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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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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王妃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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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我一次,我可曾让你失望过?可曾让你痛哭过,既然没有,你一直都信任,为何不坚持呢?”

不悔,我的爱,负天负地,程慕白今生决不负你!

198

翌日中午,云不悔醒来得晚,或许是知道云瑶航运没救了,她也不似平日那么忧心忡忡,冰月心想,她是放弃了。更新我们速度第一没人知道云不悔心想什么,她看起来很平静,并不似前几日那般心焦,迷茫和恐惧,她似乎已接受了云瑶航运要江山易主的事实,冰月想她究竟怎么想,可她不敢问。

云不悔醒来后,一直在赏梅花。

程慕白在睡懒觉,窗口全开,她裹着一件雪白的大氅,神色安宁,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沉静中带着几分笑意,温柔又柔软,如浸泡在暖水中的梅花。暖炉上点着沉水香,室内有着冷香,夹着本来的冷梅的香气,异常好闻,冰月和灵溪、灵心不敢打扰她,只是远远地看着。

她看梅似乎看痴了。

灵心去小厨房看了一会儿药,天气冷总要熬一些补气的药膳给程慕白和云不悔补补身子,她见门就拍着大氅抖落大氅上的雪花,一边拍着一边抱怨这鬼天气。真的太冷,冷得刺骨,寒风扑面有一种要刮开血肉的感觉。

“小点声,别吵着世子。”灵溪轻声说道,冰月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她心里全是云瑶航运的事情,自从云不悔说云瑶没救后,她一直心焦恐惧,怕云不悔失望,怕云不悔失落,也怕自己失望,难过。

她们在那么的小的时候就试图和豺狼做交易,自己这一身柔软的骨头被锻炼得尖锐,硬朗,她们对云瑶的珍惜,超乎常人,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冰月,你怎么不去劝世子妃回内室,她坐在窗边都一个多时辰,天气这么冷,别冻着了。”灵心说道,不满地看向冰月,冰月看向云不悔的方向,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劝云不悔吗?

若是能劝云不悔的话,她还会坐在这里吗?她知道云不悔在想什么,可能是在哀悼云瑶,哀悼这么多天来她们为之付出的心血。

这是一种无法言诉的悲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所珍惜的一切被夺走。

小姐,她说不在乎,其实,她是很在意的吧。

黑鹰到底和她提了什么要求,她却无法忍受而拒绝,以她的性格,不管多严苛的条件,她都会同意的。

灵溪和灵心见冰月无动于衷,她们更是不好劝了,倒是程慕白醒来的时候,云不悔关了窗,掩去屋外的严寒,只余下一室的冷香。

冰月很想劝云不悔,若实在没法子,把实情和世子说一遍吧,说不定世子有钱,能给她几百两,他们都成亲了,世子的便是她的。可云不悔却知道皓月居的账面多少,绝对无法满足她的需求。

云不悔也曾考虑到和程佑天借,可楼摇光探索过一次,程佑天不借,这太简单了,他和赤水航运的老板是好兄弟,他们在一起算计着怎么吞并了云瑶航运,自是不会借钱给她。

她去找程佑天,也是碰壁,索性就不去了。

程家商行。

程家商行在主事者是王爷和程佑天,如今天气冷,王爷在府中不出门,大多事情都是程佑天决定,云瑶航运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也关注,从云瑶有危机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等着一个机会。

他等着更加壮大程家商行,他对航运本就很有兴趣,当年程家商行成绩斐然,拥有一笔很大的流动资金,他对航运也很有兴趣,很想开始搞航运。那时候凤城就一个赤水航运独大,他和赤水航运的少爷又是好朋友,摸到许多门路,只可惜,王爷不愿意涉足航运,风险太大,且资金投入也太大,王爷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于是程佑天就打消了涉足航运的打算。

如今,云瑶出现危机,凤城内能资助云瑶的商行,程家商行算一家。赤水航运的少东家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不要他出面资助云瑶,因为云不悔最近到处借钱,几乎有过生意往来的商家都借钱,借到的数目不大。程佑天分析了云瑶所有的营运情况和资金流动,判断云瑶撑不过正月就要宣布瓦解。

