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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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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动弹。

这道命令实在来的太突然,太古怪,太匪夷所思。

“你们他妈的都走啊”林翔跌跌撞撞地走下突击车,紧紧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嘶声怒吼:“我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撤退,快走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下,士兵们毫无选择,只能服从。

身后的车队已经远去,面色苍白的林翔歪斜着身体,神情木然地站在杂乱的街道中央,双手从肩膀上无力的半垂下来,看似冷漠的眼睛里,却放射出充满仇恨和自责的目光。

“嗷”

随着声仿佛野兽嗥叫般的嘶吼,林翔身上的肌肉在瞬间膨胀,鼓凸的胳膊把防护服绷到了极致,宽厚的肩膀已经把领口的拉链完全撑开,露出两块充满力量威慑的强壮胸肌。

两道妖异的红芒,从眸子深处透出,用嗜血的残忍和对杀戮的渴望,扫描着接触距离内的所有生物。

“将军我,要为你报仇”

字顿地呢喃着,林翔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首,仿佛从地狱降临人间的恐怖魔神,慢慢走向正在燃烧着的街道尽头。

愤怒和疯狂彻底碾碎了心灵的最后丝平静。

烈性炸药的威力极大,整个法院已经被夷为平地。尖利的碎石和嵌在其中的散乱钢筋,把平整的街道变成遍布锥刺的荆棘场。回荡在风中的火药味和浓烈的血腥,刺激着脆弱的粘膜神经。漫天扬起的灰尘在火烟和高温的推攮下,朝着空中急速升起,又缓缓飘落,无谓的重复着往来于天地间的过程。

到处都是人体断肢和破碎的脏器,柔软的肝脏高挑在钢筋的尖端,被拉开的肠子架伸在干燥石头边缘,与身体失去联系的手臂掉落在瓦砾堆下,五指却意外地保持完整。半颗不知是谁的人头悬吊在摇摇欲坠的电线杆上,不时被风吹得来回摇晃。

数十名变异人从炸开的防线破口蜂拥而入,临近街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对面浓密的烟雾中,缓缓走来个孤独的身影。

第二十七节 恐怖

林翔走得很慢。

变异人没有靠近,也没有后退。它们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群被抽象艺术家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冰冷塑像。

道道血样的目光,从不同方位投射到林翔身上,没有丝毫敌意,只有淡淡的疑惑和畏惧。

不需要语言,单纯的目光交流,足以让它们明白彼此的意图。

从林翔身上,它们感受到熟悉的同类气息。

可是,为什么这个本该是自己同伴的生物,却偏偏释放出无比冰冷的残忍?

“嗖”

神情阴冷的林翔动了。他的身体以四十五度角向前倾斜,弯曲的足掌配合强劲的腿肌,仿佛根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从街道对面突然释放开来,以肉眼难以辨及的速度,猛地冲进正在观望的变异人群,反向握在右手的锋利匕首,从距离最近的变异生物喉管平平削过,留下条渗出红色血线的光滑切痕。

“荷荷荷”

变异人紧紧捂住被割裂的喉管,大团鲜浓的红色液体从细长的指缝间溢出。它大张着嘴,拼命吞咽着维持生命必须的氧气,红色的眼球高凸着,在倍受刺激的神经驱使下,不顾切地想要挣脱眼皮的束缚,翻涌上来的血水从破裂的咽管倒灌下去,彻底堵塞了气体进出的通道。很快,再也无力支撑的它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拼命朝着脖子乱抓,眼睛却在无力地翻白。

林翔连秒钟也没有耽误,沾血的匕首闪电般地斜向刺出,顺势插进旁边另外名变异人的眼框。凄厉的惨叫声中,匕首被迅速拔起,在身体飞快旋转带起的惯性力量挥动下,捅穿了第三个变异人的左颈,随即用力狠狠挥,随着骨头被割裂发出的清脆声响,整个头颅与肩膀的连接部分,只剩下了半。

这系列的动作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五秒钟。

“嘀嗒”

血,从斜垂的匕尖慢慢下滑。和地面接触的瞬间,似乎能够听到轻微的撞击。

林翔的眉头轻轻动了动,抬起右脚,用力踩住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变异人。突然,照准对方快要脱落的脑袋猛踢,无法承受巨大冲击的黑色头颅,顿时在半空中划出条漂亮的弧线,掉落在远处的废墟间。

