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渐渐带着几分怪异的阴森之气,但不管怎样,直到目前为止,鬼先生仍然拿鬼厉没有办法。棺材之中,鬼先生的声音冷冷哼了声。
突然,半空中幽冥鬼火陡然大亮,两只巨大而飞舞追逐的白骨巨臂猛然顿,随后似有声悲鸣,“咔咔咔咔”刺耳声音响起,两只白骨巨臂竟然是从上到下出现了无数龟裂,片刻间化作无数小片,边缘锋利之极,如漫天骨雨,又似噬人蜂群,铺天盖地向鬼厉扑来。
周仙等三人面目失色,小环更是惊喊出声,小小阴宅之中,两只巨臂已然是躲避困难之极,此番化作漫天碎小骨雨,密密麻麻,如何能够躲的过去。
鬼厉面冷如霜,盯着这漫天骨片,眼看骨片就要冲到跟前,他忽然从半空高速落下,直扑地面。那身形之快,几如闪电般。半空中那无数骨片生生窒,如有灵性般,在空中发出尖锐之声,生生停住去势,在半空中折了个弯,临空追下。
鬼厉转眼就落到地面,但不等他身子落稳,鬼厉伸手在地面拍,整个身子竟然是贴地飞了出去,而那个方向,正是鬼先生所在的那具棺材。
半空中那团冥火震,闪电般砸了下来,而背后无数骨片更是呼啸如风地追逐而上,狂风吹动,整间屋子都在抖动不已,鬼厉衣衫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但就在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时刻,他突然将手中的法宝噬魂黑棒丢了出去,那力道之大,更有诡异法力催持其中,黑棒顶端的噬血珠暗红流转,点点丝丝血丝都亮了起来,正是妖力鼎盛的景象。
只是,噬魂飞去的方向,竟是是周仙等三人所在的那个角落,周仙小环与野狗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道黑光突然冲到面前,还未近身周围已然片怪异之极的冰凉气息,隐隐更有股莫名妖力如恶魔般临空牵动体内精血,似要迸体而出的感觉。
转眼间,噬魂飞至跟前,咄的声,生生插进了周仙脑袋旁边的墙壁上,几乎完全陷了进去。
周仙大惊失色,连喝骂鬼厉都忘了,瞬间只觉得股冰凉从头传到了脚下,就在耳朵旁边的那根黑棍似乎有无形手臂般,要把自己牵扯过去。他心中惊惧,勉力将身子移开,这才大口喘气。
而这个时候,原来漫天飞舞的骨片和那团幽冥鬼火正如山崩海啸之势,却突然间硬生生停顿下来,凝在半空之中,片刻之后,那墙壁里赫然竟发出声微带痛楚的轻哼,个人性土块忽地从墙壁上完完整整飞了出来,向鬼厉扑去,而原来的无数骨片却如失却灵力般,纷纷落到了地上,只有那团幽冥鬼火,反而似更亮了几分,重新飞到那土块上方。
鬼厉声轻啸,右手招,噬魂黑棒飞了回来,从背后刺入土块,瞬间土崩瓦解,道黑色人影却闪身而出,轻飘飘如鬼魅般,飘落于屋子深处的那具神秘棺材之上,看去赫然正是鬼先生的身影。
噬魂慢慢落下,回到鬼厉手中,鬼厉注目鬼先生,并没有动手,而鬼先生也缓缓转身,看着鬼厉,忽然道:“你怎么看出我隐身之处的”
鬼厉默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鬼先生黑纱轻动,点了点头,道:“好,你我将来未必便是朋友,你不肯说也是当然,只是今日还未完,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传闻中身兼三大派阀真法的人物,到底道行如何”
鬼厉瞳孔微微收缩,刚才虽然他出其不意用噬魂攻入鬼先生暗中隐身之处,算是占了上风,但他面上神色却丝毫也未轻松。他以有意算无意,噬魂刺入土块,但鬼先生竟当真如鬼魅般,空空荡荡,完全看不出噬血珠妖力对他的影响,此人神秘莫测,实在是鬼厉生平仅见。
眼看着二人对峙,似乎又将有番激烈斗法,周仙惊魂稍定,连忙拉小环和野狗道人,两人惊醒,知道此地有这么两个道法诡异之极的人互相比斗,实在是危险之极,当下忙不迭从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壁上找了个破空钻了出去,临走之前,小环似又记起什么,顺便手伸,将周行云的灵位也拿了过去。
他们三人相继离开屋子,鬼厉和鬼先生自然都是清清楚楚,但鬼厉没有反应,鬼先生大敌当前,似乎此刻也顾不上他。就在他们堪堪离开之后,阴宅之中突然又是风声大作,沙飞石走,周仙等三人站在墙壁破空之外,依旧被那剧烈狂风大力推开了数尺之远。
周仙拉着小环退的远远的,足足离开了有三丈之远,这才回头遥望那间屋子,只是这么远看过去,却已经感觉不到那间屋子里还有两个高人正在激烈斗法,似乎他们始终都是把法力控制在那间屋子范围之内的。而远远望去,那间屋子中此番异光闪动,除了开始就有的幽绿光芒,这时已经开始不时闪烁起金色红色惨白青光等等众多怪异光芒,若不是鬼气森森杀气浓烈,倒是觉得颇为缤纷好看。
