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相信他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婉儿想分辩,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了!现在你安下心来,我要传给你一门防身自卫的身法。”
婉儿愣然:“现在就传给我?”
“不好吗?”
“我的三小姐,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
“不会是大难临头吧?”
“那也没有这么严重,但是……”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好,他都不敢在船上贸然出手,更不会要你这一颗小脑袋。我所以现在传给你这门本领,就是要你安下心来,别胡思乱想,摒弃一切杂念,练这门本事。丫头,你学不学?”
“好吧!三小姐,我学,那我以后什么也不管啦!”
“我正是要你这样。来!现在我先传给你这门身法的口诀和心法,你要仔细听,用心记,勤力练,到了下午,我要你将口诀和心法全部背诵出来,背不出,小心我将你这个小脑袋敲开了花。”
“三小姐,你不是这么认真吧?”
小神女忍住笑,沉下了面孔说:“练功学武,能儿戏的吗?我是说得到做得到,小心!别让我将你的小脑袋敲得肿成了一个大脑袋,那就不好看了!”
婉儿见小神女这么认真,不敢乱说了,收了心,用心去记这口诀和心法。
小神女传给婉儿这门身法,就是狸猫千变法,是一门能避能闪能反击的上乘身法,学会练熟了,是可以与一流上乘的高手周旋,甚至出奇制胜,战胜高手,就看你怎么去运用。
婉儿的武功基础,比小三子、韦珊珊初学这门身法时高多了、轻功更俊,人又聪明机灵,内力也不浅,不到半个时辰,婉儿便将口诀和心法,全记在心中了,更能一字不漏的背诵出来。婉儿进展得这样的神速,令小神女也惊讶起来,暗想:这个小丫头的脑袋是用什么打造成的?她的脑袋不见得比别人大,怎么记性比别人好?这恐怕是武林人士所说的,见不着、摸不到的慧根吧?是上天赐与?
小神女见婉儿进展得这么的神速,既惊讶也高兴,说:“看不出你这小丫头,在这方面顶有天分的。”
婉儿说:“小姐这么认真,我敢不认真吗?不怕敲碎了脑袋么?”
“好好,你这个小脑袋不用变成大脑袋了!吃过午饭,休息一会,你就给我在这房间里练身法。”
婉儿又是愕然:“这个房间这么狭小,能练吗?不怕我将房间里的东西全掀翻打烂了?”
“你要是掀翻打烂一件东西,我就敲你十下脑袋!你不怕脑袋碎,尽管打烂好了!”
“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不从严要求,你这小丫头不飞天了?要是你在这房间练得纵跳滚翻飞跃,而不撞翻打烂一件东西,那你到了外面,便可以在刀剑丛中任意来往了!恐怕没人能伤害得你!”
婉儿异常惊喜:“小姐,这门身法竟有这么的神奇吗?”
“神不神奇,就看你怎么练,你要是取巧偷懒,别说刀剑丛中,就是一把刀你也闪避不了!白白丢了你的小脑袋。”
“哎!我敢取巧偷懒吗?那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知道就好了!”
已到吃午饭的时间,成爷向小神女请示,是在房间里用,还是到前舱与那白衣书生同桌共用?小神女问:“那个书生安置得怎样?”
“三小姐放心,他总算是位读书人,在下不敢怠慢,将前舱船工轮流住宿的一个房间腾了出来,安置他安息。”
“他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十分感谢我们的安排,看来这位书生是随遇而安、不大讲究的人,似乎他昨夜里没有怎么睡过,进了房间不久,便和衣上床而睡了!”
婉儿问:“成爷,他没向你打听什么吧?”
“没有,看来他似乎不多理闲事。”
小神女说:“好!我们到前舱与他同桌共用好了!”
“那在下叫人到前舱准备。”
“成爷怎不与我们共用?”
“在下一向与船家一同用饭惯了,要是一分开,恐怕不自在。”
“既然这样,我也不敢坏了你们船上的规矩。”
“对对!大家还是随便一点的好。”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前舱,前舱已摆好了一张桌子,小神女一见白衣书生,问:“先生,你住得怎样?”
“好!好!在下多蒙兄台的关照,有这一住处,已喜出望外了!感激不尽。”
“先生别客气,你需要什么,尽量和船家说声就可以。”
“在下有一席之地,已十分满足了,不敢再有其他要求。”
“先生,你坐呀!”
