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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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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吗?”

“不不决不”

布兰琪的双手紧紧捂住面孔,带着哽咽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断断续续,模糊而带着哭音,但是代表的意义却无比清晰。

“你没权力拒绝。顺便说句,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没错,我是喜欢你,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如果硬要意孤行,我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死得很难看。活人和复制人没什么区别,扒光衣服和裙子,样都能干”

鲍里斯阴侧侧地笑着,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仿佛雕塑直没有动弹的林翔,示威性地“桀桀”笑道:“女人都这样,偶尔会发点儿小脾气,只要按住屁股结结实实打上她们顿,或者用其它方法让她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们又会重新变得规规矩矩。嘿嘿嘿嘿管教自己的婆娘,这和尊敬的骷髅骑士团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林翔把玩着手里灌满鲜血的真空注射器,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话题扯远了。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事实布兰琪不承认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关于这件事情,她和你说了都不算”

鲍里斯伸出腥红色的舌头舔着嘴唇:“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不是骷髅骑士,我已经答应不在这座城市里出售“杰特”,也愿意就所有损坏物品进行赔偿,至于这个女人的问题,相信你的上司定会满足我的要求。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趁早乖乖闭上嘴。否则,我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在特定的地点,狠狠插烂你漂亮圆润的小屁股。”

“是吗?”

林翔眼中闪过丝令人心悸的寒芒,淡淡地说:“你似乎忘记了点死人,永远不会有任何要求。”

说着,他用力拧开真空注射器上的橡胶皮套,把盛有暗红色的血液的管身凑到唇边,张开嘴,把这些带着微咸浓腥的液体,全部倒入口中。

膨胀,这是此刻林翔大脑里唯的思维意识。

几滴不属于自己的外来液体,迅速融入寄生于细胞中的病毒。它们以可怕的速度拼命催化着身体里的切东西,病毒就像被突然注射了针超大剂量的兴奋剂,浑身上下都充满原始亢奋的欲望。它们在细胞内部左冲右突,把沉凝的细胞质搅动成的岩浆,拼尽全力撕咬攮撞,把狭窄的内壁强行扩充外撑到快要破裂的极限。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居巢有随时可能被撑爆的危险,病毒在疯狂挤压的同时,也释放出强大能量对细胞壁上破损的裂缝进行修补,在薄薄的壁质上层层覆盖,让它变得越来越厚重,越来越强韧。

力量,顺着中枢神经的传导,迅速蔓延到每个神经末梢。好像股巨大的电流从脊髓深处猛然崩发出来,瞬间贯穿身体,把刺激狂暴的感觉传递到骨胳肌肉皮肤的所有角落。林翔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挤涨感蕴淤在身体里,它们迫切需要寻找释放的出口,甚至每个毛孔里都透射出能量外放的气息。它们实在太多太强太猛,浸透血液使之,牵引肌肉使其颤动,甚至就连控制整具身体的大脑,也开始逐渐丧失冷静,陷入越来越刺激,越来越炽热的疯狂。

血液融合产生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在身体尚未完全适应并且为之接受的情况下,它们,就是控制切的主宰。

鲍里斯直在看着林翔,他并不认为这个丝毫没有能量外放的普通人,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没错,自己的确是触犯了骷髅骑士团的利益,不过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弥补。况且,自己也有说得过去的种种理由。想到这里,他紧皱的双眉慢慢舒缓开来,嘴角也向上弯曲,露出充满冰冷意味的讥讽嘲笑在他看来,林翔充满威胁性的语言其实就是弱者苍白无力的恐吓。除了显示下无奈的愤怒和绝望,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具有很大程度的欺骗性。他当然不可能看出,就在林翔身体内部,基因正以惊人的速度全面崩解,又在病毒的催促下飞快重组,强化细胞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形成条条坚不可摧的组合链,把每个基因份子牢牢砌在其中,形成紧密结合的共生体。奔流汹涌的力量正在经络肌肉中来回翻滚,仿佛头饥饿凶猛的狂兽,正在用恐怖的声音咆哮嘶吼。

