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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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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传奇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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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泥土还新,你们很容易找到。另外两个匪徒的尸体就倒卧在东面树林的边沿一带,要是他们不给野兽叼走,也容易找到。”

邵捕头又拱手相谢说:“多谢女侠指点!”说完,他带了十多名捕快,朝古榕树林奔去了。这是他立功升官的一次好机会,又怎不连夜赶去?

邵捕头一走,书呆子墨滴又向老家人要了一百两的银票,分给四乡而来的乡亲,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你们也辛苦了,在下这点银子,就请你们买一碗酒喝,请大家赏面!”

四乡而来的青壮年更是高兴万分,有人说:“二公子,人称你慷慨豪爽,不时周济一些穷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有人说:“二公子,你今后有用我们的地方,只管出声,我们是随传随到。”

墨滴向众人一揖说:“在下在此,就先多谢各位乡亲父老兄弟了!”

众乡亲便纷纷散去。那位叫兴嫂的女子,再三拜谢小神女和婉儿,在同村人的簇拥之下,也回村了。只剩下了小神女、婉儿、中年妇人、书生墨滴和那位老家人。

小神女感到这个书生,在一些小事情上呆头呆脑的,可在处理大事上,却很有分寸,有点侠义人士的作风,看来他在新宁县一带,很得人心。

婉儿却冲着他说:“你好大方呵!”

墨滴愕然:“在下怎么大方了?”

婉儿说:“你将白花花的银子给那些乡亲们,那还可以;可是你却又给了那一伙横眉突眼的官差,不花得冤枉吗?他们可不同百姓,他们是吃皇粮的,捉拿匪贼,是他们应尽的本分,干吗要给他们了?”

小神女说:“妹妹,他们不扰民已是好的了,叫他们捉拿一些偷鸡摸狗之辈还可以,捉拿五煞这样既有武功又凶残的匪徒,他们本身就先害怕了,你就别指望他们去捉拿匪贼。”

书呆子墨滴说:“是呵!在下为了今后避免麻烦,才不得不如此。”

“哦?他们会有什么麻烦事找你了?他们总不会也将你当贼办吧?”

“这很难说。”

“什么?他们真的会将你当贼办?”

“拿在下当贼办,他们也不会,但完全可以拿在下向匪徒交赎金一事来问罪!”

“这有什么罪了?”

“小女侠,正所谓官字两个口,好由他说,坏也由他说,好的说在下是胆小害怕,坏的说在下在接济匪徒,相助匪徒与官府对抗,单这一条,就足可以拿在下问罪了!”

“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要是官府真的仍照王法来办事,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冤死的百姓,也没有那么多的冤狱了!”

小神女说:“妹妹,别多说了,我们走吧!天色已不早了!”

“是是!这里去县城还有十里路。”墨滴补充了一句。

果然在黄昏日落暮色降临时分,他们才拖拖拉拉进了新宁县的这坐落在深山峻岭中的山城。墨家一家大小,自然是盛情接待小神女和婉儿,除了设宴为她们洗尘外,更安置她们在后院一处幽静的房舍住下,派了两个丫环小珠和小珍伺候她们。深山猎户那位不幸的中年妇人,墨家也妥善安排了,她可以终身在墨家住下,因为她也是黑二公子的一位救命恩人。

一路上,小神女仍看不出这个自称为江湖闲人的书呆子半点破绽,他的确不像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也不像内力深厚的人物。从他的行径、神态和谈吐上看来,的确是一位文弱书生,是一个心地好、具有侠义心肠的书呆子而已。

在进城的路上,小神女有意接近那位老家人,向他打听书呆子的为人。她有意无意地问:“老人家,你家二公子是经常跑出去玩的吗?”

老家人叹了一声:“我家二公子就是这么的好动,经常不在家中,书不好好读,生意更不愿沾手,说什么要学唐代的大诗人李白那样,仗剑去国三千里,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才不枉度一生!就是老爷和大公子也劝他不听。老奴希望他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该好好呆在家中了,别再令老爷和大公子为他担心。”

“哦?仗剑去国三千里?你家二公子会使剑了?”