如煤似膜般黑色的皮肤,掩盖了变异人的面部表情。颤抖的肌肉和眼睛里闪烁不定的红色微光,却出卖了它们内心的畏缩和恐惧。

它们嗜杀残忍,可那仅仅只是对弱小的猎物而言。

旦遭遇比自己更加强大,更加残暴,更加可怕的对手,它们同样会露出本能的胆怯。

这是生物的天性。

林翔提着匕首,步步朝前逼近。

对面,身材高大的黑色身影在迅速退缩。

面色狰狞的林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修长的大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身上的肌肉再次隆起,瞬间向前猛冲疾扑,鬼魅般从惊惶的变异人群间闪过,寒冷的刀锋划过之处,总会带起片从断裂咽喉喷涌出来的血水。

寄生士,的确远远强于人类。

激烈搏杀的林翔恍如嗜血的疯子,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遭遇克瑞斯等人的时候更加强大。力量速度反应指数都得到了提升。用那些骷髅骑士的标准来看,应该是超越了二星寄生士的界限。

刀锋挥过,又颗黑色的头颅被削离身体。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死在刀下的第几个变异人。每次挥刀,都必须消耗体内的能量。疯狂和暴怒固然能够迅速提升战力,也会加快体力的燃烧。

站在遍布尸体的街道中央,林翔大口喘息着。

他需要恢复。

变异人不再朝这方向靠拢,它们迅速穿过街道旁边的小巷,远处的林立的建筑群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濒死惨叫。

是那些滞留在城里的市民。

林翔只浑身震,手里的匕首差点儿掉落。

变异人以杀戮进行繁殖,被杀的人类越多,它们的种群就越庞大。

成都市内尚未撤离的平民,至少还有上百万

想到这里,林翔只觉得头皮阵发麻,狂暴的大脑也逐渐变得冷静下来。

自己再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潮水般涌来的变异生物,顷刻之间就能把他吞没。

身后的街道,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黑色的无头之尸。杀掉它们,已经消耗了自己大部分体力。

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口呼吸着充满血腥的空气,林翔慢慢走出了街道尽头。

“哐”

块从高处坠下的玻璃,在脚边摔得粉碎。顺着掉落的方向抬头望去,个嘴巴张得老大的女人,半边身子从六楼窗前探出,被鲜血染红的胸前,赫然伸出黑色骨刃的尖端。

惨叫求救绝望的哀求从幢幢建筑里不约而同地爆发出来。

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怒吼着抡起菜刀朝面前的变异人乱砍,却被对方轻松闪过,细长的骨刃从左边腹部顺穿而过,直插进他的胸腔。

个慌忙钻进汽车的老者,抖索着掏出钥匙拼命往锁眼里塞。车外的变异人狠狠砸烂车窗,单手揪起老者的衣领,将其整个人从狭窄的窗口拖出,用刀刃切开对方的腹部,抓出新鲜滑溜的肠子,长长拖出数米之远。老者惨痛凄厉的嘶叫声,在城市上空久久盘旋。

“救命叔叔,救救我”

忽然,个身穿红裙,约莫十三四岁,脚上只剩只鞋子的小女孩,满面惊惶地尖叫着朝这边跑来,散落在地面的锋利碎石划破了她精赤的足底,未等林翔做出反应,紧跟其后的变异人已经追上前来,抓住女孩赤裸的脚脖倒提着高高举起,挥舞着锋利的骨刃朝胯部狠狠劈下,皮肉撕裂和骨头折断的脆响声中,女孩的身体从中部被活活切成两半,从腹腔中流淌出来的绵软脏器斜挂在她满是骇然的脸上,只露出只被剧痛刺激得几乎鼓出眶外的眼睛。

“嗷”

