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万剑宗迎来的便是大难!二百年前,万剑宗有安乐谷可藏,如今呢?
可这非我之力所能阻止,所以只好不惜偷天,假做已晋通天一境,只是为了万剑宗一旦出山,好让德皇他们有个顾忌。“
说到这里,郭定府忽是一笑道:“可谁曾想,这后嗣突然天降了行宗主来,要说冥冥之中无有天意,如今我却是不信的。”
秦百程不语,郭定府继续说道:“如今宗主仁义宽和,才得保万剑宗平安,万剑宗要想继续立足这江湖,宗主便需一直如此。只是手掌万剑宗如此权柄,一年二年也许不会有如何的改变,可十年二十年呢?十载之后,宗主还未及而立啊,百程身为长者,要做些什么,可想通了些?”
见秦百程沉思不语,郭定府知他心有所感,当下不再多言,屋中随即一阵安静。
可不片刻,这份安静便被人打破。
“萧掌门有请郭掌门、秦掌门往本院前一叙。”来人禀道。
郭、秦闻言二人俱是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心道:“萧寿臣终是要动了?”
第528章 忧思难忘溘然逝(一)
萧寿臣正站在峻极峰上,冉炎则一如往日般的紧随不离,看着万剑宗本院几已完成,萧寿臣的心下说不出的快美。
便在此时,身后脚步声起,萧寿臣转身看去,远远就见郭、秦二人联袂而来,当下微笑了笑,稍整衣衫,迎上去道:“本应是寿臣亲去寻郭老和秦老,怎么奈如今公务繁忙,才斗胆着人相请,如有失礼之处,望郭老、秦老原谅。”
郭、秦二人心知萧寿臣这不过是场面话,不过仍与他笑着见过。
秦百程今日动身,他那神剑门门下都被带了来,远远的坠了在后面戒备,不知道萧寿臣的用意,秦百程自道小心为上。
萧寿臣站在高处,自是看了到,不过却未说什么,随即转身指着那立于峰巅的本院,笑道:“如今本院几已完成,只等子粉饰一新,便可住人,寿臣见这几日郭老、秦老似是少出那法王寺,所以便大胆邀二老来此一观我万剑宗之成就。”
郭秦二人这几日或惦念行云的安危,或相商如何应对萧寿臣,终日聚在一起,确是没时间来注意本院建设。
听萧寿臣之言,似有所指,秦百程的眉头登时一皱,郭定府却是毫不以为意,笑道:“人老了,不如年轻人般喜动,可让萧掌门见笑了。”
郭定府轻轻一言,便将这话转到了年纪上去,萧寿臣忙是歉道:“是寿臣考虑欠周,郭老如今的身体,实应多做调养。”
郭定府微是一笑,也不多言,看着自己眼前的本院,不禁叹道:“我万剑宗本院之气象宏大,怕这江湖中所有的大派都难出其右,二百年朝思暮想,今日终是成真,当真可喜可贺。”
说着,面上闪过一丝落寂之色道:“没想我郭定府尚能撑到这一天,可是了了心愿。”
萧寿臣闻言却是摇头道:“本院还未粉饰完成,一月之后才能见真颜,再者,万剑宗二百年的心愿可非止于此。”
秦百程心下一动,自知萧寿臣的所指,心道:“今日他主动邀请我二人来此,言语之中又多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秦百程看了看身旁的郭定府,便见此老微是一笑,也不与萧寿臣争辩,只是道:“老朽却看不到那一日了。”
萧寿臣闻言微是一诧,奇道:“将这本院粉饰一新,也就在一月许间,郭老虽为我万剑宗大耗了寿数,可观如今面色,想来等到那时应无什么问题。”
可哪知郭定府却是摇头道:“偷天一术最讲一个骗字,瞒天欺人,你看我如今似是无问题,实却是金玉其外罢了。”
秦百程和萧寿臣同是眉头一皱!
秦百程当下暗道:“老郭今日确不寻常,总是言道既死,莫非他已有什么预感不成?可就算真是如此,也不必说将出来,而且还是说给萧寿臣听,这于己又有什么好处?”
