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口中,来势甚急,店小二“咕噜”一下,不由将这杯酒全吞到肚子里去了!店小二愕然地说:“客官,你这是……”
谁知刀客筷子一挑,一块肉也飞进了他的口中,也不由店小二不吞了下去。
四位镖师和十位车手看了都不禁相视愕然,他们并不是惊奇这两位来人要试试酒菜中有没有毒的警惕性,而是惊奇这刀客出手极快,显然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店小二吞下一块肉后还想说话,婉儿说:“小二哥,你不用再说了,他们要用你的身体试试酒菜有没有毒,你要是不倒下,他们就会放心饮用啦!”
剑士“哼”了一下:“谅你们也不敢在酒菜中下毒!”
剑士说这一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把婉儿他们,看成是与店家同一道上的人。婉儿一听,想站起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但小神女将她拉了一下:“丫头,你吃你的饭,别理闲事,用罢饭我们回房睡去!”
店小二见不是路,想离开,刀客一下叫住了他:“你别走!”
店小二只好停下来问:“客户还有什么吩咐小人?”
刀客骤出一掌,掌劲不算大,可是这一掌,店小二不会闪避,一下仰后翻倒了,众人又是愕然,刀客和剑士也感到有点意外,他们一下试出,这店小二不会武功,是一般的平常老百姓。店小二爬起来:“你怎么打人的?”
刀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喝着:“没你的事,滚开!”
这两个人真是蛮横无理极了。店小二又没有得罪他们,他们无端端给了店小二一掌,还叫人滚开。镖局四位镖师不想节外生枝,只要不来劫镖,他们不理闲事,十位车手也不想露出自己的真相,也忍着气不出声。只有威胁到车队的安全,他们才出声。钟管家更不愿意出面去管闲事,因为这种恃艺凌人的事情,自己看得多了,别说他们在欺凌一个店小二,就是欺凌自己,也是能忍则忍,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小神女也不哼声。想再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只有婉儿忍不住了,叫起来:“你们怎么这般霸道,无端端动手打人,还叫人滚开?天下间有这种理吗?”
刀客冷冷地说:“我喜欢动手打人,你管得着吗?”
面无表情的剑士说:“我们要是高兴起来,还可以一把火烧了这几间鸟店哩!”
“什么?你们还敢放火烧店?”
“有什么不敢,我们连人也敢杀,烧一两间店又算得什么?”
婉儿说:“原来你们也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怪不得这般的凶恶了!”
“什么强盗,我们可是强盗们的祖宗。”
“哦?你们还是强盗们的祖宗呀?”
面无表情的剑士皱皱眉说:“看来这里的大人们一个个都是哑巴,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出来说话。”
刀客说:“他们要不是哑巴,那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见了我们,没一个敢站起来说话,真是可笑极了!来,吴兄,我们饮酒。”
突然,一条长鞭凌空飞来,“叭”的一声,将他们刚想举起的酒杯拍飞了!忍无可忍的马二出手了。马二手中的长软鞭,出手极快,鞭头也极准,不击伤人,只击飞了他们的酒杯,算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警告:别太目中无人,放肆妄为。
要是别人,见了这鞭头极准的手法,骤然而来,倏然而收,准会吓了一跳。可是这两个人反而一笑,一个说:“看来他们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个说:“很好!很好!他们要是一味装哑巴,我还有点奈他们不何哩!”
婉儿听他们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反而愕然起来,暗想: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的沉着冷静,不为刚才马二哥的一鞭所动,难道他们的武功极好,不将眼前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姐姐说得不错,他们的确是前来生事的。他们干吗要这么做?这才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了!怎么这么多的山贼草寇,都在打范府这一商队的主意?一路上都没平安过。
称为吴兄的剑士在说话时骤然出手,一支竹筷,像一支冷箭似的,向马二射来,还挟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这支竹筷,给另一位车手轻轻的拨到一边去了。
剑士又是一阵淡淡的微笑:“果然是有两下,怪不得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了!好!我们到店外交手,别在这里坏了店家的铺面和家什!”说完,他们便一跃而出,站在店门口的大红灯笼下,一个出刀,一个拔剑,凝神运气应战。
婉儿一听他们如此说话和行动,又茫然起来,这不像是什么山贼、匪徒的口吻和行为,一般山贼,真的要行动起来,还管你什么坏了铺面和店中的家什,当场就动手了!