他和赤水航运的少东家陈家宁一起拦截能资助她的商行和钱庄,截断云不悔的后路。

他和王爷仔细琢磨过,程家商行完全可以吞并云瑶商行的一半,所以他和陈家宁一起打算拿下云瑶航运,程家商行和赤水航运联合一起吞并云瑶。光靠赤水航运一家也无法吞并,程佑天和陈家宁是一拍即合,所以他们一直等着云瑶撑不下去。

风雪天,地面积雪后,陈家宁到程家商行来找程佑天。

两人到书房,关起了门,陈家宁说,“我听到一个消息,黑鹰对云瑶航运也很有兴趣,你听说过没有?”

陈家宁是一名斯文的青年,眉目灵活,清秀俊朗,是个很符合凤城男子特点的青年,一身文气,眼眸中透出精明锐利来,他是这一次拦截云瑶航运最大幕后推手。

“黑鹰,名震西北的黑鹰?”

“是,就是他。”陈家宁说,一拍书桌,“我听到消息,昨日云瑶夫人带了人去见黑鹰,两人谈不拢,所以目前情况不知,我有一个兄弟听到消息,他说黑鹰想要吞并云瑶,你怎么看?”

程佑天眯起眼眸,锐利的目光如刀锋一样射出来,他不免握紧了拳头,“他是西北的霸主,怎么把触角伸到南方来?况且,他的行业和航运全无关系,他也没理由要吞并云瑶。矿业才是他的根本,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家大业大还打我们的主意。”

“你别忘了,黑鹰的矿业触角早就伸到凤城,凤城准确来说属于北方,还算是他的领土,他要征服也无不可,只是……若是有他竞争,云瑶这块肥肉,我们是吞不下。”陈家宁忧心忡忡,精明的眼睛有了几分算计,他说,“不如我们去找他谈,他是西北边陲长大的男人,做的都是矿业、马场的生意,若是吞并云瑶,一时半会也不能熟悉运营,若是有我们帮忙,这情况就不太一样,云瑶是天下最大的航运,三家分食,算起来也是一块肥肉,你说呢?”

程佑天蹙眉,商场的事情说不准,本以为这是凤城内的战斗,可没想到对云瑶感兴趣的人如此之多,黑鹰也要插一脚,他们凭实力是拼不过黑鹰,只能靠着他们是凤城人,赤水航运又有系统的管理方案,熟悉航运的运营,否则,他们也没有优势。程佑天抿唇,“我们就不能说服他退出吗?”

陈家宁说,“黑鹰此人,听过他的名号的人多了去,可有几人能和他见过面,说过话,你说云瑶夫人亲自去见他,这生意还谈不拢,可见他拿下的云瑶航运的决心多大,他们如何说服他退出,如今就希望他和云瑶夫人谈崩了,我们能有可趁之机,若是要他完全放弃,这不可能。”

程佑天眯起眼睛,“不可能么?官是官,民是民,民不和官斗,凭他再横,他也只是西北横行的霸主,这儿可不是他说了算。”

陈家宁不安问看向程佑天,相交多年,他知道程佑天心里想什么。

这也是他的目的。

生意人总是彼此诸多算计,算来算去,都为自己的利益。

陈家宁何尝不想黑鹰退出这一次的竞争,他没有优势,唯独程佑天有,他是皇亲国戚,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便利,让他在西北更加横行无阻。

陈家宁掩去眼眸中的算计,沉声说,“这件事就靠你了。”

程佑天说,“我没门路,你有人能联系到黑鹰吗?”

陈家宁点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家宁联系到黑鹰时,他不见程佑天,且丢下一句话,他对合作没兴趣,他习惯一人独大,这事把程佑天给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陈家宁也甚为不解,为什么黑鹰不想和程佑天合作,程佑天是宣王长子,谁都知道,宣王虽退出朝廷纷争,可仍有深远影响,是皇帝是同胞弟弟。

商场最怕你在明,我在暗,如今程佑天在明,黑鹰在暗,不知道黑鹰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这笔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平衡,他拒绝了,程佑天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他,总不能去北郡的黑鹰堡。

那不是找死么?