萧寿臣亦是大疑,心道:“他说这话与我听,却是什么意思?”不过面上却全是痛惜之色,慨道:“郭老为我万剑宗殚精竭虑一生,想上天自不会吝这几日时间,定会一了郭老心愿。”
秦百程闻言嗤之以鼻,心道:“萧寿臣这番言不由衷,如今最不想老郭多活的便是他,倒也亏了他说的面不更色!”
萧寿臣这般做作,秦百程自道不如,转头再去看郭定府时,却见他面似微笑,心道:“论这份涵养,我到确不如他了。”
可一念至此,秦百程的面色却突是一变,猛上前一步,伸手竟扣了在郭定府的脉门之上!
萧寿臣登时便是一怔!就算郭、秦二人相熟,这样的举动也是忌讳,可秦百程却全无顾忌,郭定府倒也恍若未觉!甚至因秦百程这一碰,便似要倒!
如此一来,萧寿臣那看不出蹊跷?当下也是上前一步,正要看个究竟,可就见秦百程转头怒目,脚下却不由得一缓,只是口中焦道:“郭老方才还好好的,怎转瞬就如此?”
秦百程冷哼了一声,威压登时散开,竟是大有战意!便是强若萧寿臣,也不禁退了开去!
不过看着秦百程的手微是颤抖,萧寿臣登时一悟,一丝笑意终是浮现开来。
因为,郭定府死了!
郭定府竟就这么站在万剑宗本院之前死了!
秦百程扶着郭定府的尸身伫立良久,他万没想到今日的预感当真实现!行云正是进谷,尚不知情况如何,萧寿臣在旁蠢蠢欲动,而此时郭定府却是死了!
“掌门,那郭定府死的可是蹊跷!”
看着秦百程清醒过来,匆匆将郭定府的尸身带了走,说要亲去寻一福地葬了,一直紧随萧寿臣身旁的冉炎再难沉默,当下进言道。
萧寿臣“哦”了一声,转头看着自己这最忠实的属下,笑道:“你怎会有如何想法?秦老已是确认过了,郭老确已经仙去,而且方才秦老也是允许我去确认,又我这两人确认,还会有什么问题?”
冉炎急道:“可那郭定府刚说了要死,随后立刻便死,这未免太过巧合!以郭定府之能,偷天都可做到,假死怕非什么难事!掌门不可不察!”
萧寿臣闻言微是一笑,示意冉炎继续说下去,冉炎再道:“属下愚见,那老儿定是担心掌门这几日骤起发难,他们寡不敌众,所以先是诈死,一等掌门大意,他再隐了暗处偷袭掌门,只要掌门被他所伤,我们便群龙无首,任由他们摆布。”
萧寿臣闻言一笑。
第529章 忧思难忘溘然逝(二)
不论冉炎如何急切,可却一向信服萧寿臣,此刻见萧寿臣听了自己之言,仍是在笑,便知他早有计较,暗道:“是了,掌门智计无双,我都想到的,掌门怎可能想不到?”
想到这里,冉炎心下一定,萧寿臣见他不再急切,这才言道:“郭老武功虽未真正通天,可却也是相距不远。
如其没在剑竹岛上与天命大战受损,纯以完好之身比较,怕是他的武功还要在如今的宗主之上,更不要提年纪见识。“
顿了一顿,萧寿臣道:“如此人物,偷天一术又是他多年心血,要自知死期,可非是什么难事?”
冉炎一怔,心道:“这到也是。”
萧寿臣的面上突现敬佩,再道:“郭老此举,实乃用心良苦,死期便在须叟,却仍惦念万剑宗的安危,只怕我会趁虚而入。”
看了看冉炎,萧寿臣笑道:“你以为郭老此举乃是诈死,其实是正中了他的计策。你再来想想,郭老先是在我面前直言命不久矣,更是自认识金玉其外,这是为何?”
冉炎闻言心道:“这难道不是为了惑人耳目,暗中相图?”转念一想,却暗道:“既然掌门如此来问我,那便自然不是了。”
可任他如何来想,都是想不通透,只得摇头道:“属下愚鲁。”
萧寿臣也不见怪,微笑道:“郭老为的便是要人以为他是在诈死。”
冉炎闻言,心下一动,疑道:“如此说来,他不是诈死?”