马二和另一位车手想出去,钟管家连忙说:“你们别鲁莽行事,待我出去和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此来的目的、意图是什么?”
黎、黄两位镖师却站起来说:“钟管家,还是由在下两人去和他们说,保镖,是我们的责任!要交手,由我们去交手好了!”
他们说完,已走了出去。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我们快出去看看,恐怕他们根本不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对手!”
“姐姐,他们的武功很好?”
“起码比满天星等人的武功高。”
小神女、婉儿以及马二他们,都走出去观看他们交锋,必要时就出手相助。
黎、黄二镖师以镖局中人常有的口吻与这两个人打交道,说什么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来混口饭吃,希望他们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又说什么山不转水转,日后登门拜访,必有厚报等等。
刀客和剑士连连冷笑,刀客问:“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剑士说:“你以为这样一说,我们就相信你们是什么镖局的人了?”
黎、黄感到愕然:“你以为我们不是贵阳雄威镖局的人?”
“少废话,要交手就快交手,不然,你们就将十辆马车的货物,给我全部留下来!”
“两位真的一点也不赏面?”
刀客说:“这没有什么赏面不赏面,你们要是将马车、货物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活着离开。但为首的,必须要废了武功,或者自行了断。”
黎镖师说:“两位别逼人太甚了!”
刀客说:“我逼你们又怎样?”
剑士不屑地说:“要是你们当中有人胜得了我们手中的刀和剑,这件事,我们就不插手。不然,就只有将货物留下来,其他的就少说。”
婉儿问:“你这话是真的吗?”
刀客说:“我们是说一不二,不知你们是不是有人胜得了我们手中的刀和剑。”
“好呀!那我先来和你们交手吧!”
刀客、剑士一时愕然:“什么!?你来和我们交手?”
“是呀!你们是不屑与我交手?还是害怕与我交手了?”
刀客说:“不错,我们是不屑与你交手,也害怕与你交手,因为刀剑无眼,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要了你这条小命,落得给江湖上一个笑话。小丫头,你还是回去多吃几天的奶吧!”
“我看,你们害怕的不是这样,而是害怕败在了我这个丫头手上,更落得给江湖讪笑而无地自容。”
“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不敢也害怕与我交手呀!”
“小丫头,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是呀!因为我活得不耐烦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杀得了我。”
刀客对剑士说:“吴兄,你看这个丫头是不是疯了?”
剑士说:“她既然这样,你随便出手教训她一下,就算一时失手杀了她,也怨不得我们。”
“不错!”刀客对婉儿说,“小丫头,你出手吧!”
婉儿对黎、黄两位镖师说:“两位叔叔,让我先与他们交手,我不行,你们再上,好不好?”
黎、黄两位镖师目睹过婉儿的剑法,她虽然出其不意用剑制住了贾书生,但她身形不动剑动,骤然杀了两名扑上来的匪徒,剑尖事后依然贴在贾书生的心口上,这样不可思议的快剑,令他们目瞪口呆,原来范府的四小姐,竟使得这样一手的好剑,他们会意地说:“四小姐,那你小心了!”
同时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妹妹,你最好别用自己的软形腰剑,以免人们认出你是慕容家的人,向黎镖师他们借剑来用好了!”
所以婉儿又对他们说:“叔叔,你们借一把剑给我用好吗?”
黄镖师立刻将自己的剑奉上。婉儿接过剑,扬了扬对刀客说:“我出手啦!”
刀客说:“请!”
婉儿随随便便的一剑刺出,刀客略略将刀一摆,“当”的一声,几乎将婉儿连人带剑拨到一边去,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了。婉儿说:“你这一口刀怎么这样的大力呵!”
刀客皱皱眉说:“小丫头,你走吧!叫你的大人出来,我真不忍一刀伤了你。”
小神女见此情景,心中奇异,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不但武功不错,也不像一般山贼草寇那么凶残而无人性。因为他刚才将婉儿拨到一边时,完全可以顺势再劈一刀。可是他没进刀,反而收刀叫婉儿走开,这就不是一般匪徒的行径了!难道他们也像过去的猫儿山人一样,劫财而不伤人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时婉儿又进一剑了,出剑敏捷轻巧,不知是刀客瞧不起婉儿,大意而不防,婉儿这一剑避开了他的刀,几乎击中了刀客的要害。刀客敏捷地跃开,也险险闪开了,心中讶然:好刁钻的剑法,我要不是闪得快,不叫这小丫头刺中了?