“是!是!兄台也请坐。”
小神女和白衣书生一同在桌边坐下来。小神女见婉儿仍站在自己的身后,说:“婉儿,你也坐下吧?你总不会站着吃饭的吧?”
婉儿笑着说:“公子!我也能坐吗?”
“嗨!你怎么不能坐的?出门在外,别那么多规矩了!坐!”
“公子叫坐,那我坐啦!”婉儿便坐了下来。
小神女对白衣书生说:“先生,你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此乃兄台宅心仁厚,对待下人如同手足,令人敬仰,在下何怪之有?”
“先生难道不讲上下尊卑之分么?”
“在下上下是讲,但不可过分。至于尊卑,在下就不去看重了!其实人生在世,同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根本没有什么尊卑可言,哪怕是贵为皇帝,尊为天子,也不见得其尊。一些昏庸糊涂,或者残暴的皇帝,其智不及乡间一个小儿,其残忍胜过虎狼,有何尊贵了?反观一些所谓卑贱的下人,人品之高,满朝公卿望尘莫及;其任劳任怨之能,纨绔子弟给他们提鞋也不配,他们有何卑贱了?他们才是最高尚的人。”
白衣书生这一番说法,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铿锵,令人耳目为之一新。婉儿听了,神态迷惘。小神女听了,面带惊讶,她已暗暗判定,这个白衣书生,绝不可能是东厂的鹰犬,东厂的鹰犬,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明达智慧之士,心存博爱,才能说出这样震动人心的话来,当然也不是一般儒生能说出的话。这个白衣书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如此的见识和修养,那更是奇人了!
小神女以奇异的目光打量了白衣书生,一揖而说:“刚才听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了!”
白衣书生慌忙回礼:“兄台别过誉,在下区区几句,在某些人听来,是大逆不道了!”
“哦?先生不担心我向官府告发么?”
白衣书生一笑:“兄台不是这样的人。”
“你看我是什么人了?”
白衣书生略略打量了一下小神女,又看看婉儿,摇摇头说:“在下愚笨,看不出兄台是什么人,但绝不是告密的小人。”
“要是我是这样的人呢?”
“那在下认命好了!”
小神女一笑:“你放心,我才不想去招惹麻烦。”
这时,船家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还有一壶好酒。小神女问:“先生饮酒不?”
“在下可以饮两杯!但不敢多饮,怕酒后失态。”
“这船上没外人,先生怕什么失态?”
“兄台说的也是。”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小神女在闲谈中,有意将话题转到东厂人的身上来,小神女问:“先生,你有没有听闻长沙的事?”
“在下没听闻,只知道长沙城内外戒严,城门紧闭,不知出了什么事故。”
“吉王府在豹子岭的皇庄,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东厂的人,给人杀掉了!这么一件大事,先生没听闻?”
白衣书生神态惊愕:“真的有此事?怎么在下没听闻的?怪不得城门紧闭,不让人出入了!不过,东厂的人也太过横行霸道了!迫害人的手段又十分残忍,弄得天怒人怨,早该有人去收拾他们了!”
婉儿问:“东厂人这般的横行霸道,怎么官府的人不去管管他们的?”
白衣书生哑然而笑:“小哥!你太天真了!官府的人见了他们,等于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还敢去管他们?他们只希望东厂的人别找上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东厂的人怎么这般的可怕?”
“怎么不可怕?他们是皇帝的耳目,代表皇帝在各处巡视,得罪了他们,就是得罪了皇上,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满门抄斩,你说可怕不可怕?甚至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他们。”
婉儿又好奇地问:“怎么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的?他不是最大的吗?”
白衣书生大概饮多了两杯,出言无忌了:“什么最大,最大的是历代东厂的大当家,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帝,皇帝除了好色好玩,别无一能,要不在下怎么骂他们全是一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成了东厂大当家手中的一个木偶,任由大当家来摆弄,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将整座大明江山,搞得乱七八糟,乌天瘴地,民怨四起,外患入侵。”
小神女问:“现在这个皇帝也是这样?”
“现在这个皇帝,也是一个样,不务正业,放着国家大事不管,任由魏忠贤这个东厂大当家胡作非为,要不,杨琏、左光斗等大臣怎会惨遭杀害,家属充军万里?”