狂暴瞬间支配了林翔的大脑,两团高达数米的巨大火焰,从他的掌心骤然腾起,在手腕和肩膀的指挥下,疯狂席卷着笼罩范围内的所有变异人。

生物火焰,这是他从博格那里模拟而出的进化异能。

炽热的烈火跟随人影迅速扩充着自己的领域,被火舌裹住的变异人浑身都在燃烧,它们在街道上痛苦的奔跑,用简单的音节释放出野兽般的嗥叫,被烧灼的黑色身体散发出鲜肉的香熟气味最后,只能无力挣扎的倒在地上,把身体像熟虾样紧紧绻曲起来,变成团滚烫的碳化物。

“呼呼你们,你们都该死呼,呼呼”

外放的火焰迅速消耗着不多的体力,望着远远避开自己的变异人,疲惫不堪的林翔只能呆站在原地大口喘息。

突然,只冰冷的手,从背后抓住他的脚踝。林翔本能地回头看了眼,黑色瞳孔瞬间骤缩成尖细的针芒。

那是个漂亮的少妇。

她有着白腻的肌肤和烫染过的酒红色卷发,嘴唇上涂着充满诱惑的粉色,细细描过的眉毛弯成恰到好处的角度,条塔夫绸白色长裙完美勾勒出匀称的腰身,低垂的领口裸露出大半个r房,修长的双腿相互交叠在起,形成极其诱人的性感姿势。

就在她的腰部侧面,有个拳头大小的伤口。借助从旁边墙壁上反射的阳光,可以清楚地看见团团被搅烂的内脏,以及从中流淌出来,直拖拽到膝盖的肥黏肠子。

她,是个死人。

林翔使劲儿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没有动弹,任由对方就这样抓住自己的脚跟。

显然,这是个被变异人杀死的市民。

她复活了。

从将军炸掉大楼到现在,仅仅过了不到个小时。对方身上新鲜的伤口,也证明了这点。

她,她怎么就活了?

林翔清楚地记得,在昆明城作战的时候,他曾经计算过被感染者进化为变异人的准确时间。无论男女老幼,均为六小时。

可是,现在,为什么

复活的少妇在地面缓缓地爬行,也许是不太适应重生后的身体机能吧!她直保持着半匍匐状态。腹部掉出的肠子被坚硬的石块磨得稀烂,从中流溢出来的黄|色粪便和暗红微绿色腥臭脓液,在昂贵的绸裙摩擦下,涂满了整个路面。

她的脸很好看,苍白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轻抚。就在纤细的双臂勉强撑住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团浓黑色的腥腐淤血,从紧闭的性感嘴唇里被猛然挤压出来,顺着圆润的下巴,吐满了整个前襟。

林翔猛地醒悟过来这不是普通的变异人,而是自己在小杨庄和张官镇曾经见过的活尸。

它们应该是类同于变异人,却与之有着完全不同进化方向的另外种生物。同样都是被病毒感染后的寄主,活尸的复活时间更短,身体表面也会出现严重的腐烂。它们虽然行动缓慢,却有着更强的扩散能力。尤其是对于活人,它们还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贪婪。

因为,它们似乎非常饥饿。

不止是这个少妇,整条街道上的尸体,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复活的迹象。它们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各自所在的角落里缓缓爬起,茫然地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暗红色的眼睛饥渴地扫描着所有能够当作食物的东西。甚至,就近抓起从自己身上被砍落的肉块和四肢,拼命填塞进嘴里乱嚼。

上百万居民。

上百万寻找食物的饥饿活尸。

第二十八节 疫苗

望着眼前如同饿鬼界般的城市,林翔忍不住想要发抖。他甚至可以听见口中牙齿剧烈撞击发出的“得得”声。

现在,是个城市。

未来,病毒会扩散到整个世界吗?

“混帐”

被恐惧和愤怒占据思维的林翔,从掌心喷射出炽热的烈焰,瞬间笼罩了少妇的身体。娇美的脸庞被高温燎起成串的水泡,烂熟的肌肉块块剥落下来,最里层的血浆和网膜变成焦黑的附着物很快,美貌的少妇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几块在余烬里散发着微热气息的骨渣。