剑士在旁看见,也是心中凛然,急提醒同伴说:“任老弟,别大意了!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剑法,颇为上乘。”他不愧是一位使剑高手,婉儿只出一招,他就看出了婉儿的剑法非同一般。
婉儿在刀客跃开时,同样也不及时进招,收了剑说:“这一下,你不会叫我走开了吧?”
刀客问:“小丫头,你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学的是什么剑法,如此刁狠?”
“它当然是杀人的剑法啦!不刁狠,能杀人吗?”
“好!小丫头,再来。”
“那你小心啦!别让我刺伤了你。”
婉儿又是一剑击出,刀客再也不敢小看婉儿了,用了自己七成的功力,挥刀接招进招。他的刀法抖出,快而威猛,如虎出山林,平地涌起了一阵阵逼人的刀风。他想在四五招之内击败婉儿。
婉儿身似疾燕,剑如游龙,在他的一片刀光中上下翻腾,左右闪避,时而进剑,时而跃开,倏然而去,骤然而回。转眼之间,他们交锋已有四五十个回合了,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刀客已抖出自己九成的功力了。婉儿也是学成西门剑法以来,第一次碰上了如此的劲敌,正好抖展自己应敌的能力,发挥出西门剑法的威力来。西门剑法的特点是遇强敌愈强,遇弱手反而发挥不了西门剑法的威力出来。
这一场少有的刀剑交锋,四位镖师看得全傻了眼,十位车手也看得心中凛然。他们自问,就是自己几人联手,恐怕也胜不了这一个刀客。就是剑士,也看得惊愕异常:怎么这么一个小丫头,竟有这一门不可思议的剑法?就是小丫头体内的一股真气,也在任老弟之上。他看出任老弟已拼出全力了,而小丫头,仍是潇洒发挥,来往轻纵自如,隐隐已在占上风。因为任老弟现在已是防守的多,进招的少。
众人在灯光火把之下,骤然看见两条人影倏合倏分、刀光剑影顿时全消,接着“当啷”一声,刀客手中的刀掉了下来,因为他的手腕在刹那之间,已中了婉儿一剑,无力握刀,刀就掉了下来。
众人再定神一看,婉儿是气定神闲地立在饭店的灯笼下面,而刀客是一脸沮丧的神情,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了!
婉儿问:“你还交不交手?你要是不服,可以拾起刀来,我们再打一下。”
婉儿之所以不再进剑取了他的性命,反而跃开,是因为她听了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丫头,你切不可取了他的性命,他并不是一个凶残滥伤人命的山贼,在这一点上,他比所有大娄山中的山贼好多了!”所以婉儿一击得手便跃开,放过了刀客。
剑士奔过来:“任老弟,你怎样了?”
刀客长叹一声:“我败了!这小丫头的剑法实在太好了!”
剑士将手中的剑扬了扬:“好!小丫头,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婉儿说:“好呀!你来也行。”
小神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阁下,还是我这个大丫头来接你的招吧!”她又对婉儿说,“妹妹,你退下休息一下。”
“姐姐,我可以再战的。”
“不!你还是退下去歇歇的好。”
剑士望着小神女:“你来与我较量?”因为他在火光下望出小神女目无神采,似乎是一个没有内力之人,不及她妹妹一双目光,神采夺人。这个剑士,哪里知道小神女一身的修为,已达最高境地,返璞归真,他却当小神女是一般的女子。
小神女说:“你不会瞧不起我这个大丫头吧!我不行,我妹妹自然出来与你交锋,但你必须先胜了我再说。”
“好!我和谁交锋也是一样。”
“请出手!”
小神女宛如一派宗师的神态,请对方先出手。剑士已暗暗惊讶:难道这女子是真人不露相?武功比她妹妹还好?我不可大意了。便说;“请姑娘亮兵器!”
小神女一笑:“我与人交锋,几乎是从来不用兵器,因为值得我用兵器的人不多,你也在其中。”
“你这般小看了我?”
“不是小看,是因为你还不值得我用兵器。”
“好!我就不客气了!”
剑士一抖剑招,顿时杀气顿生。可是小神女不论他怎么进招,如何飞腾翻跃,只是双袖轻舞,宛如是轻歌曼舞般的,就令对手出来的剑,不是走偏了,就是震到一边去,令对手一连十多招,全部击空。而小神女拂出来的袖劲袖风,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剑士这时真正骇然起来。他一下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因为她没有反击哩!他突然一下凌空跃了出去,收剑拱手说:“在下自问不是姑娘的对手,甘愿认输。”
小神女问:“那你们还想不想劫镖?”