王府,皓月居。

午膳是在皓月居用的,云不悔正打算午膳后去商行走一圈,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可午膳期间,楼摇光匆匆来访,云不悔把楼摇光迎到书房。她见楼摇光神色不对,心中一打突,心想着莫非是黑鹰已动手了么?若不然,姐姐怎么神色焦急,刚一关上书房的门,楼摇光便拿出一张银票给她。

巨额银票,白银七百两,无利息。

“这是哪儿来的钱?”云不悔十分惊讶,她们如今借不到这么大笔的数额,“谁给你的钱。”

“黑鹰,指名给你的。”楼摇光沉声说道,脸色藏不住的惊喜,也藏不住的惊讶,她清楚地记得云不悔出来的时候是说,云瑶航运算完了,黑鹰拒绝合作,可才一天工夫,黑鹰却奉上七八两白银,借期一年,无利息,这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云瑶航运如今的困境是没有现金流,有了现金撑过冰冻期,航运就能正常营业,一月利润就有几百两,无需担心不能还钱。

“不悔,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云不悔也懵了,不知道黑鹰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自己也茫然,楼摇光问她,昨日她和黑鹰谈什么条件,她没答应,云不悔见四下无人便和她实话实说了,楼摇光吃了一惊,指着云不悔问,“你的意思是说,黑鹰看上你了?”

“应该是。”

“天啊,这倒是一笔横财。”楼摇光说,“奇怪了,你和他什么时候见过面,他怎么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还大费周章过来见你。”

“我也很纳闷,真的,姐姐,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我自己也很茫然。”云不悔诚实回答,微微叹息,“他这笔钱算什么意思?”

“你管他算什么意思,既然他说了一年后还他七百两,我们就用这钱救急,一年后还他就是。”楼摇光说,目前形势严峻,多方压迫,再缓两天真的缓不过劲来,“我听黑鹰的传闻,他也不是一个强迫女人的男人,你拒绝了他,说不定他觉得你很有骨气,他为之佩服,愿意帮助你呢。”

云不悔蹙眉,对这个说法不太赞同,楼摇光轻笑说,“其实,男人也可以平常心欣赏女人,并非一定要上穷黄泉下碧落,并非一定要占有,你说是不是?”

云不悔心中有疙瘩,那是她拒绝过的男人,若是用了他的钱,就像拿人手短似的,她心理上有压力,可楼摇光分析得也有道理,如今她还管的上什么压力吗?云瑶航运的危机迫在眉睫,有什么事情能解决了航运的事情再说,她不知道黑鹰在打什么算盘,可最坏也不过如此了,情况还能恶化吗?

人一旦走到不能再糟糕的情况,索性就破罐子摔碎了。

……

楼摇光来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只来得及和程慕白简单地打过招呼,没多停留,程慕白什么都没问,只是含笑看着她,他笑意柔情似水,宠溺呵护,她看着都觉得心里开了花。没了压力,她一下子便轻松了,不再愁眉紧锁,如果江山和美人都能掌握在手,何必要放弃江山或者美人呢。

“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云不悔点头,浅笑说道,“嗯,很好的事情,很好,很好的事情,我很开心。”

