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累了你。马副帮主是丐帮中大有身份的英雄好汉,我再来跟你这个那个,可太也对他不起,这……这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了么?”
马夫人道:“谁希罕你来向我献殷勤了?我只是记挂你,身子安好么?心上快活么?大事小事都顺遂么?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你远在大理,我要打听你的讯息,不知可有多难。我身在信阳,这一颗心,又有哪一时、哪一刻不在你的身边?”
她越说越低,萧峰只觉她的说话腻中带涩,软洋洋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徊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然而她的说话又似纯系出于自然,并非有意的狐媚。他平生见过的人着实不少,真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如此艳媚入骨的女子。萧峰虽感诧异,脸上却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只见过段正淳一个情妇,便是阿朱的娘亲阮星竹,俏美爱娇,而这位马夫人却是柔到了极处,腻到了极处,又是另一种风流。
段正淳眉花眼笑,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搂在怀里。马夫人“唔”的一声,半推半就,伸手略略撑拒。
萧峰眉头一皱,不想看他二人的丑态,可心里又记挂着段正淳能否套出马夫人的话,不得已继续向窗缝中看去,只见马夫人已坐在段正淳身旁,脑袋靠在他肩头,全身便似没了几根骨头,自己难以支撑,一片漆黑的长发披将下来,遮住了段正淳半边脸。她双眼微开微闭,只露出一条缝,说道:“我当家的为人所害,你总该听到传闻,也不赶来瞧瞧我?我当家的已死,你不用再避什么嫌疑了吧!”语音又似埋怨,又似撒娇。
段正淳笑道:“我这可不是来了么?我一得讯息,立即连夜动身,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从大理赶来,生怕迟到了一步。”
马夫人道:“怕什么迟到了一步?”
段正淳笑道:“怕你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了人。我大理段二岂不是落得一场白白的奔波?教我十年相思,又付东流。”
马夫人啐了一口,道:“呸,也不说好话,编排人家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人?你几时想过我了,说什么十年相思,不怕烂了舌根子。”
段正淳双臂一收,将她抱得更加紧了,笑道:“我要是不想你,又怎会巴巴的从大理赶来?”
马夫人微笑道:“好吧,就算你也想我。段郎,以后你怎生安置我?”说到这里,伸出双臂,环抱在段正淳颈中,将脸颊挨在他面上,不住轻轻的揉擦,一头秀发如水波般不住颤动。
段正淳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后的事儿,提他干么?对了,我这一路上尽听得的是马副帮主死因,有说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公子害的,有说是乔峰那个契丹人害的,你是他夫人,应该最是知道缘由,不妨说与我听听。”说着将马夫人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夫人的心性
马夫人道:“先不说那个,那你终究不肯带我去大理了?”
段正淳眉头微皱,说道:“大理有什么好玩?又热又湿,又多瘴气,你去了水土不服,会生病的。”
马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嗯,你不过是又来哄我空欢喜一场。”
段正淳笑道:“怎么是空欢喜?我立时便要叫你真正的欢喜。”
马夫人微微一挣落下地来,斟了杯酒,道:“段郎,再喝一杯。我便告诉你马大元的死因。”
听到要说正事,段正淳道:“我不喝了,酒够啦!你快跟我说说吧。”
马夫人左手伸过去抚摸他脸,说道:“不,我不依,我要你喝得迷迷糊糊的。”