“这个皇帝在干些什么?”
“每天在宫中锯木板、削木头、弄墨斗,打造一些家具玩,说他是一个木匠还差不多!”
婉儿问:“皇帝怎么去做木匠了?”
“这才是古往今来的荒唐事。魏忠贤这个大j贼,不但投其所好,还在他制造家具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特意拿些奏章、呈文叫他批阅,这个糊涂荒唐的皇帝,发脾气了:‘你不见朕正忙着吗?什么奏章、呈文,你去批阅好了!别来烦朕。’所以魏忠贤便独揽大权,胡作非为,皇帝人称万岁,他却称九千岁。太子、公主只称千岁,他比太子、公主还多八千岁,可见他嚣张拔到了何种境地?连太子、公主都要买这大j贼的怕,一般地方上的官员,见了东厂的人,怎不害怕?这样一个糊涂透顶的皇帝,你叫他怎么去管?他一心只放在制造些桌桌椅椅,门雕窗花,做一个木匠上,将国家大事全交给魏忠贤去管理了!”
婉儿听了好笑说:“怎么世上有这么一个皇帝的,皇帝不做,去当木匠。”
“这才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在下听人说,这个皇帝的木工手艺不错。平心而论,他做木匠,却是一个良工匠,但做皇帝,就一塌糊涂。他糊涂不要紧,却害了多少文武官员,惨死在魏忠贤之刀下,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任由东厂的人横征暴敛,恣意屠杀,说起来,实在令人痛心。”
小神女说:“看来先生是忧国忧民之士。”
白衣书生苦笑一下:“在下算是什么忧国忧民之士,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只会酒后发发牢马蚤而已。其实,现在就是有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出世,匡汉四百年天下的张子房重临人间,也挽救不了这朱家王朝,因为大明江山已烂透了!整座大厅已完全为魏忠贤这样大大小小的宦官,似白蚁般的蛀空了!它的崩溃,只在迟早。”
小神女问:“要是将魏忠贤这样的j贼杀掉,天下不太平了吗?”
白衣书生摇摇头:“这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的?”
“因为杀掉了一个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人物出现,以往在英宗时,便有宦官王振专权,害得英宗也成为瓦剌人的俘虏。宪宗时,又出现了宦官汪直,屡兴大狱,震动朝野;汪直死了,以后又出了太监刘瑾,一次惨杀在职的官员就有三百多人。武宗即位,杀了刘瑾这个宦官,平静了一个时期,不久,便出了这么一个魏忠贤。所以就算杀了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魏忠贤出现,因此没有什么作用,顶多是一时大快人心而已。”
小神女问:“那么说,杜鹃杀了长沙这伙东厂人,也是没用了?”
“想改变整个朝廷的腐败和宦官弄权,的确没有半点作用。但杀了这伙恶人,也可以震慑住东厂的一些爪牙,令他们今后不敢任意大胆胡为,残害百姓,至少也令东厂的人,在胡作非为时有所顾忌或收敛,也多少救了一地的百姓。”
这个时候,不但是小神女,连婉儿也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近乎呆头呆脑的白衣书生,不是什么东厂的耳目和暗探之类的人物了。只要不是东厂的人,就好办得多,起码不会累及这一船的人和方府。至于他是不是杜鹃和其他人,已不那么重要了。
小神女试探地问:“先生,你认为杜鹃这个人怎样?”
白衣书生反问一句:“兄台是不是担心杜鹃来为害阁下?”
小神女说:“我是有点害怕。”
“兄台不会是干了些亏心事?”
婉儿说:“嗨!我家公子怎会干亏心事?他为人可好了!敬老惜幼、热心助人。”
白衣书生一笑:“那么你们不必害怕,在下想杜鹃不会来为难你们。”
小神女“哦”了一声:“你怎么这般的肯定?先生似乎对杜鹃的为人十分了解。”
“不不!在下从来没见过杜鹃,从何了解杜鹃的为人?”
“那先生怎么肯定杜鹃不会为难我了?”
“这没有其他,在下也听闻杜鹃一些杀人的事,似乎他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不是贪官污吏,就是一些滛贼和一些为富不仁的地方恶霸、劣绅。但他更主要的是杀东厂那些穷凶极恶的鹰犬。在下似乎没听说他伤害了百姓和一些正人君子,兄台又何必害怕?”