挣开紧握住自己脚踝的手掌,用厚厚的鞋底把已经烧至脆化的死尸踩碾成黑色的粉末。林翔拼命控制住快要达到崩溃边缘的愤怒情绪,踉跄着脚步,挣扎着冲进正在复活的尸群。

他已经没有力量释放出生物火焰,却还可以用匕首扎穿活尸的脑袋,让死去的灵魂重新归于黑暗。

个。

两个。

三个。

被削去头颅的死尸,散乱地躺卧在空旷的街道上。墨红的脓液从颈部的断口流淌出来,在干燥的地面形成滩不规则的湿印。保留在躯干上的四肢无意识地抽搐着,沾满污渍的五指颤抖着伸向肩膀,来回摸索着已经不在的脑袋,双腿在残存神经的控制下来回扭动乱蹬,仿佛想要寻找某种可靠的支撑让自己重新站起,却永远也无法实现。

林翔觉得身体里的每滴血都在,翻腾汹涌的液体狂乱地冲击着脆弱的血管,可怕的高温烧得脑力里昏昏沉沉,迅速消耗的能量已经无法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稀薄的氧气让他觉得近乎窒息,无法保持灵活的脚步变得越来越笨拙在堵冰冷厚重的水磨石墙壁旁边,他仿佛烂泥样瘫了下去。

体力的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

身后的街道上,倒着五十余具被割掉脑袋的活尸。

远处,更多的复活者从废墟里爬起,它们摇晃着身体,迈着无法保持平衡却又不至于摔倒的步子,朝着这里慢慢蹒跚而来。被黄绿色腐水充斥的泡涨眼球里,释放着对鲜肉的渴望和贪婪。

林翔觉得,自己就像头疲惫不堪的狮子,缓缓接近的尸群,则是团团围聚在身边的鬣狗。

毫无疑问,强大的雄狮能够轻易撕碎任何只鬣狗。同样,饥饿的鬣狗也不会放过猎杀耗尽力量狮子的机会。

强者的身体也是肉,吃在嘴里会更加筋道,更有嚼头,更有营养。

“分而食之,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望着远处密集的尸群,林翔大脑里片空白。他已经无力抗拒,只想就这样昏昏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轰”

团巨大的红色火焰,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在尸群中央炸开。散碎的血肉和破裂的泥石飞洒得到处都是。

这是七十毫米火箭弹才具有的威力。

迷迷糊糊之中,林翔用残存的力气把视线集中到头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架军用“直十五”武装直升机,以及透明驾驶舱里齐越那张熟悉的脸。

“我们需要疫苗。”

“在没有免疫力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挡住变异生物的进攻”

“科研部门究竟在干什么?国家每年花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无法拿出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望着摆在桌子上那摞厚厚的报告,总参谋长陆舆林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无奈和焦虑。

从西南战线返回的二十集团军残部,正在进行人员和兵器的补充。令人惊讶的是,各级部队的军官似乎对此并不关心,他们递交的战斗报告里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字,就是“疫苗”。

首先撤回后方的两个整编师,正常满员状态下,兵员数量应该超过四万。然而,从前线回来的幸存者,仅为这个数字的百分之八。

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战损,已经属于被“全歼”范畴。可是,在两个师的伤亡人员统计表上,“战死”栏目下的数字,却只占到兵员总量的百分之十七。

其余的人,都是伤员。

或者失去了手脚,或者遭受了并不致命的轻伤,他们最终个人也没能活下来。按照命令,所有伤者必须在六小时内加以“处理”。数万名被查实的伤员,无论轻重,都会被当场格杀。

和变异人战斗,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报告表格上那连串冰冷的数字,让陆舆林觉得心在滴血。

自己人杀自己人,这在共和国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旦超过规定时限,受伤的士兵就会被病毒感染,变成残忍嗜杀的黑色怪物。到了那个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疫苗。

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疫苗?

这不仅仅是将军个人的愿望,也是所有希望永远结束噩梦的人,最迫切的期盼。

国家科学院军事研究部,夜间十二点四十五分。

熬夜是女人美丽的最大杀手。这句话放在方雨洁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宽大的白色制服,丝毫掩盖不住曲线玲珑的傲人身材,修长挺直的脖颈有着雪样的腻白,虽然没有化妆,朴素的脸上却显出让大多数女人都为之嫉妒的清丽。尤其是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和高傲,更让人觉得有种潜在的诱惑和难以接近寒意。

纤细的手指缓缓调节着电子显微镜的准距,望着镜头下那滴薄薄的营养剂,方雨洁光滑的额头上,蹙起道微皱的扭痕。

和所有的病毒样,r12必须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且以复制方式增殖才能继续存活。