段正淳笑道:“迷迷糊糊的,有什么好?”熬不住马夫人不断递酒,伸手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萧峰耳听着二人尽说些风情言语,好生不耐。眼见段正淳终于问出了正题,又继续耐着性子往下听……
只见段正淳打了个呵欠,颇露倦意。马夫人媚笑道:“段郎,在说马大元死因前,我先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萧峰精神一振,心想:“她要说故事,说不定就跟马大元的死因有关系。”
端正淳也是强大精神,侧耳倾听。
马夫人斜了他一眼,道:“段郎,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想穿新衣服,爹爹却做不起。我成天就是想,几时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样,过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开心了。”
段正淳本想答话,夸一下马夫人的美貌,可话临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心中琢磨道:“正事要紧,且先听听她说些什么。”
马夫人继续说道:“我七岁那一年上,爹爹说,到腊月里。把我家养的三头羊、十四只鸡拿到市集上去卖了过年。再剪块花布,回家来给我缝套新衣。我打从八月里爹爹说了这句话那时候起,就开始盼望了,我好好的喂鸡、放羊……”
萧峰听到‘放羊’两个字。想到等报了大仇。就跟阿朱一起去塞外。不由得脸上露出幸福向往的神情。
“好容易盼到了腊月,我天天催爹爹去卖羊、卖鸡。爹爹总说:‘别这么心急,到年近岁晚。鸡羊卖得起价钱。’过得几天,下起大雪来,接连下了几日几晚。那一天傍晚,突然垮喇喇几声响,羊栏屋给大雪压垮啦。幸好羊儿没压死。爹将羊儿牵在一旁,说道这可得早些去将羊儿卖了。不料就是这天半夜里,忽然羊叫狼嚎,吵了起来。爹爹说:‘不好,有狼!’提了标枪出去赶狼。可是三头羊都给饿狼拖去啦,十几只鸡也给狼吃了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去赶狼,想把羊儿夺回来。”
“眼见他追入了山里,我着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夺回羊儿。等了好久好久,才见爹爹一跛一拐的回来。他说在山崖上雪里滑了一跤,摔伤了腿,标枪也摔到了崖底下,羊儿自然夺不回了。”
“我好生失望,坐在雪地里放声大哭。我天天好好放羊,就是想穿花衣衫,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又哭又叫,只嚷:‘爹,你去把羊儿夺回来,我要穿新衣,我要穿新衣!’”
萧峰听到这里,一颗心沉了下去:“这女人如此天性凉薄!她爹爹摔伤了,她不关心爹爹的伤势,尽记着自己的花衣,何况雪夜追赶饿狼,那是何等危险的事?当时她虽年幼不懂事,却也不该。”
只有段正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想来早已知晓马夫人的脾性。
只听她又说下去:“我爹爹说道:‘小妹,咱们赶明儿再养几头羊,到明年卖了,一定给你买花衣服。’我只是大哭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么法子呢?不到半个月便过年了,隔壁江家姊姊穿了一件黄底红花的新棉袄,一条葱绿色黄花的裤子。我瞧得真是发了痴啦,气得下肯吃饭。爹爹不断哄我,我只不睬他。”
“那天是年三十,到了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悄悄起来,摸到隔壁江伯伯家里。大人在守岁,还没睡,蜡烛点得明晃晃地,我见江家姊姊在炕上睡着了,她的新衣新裤盖在身上,红艳艳的烛火照着,更加显得好看。我呆呆的瞧着,瞧了很久很久,我悄悄走进房去,将那套新衣新裤拿了起来。”
段正淳笑道:“偷新衣么?哎唷,我只道咱们小康只会偷汉子,原来还会偷衣服呢。”
马夫人星眼流波,嫣然一笑,说道:“我才不是偷新衣新裤呢!我拿起桌上针线篮里的剪刀,将那件新衣裳剪得粉碎,又把那条裤子剪成了一条条的,永远缝补不起来。我剪烂了这套新衣新裤之后,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比我自己有新衣服穿还要痛快。”
段正淳为了套取从马夫人口中套出马大元的死因,一直脸蕴笑意,听到这里,脸上渐渐变色,颇为不快,说道:“小康,别说这些旧事啦,快说说马大元的死因吧!”