“你的眉心已经紧锁了十几天,是时候松开了。”程慕白温柔地凝着她,她能开心,这一切都值得的,何况原本就是举手之劳。

一句真心话,换七百两,他都觉得便宜了。

他愿意捧上他所有的身家,换云不悔那一句,今生唯一的不可失去。

有了这七百两,航运的危机一下子便解除了,商场显然一阵不小的风波,云瑶在危机四伏,面临破产的困境前,是谁给了她一把钱,让她能解决所有的危机。

凤城内的商家几乎都拒绝伸出援手,程佑天和陈家宁这一类的j商更是不解和不甘,分明就看到一块肥肉要到嘴了,却不翼而飞,他们怎么能不气。

云不悔是个聪明之极的女人,她放出消息,是黑鹰援助七百两,她并许下承诺,年底归还这笔钱的同时,奉上航运一整年盈利的3o,此举更是哗然,雪中送炭原本就该涌泉相报。那些拒绝伸出援手的商家是悔青了肠子,云瑶一年盈利的3o啊,比本金都高了。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云不悔有这举动,一来是让商场的人知道,云瑶夫人和黑鹰关系密切,阻断了旁人的明道暗枪,她以一种高姿态告诉你,我背后的人是黑鹰,你们有本事就继续相迫,看是能横得过谁,拼财力,云不悔谅他们也没胆子,这就省去云瑶航运许多麻烦,扫清背后的黑手。二来,她要借此立威,她想让商场的人知道,我云瑶夫人是有恩报恩的人,你给我一分,我还你十分。

且这一次撑得住危机,又平息了客户的愤怒,解决他们的损失,云瑶商行的信誉更是牢不可破,赤水航运的大客户都纷纷找上云瑶,生意嘛,信誉最重要。

程慕白听到商场上的传言,只是一笑而过,他的小妻子真是物尽其用,聪明绝顶啊,竟然能利用黑鹰堡造势,她和黑鹰堡的关系如此微妙,竟也敢抬出来,她就不怕他拆台吗?

可她真是聪明,她也说的很对,云瑶背后,就是黑鹰给撑腰。

相较于云不悔的春风得意,最近程佑天便是阴雨连绵,他和王爷提出了很具体的吞并云瑶的方案,可却没用得上,王爷虽没说什么,程佑天却觉得这一切都丢人至极。云瑶航运一翻身,他就再无可能控制,他想趁着冰雪还未融化,再一次让云瑶雪上加霜,可王爷阻止了。

王爷说,“北郡这几年和朝廷矛盾日益加深,动荡不安,北郡王昏庸,整个北郡几乎都在黑鹰手下,他的军队骁勇善战,他的商业布满全国,我们没必要和他直接对上,皇亲国戚怎么了?这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你若真想要拿下云瑶,那就拼过黑鹰再说,否则,有他一天,你动不了云瑶航运。”

“父王……”

“别说,此事到此为止,你别不知轻重,这几年朝廷动荡,朝政被佞臣把持,皇上怕我们一家遭到横祸,所以让我们回凤城安居乐业,不让我们插手朝廷的事情。可你要知道,哪怕不插手朝廷的事情,我们姓程,是皇家子孙,若是皇室有难,我们义不容辞,或许有一天,我们有用得着黑鹰的地方,所以,别得罪他,因小失大。”王爷不愧是王爷,曾经权倾天下,民望颇深,又在朝廷打滚十几年,对形势只有自己的判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断然不会得罪黑鹰。

程佑天只能按捺自己的不甘,听王爷的吩咐,放弃对云瑶航运的吞并。陈家宁的算计也成了空,诸人郁闷不已,几日后,冰雪融化,航运全程通线,云瑶航运再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风雨飘摇后,云瑶航运更令人瞩目,信誉更上一层楼,云不悔没有取消1o的赔偿率。

这件事她和程慕白研究过,那是一个暖和的下午,积雪没有融化,午后却有阳光,冬日难得出一次大太阳,云不悔和程慕白在赏梅的时候问他这件事,她想听程慕白的意见。

程慕白没有起疑,也没有问她为何感兴趣,他说,“如今云瑶航运信誉十分好,不宜立刻取消这1o的赔偿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事先和客户收取一笔费用担保,若是出现亏损,我赔,若是没有亏损,这笔钱就算我的。”

“那具体多少合适?”

