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散落在周边地区大大小小数十个哨卡,形成条仅在地图上有所表示的线,将这片区域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里面,是不论对方以任何借口进入,非本势力成员概格杀的红色共和军。
外面,不时能够看到从荒野上成群结队走过的暴民和流民。对于陌生人,他们同样不可能将其接纳为朋友。不仅仅是死,还需要对方身上的肉炖汤充饥。
这里属于三十四师的驻防区。按照等阶细分下来,应该为步兵二团管辖。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堡垒异常结实,按照级标准建造的地下防空层,更是能够抵挡重磅钻地炸弹的攻击。虽然这里的守卫只有个大队连级,弹药储量却足足达到五个基数,武器装备和兵员数量均为百分之百,加上地形和来自铁锋城方向的支援,即便是不计损失和代价,也很难通过正面战斗直接攻取。
在步兵二团的兵力分布图上,这里被标注的红色三角旗兵力代号表上,清楚地写着“三营,第二中队”字样。
按照此前暗中达成的协议,池凌给予了林翔整整个营的控制权。当然,他完全知道林翔与齐越之间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从西京返回后,安插在三营内部效忠于齐越的军官,均以各种不同类型的借口被逐撤回。现在的三营,已经真正成为林翔人独自握有大权。虽然还没有达到能够跟随他立刻反叛的程度,却也可以做到令行禁止,毫无保留认真执行的地步。
堡垒地下三层的中央指挥室里,林翔坐在壁橱前的沙发上,朝左偏着头,双眼微闭,左手不断轻轻按揉着太阳|岤,平静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四个女孩,许娜杨佳刘颖陈梦红,身穿崭新的步兵战斗服,排列成整齐的横队。目光交汇的瞬间,有惊喜,有期盼,也有某些无法用语言说明的复杂成份。
林翔和她们对视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慢慢挪开了目光,坐直身子,双手十指交叉不断地轻握着,认真地说:“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真实想法?”
后勤仓库哄抢事件已经结束。作为步兵二团政委和相关责任人,林翔被第三集团军通令批评,记大过,“发配”到903号堡垒担任军事长官职。表面上是“惩罚”,实际上却获得支边境防卫部队的掌控权。而这个,也是林翔期盼已久想要与帝国方面建立联系的必要条件。
后勤仓库最后的战斗,四名秘书室的女孩表现出令人意外的强硬。她们悍不畏死的顽强与凶暴,很难说究竟是出于感恩或者还是什么别的心理。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那个时候,她们的确是以生命为代价,拼死守护林翔。单就忠诚度而言,已经足够。
追随者,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嫌多。不过,在作出最终决定以前,林翔还需要听听这些女孩自己的意见。
“我们没地方可去。”
沉默片刻,身材纤瘦的刘颖首先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却很清晰:“继续留在团部,我们仍然只会成为其他男人的玩物。也许听起来会觉得可笑,但事实上我们根本不可能,也无法改变这种现实。阁下,非常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切。除了跟随,我们没有其它选择。”
第四百零二节 驱赶
林翔淡淡地摇了摇头,说:“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向集团军最高指挥部说明情况。你们与整件事没有直接或者连带责任,不需要承担任何罪责。如果不愿意继续在步兵二团任职,我也可以为你们开具推荐证书,由新京政治监察委员会分派新的职位。在这方面我多少还有那么点说得上话的作用。”
“我们哪儿也不会去。”
站在队首的许娜抬高胸脯,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我们不是异能者,无论在任何地方,女人只会成为男人的玩具。即便付出身体和尊严作为代价,我们仍然无法得到生存的必须保证。您可以把我们现在的回答看做忠诚,或者是利益趋势下的被迫选择。跟着个男人,总比随时可能被更多男人轮流强犦要好得多。这个世界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实早就告诉过我们,根本没有王子和公主之类的童话存在。跟着你,活下的机会,至少要比跟其他男人在起要大得多。”
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痛苦或者羞愧之类的表情,仿佛是在说着另外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另外三个女孩同样也是漠然置之。话语当中提及曾经的耻辱与卑贱,显然已经习惯。双双黑色的眼眸深处,只放射出期待渴盼与紧张不安的目光当最终决定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唯的应对方式,就是默默等待。
房间里死样寂静。林翔看着她们,锐利的目光从每张脸上慢慢扫过。没有思考,也没有激烈复杂的判断与推算。只是单纯的目光接触,透过细若针尖般的微小瞳孔,仔细窥探着心灵与思维的最深处。
