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都是惊心动魄的，不过突然这样的平淡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毫无波澜地散散步、聊些有的没的就好了。
两人同时这么望着小雨和夜空。
「啊……」柳真伸懒腰，「其实我不喜欢看电影呢。」
「为什么？」
「太假了呀，就算是战斗电影，惊险程度也比不上过去经历的平均水平。」
文承揪心地看向车流。
「其实啊笨蛋，我不是很想说话。」柳真突然这么说。
其实……果然是不擅长言辞吧。
就像当初救了他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
「那……」文承退了两步。
「别走，就这样……站着。」
「遵命，公主。」
「别看我啦。」柳真捂住脸，「真是的，被你搅得一点感怀的兴致都没有了。」
感怀什么呢？
美好是留不住的，这样短暂的停歇之后，外面的世界等不了我和你感怀吧。
那就多看几眼吧。
文承就这样看着柳真的小脸，鼓起勇气凝视了几秒。
那害羞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
与此同时，天桥以东一公里的一处住宅内，一个披着蓬松落肩发、穿着睡衣的女人对着一个电视机发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看着电视机的细小洞口和附近的裂纹皱眉。
难道是儿子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苏濛也不是那样的女孩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也不太像……到底是谁呢？
看来是电视机的自残行为了。女人像破了案的侦探一样点头。
接着她打开电视，发现声音完好，图像也只是碎了一些。
「还能看啊，那就不修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怀圣洁
文承陪柳真看着夜空，小雨渐歇，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便到了苏濛她们电影散场的时间，于是苏濛和柳真离开，文承带着小竹前往圣心堂。
约定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这不是什么奇怪的原因，而是那个世界的时差问题。
文承带着小竹来到圣心堂二楼客厅，长桌上有几盏蜡烛点亮了，上面堆满了各式饼干，文承看到这里环顾四周，只听到细微的哗哗水声才安下心来。
水声是从敞开的门传来的。
师父也太不设防了吧。
小竹乖乖坐到桌边捧起经本，其实带上小竹也是凯瑟琳的吩咐——她需要有人看家护院。
「这里哦。」琴弦似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文承走进去，发现是西式的卧室，他绕到背面，发现有一扇毛玻璃门印着亮堂的灯光。
「进来吧。」水声停了。
进来？难道传送门就在里面不成？
文承伸手握住门把，小心翼翼地打开。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金发白肤的出浴美人，玉体的主人正两脚优雅地踮起，对着镜子旁若无人地用浴巾擦着头发。
没想到天使姐姐也有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瞬间。
喂师父，勾引人不要这么直接的啊！文承立刻背过身去害臊地捂住脸，又想要掩盖这份害臊似的，咚咚地敲了敲门框。
「凯瑟琳姐姐，就这么不锁门真的不要紧吗？」
凯瑟琳没有裹起浴巾的迹象，大方地裸露着从文承的眼前擦过，背对着他说着不相干的事情，
「说起来父亲大人正是担心我懒呢，如果不安排婚事，一定孤独终老下去吧。」
金发美人回眸一笑，简单快速的笑容。
即便文承将目光锁在凯瑟琳的脚踝上，也抑不住扑通扑通的心跳。
光是这双洁白的脚，就能令人杂念丛生。
如果不是小竹在外面……不，虽然是尊重女性的男人，就算这样也不能硬由她们挑逗吧。
「躲着干什么？徒儿。」凯瑟琳套上宽松的白袍后转过身来，「心怀圣洁之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就算是这样，心怀圣洁之人也是人吧。
文承惊慌失措地眨眼。
冷静冷静，他这样对自己说着。
「徒儿，」凯瑟琳挑起文承的下巴，「说说看，刚刚你看到的是什么？」
自然是一幅完美无瑕的……
「躯壳。」凯瑟琳大方地微笑。起初第一次看见文承的那种失措已经过去，又回到了该有的平和稳定的表情，更是在裸露这份躯体时显得有些严肃，看不到任何撩拨的秋波。
躯壳——身外之物。
「躯壳？」
「别管这些了，你也去冲洗一下，让身体舒展开，做好出发的准备。」
出发，怎么出发？
没有行李箱，没有订票，只是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文承就这样走进浴室，发现洁白的浴巾挂在一旁，空气还传递着圣洁的芬香。不过显得窄小了些。
圣堂家的大小姐，要做皇后的人，竟流落到这个荒芜的教堂里，圣堂帝国到底长什么样呢？
文承愁眉不展地这么冲淋着。
「咚咚咚。」是敲门声。
莫不是……
跟着一起跳起来的是心脏。
「水冷吗？」门外问。
「不，不冷。」文承大声答。
「好，不急。」
即便是这样平淡的问候，心弦也不免传来久久回荡的震颤感。
心怀圣洁，这是师父教我的，她的内心思想都清清楚楚地传递到我的脑海里。
她说的什么，那就是什么，并不会有别的意思。
如果是喜欢的话，她也表达了。
更何况有宗教的束缚，婚前自然不会做出出格的行为。