鲍里斯已经习惯于利用气息判断对手强弱。不仅是他,每个拥有进化力量的变异人类,都会使用这种方法就彼此之间的力量进行对比。但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无法探测到外放气息的寄生士。这就好像个手持凶器,拥有强悍实力的杀手,正躲藏在层如同婴儿般软弱无力的伪装下面,微笑着慢慢走向自己。

林翔平静地摸出别的腰带上的500,当着鲍里斯的面,把五颗威力惊人的点五零口径子弹顺序压进槽孔,合拢转轮,举起枪身,将鲍里斯的脑袋慢慢纳入准星中央。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鲍里斯丝毫没有感受到威胁,恰恰相反,他甚至觉得这种举动实在可笑滑稽。

“小白脸,枪对我没用”

鲍里斯嘲笑着摇了摇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速度与力量之间的关系。我承认,你手里那支枪的确粗得可怕。这种东西用来对付女人的确很管用,你可以在身体疲软的时候,把它当作棒棒的代替品。哈哈哈哈至于我子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它们永远也无法追上我的脚步。”

“是吗?”

林翔唇边残留着淡淡的微笑,手掌背面的肌肉顿时蠕动起来,从皮肤下面凸起的血管也显得更加粗大,握住枪柄的指掌间紧密得没有丝毫缝隙,套进枪环扣住扳机的食指,也朝着侧下方向略微有些缩动。

鲍里斯收起脸上的笑,神情变得森冷凝重这个漂亮的年轻小子绝对不是开玩笑,他随时可能用力扣下扳机。

鲍里斯不明白,他身上那种可怕的沉稳和冷静究竟从何而来?即便三岁小孩都知道,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寄生士的对手,身为骷髅骑士团的成员,他为什么还会表现出如此刻板,甚至令人恼羞成怒的固执?

“砰”

林翔忽然动了,以鲍里斯意想不到的速度重重扣死扳机。500如鲍里斯预期的那样轰鸣起来,从枪口出带有炽热焰尾的弹头旋转着,嘶吼着破开空气,径直射向他的眉心。

鲍里斯清楚地看到子弹飞行的轨迹,林翔手指刚刚扣下扳机的刹那,他已经迈出左脚朝前伸直,重重踏在地上,拖动整个身体朝左侧迅速偏移出差不多二十公分的距离。他的反应极快,被变异病毒操纵的眼球,可以将飞行中的子弹以慢桢画面的形式在大脑中形成影像。

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枪对他毫无作用。即便被瞄准射击,子弹也无法超越身体运动的速度,只能在空中顺穿而过,流下道带有刺鼻硝烟气息的窜痕。

“啊”

短暂尖利的惨叫声,瞬间划破房间里几欲令人窒息的沉闷。鲍里斯猛然回头,只见坐在身后沙发上的布鲁克胸口几乎被整个炸开,点五零口径玛格努姆弹头内的合金弹丸如雨幕般散开,颗颗合金颗粒在动能的驱动下破开布鲁克胸口的衣服皮肤,不住地翻滚变形,撕扯着他坚硬结实的肌肉纤维,钻进心脏血管,形成无比可怕的,致命的伤口。

“救,救我我,我不想不想死”

布鲁克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破裂的胸口。翻滚的血水顺着食道汹涌而上,从口唇中央大团大团奔腾溢流出来。布鲁克举着双手在空中拼命颤抖,他本能地想要抓住某种东西堵住胸前四散流淌的血液,甚至还想把破烂的皮肤慢慢抚平,重新恢复几秒钟前完好无损的样子。然而大脑中的意识却越来越淡漠,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带着瞳孔里最后的怨毒和绝望,歪斜着身子无力地躺靠在沙发上,再也无法动弹。

双眼片血红的鲍里斯骤然转过身,却见林翔已将手里的500垂下,同时以灵活无比的动作从口袋里摸出发子弹,用力塞进枪膛。

林翔瞄准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鲍里斯,而是坐在他身后,差不多在同直线上的布鲁克。身材高大的鲍里斯完整遮挡住布鲁克的视线,出于对其实力的信赖,以及虽然略带火药味却直没有撕破脸皮的谈话气氛影响,布鲁克没有产生丝毫警觉。他直抱着坐在旁边看戏的心理,和鲍里斯样,习惯利用气息判断实力强弱的他,根本没有把林翔当作值得警惕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自然枪毙命。

