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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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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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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佟佳若兰与众人纷纷招呼后,目光一转,看见了我,笑着说:“这位妹妹倒是面生,却不知道是哪家的?”

佟老夫人笑着介绍说:“这是济度地庶福晋。从老家接过来没几个月。你自然是没有见过了。”

我点头笑着招呼说:“西月见过福晋。”

佟佳若兰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说:“妹妹以前去过京城吗?”

我轻笑着。一口答道:“西月自幼身体弱。连大门都鲜少出。更别说京城这么远地地方了。”

佟老夫人也笑着点头说道:“西月这孩子确实身体弱。断是去不了那么远地地方地。”一边又笑着对佟佳若兰说:“若兰啊。你与西月年岁差不多。我瞧着你们还有几分相像呢。所以。两人要多亲近啊。”

一边佟参领地夫人也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两位福晋长得怪像。方才福晋进来地那会。我以为你们两位是姐妹呢。”

佟佳若兰看着我,笑着说:“我也觉得妹妹怪亲切的。”又细问说:“妹妹住哪里?”

我正要回答,佟夫人刚好过来了,听了问话,便笑着说:“西月住在我们府上原先的西郊院子里,那地方你还去过呢。”

佟夫人一来,话题立刻转开了,再不纠结于我与佟佳若兰身上。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们这席上多是熟人,和着老夫人高兴,一顿饭吃得倒也和乐融融。

席毕,我找了一个理由早早告辞。宾客众多,佟夫人也没有多加挽留,只嘱咐我,若是有空了,一定要多来团聚。

上了马车,我悬挂的心这才放下来。

回想席间种种。我总觉得那佟佳若兰话里有话,所以还是远离点好。

出了城去,天色未晚,没有预兆,突然飘起了雪来,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手上地新伤略有些冻的紫。经过了一天的奔波,青玉青岚略显疲乏,尤其是青岚。靠着轿柱子。眼睛时合时开,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青岚的头又重重地磕在轿柱子上,顿时呼痛连连。青玉掀了轿帘往外张望,顿时一愣,又急急地缩回了头,看着我,一脸怪异。

“到底怎么了?”我笑着说。青玉一向冷静,是鲜少有这样见怪的表情的。

遂也掀了帘子,向外面看去。

只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纷纷扬扬的雪中有一人一骑正默默立在我们地马车前,那马上的身影挺拔孤寂且熟悉,正是多铎。

我们的车外原本是跟着三四个人,但是这些人先前就见过了多铎,知道了他地身份,此时乍见了他,哪里还敢胡来,顿时只管急拉了马,惊讶地看着他。

雪下得很大,也不知道多铎在那里站了多久,他身上,以及马身上都是白皑皑的一片,若不是挨得近了,哪里还看的清楚他是谁。

隔得并不远,我可以看见他幽黑深邃的眸子正看着我。

一时间,我也呆看着他。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的,记得走时,那佟佳若兰正与众人相谈甚欢,他不也正在里间喝酒吗?

他们都在,所以,我才走的。

却不料,他原来竟在这里等着。

风吹雪急,迷了眼,他却依然清晰无比仍然立在原地,只马不停地打着响鼻,喷着热气。

我心中轻叹一声。道路并不宽,他一人一骑立在那里,马车是绝通不过的。

手冻得有些疼了,我默然走下轿去,在马下昂头看他,说:“请王爷让道。”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一动未动,眼睛里痛楚分明,低声说:“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嫁人的?”

我突然想笑,凭什么你可以娶一个美娇娘,我就不能嫁人呢?

却到底没有笑出来,只语气依然淡淡,说:“王爷,您真的认错人了。”

他下了马,站在我面前,咫尺之间,呼吸可闻,彼此面容再清晰不过了。他摇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我有多想---

“您认错人了。”我再说。

“福晋----”青玉突然急急跑过来,对着多铎躬身行了一个礼,连忙将披风给我围上,说:“福晋,下着大雪呢,小心别吹着了!”