他并不怀疑这些女孩子的魄力与决心只要自己愿意,她们现在就会脱光衣服,以最大胆的姿势,赤裸无遗站在面前。甚至还会按照命令,与被自己指派的男性对象现场发生关系。
取悦,是废土世界所有女性的本能。
她们永远不可能想象旧时代女孩对于男性追求者的高傲与冷漠。美女被无数鲜花礼物奉承话追捧的场景,已经永远留存在书籍和记忆当中。“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后架上笑”的豪言壮语,彻底被块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霉斑与污垢的面包取代。诚然,即便是在废土,漂亮女人的确能够得到更多男人的青睐,也可能吃得更饱。但她们嫩滑柔软的身体,在男人眼中也会变得更加鲜美可口。玩过,睡过,干过当被射空的生殖器彻底疲软,不再具有坚硬挺拔能力的时候,饥肠辘辘的男人,很自然就会想到把睡在身边的女人脑袋砍下,扔进锅里煮汤。
这绝对不是科幻小说里的恐怖场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此可怕。
毫无疑问,四个女孩都是被迫做出追随自己的选择。
当然,其中也带有报答与感恩的成份她们想活,却在后勤仓库纷乱最危急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站在自己面前,端着枪,扛着炮,对准数量千百倍以上,武装到牙齿的强大对手。
这就已经足够了。
林翔叹了口气,侧过身,从佩在腰间的便携式微型冷藏箱里取出四支真空注射器,轻轻摆在面前的茶几上。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映着管壁,照出片被朦胧白色笼罩的淡淡殷红。
制订政策,只需要几个钟头用作思考,几分钟从嘴里说出作为决定。
实际执行,却必须动用成千上万人的力量,更牵扯到数量百倍千倍以上普通民众的利益。
以帝都和隐月城作为核心,分朝周围以环行辐射圈散布开的总共数十个城市,最终确定为刘宇晨制订的“帝国朝阳”计划执行区域。按照帝国高层决议两周内,该区域当中所有“”等级不含以下的所有市民,将全部离开所在城市,为六五七基地即将出厂的复制人,腾出足够的生活空间。
这是个无比庞大的计划。据不完全统计,规定区域内需要撤离的民众数量至少超过三百万。为此,留守帝都与各城市的城卫军和后备部队全部出动。其中,甚至还包括由周浩掌管,整个帝国最为精锐的禁卫军团。
没有人愿意撤离。对于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民众先是表现出惊讶畏惧,紧接着,混乱与动荡之下,来自各方面的情绪变化,彻底演变成愤怒与狂暴。
“不,我们决不离开”
“究竟是为什么?这是我的土地,我的屋子,我为什么要走?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滚你们这些骗子流氓强盗。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间用大块砖石修建起来的小屋子里,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张开双手,死死守在门前。身后,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和个中年女子绻缩在屋角,睁大双眼,满面惊恐地望着大门方向。
三名身穿制式战斗服的城卫军站在门口,形成个不太规则的“品”字。为首的,是名身材高大的准尉。他足足高出守在门前的男子近十公分,头顶上短而直立的发丝,几乎快要抵及狭窄的门楣。由于背朝阳光,完全被阴影笼罩的面孔,看上去活像是来自黑暗的凶残饿鬼。
“别这么冲动。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
准尉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个简单的动作,使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狰狞。他轮起右拳用力敲了敲旁边的墙壁,用粗豪的声音说:“按照管理委员会的命令,你们必须现在就从这里搬出去,到指定地点集结。”
“我们我们哪儿也不去”
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仇恨与愤怒,却也有着本能的畏惧。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变化,使整张面孔彻底扭曲。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扶住门框的右手总会不自觉的想要回缩,去抓起别在后腰上的砍刀。然而,望着站在门外另外两名全副武装,正平端突击步枪指向自己的士兵,已经有些松动的手指,不得不再次重新握紧房门上的木质框架。仿佛,要将十指深深抠陷进去,牢牢镶嵌为个不可分离的整体。
“你们还有十分钟可以用于收拾自己的个人财物。”
准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话声音里透出丝毫没有商量可能的冰冷。
“你们你们曾经承诺过,可以给予我们所需要的切。房子粮食土地水离开这里,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儿?”