“他使什么剑呵!就是拿一把裁纸小刀也胆战心惊的,害怕割伤了自己。老奴也不知道,二公子这么胆小怕事,还敢一个人出去玩,连书僮也不带。”

到了墨家,小神女在酒宴之中,从这书呆子的父兄口中知道,墨滴从小就生性不羁,人也聪明敏慧,就是不大喜欢读书,偏偏喜欢独自一个人跑出去玩,不是观看水中的游鱼嬉戏,就是遥望天边的白云变幻和青山翠林的景色,到了吃饭时间,也忘记了回来,弄得家人四处寻找。有一次,他父亲怒极,将他关在书房中,半个月不放他出来,就是要他好好读书写字,哪儿也不准去。关了半个月,以为他改变了,可是放出来依然如故。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是不时跑出去玩。

小神女从墨滴的父兄口中,也略略知道,墨家在新宁县不算是什么名门望族,也并不是非常富有,但却是新宁县世代居住的人家,生活比一般老百姓富裕。墨滴的父亲,非常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成材,但长子墨挥,读书不成,经商却非常在行,从而走上了一条经商之路。于是他父亲将希望放在二儿子的身上,希望他苦读经书,考取功名,能为墨家光宗耀祖。谁知墨滴同样不争气,比大儿子还不如,除了游山玩水之外,对什么也没有兴趣。在他十二三岁时,竟然离家出走,从此便完全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急得他父兄团团乱转,派家人四处寻找,不但到四周邻县,也上麻城去寻找,也是踪影全无。一年不见音讯,二年也不见音讯,最后他父兄完全失望了,不知墨滴是为人拐走,还是死在深山老林的野兽口中。谁知过了五年,墨滴一下风尘仆仆回来了,出现在父兄的面前。他父兄不敢相信他就是失踪了五年的墨滴,因为失踪时他还是一个孩子,而现在站在父兄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身材修长的成年人了,说话、神态完全不同,只有面容还依稀相似,小时的情景,他都一一能说得出来。他父兄自然惊喜异常,才敢相认。问他这五年去了哪里,他说稀里糊涂地跟了一伙江湖上的卖艺人,四处闯州过府地玩,现在玩够也玩累了,才要求回家。

这一情况,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暗想:难道他在这五年中,遇上了一位异人,练成了一身与众不同的内力?便问:“你跟这伙江湖艺人去了哪里?”

书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只感到跟他们好玩,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知道相隔一二天,便转到一个新地方,感到新鲜有趣好玩。”

“哦?你跟他们学到了什么功夫没有?”

“说起来十分惭愧,我什么也没有学,也学不会。”

婉儿问:“他们不会白养你吧?”

“他们当然不会白养我了,因为我会写字,帮他们记帐,写信,他们将我当成小先生来捧着我呀,何况我还帮他们收拾锣鼓,打扫场子,干些我力所能及的一些杂事。”

墨滴这一段话说得符合情理,一般卖艺的江湖人士,的确连斗大的字也识不了几个,更不用说能记帐写信了,有这么一个不用花钱请来的小先生,这一伙卖艺人当然是高兴,多他一个人吃饭,不过是多一双筷子而已。

酒宴之后,小神女又和墨家的人闲谈了几句,在小珠小珍的伺候下,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小神女问这两个丫头:“你家二公子回来后,他又怎么样了?依然还是四处游山玩水吗?”

小珍说:“小姐,我家二公子回来后,的确比以前安静得多了,安心在书房中读书,足不出门外。老爷和大公子看了都暗暗高兴,以为他经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苦日子,懂得做人了,在发奋读书哩!”

小珠接着说:“老爷还说二公子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哩!特意为二公子请来了一位饱学的老夫子,教二公子读经典,要上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小神女问:“那他上京考取了功名没有?”

小珠抿着嘴说:“还考取功名呢!老夫子不到三个月,就跑了!”

婉儿感到奇异:“什么?老夫子不到三个月就跑了?”

“是呀!跑啦!”

小珍忙说:“珠姐,你别胡说,是老夫子向老爷告辞,不敢教了!”

这下,连小神女也奇怪起来:“怎么老夫子不敢教了?是你家二公子将他打跑了吧?”

“小姐,我家二公子和善得很,从不会动手打人的。”

“那老夫子怎么不敢教了?”

“婢子也不知道,事后听总管说,老夫子说我家二公子天资敏慧,见识过人,出言惊世骇俗,以他的才,教不了二公子,也不敢教,请老爷另请高明。老爷急问老夫子为什么这样说?老夫子只说了一句,我家二公子与众不同,今后最好少发议论,不然,就祸及满门。说完,便拱手而去。”

小神女一听,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船上的一番议论,当然是祸及满门了,怪不得吓得老夫子不敢教下去了,是怕累及了自己。便问:“后来,你家二公子又怎样了?”