马夫人道:“不,难得跟你有几天相聚,从今而后,只怕咱俩再也不得见面了,我要跟你说多些话。段郎,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故事?我要叫你明白我的脾气,从小就是这样,要是有一件物事我日思夜想,得不到手,偏偏旁人运气好得到了,那么我说什么也得毁了这件物事。小时候使的是笨法子,年纪慢慢大起来,人也聪明了些,就使些巧妙点的法子啦。”
段正淳摇了摇头,道:“别说啦。这些煞风景的话,你让我听了,叫我没了兴致,待会可别怪我。还有马大元的死因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夫人微微一笑,站起来,慢慢打开了绑着头发的白头绳,长发直垂到腰间,柔丝如漆。她拿起一支黄杨木的梳子,慢慢梳着长发,忽然回头一笑,脸色娇媚无限,说道:“段郎,你来抱我!我便告诉你!”声音柔腻之极。
萧峰虽对这妇人心下厌憎,烛光下见到她的眼波,听到她“你来抱我”这四个字,也不自禁的怦然心动。
段正淳哈哈一笑,撑着炕边,要站起来去抱她,却是酒喝得多了,竟然站不起身,笑道:“也只喝了这六七杯酒儿,竟会醉得这么厉害。小康,你的花容月貌,令人一见心醉,真抵得上三斤烈酒,嘿嘿。”
萧峰一听,也是吃了一惊:“只喝了六七杯酒,如何会醉?准岳父内力非同泛泛,就算没半点酒量,也决没这个道理,这中间大有蹊跷。”
只听马夫人格格娇笑,腻声道:“段郎,你过来哟,我没半点力气,你……你……你快来抱我。你不是想知道马大元的死因吗?你过来,过来呀,你不过来,我偏不告诉你!”
段正淳左手撑在炕边,用力想站起身来,但身子刚挺直,双膝酸软,又即坐倒,笑道:“我也是没半点力气,真是奇怪了。我一见到你,便如耗子见了猫,全身都酸软啦。”
马夫人轻笑道:“我不依你,只喝了这一点儿,便装醉哄人。你运运气,使动内力,不就得了?”
段正淳调运内息,想提一口真气,岂知丹田中空荡荡地,便如无边无际,什么都捉摸准不着,他连提三口真气,不料修培了数十年的深厚内力陡然间没影没踪,不知已于何时离身而去。知道事情不妙。但他久历江湖风险,脸上丝毫不动声色,料定马夫人之前害自己不成,这次又借由自己疏忽大意之际,给自己下了药,心中后悔不迭,脸上却是笑道:“只胜下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的内劲,这可醉得我只会杀人,不会抱人了。”
萧峰心道:“自己这准岳父虽然贪花好色,却也不是个胡涂脚色。他已知身陷危境,说什么‘只会杀人,不会抱人’。其实他一阳指是会的,六脉神剑可就不会,显是在虚声恫吓。他若没了内力,一阳指也使不出来。”
当即传音给了段正淳,道:“王爷莫担心,我在你身后,尽管继续与她虚与委蛇。”
端正淳听出是萧峰的声音,心中大定,此时又听马夫人软洋洋的道:“啊哟,我头晕得紧,段郎,莫非……莫非这酒中,给你作了手脚么?”
段正淳本来疑心她在酒中下药,听她这么说,又不由得犹豫起来,但是想起之前她欺骗萧峰来害自己,心中又不再疑虑,反而装出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说道,招了招手,说道:“不行了,现在我是真没有力气了。”为了配合自己说话,段正淳直接往后靠倒在了墙上,这一来,反倒方便萧峰在墙后给他传输内力,随时接应自己。
马夫人试探性的走到段正淳身旁,见段正淳果真无力,便柔声道:“段郎,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药,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内力全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对你。”
外有强援,段正淳假意慌忙道道:“我……我是中了‘十香迷魂散’的歹毒迷|药?你怎么……怎样么知道?”
马夫人娇声笑道:“我给你斟酒之时,嘻嘻,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毒药掉入酒壶中了。唉,我一见到你,就神魂颠倒,手足无措,段郎,你可别怪我。”
段正淳强笑道:“嗯,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只是……”
眼生一正,看着马夫人,段正淳继续说道:“小康,马大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你下毒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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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孽缘
“什么,你说什么?”