“这就看你的想法,你可以想一想,该如何做最合适,这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避免云瑶航运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危机,你要知道,这里面门道多了,云瑶是生意人,应该从利益这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专门研究这个费用问题,尽量到双方都能接受的程度。”程慕白的声音温柔细腻,却是一针见血。

云不悔彻底明白了。

她和楼摇光、楼开阳提出来的时候,楼开阳也有这样的想法,且早就有这样的想法,这能最好规避风险,云不悔便把这个项目交给楼开阳来做。

他手下有很多很精明的账房先生,这笔账他们会算得很和合理,也很明细。

云瑶航运的事情算是完满解决了,度过这一次危机,云不悔整个人似乎都成长了,她变得更成熟,更稳重,她也习惯了和程慕白讨论上商场的事情,她发现,她的小白总能给他提出很好的点子,总是一针见血,很容易就判断形势,让她知道怎么做得最好。

这让云不悔觉得很开心,程慕白偶然也会问她商场上的事情,交流心得,她惊讶地发现,程慕白很多观点,都是站在西北环境下提出的观点。

每一个生意人所处的环境便决定了她的思考模式,云不悔长在凤城,又在凤城发家,她的思维模式便是凤城生意人的思维模式,这是有地域性的思考,因为他们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问题也不同。

云不悔很惊讶,程慕白长在京城,来凤城也就几年功夫,怎么观点和她相差如此之多,倒是很像……那带着银子面具的人影模糊地闪过心中,快得她几乎走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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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白喜欢此刻的云不悔,她指着河面,那仿佛是她的天下,她站在这里指点江山,意气风发,这是多少财富也换不来的自信和炫目。请记住我们的网址duknkn

“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程慕白摇头,“长见识的东西都不无聊。”

云不悔轻笑,“我也只懂得一些皮毛,算不上给你长什么见识,真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比你更渊博的人,大多时候都是你给我长见识了。”

“承蒙娘子不弃,为夫三生有幸。”程慕白特意行了一个礼,云不悔娇嗔瞪他一眼,两人心中都藏了话,嘴上却也说得兴致勃勃,云不悔想,彼此间有点小秘密其实并不妨碍相处。

她以为很重要的一些东西,其实都不算很重要。

荆南驾着马车来接他们,王爷和王妃等人已回府了,程慕白和云不悔也不好在外面逗留,今天是十五,她得早点回去准备晚膳。他们回到王府时,王妃和几位侧妃在大厅说笑谈天,府中几位小姐都在一旁,玉致寻常最是活泼,今天却是病怏怏的,偶尔回诸人一个无力的笑容。

云不悔到的时候,玉侧妃正笑说玉媚的婚事,府中几位小姐,玉媚最大,年方十七岁,已是适婚年龄,寻常亦有人上门提亲,玉媚眼界高,都看不上,于是婚事就拖下来。李侧妃是很有心思的人,她想女儿嫁得好,最后能嫁给权贵之后,常在王爷耳边念叨,想帮玉媚攀一门体面的婚事。

王爷虽不在朝为官,人脉是在的,玉媚虽是庶女,可好歹也是王府的女儿,身份比寻常人家的嫡女要高,娶她并不是面子,且她长得美艳大方,个性虽有小刻薄,可父母之命,没娶过门,谁知道是什么性子,云不悔想啊,她的婚事顶多也就这一年内吧,她若是再拖下去,王妃也是不答应的。

玉致也快十七岁了,长姐不嫁,玉致也不好定亲事,唯独玉容,早就有了婚约,云侧妃想留她到十七岁,所以不着急嫁人,其余三位小姐都到适婚年龄了。

说女儿家的婚姻大事,不免就说到玉妩,她是哑巴,王妃最是操心,几位侧妃也看不中她,总觉得随便嫁给一人家就算好了。没想到去年花神节后,王家公子对玉妩青睐有加,这一年来真是十分殷勤。

王家的公子对玉妩真是一往情深,每月都差人送东西给玉妩,有时候是小玩意,有时候是小饰品,不算很名贵,却十分有心思,玉致总是打趣傻人有傻福,几位侧妃心中有羡慕,也有嫉妒。饶是有婚约的玉容,对象也不及王家公子出色,王耀祖人品端正,正气,最要紧是家世好,家大业大不算,又无人争夺家产,家庭十分和睦,这样的家庭,母亲都盼着女儿嫁过去。

王妃对王耀祖十分满意,经过一年考验后,定亲的心思更是急切。云不悔回来的时候,几人正说玉妩的婚事,玉侧妃说,趁着王公子没反悔,不如早早就把这婚事定下来,省了一桩心事。李侧妃和云侧妃虽嫉妒玉妩有一个好归宿,可毕竟也不是什么见不到玉妩不好的人,她一个哑巴足够可怜了,对她们又没什么威胁,早点嫁出去她们也省心,所以也劝王妃能早点把亲事给定了,程穆东和程佑天对这种事素来没什么兴趣。

王妃问王爷的意思,王爷自然赞同。

玉妩又羞又急,她和王妃解释着不愿意定亲,见云不悔进来,如看见救星般,慌忙躲到云不悔身边去,楼嫣然笑说,“我看王公子是真的不错,小郡主为何不愿意和他订百年之约?”