我拿手收了收披风,却不料多铎一把抓了我地左手,说:“你的手怎么了?”

我猛然抽回手,别过头去。

他看我一会,突然一把抓了我的手,说:“你跟我来!”说着,便抱了我,跳上马去。

“福晋----”青玉叫喊道。

他劲大,我根本挣脱不开,“你放我下来!”我叫道。

他不说话,一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一手牵着缰绳,猛地一抽,马飞奔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青玉等人再看不见人影了,他这才让马停了下来,抱着我下马,拉着我直往路边一个亭子里躲雪。

到了亭中,他先抓起我的左手,看到那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瞬时变得阴森凌厉起来。

“谁干的?”他问。

我猛抽回手,“不用你管。”

他一把扳正我的身子,使我面对他,看着我,凌厉的眼神顿时松散开了,多了一份近乎恳求的神色,柔声说:“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他,轻轻一笑,说:“你真地想知道?”

第三卷 第七章 明白

不是没有想过再见面会是什么情景。

再面对他,我想我多半会流着泪将实情一一相告,然后期期艾艾看着他,等着他将我拥入怀中,一番撕心裂肺的痛哭,亦或,等他会略带嘲讽的看着我,笑笑,说:“当真?”,一副你活该如此的神情。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种情形。

可不管哪种,心中总是会很痛很痛的,因为,我哥哥再回不来。

没有想到此时此地当真再见了,心境却完全迥然。

他近在咫尺,容颜如旧,我却恍如隔世,心一下子通透无比。面前这个人,竟是我第一眼看见,就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人。到如今,爱是爱过了,我却一无所剩了。而面前这人,我究竟爱他什么?他,我究竟了解几分?仅凭他眸中的那抹孤寂爱他,还是那故事当中他曲折艰难的身世怜他?似乎都有,也似乎只有这些了。说到底,我那萤虫扑火般惨烈的爱其实只是镜花水月中一厢情愿的想恋罢。

我的这份爱,当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可怜可笑之极。

真正只能用一句“你活该如此”来形容了。

此时此地,那一句“多铎,因为爱你,我哥哥被你哥哥一箭穿心了”真正只有用咎由自取来形容了。

我看着他,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

他点了点头,眼中痛楚越盛,双手收紧,使我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哑着嗓子,低声说:“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你放心,无论是谁令你承受的这些,我一定加倍替你加倍讨回来!”后面话语中狠绝冷入骨髓。

若是换了从前。我一定感动地无语泪流了吧?

现在我却只想笑。昂着头。看着他。说:“你去问问你地亲哥哥吧。”

他地身子顿时一僵。稍顿一会。才说:“珊瑚。我要你告诉我。”

我挣开他。笑着说:“王爷。您搞错了。董鄂&8226;珊瑚已经死了。我是佟西

也真是只有昂头笑了。泪才不会流下来。

佟府地马车已然跟上来了。看着我与多铎在亭中。却不敢过来。只停在路上。远远地看着。我转身。从多铎地身边经过。他一动未动。待到我下了第一个阶梯时。他却冲过来。一把从背后抱住我。

“珊瑚!你别走!”那语气急促且惶恐,“你不能走。”他搂得极紧。唯恐一放手了,再也抓了不住了,那劲道似乎想将我紧嵌于他的身体里,心才不会感觉不安。

不远处,青玉青岚都下了轿,看着我们,一脸地惊讶与惨白。雪飘飘洒洒的扬下来,堆积于腐朽的枯木之上,顿时咔嚓一声脆响。溅落雪花无数。我被他紧搂着,未动,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渐迷了眼,淡淡地说:“王爷,董鄂&8226;珊瑚已经死了。您若是希望佟西月也落得像她一样的下场,您尽管不顾一切的留下我吧。”