婉儿口直心快地说:“那他杀害望城柯家父子和丐帮长老以及武当派的一位道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书生奇异地望了一下婉儿,问:“小哥!你怎么对江湖上的事这般的清楚?”
婉儿说:“我也是听人说的呀!这也算江湖上的事吗?”
小神女说:“我这小厮,就是喜欢道听途说,打听些古古怪怪的事。先生,你不是江湖中人吧?”
“在下怎算是江湖中人了?在下只是好游览一些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的一个落第书生,多少也听闻江湖上的一些事,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在下不敢过问也不想问过,更没有能力过问,谁杀谁,只有姑且听之而已。至于杜鹃杀害柯家父子,在下是第一次听闻,丐帮长老和武当一位道长之死,在下也只是隐约听到,从不去打探。兄台,这些江湖门派之仇杀,我们还是少去打听过问的好。弄得不好,一时不慎,祸从口出,惹恼了这些高来高去,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强人,说不定几时祸从天降,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兄台,我们饮酒。今日有酒今日醉,莫管他日烦恼事。”
小神女一笑:“这似乎不是先生的为人。”
白衣书生略略怔了一下:“兄台怎么这般说?在下为人怎么样了?”
“今日有酒今日醉,这是先生的为人吗?而且先生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在下怎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了?”
“先生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出言滔滔,上骂皇帝,下骂东厂鹰犬了!这不但是掉脑袋的事,也会满门抄斩,累及亲友。”
白衣书生一时间哑口无言,怔住了!小神女笑了笑:“先生,你放心,你刚才的话,船上的人,没人听到。就是我们,也是水过鸭背,事后全忘了!婉儿,你说是不是?”
婉儿哪有不会意的?也忙说:“是呀!刚才先生说什么了?我可听不清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杜鹃在杀了一些坏蛋,叫我们别去理江湖上的事。”
白衣书生对小神女一揖说:“兄台和小哥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兄台提醒了在下,今后切不可在人们面前胡言乱语,以免招来灭门之祸。正像在下劝兄台,不可去招惹江湖人一样。”
小神女说:“我主仆二人,也多谢先生的指点,我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何必去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她又对婉儿说,“婉儿!你今后可千万要记住,别好奇地东听西问江湖上的事,最好什么事也别多口,不然掉了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公子!我记住啦!我再也不好奇去多问了!”
饭后,他们便各自道别,回房休息。一到后舱房间里,婉儿便轻轻地问:“小姐,书呆子是什么人?不会是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说:“可以肯定他不是。”
婉儿一听,才真正地放心了。她相信三小姐绝不会看错了人。又问:“那他是什么人?是杜鹃?”
小神女摇摇头:“我还看不出他是不是杜鹃。”
“难道小姐也看不出他会不会武功?”
“不知他掩藏得好,还是真的不会武功,我仍看不出来,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书生了?”
“知识广博,他对本朝各个皇帝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东厂历代大当家的事如数家常,但对武林、江湖上的事情,也并不陌生,知道武林中门派之争,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可卷入去,这不是一般书呆子所能知道的。武林中人,不会对朝廷上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也不去关心和过问,不管谁做皇帝,武林中人从不感兴趣,单从这方面看,他似乎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杜鹃了!可是他又知道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又似乎是武林人士而不是书生了。书生对江湖上的事也从来不过问,也不去理睬,更不感兴趣!对武林各派茫然不知,就是知道,也只是知些皮毛而已,哪有他知道得如此透彻?”
“小姐,说不定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哦?你看出他会武功了?”
“我没看出。”
“既然他不会武功,武在哪里?又怎能称得上文武双全了?他连一个秀才也考不上,恐怕文也见不得好到哪里。”
“小姐,那他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什么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小姐,一桶水满不响,半桶水响叮当呀!他文的也叽哩呱啦,江湖上的事也叽哩呱啦,不是两边都是半桶水吗?”
小神女听了好笑:“有你这么说的吗?好了!管他什么人都好,起码他不是东厂的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危害。丫头,从现在起,你就练那门防身自卫的身法,要不,你连半桶水也不是。”
“小姐,我们不说他的事了?”