那不是普通概念的寄生,用“强占”“掠夺”之类的字眼,似乎更能说明它的可怕特征。

病毒有高度的寄生性,完全依赖宿主细胞的能量和代谢系统,获取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和能量,离开宿主细胞,它只是个大化学分子,停止活动,可制成蛋白质结晶,为个非生命体,遇到宿主细胞它会通过吸附进入复制装配释放子代病毒而显示典型的生命体特征,所以病毒是介于生物与非生物的种原始的生命体。

r12和普通意义上的病毒完全不同。

它同样也依赖寄主的细胞维持生命,却强行改变着细胞固有的生存模式,促使细胞以非正常速度分裂,从而导致对能量的狂热需求。迫使寄主以更快的速度从外界获得补充。这点,从二十集团军捕获的活尸身上,已经得到了证明。

对抗r12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只要能够抑制住那种疯狂的速度,减缓细胞能量的燃烧,它就和普通的病毒没什么两样。

问题是,在无法改变染色体特征和生物基因链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点?

无数次实验证明,人类脆弱的基质蛋白,根本无法接受强大的衰竭性疫苗。旦注入,抑制r12的同时,也会导致各种生理机能在二十四小时内终止。这种东西唯的作用,恐怕只能以“人道”的名义,让那些被感染者在无痛苦状态下死亡。

方雨洁要寻找的,就是介于衰竭和扩张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可是,它究竟在哪儿呢

“哐啷”

突然,窗外传来阵不太清楚的金属撞击声,其间还搀杂着若有若无的嘶吼和惨叫。

方雨洁没有兴趣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仍旧端坐在皮制转椅上,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认真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分析数据。外界发生的纷乱,对她毫无影响。

这里是军事管制区域。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由守卫部队处理。

半小时后,随着走廊上传来军人特有的脚步节奏,实验台旁边的电子对讲器上出现了值班军官的身影。

“方博士,我们刚刚抓获了名擅自闯入管辖区的中年男子。他自称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和您亲自商谈。”

“不见”

方雨洁的口气生冷强硬。倒不是她天性冷漠,而是太多垂涎美色的追求者,已经用滥了这种令人恶心的手段。

“可是,他提到了r12”值班军官谨慎地插了句。

“什么?”方雨洁浑身震,清丽的脸上显出几分意外的惊讶。

r12的存在属于机密。只有体制内的相关人员,才会知道这个特殊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他们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约见自己,又何必采用强行闯入这种非正常手段?

“对方的身份核实了吗?”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恢复了平静。

“已经审核过所有细节。”值班军官看了眼手里的审讯记录:“他叫钱子明,是南方医药公司的四级研究员。身份证编号”

“立刻带他到会客室,我五分钟内过去”

带着刻板的冰冷和不容置缓的语气,方雨洁随手关闭了通讯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点开了实验室大门上的电子锁。

南方药剂公司,是参与研究疫苗的民间机构之。

第二十九节 理论

姓钱,但是口袋里没钱。这就是钱子明的真实写照。

在这个号称越活越年轻的时代,三十六岁,正是男人花儿般的年纪。成熟稳重拥有良好的社会基础和工作经验,虽然精神和体力的充沛程度,比不上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但是在那些眼光独到的女人看来,这点小小的缺陷,完全可以用金钱弥补。

很遗憾,钱子明并不具备这些优点。

他个子不高,身材也比较干瘦,沉默寡言的性格禁锢了本就狭窄的交际圈,苍白的脸色使他看起来颇有几分时下女生推崇的忧郁感,却被瓶底般厚重的高度眼镜彻底破坏。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人去特别留意他的存在。简单到没有任何特点的外观,注定了他就是个丝毫无奇的普通人。

清华大学生物研究专业,金字招牌名校和偏窄的学科结合,使他成为了南方药剂公司的名药理研究员。

和所有男人样,经历了结婚生子,日益衰老的年龄和亚健康状态的身体,逐渐消磨了钱子明身上所有的锐气。当微薄的工资和飞涨房价之间无法划上等号,漂亮妻子身边出现越来越多比自己有钱男人的时候,“离婚”这个词,也终于提上了家庭事日程表。