玉侧妃笑说,“女孩子总是害羞,王妃姐姐就给她拿个主意吧。”

李侧妃说,“谁说不是呢,王公子如此身价背景,若他看上的人是玉媚,我早就订了亲,早早就把玉媚嫁了盛事,这万一王公子变了心,没了心思,那就不好说了。欲擒故纵这把戏,不是人人都有资本玩的,玉妩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她真正想说的是,你一个哑巴,配人家一名温润郎君,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玉妩急得脸都通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着急地看向云不悔,云不悔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玉致静静地看着玉妩和云不悔,神色微白。

云不悔说,“母亲,几位姨娘,玉妩的亲事也不着急,玉媚、玉致和玉容都没嫁人,她最小,怎舍得这么快就定亲出嫁,订了亲和如今也没多大差别,若是王公子等不及一年就变了心,那不要也罢了。”

王妃蹙蹙眉,有些不赞同云不悔的说法,玉妩如吃了定心丸,程慕白笑着摇头,疼爱地揉揉玉妩的头发,说,“母亲,玉妩的婚事都谈好几回了,怎么又提及呢,不是还有一年吗?”

王妃说,“今天遇见王家的人了,人家王公子对玉妩是真上心,王夫人都把她当准媳妇对待了,嘘寒问暖的,我觉得这婚事拖着也没意义,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云不悔正要说什么,玉致倏然站起来,眼风扫过玉妩和云不悔,云不悔心中打了突,从进门一直被玉妩拖着解围,没注意玉致,此刻一看才发觉玉致今天神色不对,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她这眼神带了一丝怨怼。

“母亲,你要一厢情愿到什么时候,没看见玉妩都有心上人了吗?”她说罢,跑出大厅,云不悔喊了声,玉妩已放开她的手,追着玉致跑出去。

“哎,这两孩子,今天怎么了?”玉侧妃不解,看向云不悔,王妃也问云不悔,“玉致说玉妩有心上人,是谁?”

云不悔一笑,程慕白说,“母亲,这话你要问玉妩,问不悔怎么知道呢?”

王妃眯起眼睛……

……

云不悔趁着时间,心思又乱,索性便去厨房做甜点,灵溪和灵心在一旁打下手,云不悔心事重重,灵溪问,“世子妃,小郡主真的有心上人了吗?”

云不悔一笑,“这你要问她。”

她们做糕点做了一会儿,楼嫣然和秋霜也过来帮忙,灵心和灵溪行了礼,楼嫣然和云不悔一起揉面粉,两人都是新媳妇,初一、十五常在一起做一些甜品,补品,彼此倒也默契多了。

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云不悔和楼嫣然谈论片刻便决定做梅花糕,用梅花汁揉在面粉里,又用梅花的汁水拌着馅儿,这香气十分清新,并不浓郁,吃起来也很爽口。

冰月在厨房外无聊地数花朵,她不太喜欢在厨房忙活。秋霜想要帮忙,灵溪拉着她去生火,虽然不太愿意做这样的粗活,可看在楼嫣然份上,她只能忍了。

“玉妩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楼嫣然问。

云不悔说,“我能知道什么呀,玉妩自己有心事也不和旁人说的,表姐要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她吧。”

楼嫣然笑说,“我猜啊,你一定知道,玉妩一有事就向你求救,定是什么都和你说了。”

云不悔笑而不语,想起玉致的神色,想到玉妩的焦急,心中一阵发堵,这事处理不好,姐妹两人就生嫌隙了,那可要怎么办?