他地呼吸在我的颈间顿息,我一下一下扳开他的指头,离开他的身子。没有回头,只往前走,上到轿中,再回头,他仍然是从背后搂着我的那个姿态站立着,一动未动。

“走吧。”我淡淡地说。

“驾----”车夫一声吆喝,马遂甩开蹄子,冲进一片白茫茫里。

落雪无痕,瞬间掩埋一切。只剩下了亭中一人。默默如塑。

没过多久,又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急。青岚掀了轿帘,却看见车后那一人一马紧紧相随着,风吹雪急,那人身上皆是一边白,只剩了一双黑幽深邃的眸子依然似火,不离片刻的望着我们的。

还能是谁?

即使不看青玉青岚她们,我也能感觉到两人的紧张。由此可以想象,马车外面地人,此时只怕是更加不安吧。

绝对是不敢赶人的,可是,走与不走?如何走?只怕是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惶恐不安吧。他从来又忌讳过谁?他何时又想过自己所作所为给予别人的感受?

他从来只想着自己。

“不要看了,把帘子放下。”我淡淡地说。天太冷了,我地双足已然麻木,于是闭上眼睛,倚在车柱上。

什么都不想。

终于到了,马车停下来,青玉这才敢掀开轿帘,不远处,多铎仍是没有离开,青玉唬了一跳,看了看我。

“下去吧。”我淡淡地说。

青玉先下,然后扶了我下来,听得不远处多铎的马突然猛喷了一口鼻气。青玉的手略一哆嗦,我下了车,随行众人都看着我,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我不往后看,说:“都楞着干什么?进去吧。”

众人一拥而进。

“关门。”我没有回头,淡淡地说。

遂听见看门的人轻“哎”了一声,门咣当一声合上了。

我一个踉跄,险些倒地,还好青玉扶住了。

太冷了,腿冻麻了,如此而已。

雪天难判时辰,天总是亮的,打理好一切后,我木然出了房,沿着长廊行走。院中静悄悄的一片,估计院中的人都已经歇下了。

走到长廊的尽头,遥看院门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只有雪落无声。

没有人了。

依着廊柱坐着,雪纷纷而下,落于檐上,树间,地下,轻轻地作响。我静静听着,不多时,终是觉得冷了。

往回走,靠近了房间时,突然听见一阵“噗!噗!”地声响,伸长的脖子看去,却是青玉,她还没有睡,正在喂鸽子。那噗噗的声响正是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

青玉乍看见了我,手一松,那鸽子立刻飞到空中了。天气太冷了,青玉的脸略有些苍白。

“怎么还没有睡?”我笑着问。

青玉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说:“这雪下得太大了,怕这些小家伙寻不到食物,就喂了它们一些。”又仔细看看我,“福晋怎么还没有睡?这会出来也不披件披风,青岚呢?”

“她睡了。”我笑着说。

青玉紧走过来,搀着我说:“青岚这丫头太不懂事了,福晋出来了,也不伺候着!明日,我定要扒了她的皮!”

我笑着说:“是我让她不用跟着的。”说着,进了房里,散了,睡了下来。

漫天漫地都是雪,天总是亮的,总也睡不沉稳。后半夜时,总算是模模糊糊睡过去,却做起梦来。

河水清澈,哗哗作响,一个十四五的女孩正在河边哭,哭得很伤心,抬起头,容颜娇美,熟悉无比,正是我自己。

“珊瑚----”多铎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出来地,一把抓住了那女孩,紧紧看着,说:“你不要哭了。”

她还是很伤心,边哭边摇头说:“我再也不能见你了,你哥哥杀了我哥哥!我再也不能见你了。”

多铎一把搂住她,眼里痛楚分明,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她还在哭,眼泪流得他满身都是。

多铎说:“珊瑚,你不要哭了,我把心给你好不好?”说着,一把猛地抓进自己的胸腔,掏出一个红通通的,砰砰直作响的东西来,递到她面前,“你看,这就是我的心。”