小珍说:“我家二公子不到一年,又故态复萌,像三脚猫似的,一声不响,又跑出来玩了!老爷和大公子管也管不了,只求他少在外惹祸,就心满意足!”

小珠接着说:“但愿我家二公子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收收心,别再出去就好了!”

“珠姐,我看我家二公子怎么也收不了心的,因为他想出去寻仙呢!”

婉儿又好奇了:“他想寻什么仙了?”

“婢女也不知道,婢子只是听二公子不时在书房吟这么一句: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看来我家二公子想当一个神仙哩!他会安心在家吗?”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不会这书呆子真的想成仙吧?所以到处乱跑了?”

小神女一笑说:“谁知道!夜了,我们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墨滴便来问小神女和婉儿昨夜里睡得舒服不?两个丫环伺候得好不好?小神女说:“很好,睡得也舒服。”

婉儿问:“书呆子,你……”

小神女忙说:“妹妹,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怎叫墨二公子为书呆子了?”

墨滴忙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位书呆子嘛!”

婉儿笑着说:“你不但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一个什么楚狂人哩!”

墨滴愕然:“楚狂人?”

“你不是楚狂人吗?还说什么五岳寻仙不辞远的。”

墨滴一听笑了:“哎,这是唐朝诗人李白一首诗中的一句,在下不过是随口吟诵而已。”

“你不会真的去寻仙吧?”

墨滴叹了一声:“要是世上真的有神仙就好了,可惜没有。”

“你既然知道没有,干吗还四处乱跑的?”

“在下四处乱跑,自有一番情趣!”

“哦?有什么情趣了?”

“面对神州无穷景色,时而在深山松下与高僧对弈谈心;时而在月下与老道对饮赏月,好不逍遥自在。就是在酒肆中独自饮酒,冷眼观看世态炎凉,何尝又不是一件趣事?”

小神女笑了笑:“是呀,要是碰上了皂衣红裤的东厂之人,挨了一顿打,更有情趣。”

婉儿又加了一句:“还有,碰上了五煞之类凶徒,还可以升天堂哩!到时,真的见到神仙了,不用四处乱跑去寻仙啦!”

她们姐妹两人的嘲讽,弄得墨滴一时哭笑不得,只好说:“两位女侠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不敢四处乱跑了,起码不敢去有强人、土匪出没的地方。”

幸好这时小珍小珠来请小神女、婉儿去用早餐,才解了这书呆子的尴尬场面。

小神女和婉儿在墨家住了一天一夜,在这一天一夜之中,除了知道这个自称为江湖闲人过去的一些事外,也隐隐察觉到墨家的人,除了对自己无限的尊敬和盛情的接待,还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情绪。看来墨家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从来不敢也不想与江湖中人来往,更没有武林中人在墨家出现过,小神女和婉儿这一对武林姐妹,是破天荒在墨家出入的武林中人了。除了小珍小珠这一双丫环天真无知外,墨家上上下下的人,似乎都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知墨家出于什么原因,会有这么一条祖训:千万不可与武林中人交往,以免大祸从天而降,戒之慎之。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对墨滴有两次救命的大恩(其实是三次,小神女和婉儿在长沙郊外,将这书呆子从东厂人手中救了出来,书呆子不知道,小神女也不想提),墨家真不敢也不想招呼小神女和婉儿住下来的。

小神女感到在这么一个胆小怕事、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家中住下去也不是味道,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便告辞而去了。书呆子的父兄虽然是客气地挽留她们多住几天,却是言不由衷,心里希望她们早一点走。小神女看在眼里,一笑置之。最后,书呆子父兄叫老家人奉上七百两银票给她们。小神女问:“你们这是干吗?”婉儿更直接说了:“你们当我们是劫匪吗?”

老家人唔唔地说:“小女侠,你不是……”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在十里亭上的一句戏言,这老家人当真的了。便说:“老人家,那是我妹妹的一句戏言,你别当真的了,你们收起来吧!”

书呆子父亲说:“不不,女侠,这是我们父子的一点敬意,感激女侠相救小儿之恩,请女侠收下。”

小神女说:“算了,这银两我们不想收,也不敢收,请你们收回自己用吧!”说完,便与婉儿离去了,再也不回头看一眼。小神女想不到书呆子这般的高雅,而墨家的人,却是这么的俗气,怪不得书呆子要去外面游山玩水了。小神女也感到奇怪,怎么不见书呆子出来相送的?自己要走,他昨夜已经知道了,按一般情理来说,他应该亲自送行才是。这书呆子不会昨夜里迟睡不知醒吧?还是他父兄不让他出现?