萧寿臣摇头道:“自然不是,郭老确是死了。”
忽是一傲,萧寿臣道:“郭老非是寡智之人,也深知我之智慧,怎敢如此小窥于我?区区诈死就能瞒的过我,郭老如相信,才是咄咄怪事。”
满满的自信,萧寿臣再是笑道:“任他什么龟息功,假死之法,都难逃我之明察,更何况我方才借检查之机,暗送了内力进去,已是将其经脉俱皆震断,他就算不死也死了。”
冉炎这才明白萧寿臣为何如此肯定郭定府已死,心下自是暗叹掌门好手段,不禁在旁赞美。
萧寿臣微是一笑,再言:“郭老应是早知自己的寿数,死前已有预感,只是今日正巧被我约了出来,便将计就计,故布疑阵,为的便是要我们心生顾忌,不知他这一诈死留有什么后,且不见其人,更不知他究竟能活到几时。以此来乱我阵脚。
对他来说,既然立刻便死,说与不说出来都是一死,可直言以告,却能让人大生顾忌,又何乐而不为?“
说着,冷笑一声,萧寿臣道:“可我岂是如此容易被欺骗?郭老虽不敢小窥于我,可他终是智有所限,哪能算倒我?”
冉炎闻言,心下大悟,到确是此理!自是大赞萧寿臣之智,萧寿臣知其语出真心,到也受了。
“那老儿真的死了,太室山上就再无可惧之人,掌门动手时机便已是到了!”
冉炎心下一喜,山上所惧之人无非是郭、秦二人,神剑门下虽有几个魂级高手,可朝剑门却也不差,更何况人多势众,自是稳操胜卷。
“秦百程与掌门的武功相若,便是胜,也不过一线之差,可那郭定府的武功却难做忽视,但如今他一死,我朝剑门便再无任何阻碍!”
机会突然来到,也难怪冉炎喜形于色道:“行云被困杀于安乐谷,太室山上天剑神剑二门尽去,掌门便终能大权在握!如今那老儿一去,正是天赐掌门之良机!”
萧寿臣闻言一笑道:“道理确是如此,不过我们也不能贸然行事,神剑门实力不俗,与之战起来,我们难免会有损伤,于今后长远之策不利。”
顿了一顿,萧寿臣看着秦百程离去之地,再是笑道:“不过今日郭老新丧,倒可利用一番。”
冉炎自知萧寿臣又有计策,当下肃手一旁,且听他安排。
……
秦百程携了郭定府的尸身直奔万剑宗本院的旧址废墟,他门下弟子自是随后保护。
“此乃故地,常闻郭兄一直感叹,说要魂归故里,如今老秦便擅做主张,将郭兄葬于此地。”秦百程缓声道。
就算知道郭定府为万剑宗而甘愿用那偷天之术折损寿数,秦百程也不过由郭大掌门转口到了老郭,可如今却是自认其为兄,显是感念郭定府到死都在为万剑宗尽心竭力。
待将郭定府葬下后,秦百程的双目已是尽赤,不由得恨声道:“萧寿臣竟敢在我眼前震断郭兄经脉!我却不能动手除之!当真可恨!”
……
而此时的行云正在路上急驰,他刚过了常德,算算此去太室,路已过半,约莫还有一日便可到达,以此速度奔下去,当能赶在飞鸽之前而回。
可就在行云心下暗定之时,心头却没来由的一跳!
“为什么我突地心惊肉跳起来?莫非这周围有什么危险不成?”行云眉头一皱,更是警惕起来,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能跟的上行云速度,又能瞒过行云耳目的人,整个江湖屈指可数,而那几人又非行云之敌,自不会威胁于他。
如此一来,行云反更是疑惑,只得暗慰自己道:“莫不是我多心了?”
看着前路,行云心下暗起忧虑道:“只希望郭老、秦老安然无恙,等我回去,三人合力,将那萧寿臣擒下,余下的便就好做多了。”
想到这里,行云脚下再加了把力,琢颜玉虚交替往复,竟无一时停顿,便见一抹青影似足不点地般的急驰,直将这沿途行人惊了个目瞪口呆。
第53o章 不杀之言尚余音(一)
茅屋,小院。
焉以谢正扮做年轻村姑在那院中喂鸡,一身的粗布荆钗,脚下十余老母鸡带着小鸡“咯咯咯”的逐着焉以谢手中谷粒,跑的欢快,好一番田家风景。
同在这院中的还有行君,比往日更瘦弱苍白几分的行君则坐在石碾旁沉思。
“少门主出来坐坐到也无妨,可不易容的话,却是容易被那人的眼线察觉。”水仙由外而回,正看到行君在院中,却是以本来面目出现,不得不提醒到。
行君闻言头也未抬,只是道:“我那父亲若能查到这里,便是易容又如何?若查不到,又何需易容?”