小环凝视那间屋子,轻声对似乎正准备跑路的周仙道:“爷爷,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大好吧”
周仙和走在旁边的野狗道人都是怔,转过头来看着小环,周仙皱眉道:“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那两个家伙都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我们能逃得性命就不错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环迟疑了下,道:“可是可是他毕竟是为了救我们,才”
野狗道人看着她,没有说话,周仙不耐烦地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鬼厉道行高的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们狗咬狗,唔,不对,个叫鬼厉,个叫鬼先生,应该说是鬼打鬼才是。他们鬼打鬼,关我们什么事了,快走,快走”
说着,拉住小环的手就走,小环迟疑了片刻,但终究还是被周仙拉着走了,野狗道人回头向那间异光闪烁的阴宅看了眼,之间乱光闪动,隐隐还有剧烈风声呼啸,他眼中神色复杂,默然无语,停了片刻,转身向周仙等人追了上去。
阴宅之中,此刻已经过了小半盏茶时间,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屋子此番更是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残壁,连原本破败的地面此刻也像是地震过次然后被牛拉犁耕田般,土块凹凸不平,石块突兀,几无可立足之处。
而鬼厉和鬼先生二人此刻都飘在半空之中,暂时停了下来,彼此凝视,似乎都有微微喘息之声,只有鬼厉肩头的小灰,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百无聊赖地张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鬼先生忽然道:“想不到你道行进境竟是如此之快,才这十年工夫,竟然可以将道佛魔三教真法融合为,真是不简单。”
鬼厉看着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冷然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不是出身魔教,而是南疆巫术鬼道中人。”
说到此处,他双眼陡然现出暗色红光,盯着鬼先生,声音也变做冰冷,道:“你既然深谙鬼道,那为碧瑶还魂之术,你”
不待他说完,鬼先生已然截道:“你错了,我虽然知晓点鬼道异术,但还魂之法乃是南疆黑巫族的密术,我并不知晓,否则以我和鬼王交情,我早就将碧瑶小姐救过来了。”
鬼厉冷冷看着他,眼中红光闪烁不定,似乎正在思量鬼先生的话能不能信。倒是鬼先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既然今晚你执意要保那三人,看在我们都是鬼王宗的面上,我就放过他们次。你我在此相斗,并无多大意思,不如就此罢手了吧。”
鬼厉心中冷笑声,如今他早已并非当初的无知少年,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法,若是他道行不够或者个不小心,早就死了无数次了,那时候可决不会有人说什么同是鬼王宗中的话了,只是鬼先生实在是神秘莫测的人物,鬼厉虽然并不怕他,但刚才场斗法,却也知晓此人道法诡异,实是极难对付的人物,也不愿贸然相逼,当下点了点头,淡然道:“如此也好。”
鬼先生缓缓落下,此时阴宅之中片狼藉,原有的棺材大都四分五裂,只有那具在阴地上的棺材竟然完好无损,鬼先生落到其上,沉默了片刻,道:“你此番前来青云山,意欲何为”
鬼厉冷冷道:“你又所为何事”
鬼先生淡淡道:“天下大乱,正是乱世之中,兽妖肆虐,此番正道与兽妖在青云战不可避免,如此盛况,我怎可不来看看”
鬼厉看着他,道:“如你所说,正道与兽妖谁可取胜”