他说着,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最后竟和那白皑皑的雪花一样的颜色了。偏捧到她面前的东西血红无比,砰砰的一声比一声更响,最后竟似那鼓声一样可怖了。

她再忍不住了,猛然尖叫道。

“啊----”

第三卷 第八章 生病

我猛然坐起,心犹在狂跳不已,就跟梦中多铎手捧的那颗一样,砰砰地一声急过一声,直欲跳出胸腔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却已然吓得满身湿透。窗外仍是一片刺眼的雪白,我陡然又想起梦中多铎那张脸来,也是这样,白的耀眼且恐怖。

微闭上眼,一甩头,叫道:“青玉……”明明是使了劲的,出口的声音却低哑嘶沉,我这才感觉喉咙痒干难受无比,头也昏晕沉重。

轻咳一声,再叫:“青玉……”

青玉掀了帘子,端了水进去,看了我一眼,原本笑盈盈的脸色一顿,说:“福晋没有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白?”说着,过来伸手过来扶我。

下得床来,我脚下一浮,险些滑落到到地上,青玉急急再扶着我躺上床去,伸手轻触我的额头,顿时又触电般收回,跑到门口,大声叫唤道:“青岚!青岚!快请胡大夫过来……”

我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青玉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很安静,静的可以听见外面的雪落地的声音以及我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声。

雪还在下,很冷,那冷似乎是从每一个毛孔里钻进的,冷得让人无所遁形,即使紧紧地裹紧了被子,仍是让人冷得直打颤,然后很累,眼睛张得老大,睡意却仍然一层层逼近。紧接着很多人进来了,佟吴格,童嫂,青玉青岚,还有那胡大夫等等。很嘈杂,感觉并不真切,一切似梦非梦。

有人抬起我的左手,听得周围的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其实我的左手并不疼,只是麻,痒。然后胀,似有很多的水蓄积在那里,汹涌着,欲破皮而出。

“怎么肿成这样了?你们两个丫头是怎么伺候的!”童嫂失口说出。

“我……”青玉的声音略带些哭腔。

那胡大夫看了我地手。又看了脉象。在和佟吴格等人交代些什么。接着房间里地众人分别离开。只剩了青玉一人。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青玉紧了紧握地被子。屈身柔声问道:“福晋。你感觉如何?”

还是很冷。然后嗓子很难受。我说:“我。想喝水。”

青玉连忙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坐起来喝。喝完了。嗓子地难受稍减轻了些。抬眼看窗外。好大地雪。横起地窗格上堆满了。

已经是飘飘扬扬下了一夜了。只怕这会路上地雪都没至膝盖了。

再躺下来。仍然是感觉很累。然后很冷。青玉在屋里搁了炉子。寒冷仍然是不减半分。合上眼。却总睡不沉稳。床前人来人往。梦中亦是人影如梭。有桑宁。馨竹。济度。岳乐。也有多尔衮多铎。谁都出现过。相互交织着。面容混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听见外面有雪压断树枝传来地轻响。房里终是有了一份暖意。不过嗓子还是很难受。

“水……”我轻轻说,“青玉,我要喝水。”

有人影唆地一下突然从床边站起,急急地倒了一杯水,半扶起我来,将水送到我唇边。

猛喝了几口,嗓子眼的灼热这才减轻些。杯中水已经全空了。握杯地手宽大温和。手背上青筋横结,却不是青玉的。

一瞬间的恍惚。我再看,那手确实不是一只女人的手,遂扭过头,看我背后紧紧依靠的那个人。

古铜色的皮肤,分明且深邃的面容上是一双幽黑深邃的冰眸子,那通身狂野不羁的气势---

我顿时吓了一跳,再细看,真地真的是多铎。

一身冷汗瞬时而出,背心一片湿冷,我失口叫道:“怎么是你?青玉呢?青玉……”

“我让她出去了。”多铎淡淡地说,用手掌探了探我的额头,换了语调,低声问,“你好些了没有?”