剑士愕然:“我们怎么是来劫镖了?”
婉儿说:“你们不来劫镖,那干吗叫我们将马车、货物留下来?”
剑士又是愕异:“你们以为我们是来劫镖的山贼了?”
婉儿更嚷起来:“你们不是来劫镖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
第十七回 山城重庆
上回说到婉儿嚷道:你们不是来劫镖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剑士和刀客不由相视愕然。刀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问:“你们不会认为我们是山贼吧?”
刀客又问:“
难道你们不是山贼?”
婉儿说:“你们才是山贼哩,你别想贼喊捉贼的来胡弄我们。”
小神女问:“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山贼了?”
刀客和剑士一说,原来是这样,他们两人从重庆而来,刚一过百节小镇,就看见一些商客行贩纷纷从前面转回头来,说前面不能走了,有一股山贼计划抢劫一支商队,将路边那几家饭店的老板、伙计全捆了起来,山贼们自己假扮成老板、伙计和过往行人。同时在这地方的二里之外,派人封锁了道路,不准一切行人进入,不听的就给砍了脑袋。刀客和侠士一听,便赶来要歼灭这一伙山贼了。天黑前来到现场,又闻到一股血腥气味,感到山贼们已经得手,在饭店中大摆庆功宴,大碗酒,大块肉的畅饮,准备吃饱了连夜回山,因此,他们便闯进来……
小神女听了后,再回想这两个人进来后的言行,便说:“看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了,幸好双方都没有出人命。”
饭店的老板、店小二也讲述了事情前后的经过。刀客不由对剑士说:“吴兄,看来我们是误会了,一进来,就以为他们是一伙山贼,原来他们才是一支商队。”
婉儿说:“要是你们不相信,明天可以随我们一块去重庆呀,总不会山贼们将劫到的镖,送到重庆交给货主吧?”
刀客忙说:“不用了!我们相信你们。”
剑士说:“别说你们不是山贼,就是山贼,以两位姑娘这等的武功,我们也无能力过问,夺不回这趟镖。”
婉儿问:“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山贼吧?”
“姑娘言重了,在下交锋时,已起了疑心,感到各位不像是山贼,一般山贼,哪有这样的行径?在下多谢两位姑娘手下留情,就此告别。”
“咦!你们现在就要走?”
“对不起,在下有急事要去綦江一趟,改日再到重庆登门拜访各位。”剑士说完,便拉了刀客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们的突然而去,众人都感到有点意外,按一般常理来说,既然误会消除,大家就应该握手言欢,坐下来痛饮两杯。何况他们叫的酒菜,几乎还没有动过哩,就算是有急事,也不至于这么匆忙要走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我疑心他们两个是山贼。”
“哦?丫头,你怎么疑心他们是山贼了?”
“他们要不是山贼,干吗这般急着要走的?显然他们见战不了我们,便胡编乱说一顿,将我们都欺骗了,从而脱身而去,令我们不去追杀他们。”
小神女一笑:“他们要是真的是山贼,就不会这么匆忙而走了,完全可以再欺骗下去,从从容容地在这里住一夜,第二天再走。因为我们大家都相信了他们。何况他们所说的,在情在理。从神态上,也看不出他们有狡诈的神色。”
“姐姐,那他们干吗急着要走的?”
“可能他们真的有急事要走,但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败在我们两个女子的手下,感到面目无光,留下来十分尴尬,所以借故而走了。”
钟管家点点头说:“三小姐所言极是。以他们的性格来说,恃艺凌人,目空一切,神态傲慢。一旦败了,的确感到留下来不是滋味,还是离开我们的好,以免难堪。”
“姐姐,他们怎么这般的看重胜败得失呵!那不傻吗?”
小神女笑着说:“江湖上的确有不少人,十分看重自己的胜败得失,一些成名的人物就更是看重,一旦败了,有的往往因此而自行了断,有的就从此隐退山林,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了!”
“姐姐,我才不像他们这般的傻,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有什么面子过不去的?难道只能胜,就不能败吗?”
“好好!丫头,你能这样,包你长命百岁。因为你没有什么名利权势之欲,一切看得开,放得下。”
“姐姐,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丫头,我们进去继续用饭吧!”