鬼先生忽然眼中异光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兽妖实力之强,出乎天下所有人意料之外,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兽神,至今无人见过他出手,更不知晓他道行究竟如何,但能统御这无数妖力高强的兽妖,想必此人必定乃是惊天动地的绝世人物。此番大战,只怕兽妖胜算占了七成。”
鬼厉瞳孔微微收缩,沉默许久,道:“那正道三成,莫非都在诛仙剑阵之上”
鬼先生微微笑,道:“正是。青云门诛仙剑阵实乃异数,千年之下,仍为世间第等的超凡道术法阵,正道此番想要获胜,只怕希望都在这剑阵之上,否则也不会有这么许多正道人物,其他地方不去,偏偏都到了青云山来。”
鬼厉默默仰首,脸上神情复杂,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隐隐有几分痛楚。
鬼先生将他神情看在眼中,忽然道:“你虽然早年出身青云,但有些青云隐秘,只怕你还不知道罢”
鬼厉神色动,转目注视鬼先生,似乎要将此人看的透彻,过了好会儿才慢慢的字字道:“请教”
鬼先生看了鬼厉眼,语意平静,但眼中神色却似大有深意,道:“青云山诛仙剑阵威力超凡入圣,足可斩妖除魔,千年来直为青云门镇山之宝。传说此剑阵脱胎于青云门祖师青云子得到的那册无名古卷,到了千年前绝世奇才青叶出世,在幻月洞府闭关十三年,白发出关,亲手将其创立,聚青云七脉山峰之灵力为阵,化天地万物杀气为剑,遂无敌于天下。”
他话音顿了下,然后声音似乎有些飘忽,但双眼睛却紧紧盯着鬼厉,慢慢道:“而此惊世骇俗的绝世阵法,却是离不开柄神兵的。”
鬼厉凛然道:“古剑诛仙”
鬼先生点头道:“正是古剑诛仙究竟从何而来,向来神秘莫测,至今只怕连青云山那些人也说不清楚了。但有点可以肯定的是,诛仙古剑第次现于人间,乃是青叶在幻月洞府闭关十三年出关之后,手中正是提着此剑。而向以来,这把神兵从来也不是青云掌门贴身保管,而是放置在青云山后山幻月洞府之中的。”
鬼先生停了下来,阴宅之中,暂时陷入了片沉默。鬼厉深深看着他,徐徐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鬼先生摇了摇手,道:“你不用管我,但我对你所言的确乃是事实。所以青云门诛仙剑阵的秘密,只怕多半就是在那个只有青云掌门才能进去的幻月洞府之中的。”他笑了笑,道,“你可明白”
鬼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此人,半晌之后,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鬼先生负手而立,缓缓道:“总之,你记住我并非你的敌人,也就是了。”
鬼厉看了此人片刻,忽然回头,慢慢飘了出去,当他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远远的似乎传来他的声音,但又似风声,听不真切。
鬼先生独立在黑暗中,动不动,那点幽冥鬼火慢慢暗了下来,终于完全熄灭,这间阴宅重新陷入了寂静。
只是过了会,黑暗中的人影处,有低低的冷笑声音传出。
第八章 挣扎
清晨,天色堪堪才亮的时候,青云山周围地界的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久就落下了雨滴。雨势从小变大,很快天地间就变做了灰蒙蒙的片,淅淅雨声无处不在,将高耸的山脉笼罩在片水雾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雨水打着翠绿竹叶的声音,似乎千万年来都没有改变过,在青云山上永远显得很寂寞。从延伸出去因为年岁深久而长有青苔的屋檐瓦顶间,水珠从滴答间变做了水帘,条条缕缕如珍珠般掉落下来,落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溅起如珍珠碎屑般的水粒。
雨中有风,在雨花中阵阵吹动,带着淡淡的湿气与雨粉,在窗台间徘徊,似也眷念着什么
陆雪琪独立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雨水山色,连绵不绝,在这样清冷的时光里,仿佛只有远处雨打竹叶的声音回荡在天地山水间。
微风过处,她鬓角的乌黑秀发轻轻飘动,雨粉拂过脸庞的感觉,似阵冰凉入了肌肤。她轻轻抿唇,手扶着窗台,那雨声声声听来,似远又近,最后却仿佛都落在了深心之中。
只不知,是否还有涟漪
脚步声在屋外响起,有人轻轻敲门,陆雪琪默然回首,从迷蒙烟雨中悄悄回神,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师姐文敏。
