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你的珍惜,就这么廉价?”
“我说了。”姚希希的语气平静极了,“我还有很多事情,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邬美荃语塞。
姚希希攥紧了手,再看一眼邬美荃,满目的震惊,满脸的急切……她已经看不清楚邬美荃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状态,兀自转身去搭乘电梯,许是走得太急,险些打了个趔趄。她知道,邬美荃在身后跟着她,生怕她跑了再也找不到了似的。
她尽量让自己走的既快又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仿佛,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去帮邱蔚成……那么,谁又来帮她?
姚希希觉得心口发闷,她忽然很想打电话莫子言,女人是靠直觉在生活,难道这就是她今天一直感觉不安的根源?她心里那么乱,那么憋闷,打个电话,跟人聊聊就好了……让自己醉一场也是好的,但是,这副样子,这副心情,她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压根儿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回到办公室,里边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还在会议室,她在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她的嘴角一沉。
她并没有回避紧随她的邬美荃,往景慈街拨了电话。
邬美荃听到她以极平静的语调讲着家常话,寥寥几句也就收了线。
她看着姚希希,似乎真的是没有跟她离开的意思,冷漠的,镇定的不像话,邱蔚成如何,仿佛真的是一副毫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她这样一想,再看一眼姚希希,眉一皱,权衡再三,转身离开。
她这一走,姚希希就呆呆的看着手机,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连呼吸都仿佛困难了起来似的,眼睛酸涩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满溢出来。
她忍耐着。
邬美荃的那一串话,她来不及思考更多,这会子,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所有的一切,却仿佛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爷爷、邱蔚成,躲在国外……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原本模糊的脉络在此刻,终于一目了然。
她坐了一会儿,才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不清醒,也不愿跟这所有的一切正面交锋。可眼下,她分明走进了死胡同,再没有可以继续前行的地方。
会议一结束,陶明白就匆匆的走出去,拨电话给姚希希,却是一直无人接听的状态。
滕一鸣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杨青松不知汇报了句什么……他通通听不进,也顾不得,迈开大步走出去,杨青松紧紧的跟上。
他去了监控室,保全看见他,站起来,他摆了一下手,迅速的在前方众多的屏幕中寻找起来,最终,在停车场看到了她的身影。
只是一个侧影,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走到车边的时候,扶着车顶,站了一会儿,才上车。
他来不及心里盘算什么,不假思索的就追出去。
姚希希把车子开的非常快,若不是还保持着一点理智,她怕是连闯红灯的心都有了。到了景慈街,她将车子随意的停在路口,下了车。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冷静,不比喝了酒的时候清醒到哪里,她没有把握自己待会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她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玉姨的声音。
心里头那一团乱麻,怎么样也捋不清,她进了屋子,玉姨看见她倒是很惊讶,问怎么这个点儿得空回来了,先生跟夫人都不在家呢。她不答,只问爷爷在不在。玉姨告诉她,说你爷爷在书房,正准备出门呢。
姚希希走到书房的时候,停了一下,门掩着,她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
耳边似有声音在说:姚希希你要冷静,冷静,必须冷静……她的眼泪绷不住,差点儿就哭出来。
现在,她要怎么冷静?
姚首道正准备出去,看见姚希希进来,眉目舒展,清了清喉咙。
姚希希深吸着气,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末了,准确的寻到柜子里珍藏的白瓷酒,也不说什么,过去,启开封就喝了一口。
她是一喝酒就犯迷糊的人,此时,竟意外的清醒,身上发着颤,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情绪激动的缘故,她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
在她喝酒的那一刹那,姚首道脸上的笑意就已经揭掉了。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姚希希望着姚首道,看到他花白的头发,硬着心肠,迎着他的视线。
烈酒辣的烧着浑身的血液,如果能大声喊出来,兴许就舒坦了,起码,不会再不会那么难受。
“为什么要去找他!”