小神女感到和这生性洒脱、心地不错、豪爽大方而呆头呆脑的所谓江湖闲人,好像有某种缘分似的。小神女第一次出手救他,主要是不忍心他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救了他后,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想不到在等船的时候,又意外地碰上他了,还同船一起南下衡山。这一次意外相遇,引起了小神女的警惕,既疑心他是神秘的杜鹃,更疑心他是东厂密探,以这种手段来接近自己。想不到衡山城中,又见到这个书呆子。救了他后,也不当一回事。

谁也想不到事隔几天,与衡山相隔千里之遥的湘桂边上的崇山峻岭之中,竟然在贼窝里碰上了这个书呆子,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了!

这第四次相见,大家是坦诚的,当然,小神女仍疑心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是观察来观察去,这个书呆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位武林高手,他的家庭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家中不见任何与武林有关的东西,但他那一闪而逝的目光,只是一种偶然的现象么?不管怎样,在小神女所接触过的众多陌生人当中,对他印象最为深刻了。所以不见他出来相送,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小神女和婉儿由新宁县城西门出来,就是一条上山下坡的崎岖山道。本来小神女和婉儿想施展轻功,早一点赶去恶毒双仙隐居的万峰山,可是山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她们不想引人注目,只好像常人般步行。刚走完五里路,前面山坡上又有一处凉亭了,婉儿“咦”了一声,指着前面亭子说:“姐姐,你看,那不是书呆子吗?”

小神女一看,果然是墨家二公子坐在凉亭里,说:“书呆子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姐姐,他不会在这里等我们吧?”

“他等我们干吗?”

“要不,这个书呆子又是离家出走了!不然,他没来由会跑来这里的。”

这时,书呆子墨滴已从凉亭走出来,扬手在招呼她们。小神女说:“看来这书呆子真的是在这里等候我们。”

“姐姐,他等候我们干吗?不会是想跟随我们吧?那可够麻烦了!”

“丫头,我们过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小神女和婉儿走近了,墨滴向她们深深一揖说:“在下在这里等候两位女侠有半个时辰了!”

婉儿问:“你等候我们干吗?你千万别说是想今后永远跟随我们吧?”

墨滴说:“在下不敢,就是想跟随,也没如此能力和福分。在下知道两位女侠是高来高去的能人,江湖上少有的奇女子,在下怎么能跟得上?”

小神女问:“那你在这里等我们干吗?”

“没有其他,在下在这里设下了一些酒菜,特为两位女侠饯行,以表敬意。”

婉儿愕然:“你在这里为我们设酒宴饯行?你干吗不在家设的?跑到这凉亭里来了?”

“在下与父兄在这方面有点合不来,而且有他们在,在下不但如坐针毡,恐怕两位女侠也吃得不舒服,还是在这里好。”

小神女说:“这是你这书呆子所谓的情趣吧?”

墨滴笑着:“正是这样,在下能在山野凉亭上与两位女侠对饮,不但是在下终身的荣耀,也是在下一生难忘的幸事。”

书呆子说完,立刻叫亭边两个挑夫模样的汉子将担子挑进来,打开布包,将食盒中的佳肴摆在石桌上,不但有酒有饭,还杯碟碗筷齐全,而且还是上等的器皿,筷是银筷,杯是玉杯,碗是青花的瓷器碗。书呆子斟满了三杯酒,自己举起杯来:“两位女侠请!在下先饮为敬。”便一口而干。书呆子这一举动,有哪点像书呆子了?简直是江湖豪侠的潇洒之举。

小神女和婉儿顿时感到,这么饮酒也顶有情趣的,她们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饮酒过。姐妹双双也举起杯来,小神女说:“二公子,我们多谢你的盛情了!”也一口而干。

墨滴忙说:“不不!女侠千万别叫在下二公子了,还是叫在下书呆子好!要不然墨二也行。再说是在下感激两位救命大恩,更感激两位赏面与在下饮酒。”

小神女说:“你今后也别提什么救命大恩了,我们应该是朋友!”

“多谢女侠认在下为朋友!”

婉儿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为书呆子啦!”