水仙未及开口,却听焉以谢笑道:“少门主说的是极,再说我们如今人虽仍不多,可俱是高手,更何况自那夜魔来投,有他在外截杀阻拦,这些日里根本便无人能进这周围,也不虑被人发觉,这易容与否就没了意义。”
水仙闻言暗摇了摇头,焉以谢之言也有道理,自夜魔加入之后,有他在外,自己确实省下许多心来,想到这里,水仙也不再他言。
可等她进了院子,将行君愁虑的神情看清时,心下登时一痛,暗道:“我倒他为何连那通天剑魂都不去参悟,而是坐在院中,显然又是那事惹的他心乱了。”
行君心下在着紧什么,水仙很是清楚。
轻移莲步,水仙走到行君身前俯身道:“少门主可还在那人性命烦恼?”
行君闻言,面色登时一冷,水仙并没说那人姓名,可行君却知她已是猜对了自己的心思,沉声道:“我怎会为他的性命烦恼?那人谋我性命,以我养剑,可有半分情分?我会为他烦恼?就算烦恼,也是在烦恼如何知会师兄一声,好等我前去,亲手了结他!”
焉以谢正在喂鸡,闻言心道:“那夜,宗主与夜魔一战后,少门主曾是问过宗主将如何处置萧寿臣,显是不想那萧寿臣死,可如今却又用言语掩饰,却是口不对心了。”
不过焉以谢却没多言,论起与行君的亲近,他远不如水仙,自不会来多口,而且这些,水仙的心下比他还要清楚许多。
果然,就听水仙轻声道:“少门主极是重情,水仙多年相伴,怎会不知?少门主如今心神不定,虽是为宗主的安危担心,可那人的性命,少门主也不会全不放在心上,那人再是无情,也终是少门主的父亲。”
行君闻言面色更冷道:“我为我师兄担心,怕他有个闪失,我却帮不上忙。又怎会变做为那人担心?你到会猜。”
水仙闻言,也不在意,坐了在旁,柔声道:“因为属下知道少门主面冷心热,宗主与少门主亲若手足,担心自不必说,可那人怎也是少门主之父,就算少门主口上怨恨,怕也不会想他当真被人杀死。”
行君眉头一皱,却未再回答,显是被水仙说中心事。
水仙在旁慰道:“不过还请少门主放心,宗主既知那人与少门主的关系,依照宗主脾性,自不会立下杀手,到时那人结局如何,想来还要由少门主定夺。”
焉以谢在旁听了,心下不以为然道:“正是因为难做定夺,才伤脑筋,就算那萧寿臣再是不义,少门主念父子之情,也不会杀他,可如果不杀他,却又对不起宗主,这兄弟之情,父子之情纠缠一起,可当真难了。”
再看行君默然,面色似更苍白,焉以谢心道:“我不如暂且离开,好让少门主能将心事尽吐,免的积压的多了,反成心病。”
想到这里,焉以谢拍了拍自己手中的谷屑,言道:“属下且去寻村民换些盐来。”说罢一恭身,转了出去。
行君闻言,眉头立是一皱,不过却也没出声阻止,焉以谢的心思他转念便是明白,可他如今确实有许多话不吐不快。
只等焉以谢的身影远去,行君忽是叹道:“我瞒了师兄十年,师兄无一字怨言,还为我奔波,救我性命!可如今师兄涉险我不只无力去助师兄,反还想让师兄手下留情,留我父亲一条性命!这怎对的起我师兄?”