也就真的喊了出来,眼泪肆意的往外涌,她看不清爷爷脸上的表情。
“又叫他离开我?我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是,凭什么,爷爷您凭什么?”她抹了一把眼睛,视线却还是模糊。
“就这么过去不行吗?您让他离开,他也离开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也认清了这个事实,这几年没有他,我过得很好,即使他回来了,没有也不会再跟我有什么,您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那么在意您的背景,非要跟我有什么瓜葛吗?”她声嘶力竭的,痛哭流涕。
“爷爷,我不想埋怨您的……”她捶着心口,喃喃道,“但是,您为什么要这样……”
“胡闹够了,就回去休息吧。”姚首道缓缓的开口,语调平静无波。
姚希希望着他,咬紧了唇。
“阿玉!”姚首道抬高了声调,叫阿玉进来。
一直在门外不知所措的阿玉推门而入,看看哭的没人形,脸上煞白煞白的姚希希,再看看姚首道,真的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喝了酒,带她回房里。”姚首道冷静的吩咐。
“是。”阿玉过去扶住了姚希希。
“我没醉。”姚希希拨开阿玉的手,扶着柜子,抬首挺胸,倔强的看着姚首道。
“爷爷,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她这样说着,除了眼泪横流,也真的是异常冷静,冷静的吓人。
“这算什么?”
心里有一处疼,仿佛是落在纸巾上的水渍,缓缓的晕染开来,终于变得麻木。
她惨然的笑了笑,很多话,很多事情,长久以来,一直被她妥妥的藏在心底,如今揭开来再看,才发觉早已发酵。
头疼的厉害……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
“生怕我们找了匹配不上咱们家的另一半,调查家境,发现不好,就立马赶走他们……”
“总这样,爷爷,您不累吗?”她擦着眼泪,眼泪仿佛擦不尽,她索性不再擦。
“有没有钱,家境好不好,有那么重要吗?”她盯着爷爷,“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我原以为,我的幸福,我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跟爷爷说这样的话,真是恨不得自己立马死掉才好,这样,才不会惹他伤心。
“四儿,不能这么跟爷爷说话。”阿玉在旁边拦着。
“玉姨!”姚希希盯着她,“玉姨,这些条件,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阿玉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我让你们操了不少心吧?”姚希希笑,她极力的忍着,眼泪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多余的,如果当年……没有生下我……”她哽咽着,声线不住的颤抖。
“四儿。”阿玉怔住,“希希,你说什么呢?”
她晃着姚希希的身子。
“对不起……”姚希希咬着嘴唇,努力的同爷爷对视,“如果不是生下我,她就不会……不会被您赶出门……一直待在国外……如果不是我,邱蔚成也就不用受到这样的屈辱了……他有什么错?爷爷,他们有什么错?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阿玉摇着头,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四儿……”
“四儿。”她擦着自己的眼泪,也去擦希希的眼泪,“你是从哪里听人胡说来的,怎么会……怎么能这样跟爷爷说话?”
姚希希又哭又笑的摇头。
“别骗我,我都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面无人色。那个瘦削又美丽的女人,分明是她那柔美优雅的姑姑,而姑姑怀里抱着的呢……她的手颤抖的,仿佛是触电了一般。
疑根深重的后果就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像是一张层层叠叠的大网,将她网罗住……她开始四处不着痕迹的打听姑姑的过去。
一个著名的翻译作家,容貌姣好,性格温和,身边不乏追求者,却至今仍保持单身,对此,外界的揣测更是不少。要挖掘点儿什么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还是她这一行,消息更是灵通。
有说她曾做过某金融大鳄的情妇,也有说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某个有妇之夫……这些所谓的秘闻,她通通不信,虽没有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过,但她了解姑姑。
自信、自爱、平和……她简直找不到比姑姑更值得人爱也讨人爱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姑姑几乎是她的偶像,她憧憬着有一天,她长大,变成跟姑姑一样的女人。
她是某次参加同香港媒体的交流会上,终于得知了关于姑姑情史的可靠版本。
她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她同邱蔚成的事情,几乎是姑姑的翻版,只是,她比姑姑幸运,邱蔚成没有遭遇不幸而离世,而她也没有在最崩溃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
她光是这样一想,也能对姑姑的遭遇,感同身受……不,不曾真正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感同身受,她单是看照片里姑姑那憔悴不堪的模样,就已经难过的不能负荷。