鲍里斯实在太强大了,即便利用从他身上得到的血成功晋级,林翔也不敢对其有丝毫放松。他必须尽最大限度减少其它危险因素。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情况下,拥有五星寄生士力量的布鲁克完全可以轻易避开玛格努姆弹头,林翔不过是利用对方的轻视心理和惯性思维,从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将其枪解决。

只要机会巧合,普通人同样可以干掉寄生士。归根结底,他们仍然属于人类。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鲍里斯胸腹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大,他用力吞咽着干粘的喉咙,用颤抖的声音低吼:“你竟然杀了布鲁克你,你知道他是谁吗?克莱斯特只有这个儿子,就算是新月之城的骷髅骑士全体出动,他也样不会放过你们”

到了这个时候,鲍里斯仍然把林翔的举动归结为骷髅骑士团的授意。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解释,把粗大的枪口再次指向他的眉心。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鲍里斯怒声咆哮:“我已经答应作出补偿,也决定放弃交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骷髅骑士团难道真的打算与“魔爪”全面开战吗?”

突然,鲍里斯就像狂猛的黑豹从椅子上弹而起,粗大的拳头挟着以吨计算的拳力,带着缠绕在拳头表面“噼里啪啦”的闪电,狠狠砸向林翔的脸。同时爆出声怒吼:“死吧骷髅骑士团的小杂种”

“嘭”

拳头并未如他想像那样砸在林翔的脸上,而是硬生生的被挡在距离距离他身体十厘米左右的半空,爆发出沉闷的撞音。

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冰墙,把两个人分隔在各自不同的空间。隔着透明的冰块,鲍里斯看到林翔正把握枪的右手朝下移动,枪口掠过自己头部脖颈,重新指向心脏所在的胸口。

鲍里斯从不惧怕子弹,速度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子弹永远无法跟上移动的脚步。他相信林翔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知道林翔为什么要使用这种没有任何效果的攻击方式。布鲁克的死可以归结为意外,可是现在他总算弄清楚了件事这个看上去丝毫无奇,没有任何异能气息外放的漂亮年轻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变异人。

毫无疑问,那道凭空出现的冰墙,就是他的杰作。

他居然拥有特殊异能?

自从进入隐月城直到现在,鲍里斯第次产生了恐惧。林翔手中的500也不像刚开始那么让他觉得可笑,他侧过身,有意识地避开枪口。对拥有惊人速度的他而言,枪的威胁几乎可以不计,但那毕竟是枪。弹头旦命中要害,等待他的,同样也是死亡。

“嚓”的声轻响,鲍里斯右手袖口弹出把细长的刀刃。他身体向前弓,反手握刀平平切过冰墙表面,把厚厚的透明障碍物破穿。林翔几乎是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身体个晃动,迎面向着鲍里斯扑去,握枪的左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连连猛扣扳机,张开的右手则迎上鲍里斯从侧面袭来的左拳。拳掌碰撞瞬间,周围不断响起细微而密集的爆鸣,强大的力量让两个人身形不由自主来回摇晃着。

紧紧扣住林翔右手,鲍里斯以此为支撑从地面猛然跃起,以敏捷的身法避开飞袭的弹头。同时,持刀的右手从空中猛劈直下,狠狠砍向林翔肩颈。不得已,林翔只得松开握枪的手,用力抓紧鲍里斯右腕,使锋利的刀刃停留在半空,被两股强大力量挤压推攮着,再也无法寸进步。

鲍里斯嘴边露出丝狞笑,左臂上的肌肉突然抖,从袖口猛然弹出另外把刀刃,“嗖”的下刺穿握住自己拳头的林翔手掌。细长且薄的金属刃锋顺序下滑,像切豆腐样割裂开整条手臂,直到临近肩关节的时候,才被林翔强忍剧痛将身体朝侧后别,死死卡在坚硬的骨缝当中。

“嘿嘿嘿嘿死吧”