行云去那安乐谷,也自有消息传到行君的耳中,自知萧寿臣要害行云的性命,所以心下才更难受。
行君炒豆子般的将心中苦闷全倒出来,水仙在旁听了,却是暗里欣慰,毕竟有事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顿了一顿,水仙柔声道:“宗主将少门主当做亲兄弟看待,自会体谅少门主的苦处,再者,依水仙看来,宗主如知少门主如此难下决定,怕还会欣慰。”
行君眉头一皱,便听水仙继续说道:“至亲难杀,谁下的了那手?少门主且来想想,宗主可愿见一个弑父之人么?就算他父与他有仇。”
行君闻言,心下一动,犹豫道:“不杀,师兄可能接受?”
水仙正要再做劝慰,可刚是张口,却突然站起身来。
行君一怔,转瞬也有所觉,抬头看去,却见焉以谢刚未去片刻,竟又折了回来!而且身后尚有两人,正自朝这里驰来!
“看焉以谢身后两人到不似是在追赶于他,反似一起奔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行君和水仙的心下都是疑惑,看那来者的速度都不下于焉以谢,也便是说,那来人都是魂级高手!
待等那三人近了,水仙心下疑惑更盛,焉以谢身后的是夜魔,这到不令她惊奇,可夜魔身旁的人就很让水仙不解。
“垣晴?”
水仙暗疑道:“这人怎会寻来?”
第531章 不杀之言尚余音(二)
见到行君和水仙二人,垣晴停了脚步,也不耽搁时间,目光落在行君的身上,开口问道:“你就是行君?”
行君站在水仙身旁,形容又不难辨认,垣晴心下早已认定,此问只是为了确认。
行君点头道:“我便是。”随即暗道:“既然夜魔和焉以谢能陪他前来,便说明这人身有要事!”
心下一动,行君正想来问,就见垣晴先一步取出行云的琢颜指环道:“在下此来特为云师弟传递消息。”
焉清涵担心垣晴此去信物的份量万一不够延误时机,所以除去自己的亲笔信外,得行云同意,将那琢颜指环一并了给垣晴。
行君和水仙见到指环俱是一怔,行云往日里有多珍惜此物,这二人都是清楚,此时竟用这指环来做信物,事态的严重,可想而知!
行君将琢颜指环接了过去,见确是真的,水仙则是将焉清涵的亲笔书信辨认了一番,也是真的,如此一来,垣晴身份已是不用怀疑,此时唯一想不通的,只是垣晴身为华山门下怎会卷了进来?
垣晴看的出这几人眼中疑惑,可却没心思解释,他虽比行云早走半日多,可脚程哪比的上行云?这一路先是尽力用轻功赶路,乏了便换快马急行,等在马背上恢复些后,就再用轻功来赶!如此往复,可说这三日来全无一刻休息!
等奔到了河南地界时,几无气力,可就算如此,已是过了三日!要非凑巧被夜魔发现,再花费时间来寻,怕就要误了大事。
行君看着垣晴那极差的面色,也明白他需要休息,可心下更担心行云的安危,当下问道:“我师兄如今怎样了?”
“云师弟无恙。”垣晴心念行云之德,这才一路披星戴月,此刻虽已累到极点,却仍不先做休息,而是将行云的安乐谷一行连那计划一并说了个通透。
行君虽已得垣晴之言,心知行云无恙,可每听到凶险处,仍难平静,再听到成渐霜竟是死了,心里更是一突!
行云当年为成渐霜保密,并未多说二人之间的故事,可他之后亲往荒岛相寻,搞了诺大的阵仗,行君便知自己师兄对成渐霜必是十分的在意。
此时闻听成渐霜死了,又被焉清涵推测与萧寿臣有关,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水仙和焉以谢也不禁看了看行君,方才还在谈论不杀萧寿臣,言由在耳,可萧寿臣却是对行云连下毒手,成渐霜的死也与他大有关系。
萧寿臣所作所为,任其一件,行云要了其命都不为过,更何况连做许多?而且成渐霜与行云关系非同一般,行云如此重情之人,又怎会放的过萧寿臣?
“少门主心下怕更是烦乱。”水仙见行君的面色难看之极,心下暗叹道:“也不知宗主可会看在少门主的面上,留那人一条性命?”
水仙心下没底。
这时可没什么言语来做劝慰,水仙只好问垣晴道:“不知宗主如今可到太室?”