那个男人已经去世的事情,并没有被狗仔挖掘到,只是她在年少时,有一次同姑姑谈心,她曾问过姑姑,有没有找到自己爱的人,那时,姑姑看着她,缓缓点头。她追问,那他现在在哪里,姑姑却指了指蔚蓝的天空。
她那时,并不能看懂姑姑眼里的哀痛,一直到她后来,将这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
她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她很想问一问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很想问一问姑姑,为什么不坚持,起码,不该丢下她一人……但是,不能。
她非常清楚,保持现状,才会对大家都好。
她恨爷爷,拆散了姑姑的姻缘,她恨爷爷,让这样的事情,也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这辈子都不想这么去恨一个人,尤其,这还是她最爱的,也最爱她的爷爷。
她到底是成不了姑姑那样的女人,她也不要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她决定搬离景慈街,只说为了方便上下班。她开始见各式各样的男人,前提是,对方不知道她的家境背景,她要找个靠谱的男人,迅速的成立自己的小家庭,彻彻底底的从姚家脱离。
偶尔,她简直恨自己姓姚……从每天醉得乱七八糟,到偶尔大醉一场,即便醉得不省人事,她心底也还有个念头——有些事,就藏着,掖着,保持缄默,就这样过去吧。
可眼下,避无可避了……她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阿玉为难的看一眼姚首道。
姚首道看都没有看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姚希希,好半晌,他点了一下头,干涩的说:“对不起。”
姚希希却仿佛没有听到,心脏疼痛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
“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惨然的笑着,眼泪汹涌而出,“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没能成全她,现在也不能成全我?把我当成自己的孙女,养育成|人……您究竟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所有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她简直生不如死。
她摇着头,几乎虚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阿玉蹲下身子,抱住她的肩膀,她浑身都在发颤。
那么的冷,姚希希打了个哆嗦,即使是玉姨温暖的双手,也不能让她的心底热乎起来。这样声嘶力竭之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攥紧了手,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一般。
“阿玉,你出去。”姚首道叹了一声,挥了挥手。
“可是……”阿玉抱着姚希希,为难的看着他。
“我来跟她说。”姚首道背着手,声线里透着几分无力。
姚希希满脸都是泪,她哭到浑身乏力,一时没了阿玉的支撑,便觉得自己好似湖上的浮萍,眼前竟有些发黑。
“希希啊……”姚首道弯下身子看着她,轻声道,“别哭了。”
姚希希只觉得心狠狠的颤了颤,她闭了闭眼睛,手扶着柜子,慢慢的起身。
她站直了。
姚首道望着她,不住的轻点头,向来有着甜美笑容的孩子,像小棉袄似的贴心,此时,冷着一张脸,眼神空洞至极,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一时竟有些语塞。
再开口,语调便越发的低沉:“到了我这把年纪,要说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过去,我一直想找个从军的女婿,偏偏不能如愿——有些事,做错了,我不否认。希希,今天既然你这样过来问我,我也就没有理由再替自己辩解什么,但是,希希,你要明白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是我的孙女,亲孙女,哪怕你怨我坏了你跟那小子的关系,这也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姚希希咬紧了牙根,她忽然听不下去,也不想再听……她不知道,还会知道些什么,还要承受些什么。
她疼,她不解,她后悔,她难过,她矛盾,她挣扎……这些,已经够了。
“对不起……”她开口。
姚首道望着她。
他非常清楚,她的那一番话,对他来说,是震惊,是巨雷,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还有事……我今天很忙……”姚希希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我得回办公室……”她抚一下额,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姚首道愣了一下,才追出去。
一直守在外边的阿玉也是措手不及。
姚首道深深呼吸,不住的咳嗽,“快跟过去看看,她不能开车。”
阿玉应着,连忙追了出去。
姚希希冲出院子,她找不到自己的车,包在哪里,手机在哪里,钥匙又在哪里,她通通不知道。
她抚额,又敲着心口。
那股子尖锐的疼,仿佛是要将她的脑袋从中间劈开来一样……
陶明白在路口踱着步子,她的车子就停在这里,前面就是她的家,他不方便直接找上门,她的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他便只能心急如焚的等在这里。