鲍里斯得意地笑着,松开握刀的手,正准备握拳从正面发起攻击,却意外地发现林翔那张略带痛苦的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笑。

“轰”

团巨大的火焰从他左手腾空而起,把鲍里斯整个人瞬间吞没。他丝毫没有任何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炽热高温烧化自己的右臂肩膀,进而蔓延到整个胸腔腹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焦臭,被烧成碳状的脆化皮肤从身体表面脱落,散坠在地板上,带着尚未燃尽的余烬和苍白的火灰,慢慢微缩熄灭。

第二百零节 要求

“扑嗵”

鲍里斯惨叫着摔倒在地上,温度极高的生物火焰烧化了他大半个身体,被意识引导的火苗瞬间包围全身。手臂和双腿已经被完全烧尽,勉强保持完整的躯干表面,露出片片令人心悸的焦黑,根本无法分清楚究竟是他原本的皮肤颜色,还是碳化肌肉造成的效果。

鲍里斯还活着,这样的状态和死没什么区别。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脏器已经被煮熟,只有心脏还保持微弱的跳动,让生命能够在苟延残喘的状态下,最后延续几分钟。

他艰难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翔那双黑玉般的漂亮眼眸。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对方受伤的手臂上那条被自己刀刃顺切成两半,本该完全丧失作用,仅仅只有皮肉相连的胳膊,竟然正在以肉眼能够看清的速度飞快愈合。不到半分钟的光景,整条手臂已经完好如初,只有残破的战斗服衣料从肩膀上垂下,表面沾染着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

“你,你究竟是不不,这,这不可能”

鲍里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毫无疑问,这是种变异人类才会具有的特殊异能。

自我修复?

坏肢再生?

无论这种异能的具体名字是什么,拥有者肯定不像普通寄生士那样浑身上下都是弱点。他只有个要害,也许是头部,或者是心脏,只要那里没有遭到破坏,再严重的身体损伤,也能够在短时间里迅速恢复。

不仅仅是这项,鲍里斯亲眼目睹林翔使用冰墙阻隔自己的攻击,更用温度高得可怕的火焰把自己活活烧熔。暂且不论他的实际能力,单就这三项异能而言,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更可怕的是,从他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丝毫异能气息。伪装,才是他最大的杀着。

“我真他妈的是个蠢货”

鲍里斯感到阵虚弱,他喃喃着,抬起早已不存在的右手,把已经烧成焦碳,只剩下与肩膀相连不到十厘米左右的胳膊,慢慢指向正从沙发方向走过来的布兰琪。

“怪,怪不得你要等这小子回回来。他,他的确有令人惊讶惊讶的实力。嘿,嘿嘿嘿嘿小,小妞儿,没,没想到这次老子,老子真的看走了眼”

鲍里斯断断续续地嘟囔着,不时从口中涌出混杂有内脏碎块的大团粘稠血浆。他把头再抬高了些,迎向布兰琪的目光,疯狂而热切地死盯着她足足看了好几秒钟,拼尽最后的力气问:“有件事我,我不明白。你,你说过,要要报复我究竟,究竟怎么回事?”

布兰琪蹲下身子,偏过头,沉默地看着这个用凶残狂暴手段夺去自己身体的男人。

“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鲍里斯听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濒死的他猛然睁大双眼,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用不着怀疑这点,那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我用特殊的方法测试过,的确受孕了。”

布兰琪冷冷地看了他眼,用充满讥讽的口气慢慢说道:“被你强以后,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充分融入我的身体。我没有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冲洗干净,我是故意的”

抹鲜润的潮红瞬间冲上布兰琪的面颊,她顿了顿,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激烈与冲动,仇恨而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会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是女孩,我会把她送进院,让她每天被无数男人轮番蹂躏。如果是个男孩,我会亲手阉了他,再扔给奴隶贩子卖给那些有特殊需要的人。无论是男是女,他们的名字都将叫作鲍里斯。当然,这并不是报复的全部。我还会从他们身上取下足够的细胞样本,送到医生联合协会,让他们复制出成百上千的小鲍里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有足够的钱,他们很容易就能做到。哈哈哈哈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你,你,你”