陆雪琪嘴角淡淡笑了下,道:“师姐。”
文敏看着她微显憔悴的脸,皱了皱眉,走了进去,陆雪琪随即关好门,两人在简朴的屋中坐了下来。文敏先是看了看床铺,却只见床位上被褥整整齐齐,叹了口气,道:“你昨晚没睡么”
陆雪琪静静道:“我睡不着。”
文敏看着陆雪琪,心中微觉得刺痛,她比陆雪琪早入小竹峰门下,向交好,以陆雪琪清高孤傲的性格,除了恩师水月以外,也只有文敏平日与她最为要好,能说几句话了。最近陆雪琪身上麻烦不断,文敏在旁看在眼中也颇为着急,无奈她虽然空自焦灼,却仍然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陆雪琪与师父和青云门诸长老间越闹越僵。
屋中时有些沉默,文敏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过了片刻,陆雪琪却开口轻声道:“师姐,这次为了我的事,真是对你不住。”
文敏怔,道:“什么”
陆雪琪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大竹峰的田师叔和苏茹师叔亲自带着宋大仁宋师兄前来提亲,但师父却当面回绝,而且与田师叔大吵了架。”
文敏苦笑声,笑容中颇有几分苦涩之意,缓缓摇头道:“唉那,那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和他没缘分,而且我们都知道,师父向都讨厌大竹峰的人的。”
陆雪琪默默摇头,道:“不是的,那日正是我顶撞师父,触怒了她老人家的时候,所以连带着也连累你了,否则有苏茹师叔在旁,田师叔又肯给这么大的面子亲自上门提亲,你们的事多半能成的。可是师姐,真是对不住”
文敏笑了笑,长出了口气,道:“好了,你别在这里自己怪自己了,我不是挺好的么,而且师父只是时在气头上,将来未必没有机会的。”说到这里,她看了陆雪琪眼,道:“别说我的事了,倒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样直和师父僵持下去吧”
陆雪琪的脸色白了下,默然无语。文敏沉吟许久,道:“师妹,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点,不过你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张那个人他终究已经入了魔道,为天下正道所唾弃,而且再退步说,你此番前去西南,在魔教与兽妖激战的战场,那里的景象你”
文敏忽然停了下来,住口不说,因为此刻陆雪琪的脸色似乎瞬间失去了血色,就连她清亮的眼眸中,也仿佛刻着深深痛楚。
屋子中间静默了许久,窗外雨声淅淅,寂寞无语。
终于,文敏还是低声开口说道:“他只怕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这般执着,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陆雪琪脸色苍白,没有说话,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向外凝望着,那山雨雾,迷蒙缠绵,如梦如幻,就连此刻随风扑面的雨粉水滴,仿佛也在冰凉中带着丝不真切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清冷清丽的女子,在这川烟雨中,轻轻地道:“他也许真的走了,有时候我也想过,其实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解脱。我也知道,师父责骂于我,并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是我不该不该”
她的声音忽然竟带了几分哽咽,文敏站起,正想上去安慰她,不料陆雪琪忽然转身,身白衣在转动间飘动着,如孤单的云。
她眼角似有水滴,晶莹而剔透,带着从未有过的丝凄婉,道:“师姐,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纵然我斩了这情丝千次万次,却终究还是斩不断,逃不出。从西南回来以后,我对自己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他死了,他死了,切都完结了。可是,每天晚上我睡着之后,就梦到毒蛇谷中那片惨状,就梦到他被兽妖”