个男人,带着不大的孩子,在租来的房子里过着潦倒的生活。显然,钱子明应该被归于失败者的行列。

很自然的,研究,成了他消磨时间,寻找亢奋感的精神寄托。

南方药剂公司有三十多名研究人员,除了钱子明和另外三个人会进出于常年没有维修的实验室,其他的人,都是顶着“权威”“专家”等耀眼光环的厂长经理董事长。

公司每年都会推出批新药。与先前的老旧产品相比,新药的疗效更好,见效更快,当然价格也更加昂贵。

每当电视里铺天盖地播放出各种名目新颖药品广告的时候,钱子明的脑子里总会下意识地出现“青霉素”“磺胺”“阿司匹林”等药物名称。

换上套漂亮的包装,几毛钱的青霉素就能以“新型抗生素”的名义卖出上百元的高价,阿司匹林也摇身变成“强效缓释镇痛药剂”,至于售价,早就超过成本的上千倍。

制药公司几乎每年都在玩这种新瓶旧酒的把戏,决策层也不下拨任何研究经费。对此,钱子明从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老老实实坐在实验室里,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他管不了,也没有权力去管。

潜心钻研终究会有成效。两年前的某天,当他拿着刚刚研究成功的种特殊药剂,满怀激动走进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得到的,仅仅只是个装有五千块钱的牛皮纸信封。

周后,篇记录了整个研究过程的论文,出现在某权威学术杂志上。厂长书记经理等所有领导的名字,整齐的排列的文章的末尾。

唯独没有钱子明。

半年后,研究成果已经变成了国际上销路畅销的真正新药。文章末尾所有的署名者,每人都得到了至少五十万元以上的现金或实物奖励。

唯独没有钱子明。

年后,这种新药被选入当年的《国家创新科技目录》,所有相关人员均得到了行政级别提升。

还是没有钱子明。

“你是公司的员工,你的工作就是为公司创造财富。因此,你的研究成果自然也属于公司。拿着公司的钱,用着公司的设备,还能额外得到五千块奖励做人,不能忘本。”

面对钱子明的质询,享受过大量好处的公司党委书记,作出了语重心长的解释和开导。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进过实验室。

心,很冷,很灰。

就在钱子明准备重新寻找未来出路的时候,他和公司所有科研人员,同被召集到了首都,对r12病毒样本进行研究。

这是个机会。

看完相关材料的简介,钱子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走进戒备森严的实验室,而是以身体不好为借口,在宾馆里独自呆了几天。

没有人对此表示怀疑。由于没有直接接触样本,军方也直没有把他纳入监控范围。r12的机密程度并不高,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国大陆,很多地方都能搞到这种可怕的病毒。

用十几个空拉罐筒绑在起,在军事科研院的门口故意制造噪音,与哨兵发生冲突,最终得以进入其中。钱子明相信,借用从资料上看到的“r12”名称,加上自己货真价实的生物研究员身份,肯定能够引起真正掌权者的注意。

这是次赌博。

成功的话,可以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

失败,很可能什么人也见不到,直接被哨兵以“冲击军事区域”的名义,当场予以格杀。

但是不管怎么样,钱子明必须试试。

很幸运,他成功了。

会客室很大。足以容得下上百人同时就坐。巨大的条形长桌两边,整齐地排列着黑色的橡木靠椅。坐在最上首的方雨洁随意地交叉着双腿,从白色大褂下摆垂落的足踝,露出抹令人心动的白腻。

“我的时间不多,你有十分钟说明自己的来意。”

看了眼腕上的精致女表,方雨洁端起桌上刚刚泡好的浓茶,冷言道:“如果到时间没能说出任何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你会以扰乱军事基地的罪名被枪毙。”

这个外表看上去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绝对不是在恐吓自己。钱子明以他对生物研究的敏锐直觉,得到了这个结论。

“我没有接触过r12,但是我可以研制出相应的疫苗。”

端着白瓷茶杯的细腻手腕停在了半空,方雨洁微蹙起眉头,从眼镜中央的聚焦点上,反复打量着这个看上去丝毫无奇的中年男子。

这句话前后矛盾,但是却很惊人,也很狂妄。

“我看过资料上的简单介绍,r12最大的特征是吞噬性繁殖。它能在短时间内侵入感染者的所有机能官,加速细胞能量燃烧,从而达到彻底控制寄主的目的。只要能够抑制住它的生长速度,就能把病毒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人体可以接受的正常范围。”

钱子明用最简单的语言,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当然,他并没有忘记看眼墙上悬挂的壁钟,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对方承诺的时限。

“继续。”方雨洁用细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刚才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也没有她所需要的信息。

“因此,我有个设想”

“设想?”

