到你呢”他大言不惭。“我爸也说,以后我从政定要够霸道,才能让选民信任让对手服输。”

这是什么歪理她只觉得好笑。“你要从政”

他把头枕在她大腿上,躺在小山坡的草地上;这里已经成了他们的约会专用地,没有人敢走近他们。

“本来是我爸硬要我走这条路的,现在我也喜欢上了政治,因为它有趣又刺激。你看我书柜里半以上都是政治实典”

“看来你爸比你还霸道,居然压得住你”

“我爸的确是个超级魔王,我和他过招只勉强打成平手,就怕你会被他欺负”

“我怎么会被他欺负”

“等你变成他媳妇,就有可能啦”他握着她的手。

柯雨宁对这种话总是不予回答,毕竟,未来的事谁能预料

“等我以后做了大官啊不,不止大官,我说不定会当总统,那你就是第夫人了让我们欢迎总统夫人柯雨宁,来宾请起立鼓掌”

“胡说八道”她轻笑。

“你是说我当总统的事,还是你当第夫人的事”

“都是”她点下他的鼻子。

以他广结善缘的本事,加上他魄力十足的个性,的确满适合往政界发展,她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呢除了做我太太以外,你长大以后还要做什么”

“我我想考音乐系,主修钢琴。”她学钢琴已经十年了。

“你定考得上的那我们就念同所大学,我是政治系,你是音乐系,然后起毕业,就可以结婚了”韩上伦听过她弹钢琴,惊为天上仙乐。

柯雨宁笑则不答,天天听他这么说,让她也快要相信这个梦想了。

“可是,你以后开演奏会发行专辑,那不就变成明星了吗到时大堆苍蝇蚊子追着你跑,我要怎么把他们网打尽,彻底消灭呢我该怎么办”韩上伦却又皱起眉头。

“我才不管你。”她嘴里这样说,手指却轻抚着他的眉间。

“那每次你演奏会之前,我就先上去演讲好了,警告所有的人,我韩上伦可是将来的总统,谁要敢追求第夫人,就等着被送去绿岛吧然后你再出场弹起绿岛小夜曲,保证他们吓破了胆”他异想天开地说。

“韩上伦”这位“将来的总统”立刻挨了顿粉拳。

五月到了,天气微暧,学生们的冬季外套都收进了衣柜,换上了清爽的夏装,表现出他们年轻健美的身体。

英文老师在课堂上谈到“五月”这个季节,这在西方的文学史上,是万物寻求爱侣的季节,不论动物或植物,基于天赋的自然本能,都会散发出求偶的讯息或气味,希望在这个美好时节里,交配繁殖出下代。

“没有男女朋友的,快去交个吧”刚留洋回来的英文老师甚至这么说。

听了这句话,男女学生们不禁互相对看,仿佛也感觉到血液里那分马蚤动,时个个脸红心跳,连忙又垂下头去。

不管原因到底为何,这股“五月热”真的席卷了整个念涛高中,每天都有新的情侣产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让还没有找到伴的同学更是摩拳擦掌,巴不得立刻去谈场恋爱了。

崔学忠和杨轩身为篮球队队员,顺利地各交了女朋友,常常对好友韩上伦说:“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会抓狂,交女朋友的感觉太酷了我们以前实在是年幼无知,到现在才发现人生的成就到底何在,没想到我们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跟没活过样噢,五月”

柯雨宁也觉得韩上伦最近流连在她身上的眼光有点不同。以前他是热情中带有温柔;现在,除了这些以外,还有种想把她整个人吞下去的。

“你怎么这样看人”有时她会有点不安。

“都是你的错。”他眼神灼灼,喉结跳动。

“什么”她大眼圆睁,噘起嘴唇。

“不是老天的错,它故意派你来折磨我的唉”

他揽她过去,她头靠在他肩上,脸无可奈何;柯雨宁只觉得莫名其妙。

韩上伦的父母常住在台北的家,所以他几乎天天都带她回家,在他的房间里忘情地拥吻她抚摸她,弄得两个人都难耐。

但是,在最后关头他总是会停下来,抬起头,喘息着说:“数学数学课本呢算数学,我的脑筋就会清醒过来了你也过来,你这样坐在床上,我就会想扑上去”他连忙翻开课本。

柯雨宁被他抓过去起算数学,在这样的强迫补习之下,让她的数学终于有了点起色,还得过蛮牛所设立的“最佳进步奖”。

童话的幸福日子,让他们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切。

突然,五月中的个早晨,韩上伦来接她上学,脸愤怒地告诉她说:“昨天我老爸居然跟我说,要我去美国念大学,这学期结束就去”

“你高中都还没念完”柯雨宁惊道。

“他说他可以帮我弄到文凭。”

“可是你没当过兵,怎么出国”

“以韩家的特权,我根本不用当兵,想要什么时候出国都可以。”他涩然道。

“你爸爸真的这么有办法”她不安地拉着他的衬衫。

“没错,他常常得意地告诉我说,政治界背后的那只黑手就是他韩定中。他手创立韩氏企业,黑白两道都混得很熟,还掌握了许多大人物的把柄,所以他可以威胁他们得到暴利。”

柯雨宁想到上次被退学的那五人都有点家世背景,不由得相信韩定中的确很有势力,才能够替韩上伦出口气,因为她父亲柯庆天是最爱钱的,学生犯了什么错都极少让他们退学,以免断了财路。

“那你怎么回答他呢”

“当然是拒绝了我说过要和你起上大学,然后就等着娶你我如果去了美国,绝对会有堆苍蝇蚊子来缠着你,我才不放心呢”韩上伦搂住她的肩。

“你爸爸不会生气吗”她还是很不安。

“他说让我考虑到六月,我说不用了,我的决定就是这样”

“可是去美国念书很好啊,很多官员或民意代表都是留美的,你不是直想从政吗这应该是个有利的开始。”或许,让他自由展翅地飞翔,才是对他最好的吧”

韩上伦听了以后,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脸色凝重,沉声说:“雨宁,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吗我可以不做总统,但是定要你当我的夫人我不怕人家说我没志气,因为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你,再大的成就也满足不了我”

柯雨宁看到他眼中不容怀疑的认真,不禁感动地摸着他的脸说:“我了解了,我们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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