老人从墙角里慢慢站起,摇晃着身子朝前走了几步,脸上满是悲伤与绝望,苦苦哀求道:“这里,是我们的家。离开我们我们”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音调由满含悲怆的痛苦,渐渐变得沙哑低沉。到了最后,只能看见满是皱纹的干瘪嘴唇在机械地张合活动,喉咙深处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却明显能够听出是在哀求的低嚎。
也许是觉得仅仅只是语言上的表白,无法打动城卫军官兵的冷硬心肠。老人侧过身体,把瘦如枯柴的手伸进衣服下摆,从隐蔽的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布包。这东西的做工算不上精美,棉线缝合的针脚却很细密。他抖索着手,用力拉开系在布包口部的绳结,五个手指插伸进去抓捏了很久,才慢慢回缩出来,如同无比珍惜的重宝般,小心翼翼递送到准尉面前,平平摊开。
那是小叠整齐折放开好的龙腾元。面额最大的钞票,币面数字只为十元。即便如此,数量也只有可怜的两张。其余的部分,大多为五元两元元的零钞,还有十几枚两角分之类的硬币。总价值,大概只有五十龙腾元左右。
“给你都,都给你”
老人眼中闪烁着极其不舍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勉强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又满含期待地把钱高高捧起。
准尉冷冷地看了他眼,眼眸深处的怜悯瞬间闪逝。他正了正军帽,侧过身,避开老人径直伸到面前捧钱的双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用低沉却丝毫没有容缓余地的口气说:“快收拾下,你们还有六分钟”
话出口,站在门前的中年男子猛然转过头,惊惧愤怒地死死盯住他,老人则满面呆滞,浑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剧烈颤动。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老人像疯了样转身抓起绻缩在屋角的女人。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扣住女人的肩膀和双手,连扭到攮,将她用力推到大门前。吃痛不住的女人连声发出尖叫,却被面色铁青的老人从后面死死按住脖颈,连呼吸都变的非常困难。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时间无人劝阻,也没有对此表示赞同或者反对,只能呆呆地望着突如其来发生在眼前的这幕。
“哧啦”
忽然,站在门前的中年男子汉爆发出惊叫。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老人枯瘦的手指已经抓住女人的衣服,顺着肩膀狠狠撕下大块,露出片略带微黄的白腻皮肤。失去束缚的罩衫从女人身上松散脱落,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有些下垂的和大半个上身裸露无遗,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你,你想干什么?”
骇然之下,中年男子已经忘记自己必须紧守大门的职责。他把揽过正慌忙把破烂衣服朝身上揽着的女人,轮圆手臂重重给了老人记耳光,暴跳如雷地连声咆哮:“你你疯了吗?”
酱红色的血,顺着老人嘴角缓缓流下。他摇晃着身体,拼命使自己保持平衡,丝毫不顾档在面前神情狰狞的中年男子,用力纂紧仍然还抓在手中的几片女人衣襟。连撕带拉用力狠扯。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已经变得死样苍白。
“这个女人,送给你们里面,有房间,有床。她归你们是你们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挣扎着。
中年男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肩膀和胳膊上紧绷的肌肉,不由自主松弛下来。他仍然想要挡在女人面前,却如同不受大脑控制般朝旁边挪了几步。幅度很小,却非常明显。
老人脸上已是片麻木。他抹了把夹杂着疼痛与酸涨的脸,泪水鲜血唾液彻底混淆,把整张面孔涂抹成难以辨别其本来容貌的古怪图画。从嘴角滴淌出来的粘液直垂落到胸前,连成条条白亮细长的丝,更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涎臭。
他绕过挡在身前的中年男子,把抓住正在慌忙整理衣服的女人头发,丝毫不管从自己儿媳口中爆发出来的惨叫与哀求,仿佛拖着条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死狗,献宝似地重重扔到准尉脚下,佝偻着背,腰身弯曲到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边喘息,边剧烈咳嗽,说:“她她是你们,是你们的还有钱,所有的切都都送给你们。”
年轻人看中财富,老年人看中生存基础。这点,无论在旧时代还是废土,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财产儿媳,都可以通过劳作换取。
而活命的基础旦丧失,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不会存在。
用女人换取自己的生存权,卑鄙无耻下溅可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谁会这么做?