真是有些慌神了,真没有想到多铎会出现在这里。是地,是的,他素来如此,他几时顾忌过他人的感受,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来别人府上看望别人的福晋,居然也做得堂而皇之。

我一把要推开他,却根本使不出劲来,他依然从背后紧搂着我,那姿势,那神态没有半点局促与羞耻,自然之极。

“你怎么呢?”他侧了面,脸对着我,呼吸可闻,黑眸里的柔情使得他原本坚毅的脸多了几分似水的温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一腔的惶急不安,此时真正是无法说出了,轻合上一会眼,心中深吸了一口气,我张看眼睛,看着他,咬着牙,然后一字一字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手势一顿,唇角一扬,露出一抹笑来,扶着我躺下来,淡淡地说:“好好休息吧。”我地问话却只字未答。

我心中略有些恨,看着他,恼怒地说:“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他脸色未改,只是有条不紊的替我盖好被子,淡淡地说:“好,我出去。让那个丫头过来,你好好歇着。”说完,真的出去了。

随后,青玉就进来了,却不敢抬头看我。

“青玉,是谁放他进来的?”我冷着脸,问道。

青玉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说:“福晋,您是知道的,咱们是做奴才的,怎么敢挡王爷的架?何况,咱们也挡不住啊,看门的于大爷被王爷一鞭子就抽断一条腿,那些个护院哪里是王爷的对手……”

我闭上眼睛,头有些疼了。也是地,他要进来,谁能挡得住啊!

心中真是恨,无力而茫然的恨,我落到了如此地步,哪里还能再见他,他这分明是在逼我。

“好了,你起来吧。”我无力的说。

我真的不想,也不敢再见到他了。

后来几天,多铎确实是未再在我面前出现,不过,我却时时刻刻感觉到他就在周围。别院固定的胡大夫不见人影了,负责这事换了一个须皆白的老太医,老太医医术如何,姑且不论,不过装聋作哑的本事却是一流的,除了诊脉,问病情进展外,其余的,片言只语都是套不出来。

院中除了青玉青岚以外,我几乎看不到其他地熟面孔,即使看见了,人家也是匆匆打个招呼后,捧着脸飞也似地逃开,那脸上不是青地,就是肿的,要么胳膊挂着,或是腿拖着,总之,是没有一个全好地。

真是无语,郁闷,恨的咬牙切齿。

这是别人的家里啊。

他偏不露面。

好的很快,烧退了,手背上淤肿也全消了,那疤痕渐渐在愈合。

我坐在亭中,满园堆积的厚雪开始融化了,处处可以听见滴答滴答的雪水落地的声音。

“青玉,你请王爷过来一下吧。”我淡淡地说。这种别扭的日子总归要有个尽头的。

青玉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没过多久,多铎便出现在亭下。

呵,他来得好快。

“珊瑚----”他进到亭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我肩上,“咱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不用了。”我昂着头,看着他,说,“我话不多,说完,王爷就可以走了。”

他看了我一眼,“嗯。”点了点头,拥着我坐下来。青玉的脸色略有些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却也不敢看我们,就手足不安地立在那里。

多铎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还不下去?”

青一哆嗦,微躬了一下腰身,飞快跑开来。

“珊瑚,你想跟我说什么?”多铎柔声说着,又把我往怀中紧了几分。

第三卷 第九章 良驹

我却置若罔闻,浑然不知道身处何处,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厚雪沉积,尚未完全融化,那路的尽头,一片灰白相交之处慢慢步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身形挺拔傲然,眉目如画,薄薄的唇紧抿着,眼神沉寂,永远看不清楚里面流动的情愫。许是路赶得急,一身白衣的下摆隐隐着点缀着灰色的尘土。

不错,正是济度。

我一时激动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济度居然回来了!我陡然有一种从层层厚茧中挣脱而出的感觉。