面若冰霜,身材火辣的女上校眼睛里,顿时释放出两道杀人的寒芒。

冷汗涟涟的钱子明连忙加快了自己的语速:“在r12的培养过程中,添加大量营养液和促进剂,强行加快它们的生长速度。利用衰老状态的病毒为基础毒株,就可以制造出能够让人体接受的疫苗。”

方雨洁安静地坐着,内心却不由得有些意外。

强行加快生长速度?

衰老的病毒?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外表窝囊,但在生物研究方面的确见解独到。并不是那种夸夸其谈有名无实之辈。

这十分钟,没有浪费。

“有没有实际的数据?”相比理论,方雨洁更愿意看到具有说服力的现实。

“我做过几个实验。”说着,钱子明摸出只小巧的盘,轻轻摆在桌上。

插上电脑,点开屏幕,令人瞠目结舌的名目条款,顿时罗列在方雨洁眼前。

“抑制型肾上腺素”“固定型溃疡病毒”“萎缩性肌肉研究”

“这些都是我利用衰老病毒获取相关制剂的实验资料。”

钱子明熟练地点开“抑制型肾上腺素”的页面:“把病毒和生物蛋白结合在起,就能生成中和肾上腺素的最好凝固剂。我用这东西在公司办公室主任身上做过实验,从两年前到现在,他直保持非正常阳萎状态。尽管脑子里很想和女人爱,但是下身永远都不会葧起。“固定型溃疡病毒”是我研制成功的第二种疫苗。它会在病菌周围形成层保护膜,终止生长的同时,也能阻止抗生素的破坏作用。我把它注射到公司党委主任体内,他的慢性胃溃疡永远都不会恶化,也永远无法得到治疗。至于萎缩性肌肉,也是出于相同的原理。公司总经理半年前身高超过米九,利用体检的时候我给他注射了疫苗,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不到米五的矮人”

方雨洁仔细地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案例和实验报告,冷艳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显然,这个男人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对付r12的疫苗,他的这些实验恰好提供了足够的理论依据。

按下呼叫器的钮键,身材高大的值班军官很快出现在会客室的门口。

“和相关部门接洽下,把这个人的档案和工作关系转到第三研究室。通知情报处,现在就对他进行初步政审。我需要他尽快参与实验。”

第三十节 逃离

清晨,初升的太阳已经洒下片淡淡的金黄,薄薄的雾气在围绕的山毛榉树从里,透出圈不甚明亮的淡彩光环。凝聚在叶片上的露水汪集成个个透明的椭圆,还没有从夜晚寒意中回复过来的花朵皱缩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林间慢慢飘散开来,其间还伴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是个非常幽静的居所,也是个充满神秘感的地方。

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金字塔庄园的位置。群山森林河流,把这幢高大的石制建筑完美的裹藏在自然的伪装下,除了熟知这里切,以及被主动邀请的客人,它就像是传说中龙巢,实际存在,却又无法找到。

坐在拜占廷风格彩色镶嵌窗前的伦纳德,是个非常和善的人。明显开始发福的身体,雪白的头发,布满整个面部和所有皮肤上都能看到的细密皱纹,清楚地说明了他的年龄。

在他的对面,是个神情安静的英俊男子。年龄应该在二十上下,柔顺的淡金色头发从额前垂落下来,淡蓝色的眼睛湖水样清澈,保养极好的双手相互交叉在起,很随意地叠放在膝盖上。

他的左手,戴着枚刻有黑色骷髅图案的黄金钻戒。

感受着欧式壁炉里传来的融融暖意,伦纳德抿了口精致瓷杯里的蓝山咖啡,心情沉重地问道:“艾伯特,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被称作艾伯特的男子笑了笑,以悠扬悦耳的声音说道:“既然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那么多呢?亲爱的伦纳德,如果被美国选民们知道,自己的总统竟然是个犹豫不决的人,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伦纳德把半空的杯子往桌上顿,声音有些嘶哑:“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就算以正常手段,你同样能够得到所有的东西。”

艾伯特偏过头,从旁边的木几上拿起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用力旋,光润的球体在平滑的桌面上顿时缓缓旋转起来:“真怀念我们在哈佛起上学的那段时光。还记得“墓|岤”上刻着的那句话吗?”