城外的那块土地,每年至少能够收获数百公斤玉米。如果加上春冬季节种植的萝卜白菜马铃薯之类的东西,不仅能够吃饱,富余的部分,还可以从市场上换回诸如鸡蛋黄油等少量奢侈品。
没有体验过荒野上饥寒交迫流浪生活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种能够在安全稳定环境下自由居住耕种的幸福。
如果换在几年以前,自己和儿子仍然在荒野上颠沛流离的时候,老人根本不会在意所谓的驱赶他们没有任何生存基础,没有房子,没有田地,更没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过天算天,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找到块水源充沛的定居点。
隐月城外的平原,拥有极其丰富的地下水。为了得到正式市民资格,老人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那块土地上究竟付出了多少艰辛。他几乎是像不要命样四处收集肥料,丰收就意味着吃饱,两年五年十年只要直这样继续下去,就能得到更高等级的市民资格。到了那个时候,按照政策,可以获得的生物资源,会更加丰富。
他不可能放弃已经拥有的这些,更不可能因为道命令就改变目前的稳定生活。要保护自己的家,就必须放弃某些东西。
钞票,没了可以再挣只要勤劳耕作,收成好,来年卖得的钱自然更多。
儿媳,死了可以再娶女人,从来都是荒野流民当中的附庸。杀了吃肉,轮流陪无数男人过夜,那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就算这些士兵每个人把她轮上几遍也没什么关系。女人下面那个洞洗洗干净,又会和新的样。
老人咬了咬下唇,用希冀和乞怜的目光望着站在面前的准尉。他并不十分清楚城卫军官兵的品衔等级,却很清楚现在,能够决定自己全家未来命运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准尉淡淡地看着他,紧紧抿在起的嘴唇边缘,慢慢展露出无声的笑容。
“距离你们最后撤出城市的时限,还有分二十八秒。”
他瞟了眼腕上的手表,言语当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讥讽和嘲笑。
老人双眼骤然瞪圆,全身上下阵僵硬,仿佛丧失控制力般连连倒退几步,颓然地瘫倒在墙壁旁边,喃喃地哭喊:“离开这里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儿?”
准尉没有解释,他默默计算着手表指针在刻度之间走动的节奏,冷冷地说:“按照管理委员会的命令规定时间内拒绝离开的人,全部剥夺现有市民资格,全部降为奴隶。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不,我们哪儿不去”
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怒吼。
望着手表上刚刚跑过规定刻度的秒针,准尉摇了摇头,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叹息:“反抗,根本没有意义何必呢?”