“你还没说够?还想说什么?丫头,你练不练的?不练,你永远做半桶水去,整日叽哩呱啦的响过不停。”
“小姐,你别生气,我练啦!”
“好!现在我做几个纵跳翻滚的身法给你看,你千万别心猿意马了!”
“小姐!我知道啦!”
于是小神女在房间里示范了几个动作,婉儿就一心一意在练狸猫千变身法了。练了半个时辰后,小神女见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走样,点头赞许,又传给了她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说:“丫头,你就照这样练下去,我出去走走。”
“小姐要去哪里走走的?”
“当然是在船上了,我总不会跑到岸边去走走吧?小心!我回来要检查你的动作,不合要求,你的小脑袋就会碎啦。”小神女说完,便掩上门出去了。
小神女先到船尾,会见船家两口子,船家两口子,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小神女从成管口中,知道他们的身份,男的叫旺叔,女的叫旺婶,一身地道的船家装束,两口子都手脚伶俐,动作敏捷。小神女一看,他们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能在水中潜伏几天几夜。小神女正想向他们问好,蓦然,一支响箭从岸边飞出,带着响声,“笃”的一声,射在船头上,小神女一时愕然,难道这一带有水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船只?
第四回 神秘黑影
上回说到小神女见一支响箭射在船头,惊疑是水贼来抢劫了,急问掌舵的旺叔:“旺叔!这是怎么回事?”
旺叔说:“三公子放心!这是岸上官兵要检查,叫我们靠岸。”
“这里也有官兵把守?”
“这里是湘潭县下滠市巡检司的所在地。一过这里,便是衡州府的地方了,所以驻有一队官兵。”
“凡是来往船只都要检查?”
“是!都要检查。看来今天情况与以往有些不同,大概是长沙出了事,特别增多官兵把守了!”
小神女一下想到了那个白衣书生,问:“他们怎么检查的?”
“三公子放心,一切自有成爷应付。在这一条水路上,黑、白两道的人他都认识,只是破些银两而已。”
说着,船只也靠岸了。一个军爷模样的人物,带着四位持刀的士兵登上了船。小神女一下想起了婉儿仍在房间里练功,万一给官兵见到,可能会引起麻烦,便回房间。果然婉儿仍在房间里翻腾滚跃地练身法,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回事。小神女轻说:“丫头,别练了!有人上船来检查了!”
婉儿一下停了下来:“什么人上船来检查的?”
“官兵!”
“官兵?我们出了事?”
“没出事,你别叽哩呱啦就行了!最好是个哑巴。”
同时,成管早已在前舱迎接那位军爷入舱坐下,叫一位水手奉上香茶,看来成管与这位军爷打过多次交道,极为相熟,说话颇为随便。他笑着说:“我想不到是马爷亲自到来,其实马爷不上来,在下也会上岸拜访马爷和巡检大人的。”
这位叫马爷的军官说:“成老板!别客气,因为长沙府城出了事,上面来了一道公文,要严格检查一切来往船只,我担心手下弟兄会给成老板添麻烦,所以亲自来了!”
“在下多谢马爷的关照,更感激马爷的有心。”说着,便送上纹银三十两和一盒礼物,“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马爷笑纳。”
马爷半推半就地说:“这只是我的公务,例行检查而已,怎要成老板屡次破费?”
“不不!马爷千万别这样说。要不,我们就不是老相识了!再说马爷和手下弟兄也辛苦,这只是一点茶水费而已,算是在下的一点慰劳,怎算破费了?”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
“马爷应该这样才是。还有,在下还有一份薄金和礼物,麻烦马爷代在下送给巡检司大人,并问大人的好。”
“好好!成老板这样有心,我就代你送给大人好了!”马爷说着,又接过了另一份礼金。
成管一揖说:“在下多谢马爷了!”
马爷问:“这船上没有什么外人吗?”
“没有!只有两位货主,马爷,请检查一下。”
“成老板是自己人,不用检查了!”马爷交给了成管一张放行条,便带了四名士兵下船,去检查另外的船只去了。
这真是有钱使得鬼推磨,船只轻易地过了检查站,又继续往南航行。婉儿在房间听得清清楚楚。她睁大了眼睛:“小姐,这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是茶水费吗?够我用十年也用不完。用这么多银子去喝茶,他们怎么喝呵!不怕涨破了肚子吗?”