马夫人脸色一变,随即又变的媚眼无限,说道:“段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段正淳勉强将乏力的身子挪动了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阿康,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又岂会不知你什么心性,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狠心,对我下毒。那马大元不知与你有几分感情,你能对下毒,自然也就能杀的了他,我说的没有错吧。”
马夫人轻轻“哦”了一声,拿起木梳,慢慢梳头,笑道:“段郎,你果然机智聪敏,如今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想着马大元的死因。刚才我说那个故事给你听,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萧峰就在身后,段正淳如今是怡然不惧,但为了继续让马夫人说话,反而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问道:“阿康,今日我大理段二想来事要死在牡丹之下,倒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只是皇兄派我出来查马大元死因,你总该让我临死前做个明白鬼,不然稀里糊涂的死了,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爬回来,日日夜夜在你身边守着。”
看着马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段正淳又大打亲情牌,温柔的说道:“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用一块手帕给你抹了汗来,这块手帕,我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马夫人神色腼腆,轻声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旧事,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取出来给我瞧瞧。”
段正淳说十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那块旧手帕,那倒不见得,不过此刻却倒真便在怀里。他容易讨得女子欢心,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个和他有过风流孽缘的女子,都信他真正爱的便是自己,只因种种难以搞拒的命运变故,才无法结成美满姻缘。
他想将这块手巾从怀中掏出来,哪知他只手指微微一动。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这‘十香迷魂散’的毒性好不厉害,竟然无力去取手巾。
马夫人道:“你拿给我瞧啊!哼,你又骗人。”
段正淳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动了。你给我取了出来吧。”
马夫人道:“我才不上当呢。你想骗我过来。用一阳指制我死命。”
段正淳微笑道:“似你这般俏丽无比的绝世美人。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舍不得在你脸上轻轻划半道指甲痕。”
马夫人笑道:“当真?段郎,我可总有点儿不放心。我得用绳子绑住你双手,然后……然后,再用一缕柔丝,牢牢绑住你的心。”
段正淳道:“你早绑住我的心了,否则我怎么会乖乖的送上门来?”
马夫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个好人儿,也难怪我对你害上了这身永远治不好的相思病。”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
眼见马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段正淳心里是冷汗直流,后怕不已,念叨着:“段正淳啊段正淳,亏得今日与萧峰同来,不然今日命丧此间,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啊!”
心里想着,嘴上却笑道:“我一见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气也化为乌有了。小康,你过来,给我闻闻你头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段正淳便由这一句话,和马夫人种下了一段孽缘,此刻旧事重提,马夫人身子一斜,软答答的倒在他的怀中,风情无限,娇羞不胜。
她伸手轻轻抚摸段正淳的脸蛋,腻声道:“段郎,段郎,那天晚上我将身子交了给你,我跟你说,他日你若三心两意,那便如何?”
段正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马夫人道:“没良心的好郎君,亲亲郎君,你赌过的咒,转眼便忘了吗?”