邬美荃贸然找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妙,起码,不太妙。
她素日里看起来调皮活跃,乐观又大条,但是,承受能力在哪个点,他的确没有把握。他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些事,对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而言,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当她从那院子出来后,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看见她了。
他看着她呆了似的,双眼红肿,脸颊、嘴唇,都透着一股苍白,狼狈的一个劲的往前走,后面跟着的,看模样,似乎是她家的阿姨。
“希希!”他迎上去,握住她的肩膀。
她在发抖。
“希希……”他吃惊的捧起她的脸。
突然有人拦住她,姚希希不禁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终于将眼前的人看清楚。
她微微发怔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神态沉静,眼神温柔,她喃喃自语,脑子里乱的,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好了,好了……”陶明白轻声安抚道。
他知道这时候怕是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心里一疼,也就不管这是在哪里,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他清朗而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
姚希希听到,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眼泪滚出来,几乎是在哀求:“你带我走……”
———
第九十二章 生死之博,即将开始
福寿阁
老夫人对老管家表示了一番谢意,并把顾清苑也过来道了谢,然后把丫头领了过去,事情妥当,老管家也没多待,起身离开了,顾清苑也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舒殢殩獍
静下来后,老夫人看着齐嬷嬷皱眉道:“你说,伯爵府让这个懂得医理的丫头过来,是真的来为顾清苑调理身体的呢?还是怀疑什么,用这个名义,隐晦的查探顾清苑她身体状况她?上次顾清苑生病,他们是否觉得顾清苑身体不好?”
“老夫人,老奴觉得应该就是为大小姐调理身体的。”
“哦!为何如此肯定?”
“老夫人你想呀!上次大小姐生病的时候,那个为大小姐探病的御医就是老侯爷青睐的,如果大小姐的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个御医是觉得不会瞒着老侯爷的,所以,老奴觉得,老侯爷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让一个丫头过来查探。”
老夫人听了神色缓和了下来,露出一丝笑意,看着齐嬷嬷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这么个理儿。”老夫人说完叹了口气,道:“也许,我真的是太紧张伯爵府这门亲事的,一有风吹草动我就担心。”
齐嬷嬷闻言,轻笑道:“老夫人的心情,老奴可以理解。”如果伯爵府的亲事吹了,后果,不敢想象呀!顾府的面子还有大小姐的一辈子。
聘来院
顾清苑看着眼前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清秀,表情略显古板,身材中等,看着是个很一般的丫头,可顾清苑知道,夏侯玦弈让她过来,必定有什么非凡之处,正想着,乍然看到,那丫头眼里极快上过的那抹不屑,不甘。
见此,顾清苑挑眉,果然有不凡之处。
缓缓起身,走至跟前,嘴角扬起轻笑,亲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顾大小姐的话,奴婢叫凌菲。”
明明是恭敬,规矩的回应,可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倨傲,还真是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恭敬之心。
顾清苑慢慢垂下眼帘,嘴角浅笑,轻抚衣袖,风轻云淡,然,眨眼间,气场骤变,突然而来的冷然,让人呼吸一窒,只见,素手轻扬,衣袖翻转,亮光忽现,却又转眼即逝。
凌菲心中一惊,欲出手,却已晚,银针已至咽喉,只要刺入,非死也必重伤,心里明了,继而脸色大变,抬头,看着手握金针的主人—顾清苑!她竟然会武功!
看着凌菲惊疑不定的样子,清冷一笑,缓缓收回银针,转身坐于软榻之上,笑意收敛,淡淡道:“回你主子那里吧!这里,不需要你。”
顾清苑话落,凌菲神色变幻不停,心里却不可抑制的一喜,随即俯身,恭敬道:“既然顾大小姐不需要,凌菲就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开。
顾清苑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没有一丝恼意,眼神莫测,细看还有一丝淡淡的惋惜,凌菲,看来对于你的主子你还很不了解呀!这么回去,希望你的下场不要太惨。
所谓知己、知彼不但是对敌人,对你的顶头上司更该如此,只有了解你的主子,你才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反之,你将举步维艰,想出头很难。
这个时候,兰芝,梅香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坐在软榻上的顾清苑,兰芝疑惑道:“大小姐,伯爵府送来的那个丫头,她出去了,是要去哪里呀?顾家她也不熟悉,要不要奴婢先带着她熟悉一下?”