小神女听了忍俊不禁,这才是一个不懂事小姑娘说的话,她笑着问:“你也要钱用吗?”
“当然要啦!”
“你要来买花戴?”
“我戴花干吗?要戴花我家后园和山野有的是,用不着花钱买,戴多少都可以。”
“那你要钱买什么?”
“圩日里上街买麻糖吃呀!或者买些泥公仔玩呀!可惜少夫人每月只给我一钱银子用,买了麻糖吃,就买不到泥公仔玩了!要是我有三十两银子该多好。”
“在你的行囊中不是有银两吗?”
“三小姐,这是你的,可不是我的,我敢乱用吗?”
“丫头,它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
“三小姐,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了?”
“要是我将钱胡乱花光了,在路途上投店吃饭怎么办?那不是要饿坏了肚子,有力气走回家吗?”
小神女一笑:“看来你这个小丫头,顶会打算的。”
“三小姐,不这样不行呀!不然,我们就会冻饿在街头山野中了。”
“丫头,我们没钱,不会去偷吗?”
“去偷?三小姐,你不是在说笑吧?去偷!那不成了贼了?我可不敢去做贼的。”
“那好!你就去向人家讨吃好了!”
“讨吃?那不成了叫化子?”
“叫化子不好吗?”
“不不!小姐,打死我也不会去做叫化,那多丢丑!”
小神女感到婉儿一片天真无邪,便说:“丫头,我是跟你说着玩的,这些钱,只要你不乱花,该买的还是要买,它可以够我们用到回家时候的。”
“我说嘛!小姐怎么叫我去偷去讨吃的,原来是逗着我玩。”
小神女听了更是好笑,暗暗感谢婷婷姐姐派了这么一个天真有趣的丫头跟着自己,沿途投店住宿不用操心。这时,小神女已舍不得婉儿离开自己了,问:“婉儿,你今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我现在不是跟着你了吗?”
“哎!我是说,我们回去以后,你也跟着我,别回紫竹山庄了,好不好?”
“三小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回紫竹山庄干吗?”
小神女感到有点意外:“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是呀!三小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慢着,你出来时,我婷姐姐怎么跟你说的?”
“少夫人说,要我今后就跟着三小姐,听三小姐的话,千万别给三小姐赶了回来,不然少夫人说她就没面子了!要我给她争口气!”
“她真的这么说?”
“是呀!我敢骗你吗?三小姐,回去后,你不会不要我吧?”
“你这个宝贝小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了?你以后就永远跟着我好了!”
婉儿高兴了:“三小姐,我真害怕回去后你不要我了!”
“丫头,你今后跟着我,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今后不准叫我为三小姐。”
“不叫三小姐叫什么?叫三公子?三小姐,你不会一味的女扮男装吧?”
“什么公子小姐的,叫我为姐姐。”
“叫姐姐?”
“是呀!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这怎么行!哪不是上下尊卑不分了?”
“什么尊卑的,你没听那书呆子说,人都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有什么尊卑可分了?丫头,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敢要你了,你回你的紫竹山庄,我回我的听泉山庄。”
“三小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什么?你叫我一声姐姐,就要了你这小丫头的命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三小姐将我赶回紫竹山庄,等于要了我的命了!”
“那你答不答应的?”
“三小姐,我敢不答应吗?就是让我叫三小姐为仙子娘娘我也答应。”
“你说什么?”
“我,我……三小姐,你别生气呀!”
“算了!你既然不想认我这个姐姐,我也不敢勉强。”
“不不!我是从心里认姐姐你的,我只是害怕呀!”
“你害怕什么?”
“害怕别人笑我,嘀咕我这只小乌鸦,不知轻重,飞到凤凰枝头上去了!”
“你呀!这只小乌鸦,其实是一只真正的小凤凰,心地、人品、行为、性格,不知比多少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强多了!她们跟你提鞋也不配!”
“不会吧?千金小姐睡觉会掉下床吗?”
小神女又是忍不住笑:“好了!今后我们就是姐妹相称,我是你的亲姐姐,你是我的亲妹妹。”
“姐姐,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跟定了姐姐。可是,现在我们怎么称呼?叫公子哥哥吗?”