“谁是白痴?谁是智者?无论乞丐还是国王,最终的归宿都是死亡”伦纳德神情呆滞地喃喃着。

“没错!”

艾伯特把身体微微向后靠去,微笑道:“要主宰世界只有个诀窍那就是强大。因为力量强大就无所谓错误,也没有幻想可言,这就是赤裸裸的真理。呵呵!以你的过人的记忆力,应该没有忘记这句话的出处吧?”

“当然。”伦纳德的喉咙骨节滑动着:“拿破伦。波拿巴。”

艾伯特用碧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的脸!“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污秽,上帝说过:要获得片乐土,就必须用惩罚之火烧尽所有肮脏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意接受细胞的移植,那么就作为预测未来的先知,把福音在大地上重新传播。上帝是仁慈的,诺亚是个义人,因此他能够在洪水来临之前,安全地乘上方舟。我的老朋友,你,也是个义人。”

“真的真的就没有点办法可以挽回了吗?”伦纳德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苦苦哀求道。

“为什么定要怜悯那些恶人呢?”面容纯净的艾伯特活像是个圣徒。

“我你”满面绝望的伦纳德,已经找不到任何可说的话。

“去吧!去做你所要做的切。记住,你有足够的时间打造自己的方舟。如果愿意,你随时可以回到这里接受细胞移植,像我样,用精力充沛的二十岁年轻身躯,盛放着充满智慧的五十岁心灵。”

躺在装甲医疗车的临时病床上,望着尚未被钢板遮住的车窗缝隙,林翔可以清楚地看到阴沉的天空,还有那片如同死水池塘般厚重的黑云。

身材高大的齐越从车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听用匕首撬开的牛肉罐头。

“逃出来的人,有多少?”林翔接过罐头,用匕首叉起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按照卫星监控的统计数字,应该在三百五十万左右。”齐越靠着车壁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熟练地点燃。

“其余的人呢?都死了?”

齐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们全部都被感染,数量应该在百万至百万五十万左右。现在这种状况,没办法做出准确的统计。”

虽然结果和预料样,可林翔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这是他第二次看着座城市被病毒吞噬。

“你的伤口怎么样?”良久,他带着淡淡的忧郁问道。

齐越闷头狠吸口香烟,仰面长长地叹息:“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算什么。人?还是怪物?”

“至少,你还活着。”林翔的话虽然说不上是宽慰,却也语中的。

他不再多言,从床上爬起后,默默地穿戴整齐,仔细检查过身上所有装备后,迈步走向半开的车门。

“你去哪儿?”齐越有些意外。

“出去走走。”说话间,林翔已经纵身跃出了车外:“去做点我该做的事情。”

庞大的人流,顺着蜿蜒的公路在山间缓缓而行。

临时转移数百万人,这在任何时代都是项艰巨而繁杂的工作。

所有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都编入了后卫部队。除了几辆轻型轮式装甲车,以及部分辅助车辆,整个迁移队伍里,只有三千余名。

除了先期已经撤退的部队,他们是成都防线最后的残余力量。

也许是忙于消化城市里已经被感染的市民吧!变异人没有对难民进行追击,它们只是游荡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和行动缓慢的活尸起,寻找着尚未被感染的人类!

路边,不时可以看到歪倒在草丛灌木间的汽车。从廉价粗陋的农用三轮摩托,到各种牌子的私人轿车应有尽有。其间还搀杂有“凯迪拉克”“宝马”“保时捷”等价值昂贵的顶级跑车。

所有的车门无例外敞开着,柔软的皮绵座椅被拆得七零八落。这是它们在此刻唯的价值体现。

野外宿营湿气很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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