第四百零三节 搜查
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举起手里的枪,瞄准神情激奋的中年男子,却看见准尉从房内转身走出,表情严肃地冲里面挥了挥手。
“他们已经超过劝说时限。所有人,自动从市民降格成为奴隶。把他们押走,禁止携带任何私人财物。拒绝服从命令的对抗者,当场格杀”
“你没资格这么做”
中年男子双手紧纂成拳,似乎想要扑上前来与准尉拼命,却本能地畏惧士兵手中正指向自己的枪口。只得像开始那样分开胳膊撑住门框,伸直脖颈如同野兽般不顾切地疯狂嚎叫:“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地方。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
最后这句话,显然对准尉有着某种触动。他猛然转过身,用复杂的目光久久望着神情激愤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无力瘫软在地面的老人和女人。过了几分钟,从腰间的皮套里拔出手枪,瞄准男子眉心,低沉而森冷地说:“如你所愿。”
枪声,与惊呼同时爆出。带着前额上血肉外翻的圆形弹洞,男子兀自不信地看着准尉手中仍在冒出缕缕轻烟的枪口,带着依然残存在眼瞳当中的愤怒与不甘,身体朝后慢慢倒下。
屋子里立刻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缓缓放下握枪的手臂,准尉默然片刻,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你错了。这里不是你的家。这片土地应该属于皇帝。”
馒头咸萝卜条浮泛着浓亮油珠的米粥用旧时代标准来看无疑是过于简单的饭菜,维列尔却吃得非常舒服,相当满意。
边界堡垒的指挥室周围已经清空,除了接受过林翔纯血改造的四名女军官,任何人均不得接近。
望着埋头于杯盘碗盏之间大肆吞嚼的维列尔,林翔点起枝香烟,慢慢吸着。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帝国方面派出的情报人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取得联系。
表面上,看似自己孤身人潜入红色共和军。实际上,早在离开帝都的时候,林翔就已经和葛利菲兹等人约定了详细的联络方式暗号密码。
从093017号定居点开始,林翔在自己居住过的每幢房屋南面墙角,距离地面大约半米左右的位置,都会留下个如同孩子嘻闹游戏时候,用石子铁钉之类坚硬物体刻下的大头人图案。画风拙劣,用简单线条代表手脚五官,人物头部那团代表头发的三角形尖端正指的方向,就是林翔下步准备前往,或者已经到达的位置指示。
没有无线电,单单依靠这种近乎原始的联络方式,想要把个人从戒备森严的红色共和军里搜寻出来,无疑于大海捞针。
然而,这却是林翔与帝国之间唯可用的联络方式。
图案,偶尔也会有些不为旁人注意的微妙变化。
捰体,意味着他仅仅只在此地短暂居住,或者根本就是路过,只为了让追寻者能够找到自己而留下讯息。
简单的竖,加上左右两边代表钮扣的几颗圆点,则表明林翔在这里拥有固定居所,或者已经获得稳定职业。如果耐心等待段时间却仍然没有获得任何消息,追寻者可以按照旁边留下的去向指示,继续跟随查找。
林翔的容貌在红色共和军当中不是什么秘密。确切地说,帝国情报人员应该是在隐密情况下,寻找个完全公开的人物。如此来,搜寻难度自然大幅降低。但即便如此,维列尔仍然还是花了将近整整年的时间,才在各种标识符号的指引下,在边界堡垒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联络暗号已经反复对比过,验证身份的过程,甚至包括些只有林翔和应嘉之间才知道的密闻。直至确认无疑,饿了好几天的维列尔才从严密监禁的牢房里被放出,坐在这里大口填充自己的辘辘饥肠。
“这里是我的直接管辖区域,完全可以成为出入红色共和军的边境通道。想办法转告葛利菲兹,让他在附近建立个物资和人员中转基地。控制红色共和军是个极其庞大而困难的计划,我们需要更多的渗透者,也需要更加详细的情报。第个突破口已经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也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说着,林翔把摆在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朝对面推了推。
“遵命,我的陛下”
维列尔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他嘴里的馒头还没有嚼完。他曾经听说过这名年轻皇帝的诸多密闻,也对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充满尊敬与畏惧。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觉得所谓皇帝,更像是需要自己庇护的儿孙后代。
虽然这听起来的确有些滑稽,却是维列尔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转告布兰琪,让她在近期内调集批食物。至于数量暂时就以五千吨为准。”
个人,当然吃不了那么多。
之所以想到从帝国方面调集食物,是为了给齐越提供定程度的物质援助。第三集团军统治区域内的耕地数量严重不足,西京基地的室内农场产能有限,无论新建或者扩大产量,都需要来自新京方面的技术物质支持。以双方处于对峙的现状来看,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得到这些东西,显然不太可能。
维列尔抬起头,用舌头卷了卷残留在嘴角的食物残渣,迟疑地说:“根据从帝国内部传来的情报,今明两年的粮食产量可能会有所缩减。在这个时候调集物资可能会很困难。”
林翔微微眯起双眼,透过从烟头上飘散开来的白色雾气,认真地看着他。过了几分钟,淡淡地问:“为什么?”