经过这一事件后,商队才平安无事了。起码在这一带,再也没人敢打商队的主意,也无人敢来寻是生非。小神女和婉儿的武功,已威慑了这一带所有黑道上的人物。
在商队中范府所有的人,对小神女的武功,早已知道,别说黑道上的人物前来自寻死路,哪怕是当今武林绝顶一流上乘高手,碰上了小神女,也会自讨没趣,但对婉儿的剑法,就令他们十分惊奇了!想不到小神女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而且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武功也是这等的上乘,令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十位车手、幽谷大院能征惯战的飞虎队员,大为讶然,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
至于镖局的四位镖师,他们更是惊愕不已,想不到范府中的两位小姐,竟然是武林中深藏不露的上乘高手。这四位镖师至今仍不知道小神女和婉儿的真实面目,以为她们是范府深闺中的两位千金小姐,不为外人知道。
四位镖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趟镖要是没有这两位小姐在,恐怕到不了重庆。看看她们跟随这一趟镖来,实际上是暗中保护这趟镖不受任何的损失,也不啻保护了镖师的性命,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而已。他们也曾向钟总家打听两位小姐是哪一门派的高手。钟管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黄镖师愕然:“你是范府的管家,怎么连范府两位小姐也不知道?”
“这两位小姐不是范府的人。”
四位镖师更愕然了:“不是?”
“不瞒四位,她们是范府的远房亲戚,因为要去重庆,顺便搭我们的车而已。至于两位小姐是什么人,哪一派门下的高手,小老不知道,也不敢打听,也劝你们别去打听的好。”
四位镖师听了不禁相视愕然,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人,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面目,说不定打听下来,会招惹了麻烦,甚至因此而掉脑袋。四位镖师不敢再问下去了,心中暗想:原来她们不是范府的小姐,怪不得在贵阳没听到人传说了!
第二天中午,商队平安到达了重庆,进了廖家庄,由货主廖员外接收,雄威镖局的四位镖师,才算放下了肩上重担,吐了一口大气,他们任务完成了,可以回贵阳了。因为商队由重庆去成都,由四川白龙会在四川各地所开设的“白龙镖局”负责保镖。这是白龙镖局和其他外省镖局签下的协议,所有外省保的镖,进了四川境内,都由白龙镖局接镖、保送。白龙镖局,是垄断了四川境内所有的镖,外地镖局,不得在四川行镖。
白龙会,不但是四川的第一大帮派,也是有百多年历史的一个老帮派,会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四川各州府,几乎都有白龙会的堂口和分堂口,与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其他各处堂口的堂主,不少是由峨嵋、武当、少林的俗家弟子担任。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侠义道上的帮派,同时也与官府的人有来往,不少各地的捕头捕快,都是白龙会的人。这一点,它又与侠义人士不同。严格来说,它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帮会,不是武林中的门派,人员复杂,各派武功的人都有。所以白龙会不卷入武林中各派之间的纷争,不插手外省之事务,只管四川一地的事情,负责维护四川一地的治安。至于个别人要卷入了门派之争,不得以白龙会之名参与。当然,他们更不会与官府为敌,也不受官府的指派和调遣。他们在四川干一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事。外省的事,他们就不会去管了!也不想去管。
所以白龙会在四川声望高、势力大,百姓拥护,就成为了一些野心家、险谋家争取和猎夺的对象。黑箭就曾经钻进了白龙会,秘密杀害了当时的刘奉天总堂主,将白龙会大权夺到手中,意图先称霸四川,后雄踞中原,但给一代奇侠墨明智和慕容小燕破坏了,粉碎了他们野心(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一书),扑灭了这一伙野心家,令刘奉天的遗孀刘夫人重掌白龙会大权。所以白龙会的人,对慕容一家是历代感恩,不敢相忘。