原来,我心里深处是这么盼望他能在我身边,尤其此时此刻,我快要承受不住时。心里似乎有一种固执的念头,只要他在身边了,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济度慢慢走近,在亭下停了下来,半昂着头,看着我们,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眼神沉寂,一望无底的黑,风吹起,衣衫略扬,那神情姿势与往日无异。

“西月。”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无波的,与从前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正要走向他,手腕处突然传来强硬的阻力,却是多铎抓住我的手,一把又带回了他身边,另一只手落于我腰间,强劲的力道显示着霸道的拥有。多铎眼神冷冽,唇角轻扬,隐隐带着一抹毫无喜意的笑,一身的邪气张扬,又是那副浑然不管不顾一切的神态。

济度静静地看了多铎一眼,淡淡地说:“十五叔,她是我的福晋。”声音不大,且无波,却字字清晰明朗。

多铎的身子顿时一僵,手上的劲不由得一松,我趁势挣脱开来,走到济度的身边,济度扭头看了看我,眼睛中略有一份喜意。

半昂着头。看亭中的多铎,他正看着我,眸子中的痛楚挫败分明,我心中一涩,不再抬眼看他。即使如此,我也能感觉到他投过来冷冽且恼怒的杀气。

济度一动未动。只抬眼看亭中。神情未改。淡淡地说:“十五叔若是想知道事情地原委。为何不自己去探个究竟?偏要亲手揭了她地伤口。让她再生生痛一次?难道这就是十五叔真正想要地?”

他这些话说完。连我震惊了。

多铎也是一怔。久久未动。突然像明白了似地。从亭中下到我们面前。说:“好。我会探个究竟地。”又看向我。冷冽地目光顿时柔和下来。似水般缓缓拂过我地脸。柔声说道:“珊瑚。你且等着我。无论那人是谁?他给予你地一切。我会加倍替你讨回来地!”

说完。径直离去。

我突然觉得好笑。他给予你地一切。我会加倍替你讨回来地。他以为这个“他”会是谁?孝庄?哲哲?还是福临?是地。多铎。你谁也不怕。谁也不会顾忌。可是如若那人是你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尊敬无比地亲哥哥呢?你可否还会这般信誓旦旦说:我会加倍替你讨回来?

事实地演变清清楚楚写在历史上。你与多尔衮地兄弟情深自始至终都未成反目。这给予誓言其实就是一句空话罢。

我突然觉得心酸而疲惫。

“走吧,我们回去吧。”济度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

济度既然已经回来,我紧绷的神经顿时大松,多铎一走。别院中他地人也尽数带走。吃罢了晚饭,济度让青玉伺候我休息,自己去了书房。

与以前一样。

一觉睡醒,窗外的阳光明媚,屋檐下的雪水嘀嘀嗒嗒地响着,青岚端着水进了屋。

我下了床,洗了脸,笑着说:“青玉呢?怎么今日不见她?”

青岚的手一抖,盆中的水溅出少许。稍迟疑片刻后。说道:“青玉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世子让我过来伺候福晋。”

“哦。”我点了点头。边整理头,边说,“一会你陪着我去看看你姐姐吧。”

“不用了!不用了!”青岚又急又慌地说,“青玉也不是什么大病,过两天就好了,福晋不用去看她了。”

我透过镜中看青岚那张忐忑不安的脸,轻轻一笑,说:“青玉到底是什么病?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青岚双手无措的搓着,说:“反正不是什么大病,过两天就好了,福晋您不要担心她了。”

我看了看镜中她的样子,一愣,说:“青岚,你的手怎么了?”

她一听,直把手藏于身后,白着脸,急急忙忙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正要抓了她的手看个究竟,门口突然有人轻咳了一声,正是济度带着笑站在门口。

青岚连忙端了盆子,对着济度匆匆行了个礼,急忙出去。

“这丫头今日是怎么地?”我说着,把头蓖直,正要结两个辫子起来,济度伸手过来,边帮忙边说:“这丫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西月,你这头简单盘上就行了,怎么要编辫子这么麻烦?”