段正淳苦笑道:“我说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了下来。”本来这句誓语盟约纯系戏谑,是男女欢好之际的调情言语,但段正淳这时说来,却不由得全身肉为之颤。
马夫人媚笑道:“你跟我说过的话。隔了这许多年,居然没忘记,我的段郎真有良心。”
墙外的萧峰只见马夫人将段正淳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的缚住,接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别说段正淳这时武功全失,就是内力无损,也非片刻间所能挣脱。
如此还不罢休,马夫人又拿起另一条牛筋丝绳,将他双脚又绑住了。
她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他右肩几层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来。段正淳年纪已然不轻,但养尊处优,一生过的是荣华富贵日子,又兼内功深厚,肩头肌肤仍是光滑结实。
马夫人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抚摸,凑过樱桃小口,吻他的脸颊,渐渐从头颈而吻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说不尽的轻怜密爱。
只是没亲两下,段正淳“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刺破了寂静的黑夜。马夫人抬起头来,满嘴都是鲜血,竟已将他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马夫人将咬下来的那小块肉吐在地下,媚声道:“打是情,骂是爱,我爱得你要命,这才咬你。段郎,是你自己说的,你若变心,就让我把你身上的肉儿,一口口的咬下来。”
段正淳哈哈一笑,说道:“是啊,小康,我说过的话,怎能不作数?我有时候想,我将来怎样死才好呢?在床上生病而死,未免太平庸了。在战场上卫国战死,当然很好,只不过虽英勇而不风流,有点儿美中不足,不似段正淳平素为人。”
“小康,今儿你想出来的法子可了不起,段正淳命丧当代第一美人的樱桃小口之中,珍珠贝齿之下,这可偿了我的心愿啦。你想,若不是我段正淳跟你有过这么一段刻骨相思之情,换作了第二个男人,就算给你满床珠宝,你也决计不肯在他身上咬上一口。小康,你说是不是呢?”
萧峰耐着性子没有出手,担心自己莽莽撞撞闯进屋去救人,那可失却了探听真相的良机,是以仍然沉住了气,静以观变。反正自己与段正淳只有一墙之隔,想出手救人随时都可以。
果然就听得马夫人笑道:“是啊,就算大宋天子,契丹皇帝,他要杀我容易,却也休想叫我咬他一口。段郎,我也不白咬你,我咬你一口便告诉你想知道的,你不是想知道马大元怎么死的吗?”
正戏来了!段正淳和萧峰立刻竖耳倾听。
“他呀!死有余辜,若是他早一日听我的话,他也不至于死了。”
段正淳问道:“马大元是死于‘锁喉擒拿手’,可你也无半分功力在身,又是如何杀的了他?”
马夫人见段正淳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不用的放下了心,媚笑道:“段郎想知道吗?”
段正淳不假思索的回道:“想!”
“啊”的又是一声大叫,声音再次刺破了寂静的黑夜。段正淳的肩头又有一块肉被马夫人咬了下来。
段正淳疼的汗水直流,马夫人却得意“咯咯”笑着,配合上她嘴角鲜艳的血迹,一身的素缟白衣,胆小的人看了,当真是能吓破了胆去。
“这回你该告诉我了吧!”段正淳咬牙忍疼问道。
谁知马夫人说道说道:“段郎,我怕你属下前来救你,看在咱俩相好一场,我给你来个爽爽快快的了断吧。”说着走前一步,从旁边抽出一把匕首向着段正淳的胸口扎去。
这女人说变就变,完全无任何征兆。墙外的萧峰叹了口气,到最后还是没弄个清楚,见不能再行延搁,正要现身去救段正淳,却耳听得有人到来的声音。当即停下了身形,只是伸出拳头,抵在段正淳身后的土墙之上,暗运劲力,土墙本不十分坚牢,他拳头慢慢陷了进去,终于无声无息的穿破一洞,手掌抵住段正淳背心。
段正淳气随意转,这股内力便从背心传到手臂,又传到手指,嗤的一声轻响,一阳指神功发出。马夫人肋下中指,“哎哟”一声尖叫,倒在炕上。
段正淳正想开口相谢,忽见门帘掀开,走进一个人来。只听那人说道:“小康,你对他旧情未断,是不是?怎地费了这大功夫,还没料理干净?”
萧峰隔窗见到那人,心中一呆,又惊又怒,片刻之间,脑海中存着的许许多多疑团,一齐都解开了。马夫人那日在无锡杏子林中,取出自己常用的摺扇,诬称是他赴马家偷盗书信而失落,这柄摺扇她从何处得来?