“无需。”顾清苑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这个时候有更让她分神的事儿,那就是明日的皇家狩猎之事。
伯爵府
夏侯玦弈狭长双眸微抬,扫过跪于地上,神色带着敬畏,激动,敬仰等各种尊崇的凌菲,脸色淡漠,威压却倾泻而出,强大嗜人、威慑骇人、书房气氛瞬间大变,就连一旁的麒肆,麒一都倍感压抑,不自觉连呼吸都屏凝了。
而下面凌菲更是面色骤然惨白,浑身一抖,随即垂首,喉头发紧,主子生气了吗?可这又不自己的错,是那个顾大小姐她不要你自己的,想此,忍着心里极致的惶恐,声音却抑制不住颤抖,“主子,是…。是顾大小姐让奴婢回来的,她说…嗯…。”
话未说完,人影闪过,胸口传来剧痛,人亦飞身而起,画面转动,亦再猛然落地,一连串的突然,让凌菲遂然不及,亦有一瞬间的眩晕,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人也随之清醒,抬首,却已之身在书房外,耳边隐隐听到一声,风轻云淡的男声,却让她瞬息被恐惧吞没,面上一片死寂,处理了?是在说自己吗?
麒肆走出,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神色灰白,眼里是慢慢的无法置信的凌菲,嘴角溢出冷意,手亦慢慢抬起,杀意来袭,让地上的凌菲一震,反射性的躲避,可她的伸手如何能与麒肆比拟,瞬间就被控制,倒在地上无法再动分毫,只是眼珠还在转动,带着不甘,看着麒肆面无表情的样子,忍着痛,吃力道:“为什么?”
“看来你们真的是安逸太久了,连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都忘记了。”麒肆微微俯身,淡漠道:“主子在,你亦存,主子亡,你必死,只有服从,绝无疑问。”
“而,你现在这个问题就是最大的逾越,失职,做暗卫,你已没有资格。(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麒护卫,你这话属下不服,亦不认,属下从未违背过主子分毫,是顾小姐她不需要奴婢。”
凌菲的话,让麒肆神色更加的淡漠,“不知死活。”
“麒护卫…。”
“顾大小姐一句不需要是如何来的,我知,主子更知。”
麒肆的一句话,让凌菲眼睛骤然睁大,这么说的话,当时所发生的事,主子也都知道了…。怪不得,自己的话没说完,麒肆就对自己出手了…。明了后,凌菲再无话说,她知道等待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而,害死自己的不是任何人,是自己的心里的贪心,还有那不现实的奢望,想站的离那个男人近一点的奢望。
其实,在暗处有很多,各方面各有精通的暗卫,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主子!
而暗卫存在的意义就是听候差遣,为主子效命,为主子而活。
每一个暗卫,每天尽力的提升自己,完善自己,除了能更好的为主子效力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麒肆,麒一那样站在主子的身后,近身保护主子。
所以,在麒护卫来传唤自己的时候,当时,自己激动的差点晕过去,还以为自己的愿望实现了,能待在主子的身边了。
可没想到的是,麒肆竟然是派自己去保护顾清苑,因为自己懂得用毒,解毒,所谓医毒不分家,对于医理自己自然也是十分的擅长,这也是主子派自己的原因,以调理身体为由,把自己放在顾清苑的身边,保护她。
心里巨大的落差,让凌菲接受不了的同时,也做出了不智的举动来,其主要原因,还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小看了顾清苑所致。
因为,一直一来,对于和他们主子定亲的女人,凌菲根本看不上她,不但是她,暗卫中没有人看的上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京城里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就这样的女人和主子定亲,完全是辱没了主子,但是对于主子的事,他们无权多说,亦没资格过问,可这并不妨碍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不喜。
想到此,凌菲的神色已开始恍惚,嘴角亦一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笑自己,也笑那些小看顾清苑的人,他们如何会知道,那个女子完全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可,却已经晚了。
……。
顾清苑看着眼前的凌菲,淡淡笑了,还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可顾清苑知道,此凌菲却已非彼凌菲了,因为眼睛变了,有书里记载,易容的最大的死|岤就是眼睛,可以修饰,可却无法改变。