“对对!在下听起来也感到亲切。”

他们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谈心,小神女问:“你今后不会再四下乱跑了吧?”

“在下这一次出去,几乎是九死一生,没有一年半载静下来,在下是不敢再四下乱跑了!”

婉儿说:“那一年半载后,你还是要四下乱跑了?”

墨滴笑了笑:“在下生性好动不好静,古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令在下增广了不少的见闻,读到了书卷上读不到的东西。不过在下以后出去,再也不敢一个人乱闯,要带一两个人出去。同时也不敢乱说了,以免招来横祸。”

小神女说:“你能这样,倒也不失明智之举,可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酒残菜尽,到了不得不分手时,墨滴举杯而感叹说:“古人说得不错,相见时难别亦难,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何年,在下日后能有幸再目睹两女侠的芳颜,哪怕就是一死,在下也无憾了!”

婉儿说:“喂!书呆子,你怎么无端端说生说死了?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是是!在下是多饮了两杯!”

小神女含笑地说:“书呆子,看来你的确多饮两杯了!哪有为了再见我们一面,死也值得?大概是你们读书人太过夸张的说法吧?”

“不不!在下说的是实情,一点也不夸张。在下知道女侠是天上的一只彩凤,不知出于何原因,偶然飞过这里而已,今日一去,此后不会再飞回来了!在下能见女侠,实在三生有幸,今后恐怕无此机会了!”

婉儿说:“这就是你说的相见时难别亦难吧?”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我看呀!一点也不难。”

“哦?怎么一点也不难了?”

“你想见我姐姐还不易的?只要你不怕辛苦,去广西孟英山紫竹山庄找寻我们,不就见到了我们吗?”

“紫竹山庄?那不是武林世家慕容家的山庄吗?”

“你这书呆子,看来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在下不时在外走动,怎能不知道?听说,紫竹山庄几乎是江湖上的一块禁地,不准一般人闯入,在下能去吗?”

“你去探访我们,又不是去撩是生非,怎么不准你去了?”

墨滴听了大喜,离席而拜说:“在下在此先多谢两位女侠的恩准了!”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不会真的去探访我们吧?我略略知道,你父兄是不愿意和武林中人来往的。”

“他们是他们!在下是在下。”

“你真的要去?”

“女侠,你不会将在下扔了出来吧?”

小神女一笑:“这很难说,要是你出言不慎,会有人将你扔了出来的。”

“在下一定出言谨慎。”

婉儿问:“你不怕辛苦吗?从这里去孟英山,全是险峻的山路,有千里之远。”

“在下连死都不怕,又何怕辛苦;哪怕是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在下今后一定会拜访两位女侠。”

小神女说:“书呆子,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千山万水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可是一路上,有不少像五煞这样的凶徒出没,你不怕丢了你这条小命吗?”

“在下不怕!”

“哦?你不害怕?身怀绝技?”

墨滴一笑:“在下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又何来身怀绝技了?但在下命大,属虎!”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属虎就不害怕了?碰上了土匪,他们才不管你属虎属龙的,一刀就将你砍下了脑袋。”

“不不!属虎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以为你属虎,就是一只真的老虎吗?土匪就害怕你了?”

“小女侠,你不知道,虎就是猫!”

“什么?是猫?你不会是读书读得糊涂了,老虎怎么会是猫了?”

“小女侠,其实老虎和猫是一样的,只是一个体形大,一个体形小而已。”

“就算这样,那又怎样?”

“因为猫有九条命!所以就是死了八条命,只要有一条不死,在下就不会死,因为在下不害怕。何况在下还没有死过一次。”

婉儿转向小神女问:“姐姐,是不是这个书呆子的神智,又变得稀里糊涂起来了?尽说些傻话?”

小神女一笑:“妹妹,他糊涂也好,不糊涂也好,我们该起程了!”她又对墨滴说,“书呆子,我们多谢你为我们饯行。”

“不不!在下应该谢女侠赏面才是。”

小神女和婉儿便告辞而去,墨滴依依不舍地站在凉亭边上,目送她们远去的身影,吟了一句:“此心已随明月去,何日能伴嫦娥回。”长叹一声,怅然而回。

书呆子这一句,又给小神女和婉儿隐隐听到了。婉儿问:“姐姐,这书呆子又说什么诗句了?什么明月去,嫦娥回的?”