陆雪琪忽然停了下来,她神色是那般的激动,以至于让文敏都有些担心,但陆雪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有她的眼神之中,仍有着那分伤心情怀:“然后,我就惊醒了,身冷汗,像置身冰窖,”
她默默地看着文敏,然后神情间渐渐脆弱,仿佛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道:“师姐,我我怎么了,我究竟是怎么了”她忽然扑在文敏怀中,文敏搂住她的肩头,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师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就快要受不了了”
文敏默然无语,紧紧抱着从未如此脆弱的陆雪琪,这个曾经清高孤傲的清冷女子,此刻却似世间最伤心痛楚的人。
静默重新掩盖了切,窗外雨声正急,风中似还有低低哽咽声传出。在小屋之外,竹林边缘,水月大师默然伫立,手中打着把油布青伞,怔怔地看着那间风雨中的屋子。
然后,她慢慢转身离去,消失在竹林之中。
天地间,风雨萧萧,正是凄凉时候。
河阳城中,也般下着雨。周仙小环和野狗道人三人从另个偏僻小巷中走了出来,汇入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之上,试着走了几步,便退到路旁站着,来人实在太多,难以行走,二来也是先躲躲雨,商量下。
而此番三人中已分作了两派,小环坚持说要再次回到那义庄阴宅看看,周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野狗道人这次却是破天荒的支持周仙起来。
小环势单力薄,但她口舌灵巧,人与两人辩,加上野狗道人虽然这次意见和她不样,但往往被小环瞪上眼便说不出话来,所以多半时候也只有周仙人反对。
此刻三人站在路旁,周仙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傻丫头,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回去做甚,回去送死么”
小环嘴撇,道:“亏你还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爷爷,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做道义啊”
周仙怒道:“道义道义个屁你死了还讲什么道义,那个跟鬼样的家伙厉害的紧,我们回去不是送死么”
野狗道人在旁点头,道:“不错,回去的确不妥”小环目光横来,白了他眼,野狗道人心中跳,登时说不下去了。
小环回过头看着周仙道:“爷爷,昨晚要不是人家救我们,我们早就死了,也不会站在这里争论什么道义不道义了。现在难道回去看看也不对么”
周仙面色不变,道:“就是因为被他救了,所以我们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否则万我们自投罗网,又落虎口,岂不是辜负了鬼厉的番心意”
小环窒,时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周仙,周仙见状不禁得意起来,呵呵笑道:“没话说了罢”
小环怒道:“你明知道那人鬼气森森高深莫测,难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点都不关心么”
周仙泰然自若,道:“你放心好了,鬼厉那厮要道行有道行,要法宝有法宝,论鬼气只怕他比那棺材更阴森,真是想死也难,你担心什么”顿了下,他又道:“再说了,你十年前不是给他看过相了么,当年就说了,此人乃是万中无之乱魔相,虽多风云曲折,但并非短命夭亡之命,那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你曾给我看过相么”忽地,个声音从身边冒了出来,三人大惊,转头望去,只见鬼厉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像是从雨水中闪出来的般。
此刻雨势虽然已经颇大,但河阳城中逃难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人也因为对即将到来的兽妖满心恐惧,并没有顾及这场雨水。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河阳城中因为情绪太过紧绷而失控的百姓时有所见,幸好青云门弟子都有在城中维持秩序,多数都在短时间内赶到处理完毕,不过人心惶惶,也让这座城池终日沉浸在片疯狂边缘的气氛之中。