鲍里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还有恐惧和绝望。突然,他以令人震惊的动作从地上猛然坐起,爆发出野狼般的嚎叫。片刻,轰然倒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天空中出现了阳光,它从辐射云层的缝隙中透射下来,形成道道散碎零乱的倾斜光柱。就好像有把无形的剑,将厚厚的云块刺穿,让久被阻隔的光线能够出现在大地表面,耀出片能够略微感受到暖意的区域。

城内燃烧的大火已经熄灭,填塞在贯穿城市交通主干道上的各种障碍物被清理空,主战坦克与轮式装甲车组成的攻击小队正以内城边缘为中点,对整个城市进行全面搜索。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分散成个个十人小队,在街道上设立起密密麻麻的警戒哨卡。他们尾随在战车部队后面,对每幢建筑进行搜索清理,旦发现潜藏在其中的暴民,当场格杀勿论,如果是被困居民,则会把他们带到在城北面专门设置的临时安置区,由专人进行身份甄别,并且发给水和食物。

零星的枪声直在城市上空回荡,其中不时搀杂着尖利的惨叫。阳光变得越来越淡,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慢慢移动着,把最后丝光线野蛮吞没,再也无法透出分毫。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映衬着灰暗的天幕,这个冬天,显得越来越冷了。

几辆漆面斑驳的推土机在城市街道上缓缓前行,前端巨大的铲斗里,堆满了状若小山的厚厚尸体。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他们身上粘满干硬冻结的血块,手脚无力地塌落着。铲斗划过地面,带起阵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散布在街面上的尸体被巨大的机械力量朝前缓慢推行。他们越堆越高,数量多得已经无法被铲斗容纳终于,在处宽敞的街道交叉口,推土机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慢慢抬起倾斜的金属斗面,把冷硬的尸体码成座金字塔形状的堆积物。

地面,残留着几道被铲齿划出的灰白槽痕,还有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它们从尸山边缘发散开来,直延伸至远处的街道尽头。

在占据绝对武力优势的城卫军面前,暴者们选择了投降。他们被骷髅士兵和武装平民从城市里驱赶出来,在东面临近外城出入口的空地上团团包围。从天空俯瞰,就好像个形状怪异的巨大人圈。

考伯特动用了所有装甲部队和上千名士兵,才在包围圈边缘构筑起临时警戒线。粗略统计,被围的暴者数量已经超过两万。他们全部都是男性,与几小时前相比,狂暴野蛮的气息正从他们体内消散,驯良与温和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双双眼睛里早已看不到血腥和残忍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指过来的乌黑枪口,让他们感到恐惧,被血肉和暴力刺激产生的狂热彻底冷却。他们相互瑟缩在起,尽量挤进人圈内部,用别人的身体遮挡自己的存在,又把惴惴不安的目光从人群缝隙中透射出来,不住地打量着站在警戒线边缘,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

流民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他们在荒野上流浪,块面包外加杯干净的水就能轻易把他们招徕。他们不挑食,只要能够给身体提供营养,即便是粪便里尚未完全消化干净的食物残渣他们也不会放过。这点,与能够进入中重度辐射区的变异暴民极其类似,却又有着本质上为微妙区别。总而言之,在荒野上流浪的人比城市居民的适应性更强,流民其实就是介于平民与暴民之间的中和体。他们可以接受规则,并且被法律所限制转化为平民,也随时可能因为外部诱因转化成野蛮凶残的暴民。

每个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这些东西是掠夺的战利品。他们把包裹抓的很紧,生怕被人抢走。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杀人夺物这种事情在荒野上很常见,流民营地几乎每天都会产生诸如此类的纠纷。如果定要从中找出某种区别,那就是争夺区域已经从荒野变成了隐月这座城市。

人群外围停放着数以百计的装甲卡车,它们与散落在附近的几座警戒塔相互配合在起,形成条不太规则的防卫线。隶属于城卫军的士兵们用沙袋垫高地面,架起机枪。随着时间分秒过去,单薄的警戒圈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临时火力点。