小神女肚子里的文墨比婉儿多不了多少,叫小神女看一些拳经剑谱,她是头头是道,与人交锋,只要看对方一出手,便知道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但对诗词歌赋这类文雅的东西,她不但没心思去看去读,而且有很多的词句,也看不懂,听不明。便说:“谁知道这书呆子在胡说什么了!”

“姐姐,你想,他会真的来拜访我们吗?”

“这就看他真的有没有九条命了!”

“说不定这书呆子,真的不顾性命,呆头呆脑地跑来看我们了!”

“丫头,他能到来再说吧!”

“他来了我们怎么办?”

“丫头,你不会真的将他扔出去吧?”

“我怎会这样?人家上门,多少也是一个客人,能扔吗?”

“那有什么不好办的,他真的来,我们就设酒为他洗尘,好好的招待他住几天,然后派人送他回去不就行了?”

“要是他真的来,紫竹山庄可以说是破天荒接待一个不会武功的客人,而且还是一个书呆子!”

“丫头,我总感到这个书呆子不简单,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

“姐姐,难道你还疑心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姐姐看出什么破绽了?”

“说实话,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他怎么不简单了?”

“说他胆小害怕吗?其实他一点也不胆小害怕;说他呆头呆脑吗?对某些事情的处理来说,他比我们更聪明,处理得比我们更好。”

“他什么事情比我们处理得更好了?”

“丫头,你别忘了在十里亭上,我们与邵捕头见面的情景,他轻轻的一句话,说那七百两银子是他说过给我们作为报答,一下就解去了邵捕头的疑心,令你从困境中解脱出来,随后又将银两分发给邵捕头和同来的百姓,这不是一般呆头呆脑书生所做得到的。”

“不错!这书呆子真会收买人心。”

“还有,今日在城外五里亭上为我们设酒饯行,这恐怕也不是什么书呆子所能想到的。”

“姐姐,这么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了?”

“不然,我为什么说他不简单!”

“姐姐,他对我们可是很友好。”

“正因为这样,更引起了我对他的戒心,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主意。”

“他是扮猪吃老虎在糊弄我们?”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书呆子我还一时摸不透他的行径,是怎么一个人。”

“要是他敢向我们打什么歪主意,我叫他有好看的。”

“丫头!你最好别乱来,要是今后再碰上了他,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一个书呆子。”

“那他来探访我们呢?”

“当然当他是个书呆子,好好接待他啦!好了!我们别谈这书呆子的事,早一点赶去万峰山,拜访恶毒双仙。”

于是她们在无人处,便施展轻功,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在中午时分,便出现在万峰山中了。这一带更是湖广、广西两省交界的群峰峻岭荒蛮之地,极少人烟,它的东南面是真宝顶,西南是猫儿山。虽然这样,这一带方圆百里之内,异常安静平和,没有土匪、山贼出没。由于有恶毒双仙在,黑道上的魔头人物也不敢在这一带行凶作恶,就是当年权倾一时的回龙寨人和神秘的黑风教人,也不敢在这一带生事,他们是完全惊畏了恶毒双仙可怕的武功和他们那种怪异的性格。

恶毒双仙自命为邪派中的人物,绝不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人来往,也瞧不起黑道上所有的人物,可以说他们是我行我素,谁也不买帐。奇怪的是,他们唯独与小神女有交情,愿意接见小神女。尤其是毒婆子,几乎将小神女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的看待,热情而又亲切地招待小神女。至于其他人物,哪怕是惊震朝野的黑豹夫妇,他们两老也不愿见面,别说能得到他们的接待。

只有一次,恶毒双仙不知因何原故,破例的为邵老寨主办一件事,从这一事件中,他们结识了小神女(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此后,他们再也不为任何人办事,也从不离开万峰山。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了恶毒双仙隐居的高山峻岭之上,只见柴门紧闭,四周宁静异常,小神女感到暗暗惊讶。小神女曾经两次来拜访过恶毒双仙,自己刚上山峰,恶毒双仙便开门出来迎接了,他们老远就察觉自己到来,可是为何现在纹风动也不动的?不会是这两老不在家?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神女扬声高喊:“恶公公,毒婆婆,我来看望你们啦!”

柴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不是笑哈哈的恶毒双仙,是一位约五十岁左右的老汉,眯合着眼打量着小神女和婉儿,困惑地问:“你们是谁?”

这位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正是恶毒双仙忠心耿耿的仆人,也可以说他一生都伴随恶毒双仙,和他妻子伺候恶毒双仙,从没离开过万峰山。小神女说:“松叔!是我呀!”