如是有人盗去,势必是和自己极为亲近之人,然则是谁?自己是契丹人这件大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何以突然又翻了出来?阿朱乔装白世镜,本是天衣无缝,马夫人如何能够识破机关?而最让乔峰疑心的便是当日他和马夫人那隐晦的一眼对视,如今真相大明了。
原来,走进房来的,竟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马夫人惊道:“他……他……武功未失,点……点了我的|岤道。”
白世镜一跃而前,抓住了段正淳双手,就要扭断他腕骨,冷不防土墙轰隆一声倒塌,一个碗斗大的拳头呼啸打了过来。白世镜只见一个拳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碰”的一下,砸在了自己的面上,身子如断线的风筝撞到了背后的土墙之上。
马夫人一声尖叫,白世镜捂着鼻子爬起来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说道:“帮……帮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茫茫若梦
春去秋来,夏随冬逝。
一转眼,半年时间匆匆流走。如白驹过隙,日月穿梭,时光韶华,一晃而过。
五个月前,乔峰和段正淳返还太子剑湖别苑。
段正淳只是停留了半日,听段兴说阿紫正在自己的镇南王府居住,便心急火燎的要带着阮星竹离开。
临走前,段兴告诉段正淳,在万劫谷居住的甘宝宝似乎守孝期已过,段正淳给了段兴一个大加赞许的眼神,点头,拍拍段兴肩膀,道了声:“好贤侄!”。然后在阮星竹充满幽怨的眼神中,连哄带骗的拉着阮星竹消失在远处。
萧峰则是和段兴大醉三天,述说了在马夫人住处的遭遇。
有道是“风欲静而树不止”。
话说当日,萧峰闯进屋去,一拳将白世镜打翻在地,顺手将他制住后,与段正淳合力质问马夫人。可马夫人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更为坚毅,恶毒辱骂不能令她气恼,苦苦哀恳不能令她回心。莫说是萧峰问他,就是与他有欢好之实的段正淳问她,那也是只字不再提关于马大元的死因,反而破口大骂二人,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子没个好东西。”
萧峰不解,骂段正淳也就罢了,怎的又连带上自己了。
当着段正淳和白世镜的面,马夫人边骂边将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却是一次洛阳城开百花会,萧峰与丐帮众兄弟同去赴会。猜拳喝酒,闹了个畅。而那一日,马夫人也是在场的,且就在那黄芍药旁站了只一会的功夫,会中的英雄好汉,没有一个不向她瞧上一眼。可偏偏萧峰对马夫人视而不见,眼光只是在其脸上扫过,居然没停留片刻,这让马夫人极度高傲的内心受到了打击,心里很不舒服。
也怪马大元保存不善。有一日竟让马夫人在马大元的铁箱中发见了汪帮主的遗书。也就是那封带头大哥写的。关于萧峰身世的信。马夫人不顾上面火漆印记,直接拆开偷看,得知了其中过节。以马夫人“我得之不到,就要毁了”的心态。那时甭提有多开心。当即就要马大元当众揭露。想要萧峰身败名裂。叫天下好汉都知萧峰是契丹的胡虏,不仅要让萧峰做不成丐帮帮主,更在中原无法立足。连性命也是难保。
说道这里,马夫人就冷哼看着萧峰,等萧峰再问后续事情,马夫人只是破口大骂,却是不再往下讲。
而被控制住的白世镜却是叹了口气,接了下去。
马夫人心思恶毒,马大元却是个好人,不仅不同意马夫人的主意,还严词厉色的警告马夫人不得说出去。马夫人心中不忿,勾搭了白世镜。
“英雄难过美人关”正是白世镜的真实写照。白世镜身为丐帮执法长老,一生挺直了腰杆做人,可临到老了,就在马夫人这里栽了个跟头。被马夫人软硬兼施,一方面威胁着要将二人通j的消息传出去,一方面又说要此生好好诚心跟着自己。不得已之下将马大元杀死,并嫁祸给了慕容复。
只是白世镜心中毕竟还存有一口正义之气,等马夫人再逼着他揭露萧峰之时,他是宁愿自杀也不肯。马夫人无奈之下又找的全冠清和徐长老。以马夫人的美貌,自是手到擒来,无往不利,轻松将二人摆平,收做裙下之臣。什么扇子,遗书等等准备齐全之后,这才演出杏子林一幕。