我笑着说:“一会我要去马场看看,若是盘着头,上了马,风一吹就散了。所以才要结辫子的。”

济度笑了笑,飞快帮我编好头,带着狐毛滚边的毡帽,系好,期间手若有若无触及我的脸,阵阵热气引起脸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看他面色如常,想着他也是无意的,连忙把念头转到别处。“听青岚说,青玉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请大夫,咱们去看看吧。”我说。

“早请了大夫,她昨晚歇得晚了,感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你去看她做什么,你这身子骨还没有好全了,小心过了病气。”济度边收紧我的袖口,边说,“你不是要去马场吗?我跟你一起去。”

我大喜,笑着说,“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赤雪和追风了,还怪想它们地。”

赤雪和追风都是佟氏马场中数一数二的良驹,赤雪是一匹母马,通身雪白,追风是一匹公马,却是一身栗色。

济度笑着说:“那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喜欢的马的?成天泡在马场里,活生就是一个小马倌了。”

我低下头,淡淡地说:“我自有我的用处。”

跟着济度来到了马场,佟师傅不在,看马也是一个生面孔。我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佟师傅?”

那新来的马倌笑着说:“佟师傅出去挑马去了。这两个月估计都是回不来的,福晋若是有事,尽管找我好了。”

马上要开春了,是到了挑马的时候了,马场中的新马一般养个年把就要卖出去了,再买新地马进来,如此,马场中地马方能周转得过来。

这新来的师傅姓宋,济度告诉我说,这宋师傅也是位一流地养马高手。我笑着打了个招呼后,就来到赤雪与追风的马槽。

这两匹马是我这大半年来最大的成就了,跟它们混的时间长了,它们对我也很有感情,一听到我说话的声音,立刻都站了起来,偏过头看我,尤其是母马赤雪,更是转过头来,用头蹭了蹭我。

我拍了拍赤雪的头,笑着问宋师傅:“小壮子呢?”小壮子正是赤雪和追风的头胎小马驹,还是我接得生呢。

宋师傅笑着说:“赶出去溜草去了。这马上就要开春了,那小家伙老窝在母马身边可成不了气候。”

我笑着点了点头,牵了赤雪出去,济度牵了追风。两人出了马场,上了马背,小跑一段时间后,众人都看不见人影了。

我对济度说:“济度,你把这两匹马送给我可好?”

济度笑着点了点头,说:“还用得着跟我说吗?这马场里的马如果你有喜欢,只管挑就是了。”

赤雪与追风感情深厚,一路小跑过来,两匹马时不时蹭蹭对方的头。我歪着头,淡笑着说:“济度,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见我说的慎重,于是拉住了马,定定看我一会,说:“什么事?”

我抬头尽看,一轮新升的太阳圆而清晰的悬挂在东边,照在身上,温暖且舒适。顺治六年了,距离那多尔衮出事也就堪堪只有一年的时间了,是时候动手。

“帮我把追风送到睿亲王多尔衮的身边去。”我淡淡地说。

济度定定地看我一会,黑漆幽深的眸子中流光闪烁,半响,答道:“好。”

第三卷 第十章 秘密

在马场泡了一天回来,进到了院子里,却不见青玉与青岚,想及青岚曾提起过,青玉身体抱恙的事,于是直接转到了她们的院子。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青岚“啊”的一声尖叫,声音不大,却透着痛苦,接着又听见青玉说:“你忍着点!再这样鬼哭狼嚎的,小心被福晋听见了,岂不又要讨打了?”

我不由得一愣,我什么时候打过她们的?怎么成了恶婆子了?

青岚说:“你放心吧,福晋跟世子出去骑马了,天不黑,是绝回不来的。呀,呀,呀,姐姐,你轻点行不行?这水也太烫了吧。”

青玉冷哼一声,说:“你呀,这点苦都受不了。这水要滚烫一些,淤青才散的更快!”