“你是谁呀?”

“松叔!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我是侯三小妹呀!”

松叔愕然:“侯三小妹?人称为小神女的侯三小妹?”

“是呀!松叔!是不是我变得难看了!你认不出来。”

“不不!三小姐长得神采逼人,光华夺目,想不到七年多不见,三小姐长成了如此美丽,我几乎疑是仙子下凡了!”松叔看了看婉儿,问,“这位姑娘……”

“松叔!她是我的妹妹,叫婉儿。”

婉儿上前拜见说:“松叔!婉儿向你问好了!”

“不不!婉小姐千万别这样,老奴应向三小姐、婉小姐请安才是。”他又看了婉儿一下,对小神女说,“三小姐,看来婉小姐又是一个小神女了!”

婉儿说:“松叔,我跟姐姐比可差得远了,不及姐姐十分之一。”

小神女问:“松叔,恶公公、毒婆婆不在家吗?”

松叔一听,顿时神色黯然,长叹一声:“三小姐、婉小姐,这里风大,请到屋里坐下再说。”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似乎预感不妙,难道恶毒双仙病倒了,还是遭到了不幸?她们跟随松叔走进屋里,抬头一看,只见堂上的神台上,供着两个灵位牌,一个是恶公公的灵位,一个是毒婆婆的灵位。小神女几乎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再看,自己并没有看错,供着的的确是恶毒双仙的灵位。小神女惊问:“松叔,恶公公、毒婆婆已不在人世了?他们是怎么逝世的?”

对小神女来说,恶毒双仙内力异常的深厚,人也并不算老,就是活到现在,也不过八十多岁而已,哪能这么快就双双逝世了?

松叔悲伤地说:“主人和主母,在一年多前,就双双仙逝了!”

这时,松叔的老伴,小神女称为云姨的老妇也从后院里走出来了。他们夫妻两人,都是恶毒双仙在三十岁那年抚养的孤儿孤女,长大后,又让他们结为夫妻,并传授给他们武功。虽然他们两人的内力不及恶毒双仙深厚,但将他们两人放到江湖上去,也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过去,凡是在万峰山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凶徒山贼,几乎都是他们收拾,恶毒双仙极少出手,恶毒双仙给他们取名为青松、白云。

青松向白云说明来人是小神女和小神女的妹妹婉小姐,白云听了十分的惊喜。的确,在这云封雾锁的高山上,除了小神女,几乎没有人来过,一般凡夫俗子,根本来不了,就是武林中人,没有极好轻功,也上不了这山顶。

白云要忙着给她们斟茶倒水,小神女说:“云姨!你先别忙着招呼我们,我想知道恶公公和毒婆婆是怎么逝世的!”

青松白云说:“主人和主母,在一夜之间,双双无疾而终。”

小神女“哦”了一声:“他们怎会这样?”

青松说:“这一点,连老奴也不知道,逝世的前一天,主人和主母精神还很好,告诉老奴,他们要走了!”

白云说:“当时,我还以为主人和主母要下山走一趟,还给他们打点行装。谁知第二天一早,主人和主母双双坐在床上,合目而逝。”

“云姨!俩老之前没向你们说过什么话吗?”

“主人主母说,他们走后,要我们好好看守这间屋,他们的事,千万别让人知道。当时我还以为主人主母的行踪,不想让人知道,谁知他们竟然是仙逝了!”

青松补充说:“主人主母逝世前,老奴隐隐察觉到,他们似乎散去了不少的功力,行动没以前那么敏捷轻灵。老奴当时也不在意,以为主人主母,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行动自然是不如以往了!”

小神女又是疑惑:“他们事前散去了不少功力?是不是得了一种怪病?”

“老奴看不出来。”

“那有没有与人交锋过?”

“主人主母在逝世前的一年半载中,从来没下过山,又与何人交锋过了?再说,就算有人敢大胆来犯,也不需主人主母出手,老奴就可以将他们打发掉。何况还没有人来犯过。”

小神女听了一时不出声,暗想:这么看来,这两老是已知道自己天年已尽,散尽功力而逝了!的确,在当今世上,又有几人是恶毒双仙的对手?便问:“松叔!云姨!他们葬在哪里?”

“主人主母就葬在后院之中。”

“松叔!云姨!麻烦你们给我准备些香烛纸钱,我和我妹妹要在他们坟前拜祭,以尽心意。”

“是!老奴马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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