垣晴点头道:“在下驰了三日夜,宗主虽然晚我半日出谷,可脚程远超于我,如今想来已到。”言毕再难支持,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幸亏焉以谢在他身旁,一伸手将其扶了住,随即将真气探了进去道:“他是脱力了。”
能让这魂级高手如此疲惫,可见垣晴为争一时半刻,竟真是不遗余力!
行君由沉思中清醒过来,见垣晴如此,当下面色一凝,上前亲自搀其进屋,安置在床上休息,对焉以谢道:“你且照看于他。”
见焉以谢点头应了,行君再对水仙和夜魔言道:“你们的轻功最好,脚程非我能及,可先至太室助我师兄,我随后便至!”
见水仙稍有犹豫,行君知她担心自己独行的安危,当下面色一肃道:“我师兄的性命便如我的性命!如今时间已晚,绝不可再耽误半分!师兄若死,我必不独活!”
水仙见行君的言至于此,心下一叹,再不多言,当下和夜魔应声而去。
“师兄,师弟这便来了!”行君低呼了一声,亦是全力施展轻功,直朝那嵩山驰去。
……
与此同时,太室山上,萧寿臣正亲率朝剑门上下,齐集郭定府的坟前拜祭。
郭定府少出江湖,也少理万剑宗中事,宗中门下可说极少见到此老,可这丝毫无损万剑宗上下对其的尊敬。
万剑宗的门人都是明白,如果没有此老那通天之力,万剑宗哪会有如今的风光?此番大张旗鼓的出山,看似一帆风顺,可如果没有郭定府在后支撑,行云在前奔走,哪会如此顺利?
所以昨日郭定府一去,消息传开后,万剑宗上下不用他人来说,便都自觉的低声轻步起来,为这万剑宗的宿老哀悼。
萧寿臣口中正读祭文,心下却正想起此事,想起这些门人自发的哀悼,面色登时一冷,不过转瞬却又恢复悲痛之色,他这般变化藏的极深,只有身旁的冉炎看了到,心下一动:“掌门说郭定府的死可做利用,却不知怎么个利用法?”
秦百程看着萧寿臣竟一派道貌岸然的来做祭拜,只气的钢牙紧咬!萧寿臣满面悲痛,口中尽道些歌颂之词,不知内情的,还道他定对郭定府之死痛惜万分,可谁想的到他在郭定府死后,仍下手震断了郭定府全身的经脉?
一想到此处,秦百程心下便如火噬,只想一剑将他刺个通透!
第四十三卷
第532章 明劝暗激骤发难(一)
萧寿臣之祭文经他一番朗读,声形俱茂,感人肺腑,再由内力迫出,只听的朝剑门上下悲痛之余,心下也都暗叹自己掌门之才华和对郭定府的敬重。
等这祭文一毕,萧寿臣再领朝剑门下拜了拜,这才对悲愤满腔的秦百程道:“秦老心下悲痛,寿臣自是明白,郭老一去,万剑宗上下无不哀伤。”
说到这里,萧寿臣却是话锋一转道:“可人死终难复生,如今宗主未回,想那些名门贼心难死,所以还望秦老为大局着想节哀顺便,也好坐镇太室以慑宵小。如此,万剑宗大幸!”说着一躬到地。
秦百程闻言难掩怒气!
要非实力不足,秦百程也不会由昨日忍了到现在,没了郭定府,只秦百程和他的神剑门下,实力与萧寿臣比将起来,确是单薄了许多。
可此时听萧寿臣竟假做姿态的劝自己节哀顺便,再想其震断郭定府全身经脉时的狠毒手段,秦百程心下不禁涌起滔天狂怒!当下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见萧寿臣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笑意,秦百程心下登时一凛!暗道:“如今郭兄一去,我的实力远不如萧寿臣,他用言语撩拨于我,怕非是什么好事,定有诡计!”
想到这里,秦百程的怒火登时弱了几分,暗道:“我如今怎也要忍耐,不能给他一分机会!只要等到宗主回来,便是这贼子的末日!且让他再得意几天便是!”
突是忆起郭定府昨日在法王寺院内与自己所言,秦百程暗到自己冷静,强压下怒火,冷道:“萧掌门有心了,秦某可非是不通大局之人,何事当做,何事不当做,自会晓得,名门大派如有谁想趁人之危,秦某自不会饶他!”