小环等三人俱都是怔了下,随即小环大喜过望,忍不住轻声叫道:“是你”
周仙和野狗道人却同时都皱起眉头,周仙哼了声,居然也说了同样的话:“是你”
鬼厉不去理会周仙两人,先是看了小环眼,看着她年轻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真心欢喜,眼中也忍不住有丝温暖,微微点头,道:“是我。”
这时趴在鬼厉肩头,因为雨水淋湿了身上毛发的猴子小灰也向小环吱吱叫了两声,咧嘴而笑,似乎也十分高兴看见小环。
小环喜笑颜开,对小灰道:“你还记得我呀,呵呵。”说着,她抬头看了眼鬼厉,迟疑了下,道:“昨晚你你没事吧”
鬼厉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小环这才放下心来,多看了鬼厉两眼,忽地不知怎么,脸上红,眼睛随即转到小灰身上,微笑着张开双手,道:“来,过来我抱抱。”
小灰“吱吱”傻笑两声,忽地双脚蹬,离开了鬼厉肩头,径直跳到小环怀里,小环吃吃笑着,只觉得猴子身上湿漉漉的,正想拿出块布给它擦拭下,不料猴子似乎也觉得身上难受,此刻突然全身抖动,登时将水珠甩的四处飞溅,小环惊叫声,却又不愿将猴子丢下,只得赶忙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脸上身上衣襟处都被这只猴子弄的到处是水珠。
小环睁开眼睛,瞪了小灰眼,猴子三只眼睛眨呀眨的,动不动。小环哼了声,双手抛,将小灰丢回鬼厉身上,小灰三脚两脚爬到鬼厉肩头,看着小环忙不迭地整理衣物,忍不住又吱吱笑了出来。
小环哭笑不得,咬着下唇偷偷看了鬼厉眼,随即低头整理衣裳,鬼厉转身向周仙看了眼,周仙心中有些发虚,道:“喂,臭小子,我当初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不能乱来。”
鬼厉沉吟片刻,看了看周围,只见旁边百姓都是自顾自的,无人注意到这里,便问周仙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仙抬头,道:“老夫乃是高人也。”
旁边的小环和野狗道人身子都是抖,显然这个答案令人感觉十分的诡异,不过鬼厉显然无视于这位“高人”,不动声色地直接问道:“昨晚你的土遁之术,失传很久了,但传说中这等道术乃是当年青云门祖师青云子行走江湖时的本事,怎么你会有的”
他深深看着周仙,道:“你与青云门有什么关系么”
周仙沉默片刻之后,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小环与野狗道人都是怔,见周仙神色严肃,不似说笑,不由得都认真起来。
只听周仙缓缓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老夫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赋异禀聪明绝世呃,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我接着说就是了。老夫年轻的时候,采药为生,有次进入深山采药,不小心跌入个万丈悬崖”
鬼厉小环和野狗道人同时皱起眉头,但周仙却似乎说着说着渐渐高兴起来,继续说道:“不过老夫命大,居然半空中被棵松树勾住了衣服,挡了大半跌势,然后又掉了下去,不料悬崖地下居然是个水潭,所以老夫侥幸不死”
小环忍不住插口道:“爷爷,你这个故事我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过,而且似乎许多人都这么说的,好多演义评书中那些大侠都是要这么跌次悬崖”
周仙瞪了眼小环,怒道:“是我说还是你说,闭嘴。呃,老夫说到哪里了,唔,是掉下悬崖,但老夫命大,侥幸不死,接下来竟然无意中发现了位不知多少年前的前辈高人留下的部秘笈,老夫天资聪颖,在悬崖下参悟秘笈,以天地灵气为食,时光穿梭,终于让老夫修得正果,得道成仙”
鬼厉冷冷道:“你除了名字还有什么地方像仙么”
周仙窒了下,面色有些尴尬,但随即回复正常,凛然道:“老夫乃是为了天下苍生,行善积德,所以才游戏人间的。”
鬼厉淡淡道:“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的土遁之术乃是从那本秘笈上习来的”