“有你这么叫的吗?为了不在那书呆子面前暴露出我们是冒牌的假小子,我们依然如上船时的称呼,只是我们心中是姐妹就行了!”
船只一过下滠,航行了一段水路,夜幕便慢慢降临,小神女和白衣书生在灯下吃晚饭。不知为什么,白衣书生在饭后有些神绪不宁,不时打量前面两岸黑沉沉的田野与狰狞似野兽蹲着的山峰。小神女看在眼里,心生奇异,问:“先生!你怎么了?不会有什么心事吧?”
白衣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在下只是对前面的水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船只夜里航行,不会有危险吧?”
婉儿问:“先生!你担心翻船吗?”
“我,我,我不知道。”
“那你恐惧什么呀!”
“在下也说不清楚,在下只感到有些心惊胆跳。兄台,你能不能叫船家选一处有人家的岸边停下一夜,明天天亮时才航行好不好?似乎前面的水面不平静。”
小神女奇异地问:“先生,你能预知凶险么?“
“在下不知道,总之,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不由凝神倾听,以小神女这时的功力,尽管有风声浪声,她可以察觉到四周十里之内的一切动静,不论是水面上的船只航行和两岸一些人的走动和说话声,她都可以听得出来。她是听到前面有一些船只来往和人们在岸边的走动声,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准渔家在夜间江面上打鱼和一些夜行人赶路回家么?小神女又再次在灯下打量了白衣书生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与众不同的书呆子,也听出了前面的船只航行和两岸一些人的走动声?如果是,那他一身的内力,是相当的深厚了!我怎么看不出来的?无论怎么看,他只是一个牢马蚤满腹近乎狂妄的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小神女不动声色地说:“先生既然如此担心,我去和船家谈谈,能否找一处江岸停泊一夜。”
白衣书生向小神女一揖说:“兄台要是能说动船家,在下就可以放心高卧了!”
婉儿说:“先生,你不是这般怕死吧?”
“小哥!蝼蚁尚且贪生,人哪有不怕死的?在下在这方面说,是贪生怕死。”
小神女说:“婉儿,先生担心也有一定的情由,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白衣书生忙说:“对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们何必在夜间航行?万一出了事,我们在江心,连个逃生的机会也没有。”
小神女一笑,进中舱和成管说了。成管听了皱了皱眉:“不错!这一带水面,是两府交界之地,以往也有一些盗贼出没,但他们成不了气候,不是我们的手脚。”
“你的意思,继续在夜里航行了?”
“公子!夜间停泊在江岸更危险。万一劫匪人多,一哄上船,我们就会应付不及,就算最后能全杀了他们,我们也会有损失。要是在江中心,他们登船的人有限,我们可以逐一击破。”
“你不怕水贼们潜水凿船底吗?”
“公子放心,我们这条船之底,都钉上了厚厚坚实的竹片,他们一时不易凿穿,再说,我们船上的人员,个个水性极好,恐怕他们还未潜到我们船底,我们就将他们在水下解决了。反过来我们将他们的船放沉江底,叫他们有来没回头。
“那么说,我们还是继续赶路的好?”
“当然连夜行船的好!”
“那我去对那书呆子说说。”
“公子!你请他放心,真的遇上水贼,哪怕我们就是一船的货物不要,也可护着他的安全。”
“成爷!你别忘了,还有我和婉儿哩!”
“不不!事不到万一,公子还是别出面的好!一切由我们来对付。好歹我们也会护着公子、婉小哥上岸。”
“成爷,你不知我也是一条水中的蛟龙吗?在水下杀起贼人来,一点也不比你们逊色。真的有事,你不用分心护着我们,全力对付贼人们好了!”
“公子这样说,我就更放心了!”
小神女和成管谈好了之后,转到前舱对白衣书生说:“先生,对不起,船家不愿停泊,继续夜航。但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衣书生无奈地说:“没事就好了!但愿上天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婉儿说:“先生,你要是害怕,那就回房间蒙头大睡呀!睡着了,不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了?更不知道害怕啦!”
白衣书生说:“不错!不错!睡着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脑袋掉下来也不知道,胜过担惊受怕而死,何不乐哉!”
婉儿说:“没有你说得这么可怕吧?”
“在下也是自嘲而已,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担心也担心不来。”
小神女笑着说:“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