“秦老之言,寿臣拜服。”
萧寿臣又是一躬,不过秦百程言下之意,他自也听的出来,当下敷衍句句后,萧寿臣忽是重重一叹,慨道:“说起那些大派,当真可恨之极!且不说二百年前之战,就说如今,若没有那些大派相迫,郭老也不会硬折了寿数去晋那通天一境来佑我们立稳江湖。
郭老此恩我们定不能忘,名门此仇,我们亦不能忘!这新仇旧恨只等我们实力一足,便要报将回去!到时定要将那些名门一一诛尽,也为郭老出口恶气!“
萧寿臣这番言语由内力迫出,万剑宗上下俱是听了到,这些人本不知道内幕,待听闻郭定府竟是为了万剑宗甘折寿数,这才早死,心下激荡,一股悲愤之情喷薄而出,不由顺了萧寿臣之言齐声道:“定要将那些名门一一诛尽,也为郭老出口恶气!”
一时满山的回声不断。
冉炎见了这般情景,心下一动,悟道:“万剑宗上下也非全想报仇,谷中二百年的岁月远比残派还久,许多人的仇恨之心早已淡了,就算仍恨名门大派,可却也非日想夜想,更不见得会尽力报仇。
如此一来,要想让这些人重燃对大派之恨,便需有现实中的惨事来激励他们,郭定府之死,到正是个机会,掌门果真好手段!“
听着这万剑宗上下齐声发喊,冉炎心下更是敬佩,暗道:“对手死了,还能将其做为己助!这番计策,不愧是掌门所出!”
见萧寿臣竟用郭定府之死来为其以后与名门大派开战造势,竟将主意打到死人身上!秦百程刚压下的怒火又腾的一声燃了起来!比方才还盛!心道:“那些名门大派虽是可恶,却终是外人,哪如这贼子来害自家人更可恨?”
秦百程这面色一变,萧寿臣全看在眼中,一丝笑意再是闪过,竟反又劝道:“秦老愤怒,理所当然,对那名们大派之恨,寿臣心下亦是难平,可如今我们实力却尚不足够,且宗主又是未回,所以虽要为孤老报仇,怎也要等些时日。”
萧寿臣竟是将秦百程的愤怒反解做要与大派相拼!秦百程更怒!
就听萧寿臣又道:“秦老脾性爽直,嫉恶如仇,又与郭老交厚,感情之深,自非我们这些晚辈可想,所以心下不愤更远超我们,这自可理解。
不过寿臣却有一言不吐不快,想如今江湖上的形式,由宗主往来奔波,才拉得青城、崆峒、飘渺天宫这些臂助,此时一旦妄动,这些门派心下难免猜忌,宗主心血可就要付之东流,所以还望秦老三思。
寿臣亦有满腔热血,却知尚未到轻洒之时,当初郭老不愿出谷,寿臣还心有不明,如今看来,却是大有深虑啊。
郭老刚去,秦老可不要违了郭老心愿和宗主心血才是。“
秦百程竟是唇舌间颠倒反复,反了正了都是他的道理,直将秦百程气的更恼,暗道:“我如今恨的是这贼子,却被他反诬成有违郭兄心愿和宗主心血!当真可恨之极!”
可萧寿臣的话却还未完,便见他又道:“既是郭老心愿又是宗主心血,秦老再是惦念寻仇,也要暂息雷霆之怒,忍这一时,否则郭老地下有知,也难安心。”
朝冉炎使了个眼色,萧寿臣再道:“所以依寿臣愚见,秦老不如先去歇息歇息,以稍去丧友之痛,等秦老冷静下来,自会理解寿臣的一番苦心。冉炎,你且来扶秦老去休息!”
萧寿臣这番言语说的情深意切,朝剑门下个个听的暗赞不已,都道自己掌门体谅秦百程,那离的近的朝剑门下,更看到秦百程确实神色大变,好似满腔怒意无处发泄,确是需要歇息一下,好做冷静。
所以这些朝剑门下也都纷纷劝慰,只望秦百程能听从萧寿臣之言。
而一旁的冉炎已知萧寿臣的意思,暗道了声“掌门好手段!”随即上前一步,就要去扶秦百程“歇息”。
秦百程心下明镜也似,手下一较力,将冉炎震了开去,心道:“明明是这贼子自说自划,却又口口声声为我着想,当真可恼!这歇息说来好听,却不过是要借机软禁我罢了!我又岂能让他得逞?”