周仙连连点头,正色道:“正是,孺子可教。”但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周围众人,不说鬼厉,却只见小环和野狗道人脸上也是清清楚楚地摆明了“不信”二字。
鬼厉看着此人,他自然也不会相信这等鬼话,但周仙既然说出这等话来,不管怎样,终究是不愿意说出自己来历身份了。不过虽然此人与青云山似有所牵连,但往昔自己也曾与其相处,倒并未有什么不妥,何况在鬼厉心中,多多少少却总是对周仙等三人另眼相看的。
念及此,鬼厉便也不愿再行相逼,不过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正想对他们几人说几句便离开,忽然间就在这个时候,河阳城的南边远处人群中爆发出阵惊恐尖叫,声音凄厉之极。
众人都是吃了惊,回头望去,旁边满街百姓也齐齐转头,只见原本站满人的大街上人头耸动,远处高耸的城墙上本也站满了人,但此刻竟然都在四处奔跑,迷蒙雨水中,天际响起声凄厉尖啸,只巨大猛禽张开双臂,双大眼中闪烁着血红凶芒,从天扑下,那双翅展开,赫然竟有半座城门之宽,委实可怖。
巨大的风声被这只巨鸟带动,狂风袭来,城墙上的桅杆竟生生被凌厉劲风折断,轰然倒下。墙头众人惊怖之极,四处奔跑,那巨鸟从天而降,声尖啸,巨大锋利的鸟爪如恶魔之手般,生生抓住了两个奔跑的人,随即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整座河阳城瞬间陷入了片死寂,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第个大声惊叫:“兽妖,是兽妖来了,我们完了啊”
刹那间,整座城池之中陷入片歇斯底里,无数人大声嚎泣,哀声四起,片混乱。
只有天地间蒙蒙烟雨,依然静静地下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九章 寂寞
低沉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在青云山两百里之外的平原之上,越来越多的南疆怪异猛兽出现聚集,不断的有些怪兽向天长啸怒吼。夹杂在兽群之中还有六七只身形尤其巨大,远远超过了周围普通猛兽的妖兽,正站在兽群中转首低吼,周围的兽妖对它们似乎也特别的畏惧。
烟雨蒙蒙,天空中乌云越来越厚,渐渐开始在天际边缘的云层里,有些许亮光闪过,片刻之后,终于有隆隆雷声传来。
黑压压的天地世间,说不出的沧桑岁月。
天际闪电掠过,映出了道矫健影子,刚刚从河阳城头归来的巨大鸟妖从天而降,凭借着闪电余光,兽妖们都看到大鸟的爪子上抓着两个人,时间,远近数百头的兽妖都大声咆哮起来,声势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翅膀在风雨中飞舞飘荡,大鸟在兽群的上空盘旋会,忽地双爪松,两个人影如石头般落了下来,只是看过去人影在半空之中虽然翻滚,但并没有手舞足蹈般的挣扎,而是十分僵硬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在半路之中,这两个可怜的人已经经受不住巨鸟兽妖的大力,生生死于这两只巨爪之下了。
地面的兽妖吼声瞬间高涨,切齿声此起彼伏,片刻间至少有数十道猛兽身躯跃起扑去,凄凉雨色之中,只隐约望见几点血色,终于又消失不见。
天空中盘旋的巨鸟尖啸两声,再度飞翔片刻,然后似发现什么样,双翅收,从天而降,向密密麻麻的兽群深处落去。它巨大的身躯堪堪就要落地的时候,忽地宽大的翅膀再度展开,发出“呼”的声,强大的劲风将身下附近的数只猛兽都吹倒在地,“呜呜”直叫。
阵强风吹来,巨鸟就这么在兽群上面飘翔过去,路之上有无数兽妖敬畏的低头闪避,间中遇到同样强大的那几只巨大妖兽,彼此也似互相瞪眼,毫不示弱。巨鸟路飘翔,身躯也时上时下,或从兽妖头顶掠过,或飞跃树木枝头,有时候遇见只大的可怖到不可思议的如巨象般的妖兽时,它也直接从巨象妖兽身下穿了过去。
风雨飘摇,天际雷电交加,巨鸟在风雨中的身影恍如浮萍飘荡,终于,它再度发出声尖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那是兽妖群中的最深处,黑压压的片片怪异猛兽之中,在天际闪电光亮之下,赫然亮出了把油布伞,青色伞面上画着几枝桃花,在风雨中轻轻飘荡。
巨鸟在这只雨伞边落了下来,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只伞的伞柄上另外绑上了根木棒,加长了长度,然后插在块岩石之间,而在伞下此刻正做着个身着华丽丝绸衣衫的少年,手中拿着酒壶酒杯,正自斟自饮。在那少年身旁的,是显得有些困倦的恶兽饕餮趴在岩石之上,此刻看到巨鸟落下,饕餮也只不过眼睛微微睁开了下,看了眼,又闭上了。