她有些心不在焉,面粉揉得稀巴烂,楼嫣然只好代替她,让她去拌着馅儿,中途吉祥过来给云侧妃熬燕窝,几人在一起不冷不热地聊着。

糕点做好,灵溪和灵心、冰月、秋霜端去大厅,除了玉致和玉妩不在,所有人都在,程佑天和程穆东、王爷正谈着商行的事情,王妃和几位侧妃听不太懂,可却知道王府的生意很顺利,她们也很开心,云侧妃自是骄傲不已。程慕白在一旁静静地喝茶,云不悔心想,若是以前看到他这种被排除在外的表情,她多少会心疼,如今,她怎么觉得看着他便觉得很骄傲,虽说他也没做什么令她骄傲的事。

楼嫣然把梅花糕送到王爷和王妃、几位侧妃面前,温柔地夸着云不悔的手艺好,这梅花糕的制作法子是她新改良的,比原来的好吃得多,上个月第一次做,诸人都十分满意。

玉容最爱吃,贪吃了好几块。

云不悔说,“你不爱吃太甜,这一盘我我特意少加糖的,你试一试,若是喜欢,下次就这么做给你吃。”

程慕白尝了一口,甜而不腻,酥软滑口,他大赞,云不悔甚是开心,笑得眉目如花,程佑天别开了目光,不看他们你侬我侬的亲密画面。

云不悔没见着玉致和玉妩,起身去寻,冰月和灵溪随着她一起去,她们的院子里没人,云不悔问了服侍她们的侍女,说是向海棠林的方向去了。

海棠林在北苑,玉侧妃居住的北苑,那边有一条小河,河边种了一片春日海棠,正是人间三月天,春色正浓,小河旁边的春日海棠盛开得灿烂,粉色的花瓣铺了一地,踩上去柔柔软软的,如一层绸缎,风吹过,海棠花瓣扬起,如一条粉色的绸缎在天空舞动,美得敛尽春光。

云不悔刚走到石桥就看见玉致和玉妩在海棠林里正吵着什么,玉致血红着眼睛,愤愤看着玉妩,玉妩挥手在解释什么,可玉致听不进去,不停地打断她,云不悔看玉妩的手势,一直在道歉,说对不起,不是有意欺骗她等等。玉致想走,玉妩却抱着她,姐妹满面泪痕。

她是第一次见到玉致和玉妩吵架,这两姐妹感情好得似一个人,最好的都留给彼此,她还没见过感情如此好的姐妹,玉妩有心事总会和玉致说,姐妹两人有苦一起诉,有甜一起笑。

云不悔叹息,姐妹情深抵不过一个情为何物。

灵溪和灵心大惊,紧张地看向云不悔,她挥手让她们留在石桥,她一个人走过去,玉致见云不悔来,脸色更见怨怼,狠狠地甩开玉妩,玉妩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眼泪滴滴溅落在手背上,玉致眸中有一抹懊恼,可挨不住心中的痛苦,硬是没扶她,云不悔把玉妩搀扶起来,拭去她的眼泪。

玉致心中烧着一股无名火,指着云不悔说,“嫂子,你偏心!”

云不悔难受,玉致的目光如利箭一样射在云不悔心中,她是真心不希望在玉致眼中看到失望,可如今,她面对玉致的失望无言以对。

是的,她偏心。

从知道玉致和玉妩同时喜欢楼开阳,她就偏心玉妩,她有时候出门带着玉妩一起去,故意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可那也是因为,她哥哥喜欢玉妩。

她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她同时也剥夺了玉致的机会,她很少带玉致一起出去,却常带玉妩在身边,这件事,她自问有愧于玉致。

失望是亲密人给你最致命的打击,她若对你失望,那就说明,你在她眼里就真的没了价值。

“玉致,听嫂子解释好不好?”