“布兰琪首相和刘宇晨内政大臣,正在实施项新的人口政策”
身为被葛利菲兹选中的情报人员,维列尔的确有资格知晓来自帝国内部的某些政策变化。当他用尽可能详细地叙述完整件事情内容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个钟头。
林翔没有打断维列尔的话。对于局势无所知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做个合格听众不知不觉,烟灰缸里的烟头和灰烬已经堆成表面凸拱的圆丘,房间里的空气被烟雾挤压得只剩下极其可怜的部分。每次呼吸,都有浓重得令人足以窒息的烟气与尼古丁汹涌灌入肺部。
“眨眼之间,已经整整年了啊”
仰靠在宽大的高背椅上,林翔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有感慨,也有欣慰,更有种无法用语言说明,更不可能被外人探究清楚的寂落。
留在帝国的朋友,他们仍然在相方设法寻找自己的下落。他们仍然把自己当作皇帝,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离开,并没有造成帝国动荡。所有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发展强大,甚至就连以百万复制人代替现有下等民众这种极其重要的决策,同样也在军队与管理委员会的协调下得以实施。
无论王彪还是杨华,布兰琪还是刘宇晨,他们已经不再是荒野上的流民或者奴隶,也不再是任人玩弄的交易品或者逃亡者。每个人的成长速度都比想象中要快得多。魄力决心对于利益的取舍他们已经逐渐表现出合格统治者的种种优秀特质。换句话说,即便没有自己这个皇帝,帝国仍会稳步发展,直至成为与骷髅骑士团等超级势力对等的强大集团。
齐越已经找到,在红色共和军内部也弄到了能够于外界相互联系的固定通道。潜伏的目标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差不多也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
利用六五七基地的生物培植设备,制造个自己的代替品,掌握目前已经拥有的切。渗透和情报工作也将进步扩大即便返回帝国,也可以知晓遥控这里的局势变化。
林翔非常想念应嘉。
想念那张秀美绝伦,无论任何时候都带着恬淡微笑的面孔,还有那双笔直而充满诱惑力,被薄质丝袜勾勒出美妙曲线的细长双腿当思维深深陷入遐想空间,想象与现实相互纠缠,无法分辨真假的梦幻瞬间,林翔似乎看到赤身捰体的应嘉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像往常样微笑着蹲下身,解开系住自己裤子的腰带,低下头,轻轻含啜着生殖器顶端最为敏感的部位尽管只是幻想,却使身体产生出无比强烈想要释放的原始冲动。
的确,应该回去了。
红色共和军当中,还有许多尚未解开的谜团。留下来,找到答案的机会显然要大得多。
可是我真的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思维与意识本能对于无力改变现实的困顿。理想,终究是停留在纸面上虚幻图画。成为能够手摸眼触的真实存在,需要付出无比坚辛的努力,甚至联系几代人的心血。即便将整个废土建设成为与旧时代相媲美的辉煌文明,却仅仅只需要几百枚核弹,就能把所有切再次毁灭。
破坏,永远都要比建设简单得多。大概,这就是暴力与文明最根本的区别。
将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用力摁熄,林翔坐直身字,露出久违的微笑,表情坦然地说:“告诉葛利菲兹,让他尽快送来个号傀儡。”
字母,是林翔在红色共和军内部的潜伏代号。傀儡,是指利用基因制造的合成生命体。简而言之,就是与林翔外观相貌完全相同的代替品。
留下枚棋子,自己,就能获得“自由”。
整个帝都已经彻底腾空从各幢屋子里被驱赶出来的人们,在城卫军和秘密警察的枪口威逼下,被迫离开自己的居所,带着简单的物品,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拖家携口走上街头。