由于白龙会在四川名气高、势力大、声望好,它所开办的镖局,所保的镖,没人敢动歹念,请他们保镖,等于进了保险柜一样,那真是万元一失,并且必如期送到。雄威镖局四位镖师在交割货物时,除了收货人廖员外在场外,白龙镖局的总镖师八臂罗汉刘无双也在场,他一一点收,开列清单,封上火漆,算是接下了这一趟镖,定下三天后上路。
本来镖局第二天可以送镖上路,但因为后天是白龙会重庆堂堂主西门锋的五十大寿,各处的英雄好汉,江湖上的豪杰都前来祝寿,镖局的人,负责为西门堂主接待宾客、宴请群雄,自然不能动身了。所以将镖期押后三天。商队和钟管家等人,也只好在重庆廖府中静养三天了。
小神女和婉儿,早已有廖府的廖夫人和两个丫环接进了廖府内院里。廖员外是一位中年人,面上总是一副笑容,从来不会得罪人,善于做生意。他的人生哲学是和气生财,哪怕是在生意交谈中失败了,也是笑脸盈盈,好来好去,好像他从来不知道发怒是怎么回事。
其实,廖员外是幽谷大院廖大总管云中雁的儿子,他父亲在幽谷大院中,威望极高,无人不服,就是黑豹夫妇聂十八和穆娉娉,也视他为长辈,敬称他为大叔,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作为云中雁的儿子,按一般情况来说,自会骄生惯养了,因为他要豪华起来,比任何富豪家的子弟都来得豪华。但云中雁对儿子要求极严,绝不放纵。他从小就过着简朴的生活。云中雁将自己一生的绝学、独步武林的轻功,全传给了儿子,加上又得黑豹、鬼妪等人的指点,所以他的武功,已在其父之上了,施展起轻功来,真是达到了踏雪无痕之佳境,可以在草尖上掠过,从而得了廖绝痕这一绰号,意思说他所经过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的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和折梅手,在幽谷大院中,更是后起之秀的佼佼者。
廖绝痕武功是这样,在经商上也是出类拔萃,他是从小伙计做起,加上他脑子灵活,像他父亲一样,是一个经商的天才,商场上的骄子。所以他从一个小伙计而一步步做起来,做过店员、走贩、行商、掌柜、商店老板,现在是重庆一府的负责人。他手下的店铺有古玩店、绸缎、茶楼、酒馆、药店、当铺和客栈等等,是重庆府的第一号富商,人称廖百万员外。他手下还有一支船队,来往湖广的荆襄一带。在湖广一带就由方明、范湘湘、6小郎等人打理了。
廖绝痕的妻子,也是幽谷大院中一位深藏不露的女中豪杰,太极剑法,不在幽谷公主、越女剑掌门夫人小兰之下,姓方名素音,是方明的妹妹。要是说聂十八、穆娉娉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主人,那廖绝痕、方素音,将来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大管家了。廖夫人方素音将小神女、婉儿接到内院一处雅静的楼阁上,重新行礼:“小妇人拜见三小姐和四小姐。”
廖夫人方素音早已从聂十八、穆娉娉的口也从方明的来信中,知道了小神女这一位当代的奇女子,是令当今武林人士闻名而敬仰的女侠。可以说闻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相见而已。今日一见,可谓慰平生所愿了。
小神女不但从穆婷婷的口中,也从方明的口中知道了廖夫人。而且还知道他们夫妇两人,是聂十八和穆娉娉极为看重的。当下连忙回礼说:“方姐姐,你行此大礼,不是要赶我们走吧?”
廖夫人怔了怔:“小妇人怎会赶三小姐、四小姐走了?”
“方姐姐要是不想赶我们走,干吗要行此大礼?而方姐姐也不该称我们是什么三小姐、四小姐,客气的叫我们为三妹、四妹,不客气的叫我们为三丫头、四丫头就行了。”
“小妇人怎敢如此放肆无礼?”
“方姐姐,那我们只好告辞,到别处住去了!”
廖夫人慌忙说:“三妹、四妹,你们可不能走。不然,我就无地自容了!”
小神女笑着:“你叫我们为三妹、四妹,我们还走干吗?”
廖夫人也笑着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三妹果然是喜欢捉弄人,我是第一次领教了。怪不得少夫人说三妹是当今武林四大怪人之一。”
“方姐姐,怎么这些事你也知道了?”
“这是娉娉少夫人告诉我的,北是一阵风,南是小神女,西是老怪物,东是钟离雨,合称四大怪人。”
小神女笑着说:“这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了!”
“三妹,这怎能说是恶事了?这是武林中的趣闻逸事。”
婉儿这时上前拜见廖夫人:“方姐姐,四丫头婉儿叩见你了!”
廖夫人慌忙扶着:“四妹,刚才你们还叫我不客气,怎么你现在又这么客气了?”
“方姐姐,妹妹拜见姐姐是应该的。”
小神女说:“现在我也拜见姐姐了!”
“哎!你们这样,可不是我想赶你们走,是你们要赶我出这楼阁了!”