玉致捂着耳朵,眼泪如注,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玉妩捂着脸,眼泪一直流,云不悔抓住玉致的肩膀,沉痛说,“玉致,我知道你很伤心,你很难过,可你要明白一件事,玉妩并非存心欺骗你,嫂子也不是有意要欺瞒你。感情的事,我们谁都说不准,他们彼此喜欢,你我都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

“你骗人。”玉致泪眼婆娑,“你明知道我喜欢楼开阳,你却带着玉妩一起出去和他玩儿,你就带过我一次,我要跟你也不让我跟,你偏心,你给玉妩制造机会,却没给我。为什么?我就配不上她吗?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为什么都要欺骗我。”

“没人骗你,你想过没有,嫂子带玉妩出去,只是因为哥哥想见她,若哥哥想见你,嫂子也会带你出去。”云不悔说,她温柔地擦去玉致的眼泪,情窦初开却被欺骗攻击得破碎,她知道玉致很伤心。

初恋是少女最甜蜜的一件心事,总是忐忑不安,总是彷徨期待,只要那人露出一个笑容,便跟着傻笑痴狂。谁没有过这样的心事,最是难忘情窦初开时,遇见那么喜欢的一个人,总恨不得灵魂和身体双手奉上,只求他能微微一笑,这样的痴狂,这样的付出,这样的甜蜜,懵懂的爱情国度,回想起来都是一种美好。

哪怕不能圆满,哪怕失去,哪怕得不到,也曾痴狂过,也是一件美事,可玉致的世界,却多了几道伤痕,玉妩有意的欺骗在她看来成了背叛。亲密如一人姐妹和她最爱的人,这也成了一种背叛,她的爱情被她最喜欢的人和最亲密的妹妹捏得支离破碎,她的世界也在坍塌。

云不悔说,“玉致,嫂子的确偏心了,可你要知道,是因为你迟到了,所以嫂子偏心,花神节,玉妩在台上跳舞,哥哥在台下伴奏,他们就结下情缘,旁人无法拆散。正是因为如此,嫂子才撮合他们,因为是他们彼此吸引,他们彼此爱慕。若哥哥喜欢的人是你,嫂子也会一并撮合,这是嫂子的真心话。”

“你骗人,你骗人……”玉致哭得很伤心,使劲想要挣脱云不悔,云不悔却强硬地扣着她,“没骗你,嫂子没骗你,玉致,你是一位好姑娘,活泼可爱,爽朗大方,哥哥不喜欢你,那是哥哥的损失,你只是失去不爱你的男人,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哥哥不属于你,他有自己的思想,他若不爱你,将来他会爱别人,不是玉妩,也会是别人,始终都不是你的,你说呢?”

玉致错愕地看着云不悔,大大的星眸盈满泪光,她的哭声如要把心肺都掏出般,那样的痛苦难受,连春日海棠都带了几分悲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表达我的爱慕,你知道我多难看吗?你知道我看见他们搂在一起我多难堪吗?”玉致大吼着,“我喜欢的人,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到他,寻着每一个机会告诉他我多喜欢他,可他喜欢的人却是我的妹妹,你知道我多难堪吗?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你们很开心吗?”

云不悔无法面对玉致的指责,玉妩不停地比划着对不起,她早就该和玉致说了,楼开阳早就让她说了,她一直怕伤害了姐妹的情分,所以一直没说,这才导致事情演变成最坏的局面。

“为什么他不爱我,是我不够好吗?”

云不悔一笑,“傻丫头,当然不是,你很棒,真的很棒。玉致啊,每个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就像我和你哥哥,我们从不认识,却走到一起。我很幸运,第一位爱上的人是我的丈夫。你只是运气不好,第一位爱上的人不爱你,可那只是说明,你的良人尚未到来,你有今天的伤痛,将来一定会倍加珍惜,一定会加倍幸福,你会得到你的感情,你的家,可那不是楼开阳能给你的,明白吗?”

玉致咬着唇,云不悔搂着她,“傻丫头,你看一个杯子一个盖,都是注定的,楼开阳的盖子是玉妩,你的杯子正等着你去寻找,你会找到的。”

“真的吗?”

“真的!”云不悔坚定地说,玉致看了看玉妩,又看了看云不悔,突然大笑,她摇着头,“不,不,不,我不信你们,我再也不信你们了,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玉致推开云不悔,疯狂地跑,越过灵溪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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