至于在杏子林中,二人隐晦的四目相交,并非是二人早已既定,而是马夫人瞒着白世镜做了这些事情,白世镜用眼神向她发泄不满。
白世镜说完,又是一番长吁短叹。萧峰叹了口气,为白世镜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就这样活活的毁在一个妇人手中不值。虽然他杀了马大元,按帮规应是先将他逐出帮会,再杀了为副帮主报仇。可又念他最后时刻宁愿自杀,也不想出卖自己,倒让萧峰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反倒是白世镜自己干脆利索,自言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也无面目再见帮中兄弟,想要一死了结性命。
这一番动作又惹的马夫人在旁边只骂“孬货”“没种”,气的白世镜就想上前揍马夫人一顿,可碍于身体被萧峰制住,只能怒眼相瞪。
萧峰最后问道那个神秘的带头大哥究竟是谁,马夫人自然是一句不说,这早在萧峰意料之中。意外的是,白世镜却也没有说出对方姓名,反而是劝诫萧峰说道:“江湖恩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既已杀了少林寺的几位高僧,又何必再去寻人家麻烦,惹的武林浩荡,群魔再起,是为武林大祸。我白世镜杀了马大元,本就该死,没有及时将这贱人要害你的消息告诉你,也是我对你不起。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犯错。听我一句劝,帮主,此事就此作罢吧。”说完不待萧峰反应过来,咬舌自尽。
萧峰正震惊于白世镜话中的含义,什么叫杀了少林寺几位高僧,不要再寻麻烦,这么说来,带头大哥就是少林寺之人。恍惚间,又想起段兴说过的话:“缘起缘灭,起与少林,止于少林。”转了一圈,仇人还是在少林寺。
这边正想着,那边就没能及时拦住白世镜自杀。待想出手之时,已经晚了。能及时救人的段正淳却将心思全放在了马夫人身上,心中自责道:“若非我当年抛弃了她,她又怎生会落得如今这番田地。”心中一软,不免将罪过放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没想到白世镜说死就死。
马夫人看到白世镜自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只剩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你们两位当世大英雄尽管杀了我,名声传出去,谁都知道你们合力欺负一介弱质女流,我死的也值了。”
段正淳心中善心一起,就想饶了马夫人一命,可萧峰不管那些,只是追问带头大哥究竟是谁。马夫人不说,冷冷言道,当世之上再无人知晓对方名字,要让萧峰心中记挂着一辈子。萧峰忍无可忍,一掌结束了马夫人充满怨念的一生。随后萧峰和段正淳二人一把火将这个充满罪恶的房子点燃,便启程往回赶了。
段兴听罢,心中感叹原著剧情惯性的强大,自己这边将萧远山都拐来了,“蝴蝶效应”扇的如此之大,那边剧情发展依然是原著的结果。
只是这个事情只能自己知道,无法对萧峰言明。装模作样的又当了一会算命术士,告诉萧峰道,带头大哥之谜只待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之后必然会有分晓,让萧峰尽管放宽心,不如趁这段时间出去散散心。
萧峰同意,三日之后,带着阿朱去了关外,说等看尽塞外风情再回来。
此际,距离烟雨楼与魔教一年休战之约还剩不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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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星宿派
星宿海,藏语称为“错岔”,意思是“花海子”,位于黄河源头地区,东与扎陵湖相邻,西与黄河源流玛曲相接。星宿海地区海拔4ooo多米,比五岳之首的泰山还高许多。这里的地形是一个狭长的盆地,东西长3o多公里,南北宽1o多公里。