“凌菲。”
“奴婢在。”凌菲俯身,眼神恭顺,语气恭敬应道。
果然不同了,这是不是间接说明,那个丫头已经不在了呢!想此,顾清苑心里有些复杂,更多的却是无力,人生就是如此,你想善良,很多时候善良却不容你。
所有世人出生的那天,同样的,亦同样的良善,纯真,可太多的东西,改变了每个人,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做女娲,圣母,当然更想做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懒人。
可往往,身不由己,事非所愿,就算是再来一次,自己依然不会留下那个丫头。
凌菲看到顾清苑眼里那抹浅淡的伤感,眼里闪过复杂,可又瞬息隐没,恭敬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明日,皇家狩猎场,你和我一起去。”
“是,小姐。”
明日一行绝对会发生很多事,攸关生死,这也是自己不留下那个丫头的绝对理由。
第二日
顾清苑不用兰芝、梅香叫自己就起来了,梳洗过后,梅香她们才和往日一样过来,看到顾清苑已经梳洗过,赶紧请罪,顾清苑摆手,只道:“梅香,过来给我梳妆。”
“是,大小姐。”梅香不敢迟疑赶紧走过去,根据顾清苑的爱好,利索的给她梳妆了一个简单大方的斜鬓,用一个简单却不失贵气的金簪点缀,“小姐,好了。”
顾清苑看了一眼,出乎梅香意料的没有点头,反而摇头,轻声道:“散了,梳双鬓吧!”
梅香愣了一下,可也就一瞬,什么都没问,马上动手为顾清苑重新梳过,一会儿工夫发髻梳好,顾清苑点头,“剩下的我自己来。”
“是,小姐。”
顾清苑打开一直没用过的首饰盒,翻看查找一番,一反往日的素雅,戴了四个发簪上去。
梅香在一旁看着,很是漂亮,可就是和小姐一直喜欢的简单大异,看着顾清苑反常的装扮,梅香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走进来的凌菲,看到顾清苑头上透着利光的发簪,眼神微闪。
一切收拾妥当后,顾清苑起身,对着兰芝道:“兰芝,你今天留下看护院子,梅香,凌菲随我去。”
“哦!是,小姐。”顾清苑留下兰芝,带梅香,这让她们都有些意外,因为兰芝心思单纯,一般情况下顾清苑都不会把她留下来的,因为家里是非太多,怕她应付不来,可这次…。梅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这次皇家狩猎,会出什么事儿吗?
随后,顾清苑带着凌菲,梅香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看到顾清苑把凌菲带过去,心里大赞顾清苑懂事,伯爵府送来的丫头,就是要随身带着,这样让伯爵府里的人看到了,他们就会觉得顾家对他们送来的人很看重,这样很好。
而对顾清苑的装扮,老夫人亦觉得满意,皇家的地方,太简单了显得不重视,至于,皇家狩猎老夫人不懂,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的吩咐,让顾清苑注意礼仪,规矩,就让她随顾长远一起出发了。
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目的地终于到达,走下马车,入目均是绿色,草地,树木,而被树木围绕的一个大大空地,周围布满了侍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犹如铁通,边上停放了很多的马车还有马匹,看来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就在顾清苑不经意的勘察四周的时候,一个宫人走进,恭敬道:“可是顾大人,顾小姐。”
“哦!是。”顾长远急忙回应道。
顾清苑微微俯身,没有说话,只要是宫里的人,在没有确定身份以前,就算是下人,都不能轻易怠慢,顾长远如此,顾清苑很理解。
“请顾大人,顾小姐随着老奴来。”
“好,有劳公公了。”
“顾大人客气。”
顾清苑随后,穿过几丛树木,眼前豁然一亮,山林草原间,几个大帐已经拉起,场上俊男,美女、锦衣华服加身,金银玉饰闪烁,香气随风飘,相互,或点头,或微笑,众位大人,或拘礼,或热聊,一片祥和,盎然景象,而不远处,不时传来骏马嘶昂,更添生机。
就在顾清苑看着眼前景色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顾清苑转身,当看到走来的几个人时候,眼里闪过喜色!
顾长远自然也看到了,疾步迎了过去,走在几人跟前,拱手,“岳父,大哥,大嫂。”起身后,看着几个小辈亲切道:“智儿,泓儿,雪儿,你们也都来了。”
“姑丈,清儿妹妹。”三人齐声回应。
顾清苑亦随礼一一问候,大奶奶更是亲切,慈爱道:“清儿的身体可都好了吗?”