小神女笑着说:“方姐姐,你的报复好快呵!好好,我们大家都别客气。这样,谁都不会走啦!”
刚好这时廖绝痕走了进来,一听小神女这样说,一时愕然:“哦?谁要走了?”
廖夫人一见便问:“你怎么走了进来了,外面的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我想看看你安排三小姐、四小姐怎样了?”
“哎!你可不能叫三小姐、四小姐,不然,她们走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廖绝痕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不叫三小姐、四小姐,那叫什么?”
“叫三妹、四妹呀!”
“那我不多了两个妹妹了?”
看来廖绝痕也是一个有趣和健谈的人。廖夫人说:“你多了这么两个有本事的妹妹,不好吗?”
小神女和婉儿笑着来拜见他,廖绝痕忙回礼说:“两位妹妹,别客气,不然,才真的将我赶跑了!”
小神女和婉儿听了便笑起来。这样一来,他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却宛如久别的亲人一样,再也没什么拘束和初见面的尴尬气氛了。小神女对廖夫人说:“要是廖姐夫在江湖上行走,那一定也是一个怪人。”
“他呀!恐怕不够格!顶多是买卖场上的一个怪商而已。”
婉儿问:“方姐姐,姐夫怎么的怪法?”
“四妹,他的怪事可多了!明知是亏本的买卖,谁也不愿也不敢去做,他偏偏去做了。”
“这样不亏本吗?”
“说也奇怪,到了后来,他却赚了大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有时,明知是有钱赚的大买卖,别人抢着做,他又偏偏不做,结果,那批大买卖真的泡了汤,有的连老本也蚀掉了,一个个真的破了产。”
婉儿奇怪:“怎会这样的?”
廖夫人说:“我也不知道,四妹,你去问他吧!”
廖绝痕一笑说:“四妹,这没有其他,做买卖,也像兵家指挥战斗一样,好的将领,不但能带兵,能打仗,还要上知天文,下观地理,中看人和,知己知彼,看准时机,要有各方面的因素才行。”
小神女讶然:“做买卖也这般的复杂呀?”
“三妹,这不同在市集买一株葱、一块豆腐,这是调动上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一旦看错了,将会血本无归,连命也搭上去。”
廖夫人说:“要是有条件,他会像春秋战国时期的吕不韦商人一样,会冒险将一个国家都买了下来!”
“是吗?现在皇帝这般的昏庸无道,姐夫怎不将这个皇帝买下来,将东厂这一伙祸国殃民之贼,全部扑灭干净,岂不是好?”
廖绝痕笑了一笑说:“这一个亏本的买卖,千万做不得。”
“哦?为什么?”
“现在这个天下,就像一座为白蚁蛀空了的大厦,谁买下谁倒霉。一旦倒下了,不但血本无归,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了上去,我才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姐夫,这座大厦怎么会倒下来的?”
“因为他手下大大小小的太监,就是一伙白蚁,占满了全国大大小小山头,天天在啃着这座大厦。终有一天,这座大厦会轰然一声倒下来。明知是一座为白蚁蛀得快要倒塌的大厦,还去买下它干吗?”
小神女一听,感到廖绝痕说的,同书呆子墨滴所说的话如同一辙,十分惊讶,问:“要是这座大厦坚固,姐夫会不会将它买下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不会买。”
“为什么?”
“这样的政治买卖,尽管成功了能获利千倍不止,还是别做的好,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得善终,而且也非常的不道德。就拿吕不韦来说,他运用财富,买下了一个秦国,将嬴政扶上了帝位,自己也做了宰相。后来,嬴政还是要了他的脑袋,所有家产全部充公。所以这事千万不能做。还是本本分分做一个商人好,千万别卷入官场之中。”
婉儿仍不明白,问:“姐夫,这样做,怎么不道德了?”
“四妹,你年纪小,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关系,或者你是武林中人,根本不去想买卖的结果。先不说买一个王国,就是去买一个县官来做。四妹,你想,他花钱买了一个县官,会怎样去当官?”
小神女一笑说:“我明白了!他以后一定成为一个贪官,大肆搜刮民膏民脂,不然他花去的本钱赚不回来。”
婉儿说:“那不成了人人痛恨的贪官吗?”
廖绝痕一笑说:“不错!四妹,你说,这样的买卖做不做?”
“当然不能做啦!那是伤天害理的事!”
“是呀!这样的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