文承叹了一口气，男人真是容易遐想的动物啊。
他浮想起刚刚所见的玉体，体格谈不上柳真的矫健英姿，也谈不上苏濛的纤弱婉约，小竹那样的娇小玲珑也算不上，说是丰盈也过分了。
圣洁之美，就像名画上的圣女一般，就算是裸露的身躯也不会令人产生邪念，而是敞开心扉式的坦然。
文承套上门口的长袍，发现凯瑟琳在外面等着了。
「凯瑟琳姐姐，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的加入。」他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撩起不太合身的白袍。
「没什么啦，」凯瑟琳摆手，「我也该打起精神了，跟我来，小竹也来。」
凯瑟琳领着兄妹俩下楼梯，一边秉烛下行一边说，「以前呢，每天在家里也没事干，只能看看书等着深夜的来临，喝着下午茶却想着出去玩什么，但是一旦出去又会想回到家里。」
她对文承回眸一笑，「找柳真她又忙，好不容易把你给盼来了，是吧。」
文承挠头笑。
「大概是没有喜欢的人才会落得这样乏味吧。」凯瑟琳自顾自说着，浮起一丝企盼黎明的微笑。
没有喜欢的人吗？
三人来到教堂后的一所小屋，中间像是石棺一样躺着两座石台，上面布满了白色光纹。
「这是……」文承缓缓伸手。
「徒儿，先和你说说躯壳，以及圣堂的灵核传送术吧。」
凯瑟琳坐到一座石台上叠起双腿。
「请讲。」文承到她对面端正地落座。
「我的这个身体是柳真委托达芬奇做的。」
「达芬奇？！」
原来达芬奇是做人偶的？
「别那么惊慌嘛，」凯瑟琳笑着摆手，「一开始是用树脂或者陶瓷做的，树脂比较多，适合复刻和批量生产，不过我这具身体是柳真花了大价钱请达芬奇用陶瓷做的。」
陶瓷？！
「虽然用3d打印也可以做到，但总觉得担心哦，加上不想对这个世界的身份太马虎，所以还是用了陶瓷的，不过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烧坏，而且也易碎，但是更接近真人的肤质，至于眼珠是用的玻璃，头发用的马海毛……」
「等等……不过凯瑟琳姐姐，你这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吧？」
文承盯着凯瑟琳的锁骨不语，这样透白的肌肤，是陶瓷？
凯瑟琳抿嘴笑，「因为附着了自生长的程式，时间长了会慢慢凝结出肉体和骨骼，慢慢根据灵核携带的基因变成该有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你的脸和那个世界的你……」
「嗯，长的一样哦。」凯瑟琳笑着补充。
原来这样！
「原来达芬奇有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
「你别把那老头看得多厉害啦，他也是倒手的。」凯瑟琳笑。
倒手？
等等，到现在为止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在人偶制作这方面还是国外做工比较细致，尤其是球形关节一定要进口浅川公司的，还有材质和坯子也是要西方的玛丽安娜家族擅长的，达芬奇为此屯了很多材料，然后简单加工一下，高价卖给魔法使们。」
「……」
「当然，那老头的手艺是真没的说。」凯瑟琳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微笑。
先不管这些了。
「那凯瑟琳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理解圣堂的灵核传送术了。」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小竹在一旁看护的原因了吧……
「但是……我的灵核到了那里会怎么办？」
「放心啦徒儿，那里会有做好的躯壳接住你的。」
「不过……」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身体啊……
「是呢，有可能接住你的是女孩子的身体哦。」凯瑟琳眨眼。
「……」
「好啦，来徒儿，乖乖躺好。」
凯瑟琳笑吟吟地将文承按下。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柔亮金发
现在时间刚好过半夜十二点。
小竹站在门外候着，而凯瑟琳躺到文承一旁的石台上，身下的白色光纹越来越亮，纹路向下连上地砖像是要刺到地心似的。
于是远远看去，文承像是被架在发着光的生命之树上。
「徒儿，要启程了哦，旅途愉快。」凯瑟琳笑着闭上眼睛。
「嗯。」文承点头。
身体被白光笼罩，像是地心在轰鸣似的传来一阵剧烈的推感，气力放尽的文承的躯体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倒落下去，连日来操劳过度的身体简直是让他疲惫不堪，但随着躯壳陷于沉睡，他的灵核像新生一般跳跃出来。
那是非常细小的，散着细微白光的柔和粒子，像是生命的种子一般有着核心和外壁。
我是谁？这奇特的视界又是回事？
文承的灵核从高空望着自己的那副躯壳，一个躺在石台上的、披着白袍的、算不上俊朗的文弱少年，看着沉睡的自己有种别样的感觉。
和自己告别后，身为幽灵的文承竟然感觉到一丝困意。
他看向一旁的散着金光的母性灵核，不过此时他们还做不了任何交流，只能一起看着地球越来越远，接着陷入虫洞一般的光暗交织的穿梭空间里，耳边只有嗖嗖嗖的声音，四周传来一丝冷意，被凯瑟琳的灵核照耀着也有一丝温暖。
好想睡一觉。
身体明明很疲惫了，为什么灵核也想睡觉了呢，或许是因为这种微妙的时空拉扯感吧，发着白光的细小灵核如同单细胞生物一般接受宇宙的无力拍打。
从内而外的张力突然将他唤醒，仰望着陌生的星空后，倦意全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