“都已好了,多谢舅母挂怀。”顾清苑轻柔一笑,恭敬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奶奶听了放下心来,很是欣慰道。
“好了,一起过去吧!”李翼看顾清苑气色确实不错,开口道。
“是。”
长辈在前,小辈随后,李雪走到顾清苑的身边,亲热的搀着顾清苑的胳膊,轻声道:“清儿妹妹身体刚好,不宜累着了,我扶着你。”言语间一派好姐姐形象。
“表姐有心了,我很好。”顾清苑眉目轻笑,可眼里却是风淡云轻。
“那也好注意。”李雪坚持,顾清苑亦没有多说。
一旁李智看着她们小女儿家亲近的样子,轻笑,只有李泓看着顾清苑的眼神有些复杂,有疑惑,迷茫,更多的却是不懂,以前追在自己身后,希望自己多看一眼,而自己不屑一顾的女子,现在却成为了未来的世子妃,细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看过自己一眼,这不是自己一起所求的吗?可为何心里会觉得不舒服呢?
走进会场中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这里的摆设,虽不如宫宴的时候奢华,可所有的东西依然处处透着精致,看来只要扯上皇家,就算是狩猎时短时间的用到,一切依然都是不容疏失,不过,这次的位置想比宫宴的时候更好的靠后了,看来,参与到这个场合,所要求的职位更高了!
顾清苑在打量这些摆设时,很多人却在打量着她,对于这位顾大小姐一跃成为未来的世子妃,没有那个心里是平静的,少女嫉妒,而公子则是不解,至于诸位大人及夫人,是遗憾,可他们心理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夏侯世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呢?
顾清苑对于众多投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淡然处之,垂首不语,闲适淡然,没有局促不安,当然更不会傻到去得意炫耀。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大元太子驾到……”太监一连串的驾到念下来,顾清苑只知道,该来的都来了。
拜见过后,如所有的会议一样,oss开始了一番演说,白话翻译,这次的狩猎是为大元的太子办的,希望他在皓月能尽情,痛快的玩玩儿,不过,在顾清苑看来,让大元太子玩儿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让他看看皓月的马上之术吧!
国与国之间,可以是盟友可转瞬也许就会变成敌人,适当的威慑很重要,也是必须的,想来这次的狩猎,皓月一定会有高人出手。
皇上演说结束,大臣随之附和,大元太子亦对皇上的盛情,表示了一番感谢,到此,场面话终于结束,进入正题,而,大元太子的第一句话,就不由的让顾清苑侧目。
“皇上,这次狩猎,本宫怎么没看到夏侯世子呢?他,不来吗?”大元太子的一句问话,不经意间让很多人的耳朵都伸了过去。
皓月帝王南宫胤听了,爽朗一笑,温和道:“太子对夏侯世子还真是有颇多期待呀!”
“呵呵,本宫就是听闻夏侯世子文武双全,心里很想见识一下,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否能如愿。”
慕容昊说完,只见南宫胤神色一顿,随即眼里聚上喜意,看着前方,笑道:“看来,太子今天肯定能如愿了。”
闻言,慕容昊顺着南宫胤目光看去,场上的人亦随之望去。
白色骏马,男子居上,面如玉,眸如海,一身黑衣,身上大袍随风起,黑发随风舞,高高在上,气势逼人,俯视众生,睥睨天下,那是无法超越,更无法掌控的强势,只能臣服,甘愿臣服。
顾清苑看着心里亦然感到一丝异样,帝王之气,王者之风,夏侯玦弈身上显露无意,无人敢与之比拟,包括南宫胤,慕容昊,更甚南宫凌,努力压抑心中莫名的感觉,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美男骏马图,只想感叹一句: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更可能是恶魔,名叫夏侯玦弈的恶魔。
可就算是恶魔,亦是让很多女子心动的恶魔吧!
看着夏侯玦弈,慕容昊眼神微眯,随即起身,对着南宫胤笑道:“看来,夏侯世子不但来了,好像还准备好了,那本宫也就不拖沓了,随着夏侯世子见识一下皓月的骑射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