周围的兽群发出不安的嘶吼,巨鸟落到地上,口中呱呱叫了两声,巨大双翅挥,登时将原来地方的十几只兽妖扇了出去,时惊吼怒叫声此起彼伏,不过却没有见哪只兽妖敢上来挑战的。巨鸟向周围左右横了眼,样子倨傲,似乎对这些兽妖不屑顾,随即转过头来,面对那个少年,而片刻之间,它似乎又显得特别恭谨。
“呱呱,呱呱呱”对着伞下的那个少年,巨鸟呱呱叫了阵,那少年似乎竟然听的懂鸟语,缓缓点头。巨鸟又叫了几声,便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伸出鸟喙向自己身上的羽毛清理了下,漫天雨水,早就淋湿了它的全身,这般清理几下之后,它很快放弃了努力,抬头向夜幕天空望了望,慢慢将脑袋缩到翅膀之中,躲避风雨。
雨越来越大了,那少年杯接着杯,从来没有停顿过,只有偶尔出神,怔怔望着远方片刻,然后默然低头,又再度喝酒。只是无论喝了多少烈酒,他的脸上从来没有丝毫酒意。
终于,那壶酒喝完了,在风雨之中从手中轻轻滑落,落在满是泥浆的地上。那少年慢慢站起,周围的兽妖阵耸动,显露出极其畏惧的神色。只是那少年眼中,这无数猛兽似乎都如无物般,没有丝毫放在心上。他的眼中,此刻只默默望着天际,黑云沉沉,风雨萧萧。
饕餮低低叫了声,在他身边站了起来。
那少年默然,转过身轻轻拍着饕餮脑袋,许久方道:“你也觉得寂寞么,饕餮”
饕餮低吼,却终究没有人知道它的意思,那少年仰首看天,许久许久,再不发言。
青云山头,通风峰上,已经下了夜的大雨依然在不停地下着,以正道三大派阀为首的正道中人正会聚于玉清殿上商议,争论之声不时响起。而位居上首主位上的三大高人青云门道玄真人天音寺普泓上人和焚香谷云易岚也正低声商议着什么,三人俱都是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为眼前这场兽妖浩劫而忧心忡忡。
忽地,玉清殿外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怔,只见青云门下长门弟子萧逸才快步走进玉清殿中,略停顿,向周围诸位正道中人点头示意,然后快步径直向道玄真人走去,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众人纷纷注视在这二人身上,都看出萧逸才脸上神情严峻,大非寻常,而随着他的话,道玄真人原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没有了丝笑容,剩下的都是肃然,渐渐的,众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隐约感觉到了那莫名的压力仿佛也渐渐降临到这个地方。
道玄真人听完萧逸才的话之后,看了他眼,低声又追问了句,萧逸才默默点头,神色肯定。道玄真人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萧逸才默然转身,站在了道玄真人身后。旁边的普泓上人和云易岚此刻也看了过来,普泓上人念佛道:“阿弥佗佛,道玄掌门,莫非是有兽妖的消息么”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场下正道中人人群里阵耸动。道玄真人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渐渐浮现出坚毅神色,朗声道:“诸位道友,刚刚接到了消息,大队兽妖已经出现在青云山二百里外的荒野之上,不日就会到来,而山下河阳城外,也已经开始零星发现兽妖踪迹了。”
此话出,登时引起众人马蚤动,时之间,惊慌畏惧震怒叹息等等种种神情俱出现在众人面上,压在众人心头多日的这场浩劫,终于走到了跟前。
道玄真人看着众人神情,双手压,众人的吵闹声慢慢低了下去,待周围安静下来,道玄真人朗声道:“诸位,如今大劫就在眼前,天下苍生命数就看我等与这群妖孽战,在座诸位俱都是心怀正道的得道高人,为天下苍生计,来日战,你我当竭尽全力,正所谓天心自在,想必天无绝人之路,这些妖物虽然暂时猖獗,但必定不可长久。”
人群之中,静默了会,纷纷有人开口道:“真人说的是。”
“真人放心,有这么多高人在此,我们道拼命,想必胜过那兽妖也并非难事”
“正是,正是”
时之间似乎受到激励,众人的神情慢慢开始轻松和高兴起来,毕竟不管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