我站在门口,突然想起早上看见青岚时,隐约看见她的两只手的手心中的颜色不对劲,当时看的匆忙,随即她又藏起的手,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如今听这屋里这两姐妹的话,莫非,青岚真的受了伤?

心中一动,手随即推开了房门,屋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看见是我,顿时脸色都变了。

我只管过去,抓过青岚的手,一看,她那两只手的手心中布满了青红,还有多处已经破皮了。

“青岚,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了?”我不由得叫出。

青玉笑盈盈地从我的手中接过青岚的手,说:“福晋,她这是自找的!从来都是猴儿似的,安静不了片刻,这两只手都是窗格子夹的。您啊,也别心疼她!”说着,使脚踢了踢青岚。

青岚一愣,苦笑着说:“福晋,我这手就是这窗格子夹的,当时都快疼死我了。”

我狐疑地又看了看她们。这才现青玉地脸上红一片青一片。甚是吓人。而且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原本水汪汪地大眼睛变成了细咪眼。青玉见我诧异地盯着她看。于是拿手摸了摸脸。笑着说:“昨晚上走路不小心撞到门了。就成了这样。没有吓到福晋吧。”

撞个门能把脸撞成这样子?我十分怀疑。说:“不是说你感了风寒吗?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大夫?”

青玉笑着说:“早好了。胡大夫开了一副药。了一身汗。就没事了。”她笑时。那五颜六色地脸上隐隐现出几根手指印来。

我正要说话。突然门口有人笑着说:“我还在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到这里了。”

却是济度笑着走了进来。青玉青岚看见了他。纷纷站起来。低头垂站在一边。济度看了青玉一眼。淡淡地说:“好些了没有?”

青玉连忙说道:“谢世子。好些了。”

青岚的腿肚子细细地着颤。

济度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看她们,对我说:“走吧,换了衣服,我等你去吃饭。”

吃罢了饭,我们各自回了房。席间济度话,所以入夜了仍是青玉在外间伺候着。睡至半夜,被窝里冷得惊人。被冻醒了,看了看窗外,月华如水,树影婆娑,屋里寂静一片。

隔着帘子看向外间,却现青玉的榻上空无一人。睁着眼睛空想一会,睡意荡然无存。想及今日青玉青岚的表现,总觉得透着怪异。

越想越睡不着,干脆披了一件衣服起来。开了门,一阵寒气扑面而至。

这么晚了,青玉竟还没有睡觉?我心中疑惑越盛,于是沿着长廊向青玉青岚的小院走去。

途中路过书房,里面竟然也灯火通明。

济度也没有睡吗?

怎么今日晚上大家都失眠了?

于是,转了方向,朝书房那边走去。夜静悄悄地,周围细微声响一一传来,走近书房。听到里面一个声音说道:“世子。都准备好了。他们是下午动得身,现在正歇在驿站之中。”

“嗯。”济度用以往无波的声音应道。房里灯火通明,将他的身影印照于窗格之上,却见他站起身来,拉弓搭箭做骑射的动作,边做边说:“这上面的东西到底如何?”

“世子尽管放心,这箭上的药但凡只沾上一点,即使他是大罗神仙,也绝难逃一死。”那个陌生的声音又说道。

听到这些,我脚步一顿。

连傻子都知道,济度此时在房里商量秘密大事来着,但凡秘密都是不愿意让人听见的,知道的人也多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就是其中最鲜活地例子。

我知道如今那朝堂之上,郑亲王济尔哈朗已然处于劣势。多尔衮与他,豪格,以及代善,一同封的辅政亲王,代善豪格已死,济尔哈朗的辅政亲王地封号已被摘除,贬为了郡王,取而代之的是辅政豫亲王多铎。福临尚小,此时的天下,以多尔衮为尊。

济度心大,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父亲落到如此境地,他怎么可能不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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