黄河三源卡日曲、约古宗列曲、扎曲分别从西南、西、北三个方向汇入此处,因地势平缓,河面骤然展宽,流速也变缓,四处流淌的河水,使这里形成大片沼泽和众多的湖泊。在这不大的盆地里,竟星罗棋布着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湖泊,大的有几百平方米,小的仅几平方米,登高远眺,这些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星宿海之名即由此而来。
由于星宿海地势极高,严寒是常见的事情,生存环境的恶劣导致在这片区域居住的人数较其他地区少了许多。如果仅是如此,以人类为万灵之长的优势,那也是能够克服的。关键之处在于,这里有个凶名昭著的星宿派。
以星宿派驻地为中心,方圆几百里都被划为了禁区,生人勿进。本是一派大自然美轮美奂的景致,因为星宿派专研毒功的的原因,周围到处都是毒雾弥漫,白骨尸虫,当真是阴风阵阵,妖魔横行。就连素有恶名的魔教也不愿意踏足这块地方,与星宿派争夺地盘。
星宿派的主殿是高六丈,长宽大约为十丈、八丈的长方体标准宫殿格局。整个宫殿一眼望去,颇有仙家气氛,那白云雕龙、紫金玉石,红木花岩,当真是一派逍遥长生、仙家福地的美景。
可惜,从大殿里时不时飘出来的一股毒烟,四下里传来的惨叫、哀嚎完全破坏了这里的景象,若是有熟悉星宿派的江湖人士在此,必然能判断出,星宿派此刻定然又是在创立什么新的毒功。或者在研发什么能够致人死命的新毒药。
此时大殿前方正有几十人围成一个半圆。而在半圆的中心有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在叱喝着其他人。只见他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面目却颇为英俊。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高手气度。再看其脚尖虚点。人便随意移动。显见轻功也是不错。此人正是星宿派大弟子,摘星子。
“你们这些废物,让你们去抓小师妹。怎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来?你们这让我如何跟老仙汇报。”摘星子黑着脸,怒喝道。
这时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沉着脸说道:“大师兄,非是我等不尽心竭力,而是阿紫那丫头诡计多端,身子一缩,躲到了大理镇南王府之中。我等数次前去,皆因王府守卫森然而败退,就连师兄弟也折损了数十个,还请大师兄明察。”
摘星子见有人敢在自己说话之时插嘴,大喝一声:“放肆。”说话未毕,左手一扬,衣袖中飞出数点蓝印印的火花,发出嗤嗤声响。
顿时一阵焦肉之气扑入鼻中,实乃活生生的烧人之罚。火光不久便熄,但挨了摘星子这一下的几个人,脸上痛苦的神色却越来越厉害。想来摘星子扔出的火弹里定然还藏有毒物,是以火焰熄灭之后,毒性钻入肌肉,反而令人更加痛楚难当。
只听摘星子道:“这是小号的‘铄心弹’。你们经历一番练磨,耐力更增,下次再遇到劲敌,也不会便即屈服,丢了我星宿派的脸面。无论敌人有多强,下一次,就算你们都死光了,也要完成老仙交待的任务!”
只有寥寥三、两人忍痛齐声道:“是,是,多谢大师兄教诲。”其余众人运内力抗痛,无法开口说话。
这里要说最痛的就是当先说话那汉子,如今他已经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为了奖励他敢面对自己直言的勇气,摘星子特意招待给了他一颗大号的‘铄心弹’,他胸前皮肤都烧焦掉了一大块。
过了一炷香时分,众人的低声呻吟和喘声才渐渐止歇,这一段时刻之中,其他没挨收拾的弟子瞧着这几人咬牙切齿、强忍痛楚的神情,无不胆战心惊。直到这时,那最有勇气的汉子才勉强不再来回折腾,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却是没了力气爬起来。
摘星子冷哼一声,正想要再说点什么,一个守门弟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着急的说道:“大……大师兄,大事不好了!”
摘星子眼神一凝,喝问道:“何事如此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