身穿灰绿色军制大衣的考伯特站在辆轮式装甲车前,默默地望着被围在百米开外的人群。呼啸而过的风,翻卷着大衣下摆来回飘舞,刺骨的冰冷摔打着面颊,硬生生地驱散刚刚聚集起来的点点暖意,在杂乱的胡须表面凝结成淡淡的白霜。

考伯特的心,冷得像块冰。

就在半小时前,他刚刚得知在外城间面包店的废墟里,发现了自己妻子塔拉尚未完全烧尽的尸体残骸。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

按照林翔颁布的法令:包括考伯特在内,隐月镇上的所有原住民都居住在有墙壁和警戒塔守卫的内城。如果不是自己前天晚餐的时候曾经提过,外城那家面包店的酥皮馅饼味道不错,塔拉也不会离家外出购买。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是很健壮。就在几个月前,考伯特还带着她到医院专门做了次全面检查,医生明确地告诉自己塔拉已经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她的尸体就躺在面包店空荡荡的柜台上。碳化的手脚与散落在旁边的火灰余烬混合在起,只剩下几根与身体连接的黑色焦骨。原本外凸鼓涨的腹部,被刀斧之类的锐器割裂开来。也许是因为刃锋过于钝秃的缘故,伤口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夹杂着毛细血管的浓黄|色脂肪外翻在皮肤表面,黏稠的流状物质堵塞了被割断的肠管断口,干硬发黑的脐带从腹腔内部拖出,耷拉着被拽出两米多远。地面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以及破碎的衣物和散落的面包屑,似乎发生过场激烈的争斗。就在尸体左侧,用几根木头临时搭成的三角形烧烤架子上,还留有只被烤熟的,孤零零的婴儿手臂。旁边,则是堆很小的骨头。

塔拉的头部大半已经烧焦,只剩下嘴唇以上和眼睛相连的部分保持完整。她的眼睑已经翻白,鼻孔扩张到几乎涨裂的程度。从这块巴掌大小的残留部分,考伯特完全可以感受到她临死前遭受到的惨烈剧痛,以及导致面部彻底扭曲的恐惧

风,越来越冷。

考伯特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大衣口袋,触摸到块冰冷的硬物。

那是塔拉的头骨。准确地说,应该是从颅骨中央取下的最坚硬部分。由于缺乏食物,废土世界的死者很少入土安葬。作为怀念,人们通常会从尸体上取下头骨带在身边,作为寄托哀伤的凭物。这种习俗可能是在新生代人类步入世界的早期产生,进而延续至今。即便是那些在轻度辐射区建立定居点,早已放弃流浪生活的平民,仍然保持着这种与旧时代人类截然不同的丧葬方式。

名满面灰尘,神情略带疲惫的城卫军士兵走上前来,“啪”地行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说:“队长,暴者推选出名代表,要求晋见城主大人。”

考伯特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青白,他用力捏紧手中的骨片,又慢慢松开放下,被冻的有些僵硬的嘴角,流露出丝古怪的冷笑:“把他带过来。”

这是个非常强壮的中年男子,超过米九几的身高,足足超出考伯特半头,脸上的胡须很粗,也很硬。他穿着件穿着黑色的粗布罩衫,透过半敞的开口,可以看见布满胸毛,纠结发达的胸肌。

高大,强壮,这就是流民判断力量的标准,也是他们选择首领的唯准则。

“为什么还不放了我们?”

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其中充满了不满的口气:“我们已经投降,按照相关条例,你们应该向我们提供食物和水。”

他说的没错,城市管理委员会制订的收容规则当中,的确有这么项。

考伯特的目光里充满不加掩饰的讥讽,他冷冷地看了男子眼,说:“你的记忆力不错,这种时候,居然还记得所谓的条例。”

“这是场混乱,我们,我们也不想这样。”

男子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加重语气道:“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希望回到自己的居所。你也看到了,现在正下着雪,我们需要御寒的衣服和房子,还有食物和水。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话,有很多人都会被冻伤。我们有力气,而且都是男人。”

这番话明显带有威胁。倒不是说男子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而是流民们已经习惯于在“投降”和“反抗”当中左右摇摆。鉴于人口和提升自身实力的考虑,很多定居点控制者在平定叛乱的时候,大多都选择惩治首恶,把其余人员继续收容管理的办法。