到处都是满面惶恐,不知所措,眼睛里释放出迫切想要寻找答案与未来的被驱赶者。他们以居住片区为单位,在士兵和军官粗暴野蛮的口号与斥骂声中,以百人为单位,形成个个相对独立的小团体。遥远的街口传来刺耳的金属哨音,两辆“斯特瑞克”装甲车沿着街道缓缓开了过来。架在车顶的重机枪与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共同组成警戒线,随着管理委员会派遣的民政官员给每个人登记完姓名,按照资料逐对照完成所有检查工作之后,散乱的队伍开始在武装人员的押解下,朝着城外规定的集结点缓缓进发。
半小时后,首先完成驱逐的街区已经空无人。偶尔有风从上空刮过,敞开的房门被推动着阵乱摇,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磨擦。散落在地面上的破碎纸片杂物,也随着“呜呜”的风声被卷至半空,漫无目的上下欺负飘荡着,被远远带至荒野上无人注意的地平线尽头。
引擎与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数辆满载士兵的装甲卡车风驰电掣般冲进空荡荡的居民区,猛然刹停。除了在车顶负责操控重武器的机枪手,所有士兵纷纷从车厢里跳出。他们每三人分为组,斜端着武器,顺序搜查所有房间。床下桌后壁橱内部每个可能藏匿人员的位置都不会放过。快速走动之间,不时会碰撞到某个被身体或者武器带倒的物件。渐渐的,从房间里传来的碎裂与摔碰噪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却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或者指责,反而会带起阵阵泄愤的咒骂,以及故意而为的哄笑。
名士兵从已经搜索完的房间里走出,拉开房门的同时,完全出于无意地轻轻踢了踢门柱旁边的壁柜。突然,紧闭的柜门从里面被猛然推开,窜出条低矮的黑色身影。毫无防备的士兵瞬间失去平衡,连连朝后倒退了几步,这才靠在桌子上勉强站稳。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抓起挂在胸前的铁哨塞进口里猛吹,边抓紧突击步枪抬脚追了出去。
骤然响起哨音,催促着邻近屋子里的士兵纷纷冲出,判明情况后,他们端平枪口,半跪在地上,瞄准已经跑至街口的逃亡者。两秒钟后,伴随着清脆的枪声,黑影后背顿时绽放出朵朵暗色血花。他歪了歪身子,脚步踉跄靠上街道旁边的墙壁,无助地缓缓倒下。
“究竟怎么回事?”
名肩膀上佩有上尉标志的军官,从装甲卡车的驾驶室里跳出,边大声呼叫,边快步跑了过来。
距离最近的名士兵上前几步,右手举至前额了个军礼,说:“我们发现了名拒绝接受迁移令的藏匿者,现已被击毙。”
军官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颇为不悦地转身走到尚在不断抽搐的中弹者旁边。从背后袭来的子弹没有命中心脏等要害位置,以他目前的情况,最多算是重伤。
“尽量不要开枪,他就算跑出去,也会被守在街道外围的部队当场捕捉。帝国矿山需要大量奴隶,多个人,就意味着能够多挖块矿石。”
说着,军官解开腰间的皮套,抽出手枪,毫无表情地瞄准仍在垂死挣扎的逃亡者,对着那双无比惊恐的双眼中间,用力扣动扳机。
“帝国的药品和食物都很宝贵。如果对方拒捕受伤,那就不要留下什么活口。另外,把尸体搬上车。死人,也是种财产。浪费,可耻”
面积外扩之后的帝都,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城墙。作为对帝国首创者和阿芙拉的纪念,八个主要方向上的城门仍然保留下来。被武装士兵严密押解的人们,在装甲车和乌黑枪口的威逼下,沿着街道两旁和设置在路口临时画有箭头标示的指向,慢慢汇聚为成千上万的庞大人流。他们缓缓朝前挪行,放弃自己的家,离开曾经熟悉的城市,在城外预先安排好的集结场地,每十个百人团队合并成个大队,表情麻木地从民政官手中接过简单粗糙的临时口粮和饮水,朝着远方无法知晓未来的地方,慢慢走去。
帝国,必须剔除那些无法保证忠诚度的低等级市民。蔓延开的危机感,自然波及到尚未被迁移令规定中的“”级市民身上。因为恐惧产生的压力,促使他们以更加迫切的心理,想要获得比现有等级更高的身份。士兵作战更加勇猛凶暴,平民对于荒地的开垦速度也提高了近百分之三十,勘测人员收集目标区域的情报和数据更加详细据不完全统计,整个七月,也就是大迁移计划开始执行后的第个月,在缺少了足足数百万“”级平民的情况下,帝国整体产能仅仅只下降了百分之七五。
第四百零四节 新生