可正想到这里,却听那些朝剑门下竟也都赞同萧寿臣之言,纷纷求自己去“歇息”,秦百程一时气极攻心,竟然笑了起来!
秦百程这一笑,朝剑门下更是认为秦百程伤心过度,都看向萧寿臣。
萧寿臣假做讶道:“秦老怎地笑了?可莫要吓着寿臣!”言罢,却是亲自上前一步道:“郭老此去,我万剑宗本就少了一颗擎天巨柱,秦老可不能再有丝毫差池!”
说到这里,便要上前搀扶,口中道:“不如由寿臣亲送秦老去休息好了。”
第533章 明劝暗激骤发难(二)
萧寿臣这一伸手来扶,手下满蕴着真气,自是别有用心。可除了秦百程直对萧寿臣,又是武功高绝外,其他人哪感觉的到?却是全被蒙了鼓里。
旁人只见萧寿臣满面的关心,却不知这其中的玄机,这更让秦百程恼火不已。
不过也非是无人来助,那些神剑门下都知真相,自是不为所惑,虽看不出萧寿臣手中真气,却都知其绝没安好心,为了师父的安危,都是齐上一步!
见神剑门下一动,冉炎携了他那护法院十一人亦是上前一步,遥遥牵住神剑门下,秦百程见状怒极而笑道:“莫非秦某竟连歇息也要听人安排不成?”
言罢双目一睁,滔天威压登时直扑了开去,直指萧寿臣!这一异变之下,萧寿臣竟被逼的退了三步之多!
朝剑门下见了,都是一惊!
秦百程却是一怔,随即更是怒极!
做为化形级高手,秦百程的感觉极其敏锐,远非一般高手可比,更何况萧寿臣又是他熟悉之人?所以萧寿臣这一退,当下便是暗道:“这贼子就算武功比我稍有不如,可也不差到哪去!
他虽是年纪比我小上许多,又被俗事心计牵扯了精力去,可这贼子的天资远高过我,与我修为不过一线之隔罢了,怎会被威压一迫即退?而且还是连退三步?
要是促不及防倒也罢了,可他明明暗蓄了内力而来!如此说来,这贼子定是刻意为之!“
秦百程刚想到这里,就听朝剑门下齐声喊道:“掌门!”
再看去,朝剑门下都是关心萧寿臣的安危,显是见萧寿臣连退三步,怕他受了什么内伤。
秦百程心下更恼,暗道:“这贼子做的好戏!竟是故意示弱,好显我失去理智,不讲道理!”
秦百程正恨间,就见萧寿臣朝他门下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无恙,再对秦百程道:“秦老且息雷霆之怒,寿臣只想扶秦老前去歇息,绝无他意。”
说到这里,萧寿臣面色一肃,再是慨道:“郭老一去,如今万剑宗的宿老便只余秦老一人,吾等晚辈皆需有一长者从旁提点,方不至迷途,可见秦老更是责任重大,还望秦老暂化悲痛,以万剑宗为重!想郭老如是地下有知,也会含笑。”
朝剑门下闻言,皆叹自己掌门一心为公,心怀坦荡,虽被秦百程的威压逼退,却无丝毫怨言,当下都是连声道:“还望秦老以万剑宗为重!”
这些人的言下之意,秦百程听的明白,那便是要他随萧寿臣去休息,莫要再做抵抗,想到这里,秦百程更怒,心道:“这贼子言下之意,竟是暗指我若不随他去,便是不以万剑宗为重!便是郭兄都地下难安!真真气煞人也!”
秦百程虽是明白萧寿臣一句句一言言皆在蒙蔽他人,此时又连来相逼,可偏偏有口难言:“我手上无凭无据,就算将这贼子的阴谋全说将出来,怕不只没人来信,反会被人误会!想那时朝剑门下更是拥了萧寿臣去!”
秦百程被萧寿臣气的心下憋屈,虽满是怒意却无处宣泄!眼中杀意更浓!
可萧寿臣反又上了前来,这次却是功提全身,将秦百程的威压抵了住,在场众人虽是看了满眼,都看到萧寿臣聚满了功力上前,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