在男子看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任何个有眼光的城主都不会拒绝自己的投降。况且,这还是足足两万名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废土世界,这相当于笔巨大的另类资源。

因此,自己有权力要求得到些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并且重新获得自由。

考伯特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眸深处释放出的目光,从冰寒转为狠毒,又慢慢变幻成仇恨狰狞。

“你们居然还要食物?”他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古怪,略显嘶哑,带着压抑的速度,甚至还有点点让人难以理解的急促感。

“我们已经整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再饿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这里有两万多健壮的男人,如果让他们听见这些话,你应该明白会出现什么状况。”男子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话里更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身边有的是食物,何必来找我?”考伯特微笑着咧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第二百零二节 复恨

男子楞楞地看着他,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想要理解我的话,并不困难。”

考伯特缓缓转过身,望着远处嘈杂拥挤的人群微笑道:“去,随便叫上五个人过来。”

男子紧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远处,又把视线焦点重新回转到他的身上,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也没有说话。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食物问题,那就趁早给老子滚回去”

突然,考伯特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滚别他妈的站在这儿碍眼。滚”

男子的脸上片铁青,眼睛里蕴含着强压下来的怒火,他张了张嘴, 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考伯特,过了好几分钟,这才转身朝着人群快步走去。

凭心而论,就个人实力而言,他根本不是拥有八级进化能力考伯特的对手。然而人类的思维就是如此奇怪男子并不是个人,他身后站着足足两万多名人组成的庞大群体。这是股令任何统治者感到震撼的力量。虽然他们制造了暴,杀死数以万计的居民,让整座城市陷入空前混乱,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投降。换句话说,他们愿意接受林翔的命令,重新成为隐月城的员。在这些反正者看来,自己已经远远脱离了危险,回归城市并且利用抢来的东西重新开始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按照以往隐月城对待流民的经验,以及自己亲身的经历,男子认为林翔定会在城市管理委员会里,给自己安排个合适的位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被两万人推选出来的代表。抛开武力不谈,从纯粹的行政角度来看,已经和考伯特的地位相当,平起平坐。

“等着我定会收拾你。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切”

回首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考伯特,男子脸上掠过片阴云,咬牙切齿地低吼。

愤怒和咆哮没有任何意义,单纯为了发泄的狠话也不可能当作食物填饱肚子。无所获的男子立刻引起暴者的不满,他们迫切需要返回原来的住所躲避严寒,辘辘饥肠也需要得到足够的食物填充。

“我们要喝水,要吃的”

“老子饿了整天,我需要食物”

“妈勒个逼的,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实在太冷,我要回去”

群情激涌的人群开始出现马蚤动,他们朝着警戒线慢慢推移过来。愤怒不满的叫嚷声越来越大,暴者边缘与防卫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在欲望和狂热的驱使下,人群朝着前面拼命拥挤。

望着如同蚂蚁般蜂拥而来的人流,考伯特阴沉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残忍的冷笑。

“开枪,把他们给我压回去”

沉闷粗暴的枪声,把人群中爆发出来的混乱彻底碾平。子弹呼啸着钻进冲在最前面几个人的身体,随着他们倒下,人群立时陷入了混乱。他们拼命退缩着,在狭窄的空地上来回奔跑,寻找每个可能离开包围圈的出口。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事实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无论朝任何方向冲击,总会引来密集的阻拦弹幕。死者越来越多,人群开始陷入更大的燥动和不安之中混乱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疲惫不堪的暴者终于认清现状,个个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

男子重新来到考伯特面前。这次,他并不是个人。而是老老实实按照考伯特的要求,带来另外五个颇为可靠的心腹。

虽然,他直没能弄明白,考伯特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向城主大人申诉”

男子恼怒地咆哮着:“你竟敢随意射杀我们,要知道,我们已经不再反抗。城市管理条例规定必须向投降的民众提供食物和水。我们现在就需要这些东西。”

考伯特毫无表情地看了他眼,又把目光转向站在其身后的另外几个人,慢慢地说:“你们,都需要食物?”