并不是所有“”级平民都被贬为奴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被送至帝国矿区进行采掘。事实上,从各个城市被驱赶出来的普通民众当中,有将近两百万人被管理委员会单独分离出来,经过葛利菲兹辖下秘密警察的详细资格审核之后,以家庭为单位,划分组合成为个个接受军队系统监管的移民团队。
龙腾帝国周边,已经建立了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定居点。想要把统治触角伸向更加遥远的地方,就需要数量更多,星罗棋布的新设村落。由点及面,由当地移民组成武装自卫队,加上军队的辅助防御,民政官员的引领,秘密警察及时“清除”移民当中潜在的反叛威胁条理清楚的框架结构之下,块块由下自上的帝国金字塔基石,也渐渐搭建出越发厚重的轮廓。
无论荒野流民还是帝国的原住民,从成为龙腾帝国成员的那天开始,管理委员会就对其中每个人建立档案。耕种劳作缴纳税金不管你身处哪个行业,在当地官员的人员记录案薄上,都有着最清楚的相关分数记录。对帝国的所有贡献,都将以分数折对的方式,出现在档案当中。达到百分顶点判断标准,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社会地位都会自动升级。
按照刘宇晨的建议以五十分作为界限,所有“”级民众,被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
界限以下,全部贬为奴隶。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自此以后再无出头之日。各个矿区同样也会执行等级记分方式。只不过,想要改变已经成为奴隶的命运,就必须付出更加艰辛的努力,超过百分记录,才有资格成为边境地带的新移民。至于原来在各个大型城市当中拥有的切,将被全部剥夺。
“这算不上残忍或者失信。我们已经给予他们太多的物质基础。有耕地有水,还有稳定的食物和收入来源,这种条件对于任何荒野流浪者而言,都是无法想象的幸福。我承认,帝国想要发展,就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口。但是,我们同样也需要奴隶。我们给过那些人机会从加入帝国的时间算起,最早批流民当中,至少还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仍然保留着“”等级身份。而那些比他们晚到半年年,甚至两年的后来者,无论积分还是等级,有相当部分已经超越了前人的晋升速度。他们不是傻瓜或者白痴,仅仅只是因为懒惰。那些家伙根本没有想要开垦更多土地付出汗水的欲望。只要收获物勉强够当年吃用,他们甚至不会有多余的动作。你们应该去帝国和隐月城这些大型城市里好好看看,走走。地下帮派强取豪夺诈骗偷盗不是只有两个人想要不劳而获,什么也不干通过奴役他人获取收益的家伙大有人在。必须把他们从城市当中分离出来,让出足够的生存空间。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不再是荒野上默默无闻的隐月镇,更不是被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压制下的龙腾领,而是个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掌握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根本不用担心人口增长速度。只有那些十年二十年后自然诞生的进化精英,才会成为延续帝国的中坚。至于现在我们既然给予了那些依附者机会,他们就必须产出足够丰厚的回报”
刘宇晨的表面年龄,无疑是个未及二十的年轻人。但他实际度过的时间,却要比布兰琪和葛利菲兹这些废土诞生者漫长得多。无论经验还是智慧,他都有整套独特见解。“帝国朝阳”计划完全是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考虑,至于那些必须被抛弃的平民究竟是死是活从旧时代开始,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亲人朋友师长的离开,张张熟悉面孔只能永远在记忆里出现心,越来越冷。手,自然也越来越狠。
但是不管怎么样,谁也无法否认他所制订的计划,的确对帝国有利。
这个世界显然谈不上绝对公平,却仍然在某些方面有着固定的判定界限。对未来的憧憬,必须服从于现实基础。美妙的泡沫终究会被残酷现实击得粉碎,