乱民们相互对视片刻,同时点了点头。

考伯特从后腰上拔出枝仿制的勃朗宁手枪,瞄准男子。

“不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能这样”

男子眼中瞳孔骤然紧缩,他惊慌失措地连声尖叫着,随后猛然爆发出巨大枪声,刺耳的尖叫也随之嘎然而止,随即空气里迅速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

男子脸上顿时绽开朵巨大的血花,几乎整个脑袋都被轰飞。

考伯特缓缓放下握枪的手臂,指着地面上还在不断抽搐的尸体,用带有凌虐快感的森冷语气对剩下的人说:“把他吃下去。记住,定要吃完”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意思却足够清楚。

乱民们沉默了。

他们都吃过人。不过,主动杀人吃掉,与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杀,再分而食之送进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暂且不论城主暴者的最终处置究竟是什么,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恐怕就很难善了。看看考伯特手中的枪,又看看面目全非的尸体,乱民们几乎在同时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没有刀,单纯用牙齿撕扯,完整的身体很快被啃咬出个个触目惊心的可怕伤口。随着铜黑色的皮肤被慢慢撕开,黄|色的脂肪和鲜红的肌肉也层层显露出来。

生肉的口感和味道远远不如熟肉,结实的肌肉经络咀嚼起来也很费力,但是乱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长年在荒野上流浪的他们早已习惯于这种生冷的食物,不要说是人类,腐狼双头牛,甚至就连皮糙肉硬的暴熊尸体也吃过不少。由于人多肉少,只要在荒野上发现腐烂度不是很很严重的动物死尸,流民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连争带抢割下块连吞带嚼咽下。他们根本不管营养和口感,单纯只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拼尽全力吃下最多的东西。

男子的尸体很快被啃得七零八落,乱民们也很快适应了自己食尸者的新角色。他们吃的很投入,很专心。毕竟,他们的确很饿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走过来围观,人们脸上显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生活在废土世界的人们都见过同类相食,因此,这种残忍野蛮的场面没有引起混乱和愤怒,士兵们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几个头发蓬乱,浑身是血,两边腮帮高高鼓起,上下蠕动的乱民。

血腥盛宴直持续了很久,完整的尸体被啃啮得露出根根惨白的骨头。被扯裂肌肉层中渗出浓稠的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红浸湿,又被迅速冻结成光滑的冰。

五个乱民瘫坐在尸体旁边,双眼鼓涨,大口喘着粗气,双手向后撑住地面倾斜着身体,浑圆的腹部高高隆涨成球体,凸起的肚皮从衣服缝隙中腆露出来,表面布满树根状的密集血管。乍看上去,就好像五只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形蛤蟆。

他们吃得实在太多了。

尽管五个人不顾切拼命朝嘴里填塞,也仅仅只将男子尸身啃食了不到三分之二。地面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碎肉和内脏,还有被撕成几段,绵软滑腻,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肠子。从肠管侧面的断口望去,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以及从大肠末端被挤压出来,夹杂有大量植物纤维的黄绿色粪便。

考伯特大步走上前来,伸出右脚踩在段已经被冻硬的碎肉上,用力来回碾压,暗红色的肉冰顿时散落成无数细小屑粒剥落,发出阵刺耳的碎裂声。

考伯特再次拔出手枪,指着距离最近的个乱民脑袋,冷冷地说:“把他吃完,点儿也不准剩下”

乱民脸色片灰白,尽管天气很冷,他的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可怜的人挺了挺凸度惊人的肚子,艰难地从地面上摇晃着站起,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考伯特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他淡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乱民,嘴角忽然朝上微微弯曲成条不太规则的弧线,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手臂,把乌黑的枪口对准张口结舌的暴民,重重扣下扳机。

飞散的热血溅在脸上,迅速被寒冷吸尽所有温度,变成团团鲜红色的圆形冰点。冷冷的,很凉,很不舒服。

考伯特拔出勃郎宁的弹匣,把散发着金属质感光泽的铜制子弹颗颗取出,又顺序重新装填进去。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仇恨和报复快感的眼睛,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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